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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风流

军歌嘹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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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常读   主角: 陈庆之黄龙星   更新: 2022-04-01 14:0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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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之黄龙星《大宋风流》讲的是牧师的声音让我终于清醒过来,他问我“是否愿意娶这个女孩为妻?”我张开了嘴,很想当着全世界的面告诉她‘我爱你’,可是话到嘴边,却拼命也发不出声音,我有一点慌,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落寞的样子让人隐隐心疼梦醒之后,我坐了很久,望着这家徒四壁的草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真是该死的人生

第8章 救治楚雨然(下)

精彩节选


“快来人呀,有人跳河了。”

若不是被这声音所惊醒,恐怕谁都没有注意到,刚刚还徘徊在河堤边缘的少年居然就这么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河堤两岸的百姓连忙跑了过来,自有那熟识水性之人扑通跳了下去,不大会的功夫,便将那少年给奋力拖了上来。

或许是早已经心存死志,被拖上来的少年却是双目紧闭一脸惨白,眼看着就已经是一付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他,不是陈家的庆之吗?”

“你认得他?”

“当然认得,他不就是前几年杭州城最出名的那个神童吗,他怎么会跳河了?”

一旁似有消息灵通之人突然插了一嘴:“你们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众人的目光好奇转过来。

先是幽幽一叹,手指虚点县衙的方向:“今天是县试放榜之日,恐怕这陈庆之这一次又没能考上。”

“我的乖乖,若是真的,那他可是三试不中了。”

“一代神童,居然沦落如此……”

就在周围的人在感叹着世事无常,好好的一位神童却落得如此下场这时,却没有人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少年已经渐渐没有了呼吸。

……

这恐怕是自己做过的最长的梦,在梦中的自己依然叫做陈庆之,却化身成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幼童,学说话、走路、识字、读书、作诗,然后成为别人口中的神童,就连自己也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就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长大以后自己一定会当上大官,光宗耀祖。

只是画面一转,所有这一切却突然从自己的世界中消失掉,爹爹意外的去世,家道就此中落下来,而自己也不复以前的灵性,居然连一个简单的童生试都会连续三场不中,种种的打击也终于让陈庆之心里萌生出轻生的念头,又一次榜上无名之后,自己站在河堤旁,望着脚下滔滔流淌的河水,终于认命般地闭上眼睛,然后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这个故事很有教育意义,告诉我们做人千万不要过于得意忘形,年少时的优秀并不代表以后就可以不劳而获,只是……这画面未免太过于真实了吧,陈庆之正在唏嘘着如此真实的梦境时,心里却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眼睛‘霍’的一下便睁了开。

接着自己便陷入了无边的震惊之中,自己怎么……活过来了?

当那呼啸的海水灌进自己在海边的别墅时,自己正在工作室里准备为总统以及夫人设计新一年参加晚宴的服装,由于高度忘我的工作,所以就忽略掉了关于海啸的警报声,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别墅以及整座城市早已经是汪洋一片,而好巧不巧的是,自己的工作室却在别墅的地下,不等自己从工作室里逃出,周边的世界就已经被汹涌的海水所淹没掉。

然后自己便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再然后,自己就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陈庆之可以肯定,这里绝对不是自己那栋位于海滨边的豪华别墅,自己倒像是挤在一个异常狭小的盒子里面,就在陈庆之好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嘤嘤’的哭声传来,而且好像还有人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陈庆之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从箱子里面坐了起来,这一坐不要紧,却正好跟一个女人的脸对个正着,这张脸看起来隐约有些眼熟,陈庆之突然想起来,这个女人不就是刚刚做梦的时候,跟自己同名那个人的娘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自己依然还在梦境之中不成?

很明显,对面的女人好像也被自己给吓到了,犹如泥塑一般惊恐地看着自己,思来想去,陈庆之还是觉得自己做为晚辈应该更有礼貌一些,于是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用着自己认为最温暖的声音:“这位大娘,你好,我想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视线中,那女人听到自己的话时脸色却突然大变,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的惊慌,颤颤微微的手指着自己好像是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整个人却突然一僵,然后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大娘,大娘,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呀。”陈庆之一看女人倒下了,自己顿时变得更加的惊慌,正想着从箱子里迈出去把大娘扶起来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躺的这个箱子好像是一件传说中的物件,这不是……棺材吗?

就在陈庆之浑身汗毛竖起的时候,院子里终于有人发现这边的不对,接着便听一个高八度的声音突然尖叫着:“诈尸了。”

……

即便已经过了两天,陈庆之还是没能接受眼下的事实,自己明明是二十一世纪最出色的服装设计师,却附身到了宋朝的一位少年身上,自己习惯的一切自然通通都不复存在,就连自己那间豪华的别墅也变得如今低矮的茅草屋。

自己心里忍不住开始怨恨这苍天的捉弄,就算真的看自己死得可怜想把自己死而复生,也大可让自己回到自己少年的时代再重新活一遍,为什么要把自己送回到古代的宋朝?

一个泯灭于众人的神童,还有一个尖酸刻薄的娘……

“你这杀才,那郎中都说你的身体已经无事,为何还赖在这床上不肯起来,考不上童生,总不能连日子都不过了吧。”这说曹操,曹操就到,草屋的门帘一挑,自己醒来时见过的那妇人便走了进来,看着坐在床上一脸木讷的陈庆之便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抄起立在一旁的鸡毛掸子,就要挥下去。

眼看着陈庆之这顿打肯定是跑不掉了,院子里却突然响起了银铃般的声音:“陈大娘在家吗?”

“在,在,是月儿姑娘吧,我在家呢。”一听这声音妇人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由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子兴奋的劲头,一边把鸡毛掸子给放下,一边回头瞪了陈庆之一眼,压低了声音斥道:“还不快点起床,别让月儿姑娘看到你这付窝囊样。”接着便匆匆走了出去。

院子里很快便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陈庆之倒是对月儿姑娘没有什么感觉,自己依然呆呆地坐在床上,正想着自己是继续在这大宋朝活下去呢,还是再找阎王爷报道一次的时候,草屋的门帘却是一挑,接着自己的娘亲便领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女走了进来。

看到陈庆之居然还赖在床上的时候,陈大娘脸色顿时一变:“救命恩人都来了,你怎么还赖在床上,若不是月儿姑娘,你早就淹死在河道里了。”

呃?

原来在河堤上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居然是她?


“多谢月儿姑娘救命之恩。”

想想若不是她及早喊人把自己捞上来,自己恐怕也没办法附身到这具身体上再活一次,从这个角度上看,自己还是要多多感谢她是。

陈庆之这么一谢,到是让月儿有些手足无措,腼腆地摆了摆手:“小官人客气了,其实救你的不是我,而是我家小姐,你要谢还是多谢谢我家小姐吧。”

啊?

没想到救自己的居然另有其人,陈庆之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之色,正想打听一下救命恩人是谁,好去感谢一下之时,一旁的陈大娘突然插话道:“那就麻烦月儿姑娘替我们带句话谢谢你家小姐,对了,月儿姑娘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月儿点了点头,倒是瞄了一眼陈庆之,重复着来时小姐嘱咐的话:“我家小姐说了,小官人那日跳河或许是家里遇到了什么难事,所以就让我过来打听打听,若是有能够帮上忙的地方,一定要尽力去帮才是。”

“有,有……”不等陈庆之开口,陈大娘便唠叨着:“其实月儿姑娘不用问,只要看一看家里的情况就知道,庆之他爹走得早,家里里里外外都靠我一个人把持,开始的时候还想着庆之能考上个秀才,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也总能填饱肚子,可是你看现在……”

草屋中的气氛愈发的尴尬,陈大娘却犹自不知一般,狠狠地剜了陈庆之一眼,继续叨唠着:“光这县试就一连考了三次,想让他成为秀才,恐怕老太婆我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被她这么一说,陈庆之脸上的表情愈发羞臊得通红,自己这时到是能体会到原本陈庆之为什么要跳河,三试不中已经就悲哀的了,再加上这么一个嘴上不饶人的娘,的确有足够的理由去跳河,只是却苦了自己,他没经过的苦难却让自己全都承受一遍。

陈庆之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月儿在一旁替陈庆之解释道:“大娘你也是太心急了一些,不是有句话叫‘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陈小官人自小便有神童之称,想来文采是够的,只是被其它的一些原因干扰到了,说不定下次就能三元及第呢。”

“哼,我倒是不求他能连中三元,只要能考个秀才出来,让家里的日子过得轻松一些就好了。”说到这,陈大娘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拉着月儿的袖子,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兴奋了起来:“月儿姑娘能不能问问你家小姐,家里缺不缺书童、伙计、帐房之类的,我家庆之虽说没考上县试,但多少还是读过十几年书的,这些都应不在话下。”

陈庆之实在是听不过去了,自己大小也算是县试的落榜生,找份糊口的工作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怎么连人家的书童、伙计都要去当?

终于大着胆子顶了一句:“娘,我自己有手有脚,难道连份能吃饱的工都找不到吗?”

“哼,你要是能去找,也不用在家吃老娘这么多年了。”陈大娘回头剜了陈庆之一眼,接着目光又转到了月儿身上。

“这……”凭心而论,月儿也不想看到陈庆之这么一个有希望的才子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可是听到陈大娘的话,再看看陈家的家境,若是陈庆之一直不去做工的话,恐怕家里也顶不了多久,想了想说道:“家里书童、帐房倒是不缺,倒是布庄的伙计前几天辞工了……”

“好呀好呀,就去布庄当伙计了。”

不等月儿说完,陈大娘就像拣了个大便宜似的,连忙答应了下来,临了还不忘惦记着:“对了,月儿姑娘,在布庄当伙计一个月能赚多少银子?”

……

夜深了,陈庆之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白天发生的一幕还不时出现在自己脑海中,自己有时在想,是不是自己的上一世过得太轻松了,就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所以就把自己抓到这宋朝来,让自己体验一下什么叫民间疾苦?

可是就算是体验也没必要来这么狠吧,看来自己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也得步前一位陈庆之的后尘,直接到河堤边跳下去,到时候就不知道这付身体便宜了哪个孤魂野鬼了。

或许是他翻身的声音大了些,就听隔壁屋子的陈大娘凶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睡觉,明天还要去做工呢,要是做不好,看老娘不收拾你才怪。”

“知道了。”轻叹了一声后,陈庆之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到他被陈大娘叫醒的时候,外面的天还依稀有些发黑,陈庆之揉了揉眼睛,不满地叹口气:“娘,这才什么时辰,你让我再睡一会好不好?”

“睡睡睡,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还不快起来挑水去,去晚了的话指不定排到什么时候了。”那根鸡毛掸子又被陈大娘操在手上,倒是颇有些唬人,陈庆之连忙从床上跳下来,穿好了衣服之后,到院子里用扁担把水桶挑上,便向不远处的水井走去。

虽说陈庆之以前从未用过扁担挑过水,不过好在这付身体还保持着以前的记忆,走了几步之后,便已经习惯这样的动作,当东方的天色刚刚发白时,陈庆之终于来到了打水的水井旁。

本以为自己已经起得够早了,可是却没料到水井旁却早已经排成了一列长队,不管前后左右的人到底认不认识,便一付熟识的样子拉起家常来,所讲的无外乎是邻里左右的家常里短罢了。

陈庆之到了队伍最后的位置停了下来,刚把肩上的扁担放下,就听前面突然有人清脆地喊道:“庆之哥,你也来了?”

呃?

陈庆之抬头向前面看去,却见队伍当中突然露出一张少女微笑的笑容,红扑扑的小脸分不清是因为被冻得还是因为内心的羞涩,接着大着胆子招呼道:“庆之哥,你要是着急就到我这里排着吧,我去后面排。”

这便宜陈庆之哪里会占,看到少女拎着水桶走过来时,自己连忙摆了摆手,按照以前的记忆试探地笑了笑:“彩蝶,我不是很急的,你还是回去吧。”

“算了,都已经过来了,那就我跟庆之哥一起排着吧。”袁彩蝶大胆地站到陈庆之的身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陈庆之,眼神中露出掩饰不住的爱慕之情。

就在陈庆之对袁彩蝶的热情有些不大自然的时候,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讨厌的声音:“哟,大家快来瞧瞧,这不是咱们锣鼓巷百年不遇的神童,三试不中的陈庆之吗。”


不等陈庆之回过头,身边的袁彩蝶脸上却是变了颜色,杏眼圆瞪,冲着身后凶巴巴地嚷道:“黄龙星,你的嘴这么臭是不是皮子痒痒了?要不要姑奶奶替你松一松。”

“哎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彩蝶姑娘吗?你要是真想给我松一松皮子也好呀,等我把你娶进门的,想怎么松都随你便。”黄龙星眼神一挑,却流露出一丝挑逗的意味。

当着庆之哥哥的面,袁彩蝶又哪能容得了黄龙星的污言秽语,口中轻叱一声,接着身形微动,便消失在原地,正当陈庆之被她的动作给吓一跳的时候,背后却响起清脆的一记耳光声。

“黄龙星,你要是再敢对姑奶奶说这种话,小心你的舌头。”说完,袁彩蝶便快速退到了陈庆之的身边,看到陈庆之的目光正紧紧跟随着自己,露出担心的表情,自己的小脸顿时一红,扭捏地捏着自己的衣角,满脸娇羞地解释着:“庆之哥你别误会,奴家平时也不是这么粗鲁的,都怪那黄龙星。”

好吧,看来是自己眼拙,没认出来这位娇滴滴的小娘居然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直到这时,陈庆之才转过身来,看着身后那位捂着脸的男子,自己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用不着你假惺惺的当好人。”黄龙星知道自己打不过袁彩蝶,却把一腔怒气全都发泄到了陈庆之的身上,刚想再骂他几句,却突然感受到来自一旁那冷森的目光,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就咽了回去,冲着陈庆之不屑地哼了一声:“没用的家伙,只知道躲在女人的身后。”

“黄龙星,你有胆子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袁彩蝶立刻犹如一只好斗的猫似的竖起浑身的毛。

陈庆之一伸手便把袁彩蝶给挡在自己的身后,面带好奇地打量着他,脸上略带着不解的表情问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咱俩平时好像也没有什么瓜葛,黄兄为何一再苦苦相逼呢?”

“没有瓜葛?”说这句话的时候,黄龙星的眼神忍不住瞄了袁彩蝶一眼。

自古红颜多祸水,自己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遇到这种事情,不过看着袁彩蝶的样貌,倒也可以当得起祸水这两个字,只不过这祸水的脾气……实在是太大了些。

看到黄龙星的目光突然转到了自己的身上,袁彩蝶哪里还不明白他话里隐藏的意思,自己顿时柳眉倒竖,凶巴巴地骂道:“黄龙星,你再敢看姑奶奶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睛给挖下来,你信不信?”

“哼。”黄龙星的眼神立刻乖乖地移了开,下巴却冲着陈庆之一点:“陈庆之,有胆子的话就别躲在女人的背后,你敢不敢跟我打一仗,谁输了谁就离彩蝶远点。”

“放屁,你要是想打,本姑娘奉陪。”别人不知道,袁彩蝶哪里还不知道陈庆之的本事,若论读书写字,别看如今陈庆之不复当年神童之风采,但在附近这一片也没有听说谁比他更强,可是若论打架……他恐怕连自己一个指头都比不上。

所以,一听黄龙星居然要跟陈庆之比武,袁彩蝶立刻就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刚想冲上前再教训黄龙星一顿,谁知自己身前却突然多出一条手臂,而自己恰好一时没能停住,直接就用胸口撞了上去,直到感受到胸口处传来的力量时,袁彩蝶这才如受惊吓的兔子一般跳了回去,一张俏脸早已羞得像块红布似的。

陈庆之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想伸手拦一下袁彩蝶而已,谁知她就这么直接地撞了上来,当手臂感受到传来的绵软感觉时,自己慌忙把手给缩了回来。

两个人发生的这旖旎的一幕虽说短暂,却全都被对面的黄龙星看在眼里,自己心里的小火苗顿时像是被泼上滚油一般,瞬间便猛烈地燃烧了起来,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攥拳便向陈庆之的脸上狠狠砸了过去。

陈庆之倒是一直在注意着黄龙星的动作,看到他突然一拳捶过来的时候,自己立刻条件反射般地把双臂挡在自己的面门处,硬生生地接下了黄龙星的这一拳。

百忙中,陈庆之却忽略了一件事,自己现在这付身体根本就不是自己以前那具常年锻炼的身体,被黄龙星这一拳打到的时候,自己一连后退了三、四步这才停了下来,活动了一下略感麻木的手臂,嘴角却流露出一丝嘲讽的表情,接着双手握拳一前一后摆到了自己面门处,略带兴奋地语气:“再来。”

呃?

这小子不是被自己打傻了吧,就凭他那付小体格怎么也敢跟自己叫嚣?

不过这可是你自己找打的,怨不得自己,趁着袁彩蝶被挡在陈庆之的身后,黄龙星又一次攥紧拳头,再次向陈庆之脸上砸了过来。

这一次,陈庆之可是有了充分的准备,知道自己现在的力量要弱于对方,自然不敢跟他硬拼硬打,目光紧盯着黄龙星的拳头,眼看着就要到自己面门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却突然往旁边一闪,挥起左臂架开黄龙星的拳头,接着右拳便快似流星一般直捣黄龙星的左脸。

‘砰!’

当空气中传来一声闷响时,附近看热闹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在他们想来,黄龙星跟陈庆之之间谁强谁弱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那黄龙星就是附近的地痞,一天不打架,那第二天早早的,周围这些混子谁见到他不得喊一声‘星哥’?

可是陈庆之呢?

打小的神童,长到十五岁除了念书之外,在他的世界里就没有其它的事情。

任谁都不看好陈庆之能赢得这场架,只是还没等大家动手把他们拉开的时候,陈庆之的拳头却已经重重落到了黄龙星的脸上,发出砰的一声。

这下坏了,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黄龙星刚才是大意了,所以才被陈庆之一拳给打到了脸上了,这下该如何是好?被激怒的黄龙星已经不是自己想拉就能拉开的了,陈庆之这回非得受伤不可。

陈庆之这神出鬼没的一拳也打得黄龙星一愣,若不是脸上有疼痛的感觉传来,自己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恼羞成怒后的黄龙星哪还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张牙舞爪向陈庆之重又扑了上来。


有了刚刚那一拳的信心,陈庆之此时表现得更是游刃有余,拳法与招式早已经深深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就算开始的时候这付身体还有些不大协调,等到几拳过后,身体的肌肉也逐渐适应了这种打拳的方式,动作也变得更加灵活起来。

直拳、摆拳、勾拳、组合拳……

陈庆之自从学习拳击之后,从来都没有过这么酣畅淋漓的感觉,一拳连着一拳,几乎每一拳都击打到了黄龙星的脸上、身上。

这黄龙星虽说也是自小在市井中长大,见惯了许多无理取闹的打法,初时看到陈庆之摆出这样的动作时,心里还是有些不屑,一看他这动作就知道他是那种从小没有打过架的乖宝宝,拿拳头把自己的脸都挡得严严实实,又怎么能知道对手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

只是打起来之后,黄龙星却是暗暗叫苦,这陈庆之哪里像是没有打过架的乖宝宝,分明就是一个经常打架的老油条,身体滑得像条泥鳅一般,让自己根本没办法打得到,而他的拳头却又极其的迅猛,没几下的功夫,自己身上就挨了好几记拳头,打得自己是叫苦不迭。

一边观战的袁彩蝶原本还想着时刻准备着去救自己的庆之哥,可是没料到几个回合下来,原本打人的却变成了被打的,而一向是乖宝宝的陈庆之却突然大发神威,打得黄龙星是抱头鼠窜。

又是几个回合过后,黄龙星终于有些扛不住了,自己都能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摆了摆手:“停停,别打了,我认输了。”

水井旁,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耶,庆之哥你真的太棒了。”袁彩蝶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刚刚的宁静,兴奋地从后面扑了过来,拉着陈庆之的胳膊,眼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连声问道:“庆之哥,你刚刚用的是哪家的拳法,怎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这付身体实在是太软弱了一些,要是放在以前,对付这种地痞流氓,自己三、两拳就能把他给打趴下,这倒好,一连打了人家十几拳都没把对方给打倒,反倒把自己的拳头打得有些麻木。

陈庆之缓缓撤回自己的动作,忙把双手背到自己身后用力的搓着,自己可不想自己刚刚在袁彩蝶面前竖立的高大形象就这么崩塌掉,笑着应道:“这叫拳击。”

“拳击?”袁彩蝶听到时顿时一愣,拼命地在脑海里寻找着,任她找了许久之后,终于放弃了寻找的想法,自己果然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哪家有这门拳法。

被打败的黄龙星自然没脸在继续待下去,很快便走掉了,众人一看没有热闹可以看,又继续聊起刚刚聊过的话题,只不过这一次许多人的话题却转到了陈庆之的身上,不时地偷偷望着他一眼,也不知道到底在说着什么。

唯有袁彩蝶跟在陈庆之的身边,兴奋地叽叽喳喳地问着拳击的要领,陈庆之被缠得没法,只能大概给她讲了几句,比划了几下,却让袁彩蝶变得更加兴奋起来。

打水的队伍在逐渐减少,不一会的功夫,终于轮到了两个人,把水挑满之后,两个人一起并肩往家的方向走去,大概这是第一次跟陈庆之离得这么近,袁彩蝶总是时不时的偷偷看着他,直到到了家门口的时候,这才停了下来,恋恋不舍地问道:“庆之哥,你白天有事情吗?能不能把那拳击也教给我?”

“女孩家不适合练这种拳击的。”陈庆之笑着拒绝道,看到袁彩蝶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下去,自己心里一软,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要不这样吧,我还会一门叫跆拳道的功夫,虽然只是花拳绣腿而已,但打起来还是十分唬人的。”

听到陈庆之的话,袁彩蝶的脸上重新焕发出兴奋的光彩,连忙点了点头:“好呀,好呀。”

“嗯,这样吧,明天一早咱们先去打水,然后回来的时候我就教你打拳吧。”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等到陈庆之挑水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从东方绽放出它的光芒,倒是刚一进院,就听到老娘在院子里骂道:“真是窝囊废,连挑个水都这么慢,怪不得连个童生都考不中。”

陈庆之心里这叫一个无奈,考童生跟挑水之间又能扯上什么关系,自己悻悻地把水倒缸里面,心里却只想着快点离家远一些,省得一天到晚都要忍受着老娘的唠叨。

放下扁担,陈庆之上下收拾了一番:“娘,我去布庄上工了。”

“还没到时辰呢,去这么早干什么,屋子里面留了你的饭,吃完再走也不迟。”

听了这句陈庆之的心里倒是一暖,不过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不吃了,第一天上工,总要给人留点好印象才行。”

琢磨了一下,陈大娘这次难得地没有反对陈庆之的话,有些不放心地嘱咐着:“到了布庄之后,自己要学着勤快点,改一改你平时大少爷的脾气,若是可以的话,多跟月儿姑娘接触一下,要是能把她娶进门……”

前面的话听得陈庆之还是挺温馨,可是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敢情老娘让自己去布庄上工,居然还打着这样的想法,陈庆之胡乱地应了一声,连忙逃似一般的离开了家。

杭州城大,找个地方也并不是那么的容易,陈庆之一路这么问过去,差不多耽误了半个多时辰之后,终于找到了月儿提到的那个布庄,看着匾额上所书的三个大字‘祺瑞祥’,自己给自己打了打气,迈步走了过去。

还真别说,自己以为出来的够早的了,谁知看上去这布庄却似早就已经开门了,里面一个小伙计正在打扫着卫生,还有一位掌柜模样的中年人在柜台后面算着什么,就连陈庆之进到布庄后,都没有注意到。

等了一会也不见有人来招呼自己,陈庆之只能是自己轻轻咳了一声,看到那掌柜的抬起头来,自己便笑了笑:“掌柜的你好,在下陈庆之,乃是月儿姑娘推荐来当伙计的。”

“哦,原来就是你呀。”很显然,掌柜的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庆之后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拍了拍陈庆之的肩膀夸赞道:“月儿姑娘果然好眼力,小郎君相貌倒是不错,你就放心在咱们祺瑞祥留下来,你先跟福顺把屋子里收拾干净,待一会我再教你认识一下这些布料就可以了。”

听了掌柜的话,陈庆之便与那福顺一起收拾起来,就在自己刚一转身的时候,店外却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个小娘,两个人差一点撞到一起,陈庆之连忙闪了开,不等自己看清那小娘的模样时,便听那小娘匆忙地吩咐着:“元掌柜,快点准备一下,知府夫人马上就到。”

接着那小娘转过身来,目光在福顺与陈庆之之间扫了几眼,接着便指着陈庆之说道:“那个谁谁谁,你准备一下,一会就由你招待知府夫人。”

“啊?”陈庆之不由傻住了。


小娘说完,便一付做贼似的向外面看了几眼,突然又不放心地转身叮嘱着:“记住,知府夫人最喜欢艳丽的红色,一定要牢记这一点,千万别介绍错了。”

说完,小娘便腾腾腾的跑开了,没一会的功夫便已经消失在人群中,再也见不到踪影。

呃……

若是不是听得清清楚楚,恐怕陈庆之又会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梦似的,目光木讷地转过来,还没等自己开口,就见元掌柜匆忙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拉着陈庆之的袖子叹了口气:“这下可麻烦了,七姐点谁不好,怎么偏偏点上了你,来来来,快跟我认识一下咱们庄的这些布料。”

“元掌柜,刚刚的小娘是谁?”陈庆之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能是谁,当然是咱们苏家的小姐了,哎呀,这些事你以后就会知道的,快点跟我记下这些布料的名字,省得等会知府夫人问起,你什么都不知道。”

元千山本想着先教陈庆之认识一些大红色的锦缎好应付一下,谁还没等他开口,就见这祺瑞祥的大门前突然停下来两顶小轿,接着轿帘一掀,两位中年美妇便从轿子里钻了出来。

“妹妹,这里便是祺瑞祥了。”领头那位面色慈祥的美妇微微一笑,便想上台阶进到铺子里来。

谁知她身后的那名女子却先是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这祺瑞祥的门脸,接着嘴里轻哼道:“我还以为姐姐总挂在口中祺瑞祥有多么气派呢,不过如此罢了,算了算了,既然都来了看看也就是了。”说完,便摆出一付不情不愿的样子跟着先前的美妇进到了铺子里面。

一看到有两个妇人,陈庆之先是愣了一下,若是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二人之中肯定有一位便是那知府夫人,可是自己也不知道倒底哪一个才是,万一自己搞错大小王的关系,那可是对自己十分不利的呀。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元千山突然一捅陈庆之的腰眼,偷偷地瞪了他一眼,那意思分明就是说这人都来了,你就别在这里装傻了,快点去招呼客人吧。

刚刚想问出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无奈之下,陈庆之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刚想开口,突然就意识到一个大问题,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宋朝的店铺,他们的伙计都是怎么招呼客人的,自己完全是一无所知呀。

这时元千山已经退到了柜台后面,唯一的小伙计福顺也躲得远远的,看来自己是指望不到别人了,陈庆之心一横,自己就按照自己以前接待客人的方式来吧。

脸上露出一付公式般的笑容,陈庆之来到了二位贵妇的面前,身体微微一弯,笑着问候道:“二位夫人早上好,欢迎光临我们祺瑞祥,我是这里的伙计,竭诚为你们效劳的?”

“哟。”那年纪轻一些的贵妇到是一脸惊诧地打量了一番陈庆之,转头冲着身边的贵妇笑道:“还别说,这祺瑞祥的伙计还跟的跟其它的铺子有些不一样,这小嘴甜得,倒是真挺会哄人的。”

那年纪大一些的贵妇也是一愣,这祺瑞祥自己差不多也来了十几次了,可是以前怎么都没有遇到过这位伶牙俐齿的小伙计呢?倒是小伙计这番话一下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贵妇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

“在下陈庆之,今天是第一次到祺瑞祥来上工。”

若是说刚开始陈庆之的表现还是出乎元千山的意料的,自己本以为像他这种刚到的伙计会表现得过于木讷一些,谁知陈庆之的一番话却是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正当自己心里夸他识实务的时候,陈庆之的话就像是一盆凉水哗的就浇到了自己的身上,让他瞬间就傻了眼。

这小子不是疯了吧,你要是这么说岂不是摆明了咱这祺瑞祥不重视客人吗,这下该怎么办才好,这贵客可是祺瑞祥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这也怪大小姐,挑人不应该只看相貌的。

“第一天?”那年纪大的贵妇还没开口,身边的那位年纪轻的贵妇却突然变了脸色,原本心里就对来祺瑞祥比较的抗拒,这下陈庆之的话正好给了她一个借口,重重的哼了一声,一拉那贵妇的胳膊便要往外走:“姐姐听我的,咱们还是去那贵缘祥的好,这祺瑞祥实在是狗眼看人低,居然用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伙计来招呼咱们。”

若是说那年长的贵妇先前对陈庆之还有那么一丝好感的话,可是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刚刚那些好感顿时如潮水一般的退却,虽然没像那年轻贵妇般的直接转身就走,自己也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冲着陈庆之笑了笑,便打算跟妹妹一起去那贵缘祥看一看。

最起码他们总不能让一个新手过来给自己挑选布料吧。

就在两个人刚要转身的时候,陈庆之却突然说了句:“二位夫人想不想知道我一个月的月钱是多少?”

呃?

两个人闻听均是一愣,那年轻一些的贵妇不屑地嘲笑道:“就凭你?撑死一个月也就三、四贯而已,恐怕连妾身家门房拿得都比你要多得多,有什么好炫耀的。”

“呵呵。”陈庆之自嘲的笑了笑,接着淡淡地摇了摇头:“虽说小生不知夫人家门房能拿多少,但肯定不会比我多,因为我的月钱是……一百贯。”

看着陈庆之竖起的那根食指,姐妹俩这回真的被这个数字给吓到了,并不是说两个人认为这一百贯是多么大的一笔数字,而是一个月能拿一百贯月钱的,好像自己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恐怕一般的县官一个月都拿不到这么多。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这位叫做陈庆之的少年又是凭什么拿这么多呢?

成功吸引住两个人的注意后,陈庆之继续言道:“或许二位夫人就要问了,你不过一弱冠少年,又能有多大的本事,凭什么东家会给你这么多的月钱……”

“当然,这绝对不是我家小姐发疯,而是我有一项别人都不具有的本事。”

“什么本事?”两位贵妇已经被陈庆之的话给吸引住。

“我最善长的就是服装颜色的搭配,哪怕是用最简单的布料,我也能搭配出最吸引人目光的效果。”

“哦?你说的可是真的?”

听到陈庆之的这句话,那位年纪大的贵妇眼睛却是突然一亮,倒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既然如此,今日你就为我置办一身行头,我倒要见识一下小郎君的眼光如何,不过先说好,若是做出来之后不像你说的那样出色,我可是不付钱的。”

“夫人放心,这边请。”


“姐姐,你真的信这少年在胡说八道?”

那年轻的贵妇跟在年长贵妇的身后,用着不相信的眼神盯着前面的陈庆之,自己还不忘在姐姐耳边劝道:“我总觉得这少年根本就是胡说八道,那苏小容可是杭州城里出了名了铁公鸡,她怎么可能给一个少年这么高的月钱,依我看,这少年根本就是在骗咱们。”

“就算骗,又能骗多少。”年长的贵妇浑然不觉得自己是上当一般,笑着回道:“不就是几尺普通的料子罢了,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这祺瑞祥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那就大可在我身上试一试。”

不知不觉,贵妇的言语中便透露出一种特别强大的自信。

而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陈庆之终于停了下来,目光在墙上的一排布料上停了下来,看了一会之后,目光又转到了贵妇的身上,不带半点淫邪的目光在贵妇身上打量了一番之后,一伸手便从货架上拿下了两匹布。

一看到那布的颜色时,年纪轻的贵妇顿时露出不满之色:“吹嘘了这么半天,怎么连我姐姐喜欢什么颜色都看不出来?这绿色与黄色我姐姐根本就不喜欢。”

就算被对方训斥,陈庆之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自己以前见惯了这种不喜欢自己搭配风格的顾客,只不过在自己妙手的处理下,他们最后还是接受了自己的设计理念。

而且,事实上搭配出来的效果的确像自己想的那样完美。

笑了笑,陈庆之把两块布的一角扯到了一起,不紧不慢地解释着:“春天就要到了,黄色与绿色的搭配首先便能给人一种春天来临时的感觉,整体上也会给人一种非常素雅的感觉,不管是坐是走,都会给人一种和谐与亲切之感。”

呃?

不得不说,陈庆之说的这些理论全都是两个人从来都没有听过的,以前到布庄来买布,那些的伙计只会给自己拿那种很贵的料子出来,着重的说明都在这布料有多么多么珍贵,价格又是有多么的不菲上,却从来没有像陈庆之那样,简单地把两种色彩搭配到一起,就能讲清楚这两种色彩会给其它人带来一种什么感觉。

不光是那年长的贵妇被陈庆之的话所吸引,就连那年轻的贵妇也像是被陈庆之的话所感染到,眼睛眨了眨之后,突然指着自己身上那大红的衣裳问道:“小伙计,你看看我身上的搭配,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陈庆之只是扫了一眼之后,便淡淡地说道:“红色乃是世间最热情的颜色,夫人穿这件衣服倒也是十分吻合自己的性格,只是……”

听前面的两句,贵妇心里还是一喜,可是陈庆之话风一转时,自己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目光带着挑衅的意味瞪着陈庆之,只等他说出话之后,自己立刻就反驳他的话。

“我不是说夫人穿这件衣服不合适,只是说并不是什么场合下都适合穿这件衣服的……”陈庆之就像没有注意到那贵妇挑衅的眼神一般,而是把自己的想法娓娓与二人道来。

“红色虽然代表热情,却也具有强烈的刺激性,可以称为是攻守两用的颜色,若是在平时的交往中,想必夫人也是那种善于主导话题的人物。”

呃?

陈庆之这一句话可是真的让贵妇惊讶道了,若不是自己知道这是第一次见陈庆之,恐怕自己都会以为他应该是常常陪伴自己之人,怎么连自己与闺中密友之间的闲聊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光是看那贵妇脸上的表情,陈庆之就知道自己猜得没有什么错:“当然,我刚刚还说了红色不光代表了热情,也是一种十分积极、大胆的颜色,有的时候甚至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不满,而去伤害到了别人,更甚至为了出人头地,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此话一出,布庄中的气氛突然像是凝固了一般,年轻的贵妇脸上的表情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目光逐渐变得愈发的冰冷起来,就像是被陈庆之的话戳到了自己某个痛处一般。

倒是那年长的贵妇担心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插了句嘴:“既然你认为我穿这两种颜色好,我就拿回去试一试,或是合适的话,我们还会再来的。”

说完,那年长的贵妇便拉了一下身边的妹妹便走掉了,自有下人跟进来结清了银钱,随后便捧着两匹布走掉了。

到了这时,陈庆之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也意识到刚刚只顾卖弄自己的知识,好像说的话有些得罪了刚刚的贵妇,不过在自己看来倒是那年纪大的贵妇更像是知府夫人一些,只希望自己刚刚的话,没给祺瑞祥带来什么麻烦便好。

就在这时,结过帐的元千山走了过来,比起陈庆之刚来时,元千山的目光此时多少显得有些复杂,看着陈庆之的脸犹豫了半天,终于把自己心里所考虑的问题问了出来。

“庆之,你刚刚说小姐给你一百贯的月钱,可是真的吗?”

看来不管在哪个年代,薪金的问题永远是职场最大的矛盾所在,陈庆之连忙笑着摆了摆手:“掌柜的刚才也看到了,小姐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她又怎么可能给我这么高的月钱,那些话只不过是我为了吸引两个人的注意而说的。”

“哦,原来如此。”听到陈庆之的话,元千山明显松了口气,不过目光却又带上了一丝凝重:“你这次反应到是不错,只是你的话说得有些太尖刻了,若是知府夫人不介意倒罢,若是她真的对你不满的话,恐怕……”

“恐怕什么?”陈庆之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丝不好的感觉。

元千山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恐怕你就没办法留在祺瑞祥了。”

这……

陈庆之现在关心的不是自己会不会丢了工作的事情,在他想来就算丢了这里的工作,就凭自己的本事,想在这大宋朝找份工作也应该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自己若是丢了这里的工作该怎么回去跟老娘交待呢?


至少苏家小姐没开口赶走自己之前,陈庆之还是能继续留在这祺瑞祥的。

老掌柜并没有食言,趁着生意清淡的时候,领着陈庆之把铺子摆着的各种布料讲给他听,什么是素纱,什么是宋锦,薄如蝉翼的蝉翼纱,号称‘寸锦寸金’的云锦,当这些各种各样的布料从老掌柜的口中娓娓道来之时,陈庆之的心里却是被极度地震撼到了。

做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天才设计师,陈庆之对于布料的种类自然是毫不陌生,不论是天然纤维的还是化学纤维的,基本上自己只要一过手,就能分清这布料的种类,而让他最为震惊却是这可是离自己那个时代足足隔了一千年的宋代,居然就有如此的能工巧匠造出这么多品类繁多的布料,而且毫不夸张地说,自己也只能认出这里面一小部分而已,甚至那极为珍贵的云锦,自己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却不曾想自己居然在这里见到了它的真容。

差不多用一个时辰的功夫,元千山才把铺子里面的布料跟陈庆之大概是讲了一遍,讲完之后自己笑着说道:“让你这么快就把这些料子记下来也的确是有些难为你了,不过你千万要记住一点,在咱们祺瑞祥当伙计可不是光靠嘴皮子利索就可以的,以后多跟福顺学一学,说不定我老了以后,这掌柜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老掌柜的最后一句话,自动被陈庆之给过滤掉,先不说看你身体这么硬朗,肯定能再活几十年也不是问题,光是让自己留在这间铺子里一待就是几十年,想想这样的结果就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当伙计只是暂时的打算,若是想在这宋朝过得舒服一些,自己自然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

只不过自己的心事陈庆之并没有跟老掌柜说的打算,随意地应付了一声之后,便开始自己做为祺瑞祥伙计的日子,而自己最先要掌握的就是老掌柜刚刚教给自己的那些知道,重新认清一下这里所有的布料。

时间便在匆忙的学习中一闪而过,等到老掌柜提醒自己的时候,陈庆之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到了收工的时候,跟掌柜与福顺告别之后,自己便慢悠悠地沿着来时的路往家走去。

布庄的中午是没有午饭提供的。

物资的匮乏,也让习惯了一日三餐的陈庆之有些不太习惯,肚子早已经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路过道边的小摊时,散发着麦香的馒头无时无刻不在敲打着自己的胃,犹豫了一下,陈庆之干脆跑了起来。

一口气跑到了家,推开院门的一刹那却把院中的老娘给吓了一跳,看着陈庆之喘着粗气一付被人追的样子,自己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往陈庆之身后看了一眼,满脸的不解:“跑这么快干什么?后面有人追你?”

摇了摇头,陈庆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后,可怜兮兮地问道:“娘,家里有吃的吗,我好饿。”

“切。”一听陈庆之原来只是饿急了而已,陈大娘立刻冷哼一声,虽说嘴里还在抱怨着说个不停,但自己还是转回身去,进到屋子里之后,不多时拿出了两个粗面的馒头来,递到了陈庆之的手上:“慢点吃,别噎到了。”

这么粗糙的馒头若是放在以前,自己恐怕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可是现在自己吃起来却觉得这分明就是世上最好吃的食物一般,没几口就把两个馒头塞到了肚子里面,摸了摸刚刚垫了个底的胃,陈庆之眼巴巴地看着老娘:“娘,还有吗?这两个不够。”

陈大娘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学问没见你涨多少,倒是这胃口越来越大,告诉你这可是咱们今天的晚饭,你把为娘的那份也都给吃了,若是不够,娘也没办法了。”

呃……

自己居然把老娘的那一份也给吃了?

不知怎么的,陈庆之原本还对老娘有所埋怨,埋怨她对自己太过于刻薄,埋怨她不会替自己考虑,非让自己去当什么伙计,可是在听到老娘把她的那份都给自己的时候,所有的埋怨立刻烟消云散掉,眼眶里好像也有些湿润,喃喃道:“对不起娘,我不知道那份是你的。”

“对不对,对不起,那来那么多的对不起。”陈大娘却不像陈庆之那么的感性,继续训斥道:“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好好在布庄上工,多赚些银子回来让娘享享清福,这就可以了。”

陈庆之顿时破涕为笑,用力地点了点头:“娘,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上工,一定会赚很多的银钱给你的。”

“算了算了,一个伙计又能赚多少。”陈大娘突然摆了摆手,接着幽幽一叹:“要是你这次能考中就好了,以后若能再考回个秀才回来,咱们娘俩的日子就算是有盼头了。”

就在这一刻,在陈庆之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来,自己在一千多年之后的世界里都能做到最顶尖的那类人,那凭什么在一千年后就不能做?

不就是一个秀才吗,自己还真的没放在眼里,自己要考就要去考举人、考进士、考状元才行。

当然,这些话只能在陈庆之自己心里想想而已,他是绝对不敢跟老娘说的,并不是怕老娘会笑话自己,而是害怕自己万一考不中上,她眼里那失望的眼神。

趁着离天黑还有段时间,陈大娘还要把手头上的这些衣服浆洗干净才可以,陈庆之自然不忍心看着老娘一个人忙来忙去,自己也伸出手帮着老娘一起,不知不觉间倒是觉得老娘好像也不像以前认为的那般可怕。

眼看着手上的活都要干完的时候,院门外却突然听有声音响起:“陈大娘在家吗?”

“是月儿姑娘吧?”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陈大娘脸上的表情顿时慌乱了许多,连忙让陈庆之把手擦干,自己则大声应道:“月儿姑娘呀,我在,我在家呢,你等会,我这就给你干门去。”

陈庆之开始的时候还不明白老娘这是什么意思,就在愣神的功夫,老娘急忙走了过来,把他的衣袖给放了下来,低声嘱咐着:“一会月儿姑娘来了千万要有点眼力价,多说点人家爱听的话,别跟个闷葫芦似的,要是这样的话,哪辈子才能娶到媳妇。”

呃?

看着老娘去开门的背影,陈庆之脸上却不由露出一丝无奈,自己这个老娘实在是操心太多了,先别说人家月儿能不能看上自己,就算她能看上自己,自己都不忍心把人家娶进来,连一块馒头都要掰开吃的家又怎么能给她幻想中的幸福呢。


就在陈庆之暗自思忖之时,陈大娘终于走到了门来,拉开院门刚想招呼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是突然一愣,接着上下打量着站在门外的一个陌生的小娘,接着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月儿姑娘,这位是……?”

另一边的月儿连忙笑着:“大娘,这位是我家小姐,今天来家里是来拜访小官人的。”

“啊?”陈大娘还巴不得有漂亮的小娘来找陈庆之呢,笑着合不拢嘴打量着小娘:“这位小姐贵姓芳名呀?”

站在月儿身边的那位小娘,却正是今天早上吩咐陈庆之的那一位,听到陈大娘问起,自己也没有什么扭捏的表情,笑着应道:“陈大娘是吧,我姓苏闺名小容,你就叫我七姐吧。”

“小容,小容,这个名字真好听,看我这个老糊涂,家里来了贵客又怎么能站在外面呢,快点,里面请。”陈大娘连忙招呼两个人进到院子里,这时陈庆之听到声音也迎了上来,看到那小娘果然就是自己白天见到的那位小娘时,连忙拱手道:“原来是苏家小姐驾到,小生陈庆之未曾远迎,见谅见谅。”

进到院子之后,苏小容的目光便一付好奇的样子打量着这间小院,直到陈庆之与她打招呼的时候,自己的目光这才重新落到了陈庆之的身上。

今天要不是月儿提起,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随口点的那个伙计居然就是陈庆之,那个在河堤上一下就跳下去的人,虽说自己以前的确没有见过他,却也听说过他的大名,毕竟神童这种东西不是很常见的,有那么一两个的话,谁都会想见识一下的。

“你就是陈庆之?”苏小容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到觉得这传说中的神童跟普通人好像也没什么两样嘛。

“正是小生。”陈庆之点了点头。

一想到所谓的神童时,苏小容差一点都忘了自己来这里真正的目的,张开嘴便想问起陈庆之那天为什么要跳河的事情,还是身边的月儿反应机敏,轻轻地拉了一下小姐,低声地说道:“小姐,说正事。”

“正事?哦,我想起来了。”苏小容冲着月儿点了点头,转过头时,已经带上了些责备的语气:“听元掌柜说,今天你把知府娘子从铺子里给气走了?”

“什么?知府娘子?”还没等陈庆之有所反应,倒是一旁的陈大娘顿时瞪大了眼睛,一伸手便把陈庆之的耳朵给捏住,气乎乎地骂道:“你这杀才,走的时候老娘是怎么吩咐你的,让你多听多看多学,你倒好,上工的第一天就把知府娘子给气走了,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娘,你先听我解释好不好?”陈庆之好不容易才从陈大娘的魔爪里挣脱出来,揉了揉已经红了的耳朵:“我真的没有气走她,不信你问问苏家小姐,她还买了我们两匹布的。”

“真的?”陈大娘有些不信陈庆之的话,立刻转向了苏小容,试图从她脸上的表情中看出陈庆之到底有没有撒谎。

自己只是开了个头罢了,没想到陈庆之就差点遭受了无妄之灾,苏小容自己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摇了摇头:“大娘你先别着急,你的确是误会庆之了,其实庆之今天表现得非常好,已经大大出乎我的预料了。”

“真的?”听到苏小容的话,陈大娘脸上的表情终于软化下了一些。

“当然是真的。”说完,苏小容又转过头看着陈庆之:“今天的事都怪我没说清楚,小窟人说的今天买布之人其实并不是知府娘子。”

“啊?”陈庆之听完一愣,如果说买布的贵妇并不是知府娘子的话,那岂不是说那位身着红衣的贵妇才是真正的知府娘子?那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真的把她给得罪了?

“小官人放心,虽说你跟知府娘子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但却也不会对祺瑞祥造成太大的影响,反正她平时也不是咱们祺瑞祥的客人,就算她不来也没有什么可以损失的,今天我找你来而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

虽说自己的灵魂是来自一千年之后的时代,可是陈庆之也是听说过‘抄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这句话,现在自己一下就得罪了知府娘子,却被苏小容如此轻描淡写就略过,这也从侧面体现出苏家自信心的强大。

既然苏小容不把知府娘子当一回事,那自己也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好奇地看着苏小容:“不知小姐找我到底是为了何事?”

顿了顿,苏小容好奇地问道:“刚刚听元掌柜说,你曾经说过我给你的月钱是一百贯?”

“啊?”陈大娘顿时吓了一跳,别说是一百贯,就是十贯钱自己恐怕都得乐翻了天,只是当天月儿姑娘说的时候明明只是三四贯而已。

这话大家当时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陈庆之也没有想隐瞒的意思,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不过当时我是……”

还没等说完,苏小容便伸出手打断陈庆之的话,好奇地问道:“我就想知道当时你为什么会这么说?要知道在这杭州里一个月能拿一百贯钱的人不是没有,但是伙计嘛……却是一个都没有的。”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当时二位娘子已经转身要离开,我想把她们留下来就必须要出其不意才可以,所以情急之下,我便说了那样的话,而事实也能证明,她们的确被我的话所吸引到了。”

“难道这就是你把绿色与黄色的布给她们的理由吗?”苏小容的声音陡然变得有些冷淡,随着面带略带不屑地表情:“虽说我不太明白你讲的所谓色彩搭配的理论,但是我却并不认同你说的话,就凭我这些年制衣的经验上看,绿色和黄色并不适合搭配在一起,所以,很对不起,你被祺瑞祥给开除了。”

“开除?”陈大娘脸色顿时一变,惊讶地看着苏小容那张陌生的脸:“这刚刚还说得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七姐,求求你看在我娘俩无依无靠的份上,再给庆之一次机会,这一回他绝对不会再给你惹祸了。”

就在陈大娘一脸急色的时候,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因为他并不相信苏小容的话,若是因为自己的一席话而开除自己,那她根本没有必要选在这个时候亲自上门,随便找个人通知自己一声不就可以了。

既然她来了,那就代表着她对自己的话有很大的兴趣,所以,所谓的开除,只不过是她在试探自己罢了。

想到这里,陈庆之先是拍了拍老娘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等到自己转过脸时,自己倒是微微一笑:“多谢大小姐如此坦诚相待,既然消息我已经知道了,小生也多谢苏姑娘、月儿给我这么一次机会,既然事情已了那就恕陈某不远送了,告辞。”

说完,陈庆之也没去看苏小容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直接一转身,便回到了自家的草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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