紫禁深宫

穆石青光绪《紫禁深宫》讲的是一、紫禁深宫，大清工部青年才俊六品司务穆石青，跟在庆亲王奕劻和工部侍郎楚少儒屁股后面，颤颤惊惊地走上龙凤丹陛台阶丹陛上气势恢宏的龙跃大海旭日东升的汉白玉雕刻，栩栩如生，熠熠闪光，仿佛向朝庭展示老穆家

第8章 与全世界为敌

精彩节选

一、紫禁深宫，大清工部青年才俊六品司务穆石青，跟在庆亲王奕劻和工部侍郎楚少儒屁股后面，颤颤惊惊地走上龙凤丹陛台阶。
丹陛上气势恢宏的龙跃大海旭日东升的汉白玉雕刻，栩栩如生，熠熠闪光，仿佛向朝庭展示老穆家祖宗的荣耀。
穆石青见老气横秋的庆亲王连眼皮也不抬，年富力强的楚侍郎连屁也不敢放，只好跟在他俩屁股后头敛气屏息，亦步亦驱。
这个跟在庆亲王和楚侍郎屁股后头的穆石青是我舅爷，我爷爷的亲大舅哥，我爹的亲舅，我奶奶的亲哥哥，一个雕刻世家出身的大官，其时为六品司务。
养心殿前早有两个小太监候着。
小太监一声禀报：庆亲王到了！
光绪皇帝也不及接受庆亲王、楚侍郎和穆石青的跪安和山呼大礼，一声跟朕走，便带着庆亲王、楚侍郎和我舅爷穆石青急匆匆向仪鸾殿走去。
仪鸾殿，顾名思义，有鸾凤来临，承舞殿前。
如今，执掌朝柄的慈禧太后高高在上，独享尊荣。
殿内外所有鸾凤木石雕刻，皆有我舅爷穆石青的老祖宗手迹。
来到殿内，叩见大礼毕，穆石青把手中龙凤丹陛雕刻图纸，毕恭毕敬地双手呈递楚侍郎，楚侍郎又毕恭毕竟呈递庆亲王，庆亲王再转手毕恭毕敬地递给光绪皇帝，最后由光绪皇帝双手毕恭毕敬地递给慈禧太后。
慈禧太后沉着个脸不接那图纸。
光绪皇帝小心翼翼地看了那脸色一怔，连忙上前亲手把图纸展开，供慈禧太后阅览，然后退一步，站在庆亲王上首。
慈禧太后看得认真，仔细，还不时地问这问那，光绪皇帝和庆亲王、楚侍郎一个个吓得额头上直冒白毛汗，生怕她再发脾气，把那图纸撕了，示意穆石青代为上前回答慈禧问话。
慈禧太后随意问着，我舅爷穆石脸上淌着热汗答着，不想慈禧看罢那图纸，脸上渐渐露出笑容，光绪皇帝和庆亲王看了那脸色，这才悄悄地出了口长气。
早已经颤颤惊惊的楚侍郎，也偷偷抹去额角上的白色冷汗珠。
我舅爷穆石青那时才二十三岁，长得一表人物，人更是绝顶聪明，加上擅观时事，会逢迎上司，办事龙腾得雨，凤翔得风。
为了巴结庆亲王，还和庆亲王的儿子澄贝勒混到了称兄道弟拜把子的份
儿上，便认庆亲王奕劻做了干爹。
他看准慈禧太后独掌朝柄，惟我独尊，有不轨越制之心，便在揽过来的龙凤丹陛图纸上下足心计功夫。
传统龙凤丹陛龙上凤下，他别出心裁，画了个双凤戏独龙，凤上龙下，龙追凤舞，而且史无前例地删去了丹陛边沿那只按祖宗规制传下来的壁虎。
龙凤丹陛旁的壁虎大有讲究：传说是大清皇家祖宗规制的守护神，那个子孙要是违犯了祖宗规制，它会把你一口吞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慈禧心怀不轨，早就越制了，生怕死后不得安宁，虽然对那只壁虎怕的要命，恨得要死。
但又无可奈何，如梗在喉，想说不出来。
此刻，慈禧太后看到龙凤丹陛图纸上删除了那只壁虎，淡淡一笑，问这是何人所画？
擅惴上意的庆亲王连忙趋前跪地说，就是刚才回话的我这位干儿子画的，遂后让穆石青上前叩头请安，并亲自为他讨封赏。
穆石青还没见过这世面，冥冥之中平步青云，一下官升两级，做了工部四品郎中，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
慈禧太后慈眉善目，问他还有什么要求。
他眼睛眨巴一下，又眨巴一下，立即想起朝思暮想的绝世美人儿楚天秀，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楚侍郎，见他如一尊泥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便大着胆子叩头请求老佛爷做媒。
说完，额头上早已经热汗淋淋，生怕一个不慎，项上的人头掉下来。
我舅爷穆石青敢于向慈禧太后讨要顶头上司工部侍郎楚少儒的独生女。
一仰仗着自己满腹才华，二仰仗着他干爹庆亲王。
楚天秀豆蔻年华，端庄大气，是一个集天下钟灵毓秀于一身的绝色女子。
说完，他一边偷偷地擦脸上淌下来的热汗，再一次偷偷察看身边顶头上司楚少儒的脸色。
楚少儒毕竟久经宦海，老成持重，沉默不语。
他想说女儿早经有心上人了，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出来那是十分丢人的事。
慈禧虽则高高在上，却精通普通人情世故，常常把保媒牵红做为拢络人心稳固屁股下边宝座的一种手段。
她当即慈眉善目地问楚侍郎，家中女儿是否没有婚配？
那楚待郎那敢说谎，答应了个是字，还没来得及说下文，也不及他说下文，慈禧太后那脸便笑
得灿若莲花，气使颐指地说，好，我大清有如此青年才俊，正好配我楚侍郎千金秀女，这个大媒我做定了！
楚侍郎浑身一激灵，想反驳，那里有勇气。
女儿楚天秀正和青年雕工杨如山相爱着是尽人皆知的事，但他说不出口。
此时他更不敢违拗慈禧太后美意，唯唯诺诺沉吟两声，脑门上早冒出了冷汗珠。
庆亲王横他一眼，他这才连忙趋前叩头谢恩。
但走出宫门来，他却自打了个嘴巴：这这这，我这不是把小女害了吗？
！
二、上个月，光绪皇帝和醇亲王、庆亲王、楚侍郎陪着慈禧太后视察东陵两宫陵寝工地，慈禧看了自己百年陵寝工地上已经做好的龙凤丹陛汉白玉雕刻，突然大发雷霆，横挑鼻子竖挑眼，这也不是，那也不好，工程总管醇亲王和工程总监楚少儒，吓得颤颤惊惊，惶惶然不知其所以然。
庆亲王就建议把正在建造的两宫陵寝工程做废，一切推倒重来。
慈禧太后略一沉吟，顺水推舟，就把工程总管也由醇亲王换成了庆亲王。
庆亲王奕劻比醇亲王会伺候慈禧太后，他和负责此项工程的工部楚侍郎一起，当即把工地上的所有能工巧匠召集到一起，声明作废原来的龙凤丹陛工程，高声声问，谁可担当重新设计重任？
众人皆垂头不语，一时僵持。
我二十二岁的爷爷青年雕工杨如山血冲脑门，腾地站起来，质询道：这么大工程，说作废就作废，说重来就重来，总得讲出个理由吧？
！
便慷慨激昂地说，此工程耗费巨大，日倭觊觎我大清日久，东海吃紧，老佛爷慈禧太后不该为修百年陵寝如此挥金如土，更不该动用建设海军的银子。
楚侍郎啪地一声，拍案而起，厉喝一声，大胆，放肆！
快给我坐下！
我爷爷杨如山虽然心里仍旧愤愤不平，但还是坐了下去。
楚少儒又问了一声，谁能担当重新设计重任？
我舅爷穆石青便挺身而出，把设计龙凤丹陛图纸的活儿揽了下来。
原来，有清以来，皇家宫殿、园林和龙寝陵地上的雕龙刻凤工程都由杨、穆两家把掌。
杨家擅雕龙，雕风粗旷、雄浑、奔放，气吞山海。
穆家擅刻凤，刻风细腻、飘逸，生动，腾云驾雾，出神入化。
我爷爷杨如山之父老杨头是老雕工出身
的大清工部囤田清吏司六品司务，我舅爷穆石青之父老穆头是老刻匠出身的大清工部囤田清吏司六品司务，老兄弟俩同出自供奉山神和祖师爷鲁班的雕刻世家，同朝为官，同一个工地上做工程统领，工作中互相投桃报李，常常互相取笑打哈哈，老杨头笑话老穆头是个老木头，老穆头笑话老杨头是个老羊头。
老杨头有三个儿子，老穆头有一儿一女。
两个老伙计活儿干完了，闲凑一块饮酒打哈哈凑热闹。
老穆头说，我家小女石红，看上你那大儿子如山了！
老杨头闻听又摇头又摆手，直劲儿巴咂嘴，使不的，使不的！
见老伙计目瞪口呆，就附耳上去说，楚侍郎楚大人的千金和俺大儿如山相好着呢，就差换定亲贴了！
老穆一愣，连喝几盅酒，脸红的象猪肝，自打嘴巴说，那，我老木头就不高攀了！
老杨头长子我爷爷杨如山和工部楚侍郎独女楚天秀早就相好着，尽人皆知，惟独终日沉迷石刻工程的老木头两耳不闻窗外事，耳目闭塞，闻所未闻。
要不是掌上明珠、小女穆石红悄悄看上了杨如山，请求他这个老爹做媒，他才不兜揽这等闲事呢。
更让老穆头想不到的是，儿子穆石青却早打上了楚天秀的主意。
穆石青才高气傲，天下英雄爱美人，又早早儿地袭了他爹六品司务，官大脾气长，他明明知道杨如山和楚天秀要换定亲贴了，偏要横刀夺爱！
心想，我堂堂须眉，连心爱的女人弄不到手，那还怎么立世为人？
！
这时候，我爷爷青年石匠杨如山，已经跟随做囤田清吏司六品司务的父亲老杨头在工地上做雕工五年，并且成长为深孚众望的统领工头。
他一边在慈禧陵寝工地上率领雕工刻匠们干活儿,一边兼攻书画。
他和一心书画的楚侍郎千金楚天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万万没有想到准备和楚天秀换定亲贴完婚之际，慈禧太后会把楚天秀赐婚给我舅爷穆石青。
穆石青，他太了解了，乍听到这个消息，如同晴天炸雷，险些没有把他轰倒。
就连穆石青老爹老木头听得此讯，也不由浑身打了个寒颤，头晕目眩起来。
因为他深深知道杨如山的倔脾气和儿子心高气傲的个性，稍有不慎，准会弄出人命来。
什么楚府楚侍郎千金啊，那可真成红颜祸水了。
侍郎千金下嫁穆门，有当朝慈禧太后老佛爷亲自做媒，这是何等的荣耀？
自打庆亲王宣示了慈禧太后把楚侍郎千金楚天秀赐婚给工部青年才俊穆石青的懿旨，老穆家那可真叫光耀门庭，门楼上张灯结彩，门前锣鼓喧天，前来送贺礼贺幛的大小官员同僚故旧，络驿不绝。
老穆头讪讪的，胆颤心惊，又不习惯送往迎来，便悄悄地躲到工地上去安享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