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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天下:医妃要和离

桑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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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有书阁   主角: 桑菊宗政逸   更新: 2022-04-02 14: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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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桑菊宗政逸《权倾天下:医妃要和离》讲的是季元二十五年,秦王府屋外狂风呼呼地撕扯着窗户,雨点重重地砸落在屋檐上屋内烛火晃动,吱呀作响的床幔,摇曳的人影在暖帐上纠缠在一处……“苏映月,你父亲置....

精彩节选


季元二十五年,秦王府。

屋外狂风呼呼地撕扯着窗户,雨点重重地砸落在屋檐上。

屋内烛火晃动,吱呀作响的床幔,摇曳的人影在暖帐上纠缠在一处……

“苏映月,你父亲置我南夏边地百姓安危于不顾,称病在家竟然只是为了 逼迫本王与你圆房!你们父女还真是好手段!”

秦王宗政逸深邃的面容满是阴鸷,漆黑的眸子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狂怒。

苏映月的心,被他眼中冰冷和锋利搅得粉碎。身下他忽然单刀直入虽然痛,但远不及她心脏陡然骤停般的痛彻心扉。她成亲三年,他连她的院子都不曾踏进一步。

前些日子,继母将她叫回护国公府,竟然因为自己肚子里迟迟没个动静,便想趁机将自己的女儿塞进王府,父亲竟然也没反对!

她迫不得已,她才半真半假地跟父亲哭诉,是宗政逸不愿碰草蜢出身的女儿。

她并不想哭诉告状,但是她不甘心!

五年前,他一袭银甲,深邃的面容俊美无涛,气势如亘古不化的寒冰让人望而生畏,犹如战神降临。

只是一眼,她认定了他,所以她不顾他已有婚约,更是孤注一掷,在祭天大典,故意撞他落入冰湖,又拼了半条命将他救上岸,这才如愿嫁入秦王府。

她本以为救命之恩,哪怕不是举案齐眉,至少也会相敬如宾,但她终究是黄粱一梦。

他的单刀直入,尖锐的钝痛,也敌不过她心头的痛彻心扉。

但她还是不死心红唇轻启,为自己辩解道:“是……是继母发现了我的守宫砂,她告诉了父亲。”

宗政逸阴沉的眸子满是讥诮,清俊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他颀长的身体骤然抽离。

他修长的手指猛地攥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冷冽的声音满是杀意,道。

“少做出这副恶心的模样,既然已经圆房。

明天一早你便带着元帕,滚回护国公府,让你父亲信守承诺!”

苏映月惨然一笑,他即使是吃了药,却也只愿破了她的身子而已。

她胸腔里的空气虽然渐渐稀薄,但是她还是不甘心地费力嘶哑道。

“你果然在怪我……”

宗政逸森冷的目光划过一抹嘲弄,冷冽的声音一字一句尽是鄙夷。

“怪?你不配,你只是让我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恶心的蛆虫。”

他说着攥紧了她的脖颈,他深邃俊美的脸,在她泪花中越发模糊。

这样被他掐死也好,于她而言也是种解脱……

宗政逸见苏映月胸口忽然没了起伏,眼底狂怒涌动,一把将她狠狠地甩在地上。

他淡漠的声音透着一丝不耐烦,“少在本王面前装死。”

苏映月的睫毛轻颤,朦胧间觉得身体似被碾碎了一般地痛。

这痛让她猛然睁开了清湛的眸子,恼怒地瞪向了床上的男人,但她的眸子陡然一颤。

男人墨发如瀑,贴着他遒劲流畅的肌肉线条倾泻滑落,一路延伸至他完美的人鱼线。

这个男人的身材完美得似最完美的雕像。

虽然景色撩人,但苏映月还是很快地回过了神。

她不是应该在M国的临床试验楼吗?

怎么会回到华国的?

这里是片场?!

宗政逸看见苏映月大大咧咧地盯着自己的身体,脸色瞬间黑沉。

他抬脚下床取下肩上的外袍,衣裾轻扬翩飞一圈,便一丝不苟地包裹住他颀长伟岸的身躯。

他抬手挥掌,掌风瞬间擦过苏映月白皙的脖颈。

她身后的圆桌、瓷杯和水壶碎裂一地,“你该庆幸,本王不屑打女人!”

苏映月僵硬地转头,看着身后的狼藉,清湛的眸子陡然瞪大。

她脖子上火辣辣的痛意,以及男人浑身散发出可以冷厉迫人的气势,都在提醒她这一切的真实性。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或许是真的穿越了!

这时,男人满是厌恶的声音忽然响起。“从今以后,不必拿她当人看!”

他说这话时,没有看苏映月一眼,一脸嫌恶地大步离去。

直到恐怖的男人离去,苏映月才开始整理起凌乱的思绪。

她多年的急诊医师经验,让她清楚地意识到,

自己身下的不适,加上刚才血脉喷张的场景,原主刚刚定是经历过一场激烈的云雨……

随即原主陌生的记忆,瞬间排山倒海倾倒进她的脑海,这些记忆也验证了她的猜测。

原主与自己同名同姓,就连相貌都如出一辙。原主虽也有可怜之处,但根据原主以往所作所为,苏映月觉得用自作自受来概括再适合不过了!

她忍着疼痛,快速穿好裙衫,走到铜镜前,才发现她白皙纤细的脖子上,有一长长狰狞的血痕。看着虽然触目惊心,但是她知道并不严重,但是需要简单处理止血才行。

于是,她快步在衣柜中找了一条白绫,准备用它代替纱布。

苏映月开门,对着门外两侧的婢女道:“帮我取点三七。”

其中一个侍女轻慢地开口,“你还当你自己是王妃呐!”

“王爷可是吩咐了,不能拿你当然看,奴婢们可不敢违抗。”另一个侍女桑菊语气虽然很是恭敬,但字字是侮辱贬低。

吱呀——

苏映月想到刚才男人的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步迈出了房间,准备自己去拿药。

桑菊见状,一脸得意地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滚回去!”

话落,她幸灾乐祸地看着,苏映月脖子上惊悚的伤口。

若是她就这么死了,那么点翠姑娘一定会重赏自己吧?

苏映月一把捏住了桑菊胳膊上的一个穴位,冷冷地问道:“王府放药的地方在哪儿?!”

她骨子里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捧高踩低的墙头草~

原主刚嫁入王府的时候,这个桑菊可是没少向原主献殷勤,更是得了不少赏赐。

如今见她不遭王爷待见了,竟然落井下石!

“啊!痛……痛……”桑菊痛得脸已经扭曲变形,但仍不忘扯着嗓子向着院子外面尖叫。

另一个侍女见状,只觉得往日里只会耍脾气的王妃,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言不合就动手!

最诡异的是,王妃的手明明没用力,但看着桑菊痛苦扭曲的脸,就让她汗毛颤栗。

所以她见情况不妙,就偷偷地溜去找如春嬷嬷汇报了。

苏映月自然是看到另一个侍女跑出去了,只是她发现了,她现在在院门不远的泥土里长着一颗紫色圆润花球。

她漂亮的眸子立刻一亮,随即甩开侍女的胳膊,提着害事的裙摆,大步走了过去。

这小野花在《中药学》中,学名叫小蓟,有着凉血、止血,解毒消瘀的功效。

现在有了药,她回身进屋洗干净了手,将花放进涮干净的杯子中碾碎,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

桑菊看着她脖颈上狰狞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止血了,眼底划过一抹惊讶。

这常见的小野花,竟然可以止血?

“三更半夜,还有没有规矩了?”如春嬷嬷的声音忽然响起。

刚才跑去通风报信的侍女,一脸恭敬地替如春嬷嬷撑着油纸伞,跟着如春嬷嬷进了秋霜院。

桑菊一见如春嬷嬷来了,仿佛瞬间有了主心骨,立刻恭敬地朝着她屈膝行礼。“参见如春嬷嬷。”

如春嬷嬷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桑菊起身。

然后,她看向苏映月,视线落在了她缠着白绫的脖子,眸光立刻变得冰冷阴沉,语气满是蔑视。“王妃若是想死,还请明日将元帕带回护国公府后,死在自己娘家,莫要脏了王爷的府邸。”

“如春嬷嬷,放心,我并不想死。”苏映月知道,原主跟这位如春嬷嬷可是势不两立,不是婆媳胜似婆媳的关系。

既然解释了如春嬷嬷未必会相信,她又何必在浪费精力?

如春嬷嬷厌恶地看着苏映月,毫不留情面地呵斥道:“依照王妃的意思,你脖子缠的白绫,是王爷的意思?还是存心让护国公误会王爷苛待你?!”

苏映月闻言讥诮道:“是误会么?”

既然如春嬷嬷对原主成见已深,与其与她纠缠,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自己该何去何从。

想到这儿,她抬着下巴,脊背挺直地转身回了房间。

这一幕,落在如春嬷嬷几人眼里,便多了几分不屑和挑衅的意味。

如春嬷嬷脸色一僵,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了。


“呸!还当自己是个主子呢?”如春嬷嬷朝着门的方向呸了一口,随后她又看向桑菊,故意扬声道:“王爷说了,不必把她当人看!看好这条混账就好!”

“是。”两个侍女闻言,立刻恭敬屈膝应答,直到如春嬷嬷的身影在雨幕中消失才起身。

两个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有些埋怨地瞟了一眼屋里,但碍于苏映月的余威,二人终究没敢开口得罪,毕竟她在不受宠,也是护国公嫡长女。

屋内的苏映月只觉身心一阵疲惫,看着铜镜里夸张的包扎,不禁叹了一口气,抱怨道:“若是有云南白药止血气雾剂合纱布贴就好了。”

在她刚说云南两字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手心一凉,云南白药止血气雾剂和纱布贴竟然就这么躺在了她的手心。

穿越已经够玄幻了,如今还能意念变物,让一向无神论者的苏映月心中一阵震荡。

她随即眼眸一亮,若是自己能意念变物的话,自己不仅离开王府能活的很好,她甚至还可以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开一所现代医院!

若是能让自己毕生所学,在这里生根发芽,发光发热救下更多的人,那这一生真的是值了。

于是,她热切地盯着自己的手心,再次试探地开口说:“若是有一把手枪就好了。”

话落……

她的手心没有丝毫反应。

“若是有一把手术刀和麻醉剂就好了。”

苏映月等的胳膊都酸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都快怀疑自己身上结蜘蛛网了,她的手心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她不由丧气地拆开了脖子的包扎,看着涂抹在伤口上揉碎的小蓟,长长一叹,“没有酒精,看来只能直接喷云南白药了。”

结果她才说第一个字酒的时候,她的手心便已经有了重量。

苏映月看着手心里的一小瓶酒精便是一阵怔愣出神。

难道说,只有自己在医治时,意念变物才会灵验么?

她再次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医用棉棒。”

话落,医用棉棒也躺在了她的手心里。

若是现代医用器械信手拈来,那么就算她自己和冷脸王爷和离,她相信就凭着自己这手医术,也绝对能在这个陌生世界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苏映月心里落了地,处理好脖子上的伤口,贴上纱布贴,便将自己重重地丢在床上了。

“嘶……这古代的床还真硬……”苏映月忍不住抱怨着,声音却渐渐变弱,刚合上眼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似回到了现代,来到了M国治疗海默子综合症的临床试验楼,只是往常人来人去的长廊里如今空无一人,处处透着一丝诡异的安静。

她顺着记忆,一路来到了顶楼,这里原本只有临床试验核心医生才有权限进入。

但现在,这道需要识别虹膜的权限门,竟然自动开了,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实验室。

她一眼看到了书架上的实验记录……甚至还有一本六百年前的历史文献,而且上面竟然是华国文字。

她因为好奇,取下来快速地翻阅了起来……

没想到这实验竟是起源于六百年前的华国,只是因为研究实验的医师无故离奇失踪,这份研究便被永久搁置了,直到M国生物公司买入,将实验药剂用在海默子综合症的临床试验上。

是的,苏映月换有海默子综合症,而且她也是一名急诊主任医师,正因为自己年纪轻轻,正是这个职业最好的时候,她不甘就这样离开自己热爱的职业,所以她义无反顾地参加了这次临床试验。

只是没想到,这实验的副作用是,她再也没机会回到现代了。

她继续往下看,这药竟然不是延缓记忆减退,而是刺激大脑肌肉更加发达,甚至超越维度……

苏映月又翻了一页,后面竟都是试验到同一处开始空白。

自己穿越前,似乎也是到了这个阶段,所以她的穿越难道不是巧合?

就在她放下文献,想继续查看其他的实验记录时,耳边忽然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杂乱的惊呼声:“娘!娘!你怎么了?”

这声惊呼,让她猛地睁开了眸子。

她作为急诊医师,早就已经习惯了时刻保持警觉,哪怕是睡觉的时候。

只是她凝神认真一听,才又发现这声音淹没在雨幕后,似乎离自己很远。

她快步开门,但桑菊和另一个侍女纹丝不动地守在门口两侧。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有没有人听到有人在呼救?”

两个侍女得了如春嬷嬷的吩咐,心里有了底气,虽然依旧怕她,但想到她作死的程度,还是硬着头皮冷冷地说:“王妃,您还是省点力气吧。”

“就是,大半夜的还下着雨,你要是爱折腾,你自己随意。”另一个侍女不满地说着。

苏映月刚想冲入雨帘,一抹娇嫩的粉色打着油纸伞,风情万种地跑了过来,梨花带雨地眸子朝屋子里张望着,说:“王爷在么?义母犯病了。”

两名侍女闻言,眼睛猛地瞪大,如春嬷嬷的春雨阁与王妃所住的秋霜院可是一个在王府最东,一个在王府的最西呐!

况且今儿还下着暴雨,王妃是怎么听到的?

苏映月出于医生的本能,也顾不上两个侍女惊诧的目光,在听到少女的声音时,她立刻确定少女与梦中听到的,出自同一人之口。

再联系原主记忆,知道少女便是如春嬷嬷的义女点翠,于是她也不顾没有伞,便提着累赘的裙摆疾步冲进了雨幕中,凭着原主的记忆朝着如春嬷嬷的细无苑跑去。

"点翠姐姐,王爷去了书房。"其中一个侍女回过神,赶紧出声。

毕竟秦王府,没有人不知道如春嬷嬷在王爷心目中的位置。

点翠闻言,顿时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又莲步徐徐地朝着书房挪移而去。

而苏映月这头,已经气喘吁吁地推开了如春嬷嬷的卧房。

此时如春妈妈面色青紫,呼吸似乎风箱粗重而又费力,嘴唇也青白。

如春嬷嬷一看到是王妃,一双凸起的眼球,越发像死不瞑目,狠狠地瞪着她。

“你已经缺氧太久了,我现在必须紧急给你气管切口。”苏映月也不管如春嬷嬷是否能听懂,说话间碘酒、手术所需基本器械竟直接出现在床榻边。

如春嬷嬷看着凭空出现的东西,瞳孔猛缩,一脸的惊恐。“妖……”

“我劝你省点力气,等你病好了再骂。”苏映月头也不抬,声音清脆而又磊落。

她专注而又娴熟地先给如春嬷嬷做了局部麻醉和消毒,然后带上手术专用手套,认真反复清理消毒后,才拿着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气管,将一枚涂满润滑油的铝制细管套上塑料管芯,缓慢地插进了她气管中。她做完这些,时间才过去一分钟。

如初嬷嬷在看到苏映月拿起锋利的刀具时,以为自己今天是交代这儿了。但没曾想那奇怪的管子插进自己的脖子里,她的胸口竟然不憋闷了。

她嗫嚅了几次嘴唇,却都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苏映月看着她的脸色渐渐好转,手里就变出听诊器,准备再给如春嬷嬷做个仔细的检查,也好确定病因。

“苏映月!你在干什么?!”一声怒喝忽然从门口传来。

苏映月知道,她这些惊人骇俗的东西,以宗政逸对自己的偏见,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

于是,她伸手收回了医疗器戒,同时不忘低声交代道:“如春嬷嬷,我插在你气管里的管子一定不能拔,如果御医不能在两个时辰内解决你的病因,一定要在两个时辰内来找我,过了时间我也没办法有十足的把握。”


点翠一眼看见了义母脖子上插着奇怪的管子,双眼瞬间通红。“王妃,就算你不喜欢义母,但你也不能害她的性命啊?!呜呜呜……”

苏映月一脸无奈,“没看见如春嬷嬷面色恢复了吗?”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义母恢复了是吉人自有天相,跟你有什么关系?”点翠冷冷地说着。

宗政逸也顺着点翠的目光看去,一双漆黑的眸子瞬间一沉,带着能将人千刀万剐的威势看向了苏映月,对身后的人命令道:“余成岭将她丢到柴房里,如春嬷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就将她陪葬!”

“王妃,请。”余成岭嘴上恭敬着,但是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苏映月一脚迈过门槛,但出于医者的本分,还是脚步一顿,对着身后众人,嘱咐道:“管子不拔,可保她两个时辰无忧。”

“哼!乳臭未干,吸口雌黄!”张太医是个直性子,终于忍不住冷哼一声。

“张太医,您快给义母看看吧!她现在连话都不能说了!”点翠眼底满是担忧,声音哽咽地哀求着。

张御医看了一眼如春嬷嬷脖子上的伤口,眼色一冷。“简直胡闹!”

话落,伸手便拔了如春嬷嬷脖子上的管子,快速地止血处理了伤口……

“王妃,请。”余成岭不耐地出声提醒。

苏映月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临走意味不明地丢下一句话。“半盏茶的时间。”

余成岭眼底划过一抹惊讶,王妃这是转性了,竟然这么配合?

宗政逸冷冷地瞪视着她消失的方向。

是错觉吗?

他为什么觉得,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呢?

“危言耸听!”张御医冷哼着处理完伤口,这才老神在在地诊起了脉。

随即他面色一阵凝重,随后连连摇头,无奈道:“如春嬷嬷脉搏无力,哪怕是华佗来了,恐怕也是无力回天,就是这一两天了。”

他话还未说完,如春嬷嬷的脸色再次涨红,嘴唇发紫。

张御医脸上沉稳的表情瞬间一僵,想起王妃临走时的那句话,瞳孔猛然一缩。

拔管到现在刚好半盏茶时间!

以如春嬷嬷现在的情况,恐怕半个时辰都活不到。

显然,躺在床上的如春嬷嬷也想到了这一茬,赶紧哆嗦着嘴,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一个“王……”

“义母!你说什么?”点翠哭得梨花带雨,但一双眼睛更多的是,即将失去靠山的恐慌。

宗政逸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如春嬷嬷的手,漆黑的眸子陡然一冷,“放心,我一定会让她给腻陪葬。”

如春嬷嬷听了,顿时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她还不想死,她是要王妃来救她的命啊!

但她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爷,义母知道你看重她,你看义母都感动哭了。”点翠哽咽地安慰着,不禁垂眸开始谋划自己的未来了。

张御医犹豫再三,还是朝着宗政逸行礼,道:“王爷,既然王妃有把握,不如让她回来一试。”

宗政逸看了一眼门外的贴身护卫郁承峰,他便心领神会疾步出了春雨阁。

而另一头,苏映月一脸从容地坐在干柴上闭目养神,没有半分会被陪葬的恐慌。

余成岭满眼狐疑地盯着苏映月,谨慎地看着桑菊交代着:“看好王妃,不要再让她惹出什么幺蛾子,给王爷添乱!”

“余护卫,您放心,王妃不过是仗着护国公,才这般有恃无恐。”桑菊一脸恭顺,但语气满是讥讽。

吱呀——

苏映月忽然推门而出,眼底划过一抹急色。“回春雨阁。”

刚才她并非闭目养神,而是忽然发现,自己即使隔了这么远,只要静心凝神,她便能听到春雨阁几人的对话。

所以她一直凝神留意着如春嬷嬷的病情,所以她自然听到了,宗政逸让人来叫自己。

况且,她现在救如春嬷嬷,也是在保自己的小命!

“王妃,就算您家世显赫,但您动了王爷最看重的如春嬷嬷,怕是也只有陪葬的份!”余成岭冷冷地说。

唰!

他的剑划出刀鞘,直接拦住了苏映月的去路。

“若是不能在半盏茶的时间赶到,就算是让我偿命,我也无能为力!”她伸手就要推面前的剑。

余成岭眼底一阵焦躁,苏映月毕竟还是王妃,他现在也不能真的伤了她。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便看到了郁承峰竟一路轻功疾步而来。“郁二哥,怎么了?”

“如春嬷嬷快不行了,太医建议让王妃试试呢!”郁承峰一脸急色。

余成岭眼睛陡然吃惊地瞪大,王妃怎么知道,如春嬷嬷不行了?

难道她真的懂医术?

苏映月一见郁承峰眼睛便是一亮,“时间紧迫,你背我轻功回春雨阁。”

郁承峰眼底滑过一抹犹豫,紧张地后退半步,“男女授受不清。”

“性命攸关。”苏映月义正言辞。

郁承峰犹豫再三,还是耳朵一红半蹲了下来。“请。”

“等下,我去拿药箱。”苏映月说着,回了房间,找了一个空的木箱提在了手上。

想着宗政逸对原主的偏见,若是在他面前空手变物,恐怕事后绝对会拿她祭天。

毕竟原主可是挡了,宗政无忧和他白月光的婚事,所以她还是谨慎点好。

“走吧。”苏映月说着,利落地跳上了郁承峰的背上。

苏映月一搭上他的肩膀,就发现了他肩胛骨似有异常,于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嘴。“你右手用剑不如左手利落吧?”

“谁不知道郁护卫是左手用剑?”余成岭也轻功紧随其后,忍不住冷哼道。

“但你右手更灵活,只是不能使力。”苏映月又徐徐地开了口。

郁承峰听了,瞳孔猛然一缩,这件事除了王爷,他从为和别人提起过,王妃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她真的懂医术,也就是说他以后又可以右手用剑了?

苏映月见他后背越发僵直,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一会儿帮如春嬷嬷看好病,我便帮你正骨。”

说话间,三人已经回到了春雨阁。

宗政逸一见苏映月是被郁承峰背进来的,清俊无涛的脸便是一阵阴沉,冷哼一声。

举止出格,哪里有一点名门世家小姐的样子?!

点翠看见她竟真的提了个药箱来,心里一阵纠结。

她虽然希望义母得救,但她却不希望救好义母的人,是苏映月。

毕竟她若是坐稳了王妃之位,以她嫉妒成性的性子,绝对是不会允许自己成为王爷通房的。

“王爷,你何必在折腾义母,让她遭罪?”

如春嬷嬷哪里会看不出翠儿的心思,浑浊的眼中满是失望,但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有些任天由命地闭上了眼睛。

苏映月见如春嬷嬷唇已变了色,便厉声呵斥道:“你若是想让如春嬷嬷去死,那么你便继续挡着我。”

翠儿闻言脸上的神情一僵,还想说什么。

一道冷冽不容置疑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点翠,退下!”

宗政逸俊美无涛的脸,看不出一丝情绪,但交叠在身后的双手,在层层袖袍里却紧紧攥紧。

这个世界上,若说谁真的给过他温暖,便只有眼前如春嬷嬷了。

王爷也发了话,点翠只能隐下眼中怨恨的目光,身子一侧给苏映月让出了位置。

一旁的张御医闻言,也来了倔脾气,也不顾王爷还沾着,径自找了个凳子一座,道:“老夫也正好瞧一瞧,你这丫头是怎么能赛过华佗的!”

“保持安静!”苏映月不怒自威,一时竟然震得张御医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真的是十几岁的女娃娃吗?

倒是宗政逸眼底划过一抹惊疑。

这样的镇定自若,甚至是掌握全局的气度根本不可能是苏映月那个草包!

那眼前的这个,长得跟苏映月一模一样的女人究竟是谁?!

苏映月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宗政逸怀疑上了。

她正装模作样地将插管、以及需要用到的其它器械,一一从里面取出。

在所有人的目光好奇地投向箱子时。

啪!

她及时地合上了箱子。

张御医更是刚回过神,又被眼前一件件精巧而又陌生的器械吸住了眼球。

这些东西,他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就是这些闪着寒光,奇怪的东西,一插进如初嬷嬷的脖子里,她的脸色变再次恢复如常了。

“王妃,您用的这些是……”

“一句话,两句话解释不清楚。”苏映月说完,又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她又假模假样从医药箱里,拿出听诊器,认真地检查了起来。

“如春嬷嬷,你提不起精神,食欲不振,胸闷胸疼有将近二十年了吧?”苏映月问这话的时候,将一枚温度计消毒后放进了她的嘴里。“我若说的对,你就眨眨眼。”

如春嬷嬷原本枯槁的脸,在听到苏映月的问询时,眼底瞬间一亮,立刻眨了眨眼睛。

虽然看着王妃的神情不容乐观,但是能活着,总比被判了死刑更让人期待。?

翠儿闻言,双眸也悠地瞪得溜圆,双拳在袖子里狠狠攥紧。

难道王妃真的懂医术?!

“哼,平日里若是留心,或者花钱调查一番,谁不知道如春嬷嬷肺热?”张御医在一旁一盆凉水泼下。

华而不实,也许刚才不过是碰巧了!

如春嬷嬷听了张御医的话,脸上的喜悦瞬间消散,她真的是病糊涂了,竟忘了王妃年纪虽小,但却是一个不择手段的。

点翠听到张御医的话,心才再次松懈下来。

但宗政逸眉头拧了一拧,他宁愿苏映月别有居心,以后继续跟她纠缠,也不希望真如张御医所言。

郁承峰自幼跟着王爷,自然了解他心中所想,于是低声上前:“王爷,刚才王妃只是摸过承峰的肩胛骨,便能判断承峰右手有疾。”

原本是宽慰宗政逸的话,却让他冷峻的脸越发阴沉。

身为他宗政逸的女人,竟然随随便便摸别的男人!

护国公没有教过她礼义廉耻吗?!

郁承峰看着突然浑身散发着寒气的王爷不敢再多言。

但人精的余成岭却惊的合不拢嘴了,王爷竟然吃苏映月的醋了!

“虽然是肺囊肿,但只要你配合,安享晚年也不是不可能。”苏映月看懂了如春嬷嬷眼中变幻的神色,她立刻开口安慰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一脸认真,动作娴熟地擦拭着消毒,针头插入药瓶和盐水瓶中按比例抽好药液,刚排出针管里的出空气,耳边就又传来了点翠凄凄楚楚的哭声。

“王妃,虽然义母平日里不喜欢您,但是一直规规矩矩,求你不要……”翠儿看着她手心喷着药液的针眼底神色有些复杂,但还是哽咽楚楚可怜地开口哀求道。

苏映月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自己已经毒害了如春嬷嬷的翠儿,她觉得太阳穴凸凸直跳。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不愿亲人好起来的白眼狼,于是一脸肃穆,开口也毫不留情面。“翠儿姑娘,我刚刚保证了,只要如春嬷嬷配合治疗,她便能能安享晚年,你这一在阻拦究竟是为何?”

点翠被问的梨花带雨的小脸一僵,随即紧紧地攥着如春嬷嬷的手,无助地哭着。

苏映月最烦的,便是这种动辄边哭得楚楚可怜的女人,“王爷,点翠姑娘若是不能保证绝对的安静,我觉得她现在不适合呆在房间里。!”

“点翠,你退下。”宗政逸古井不波的眸子紧紧地攥着苏映月,似要看透她皮囊里的灵魂一般。

苏映月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这个男人的眼神还真是恐怖。

她立刻垂眸,在如春嬷嬷手腕的皮下注射了29ug,刚好是试敏的量。

“等一刻钟,王爷,若是有人参片的话,放一片道如春嬷嬷舌下。”

张御医好奇地打量着苏映月手中奇怪的器械,从自己的药箱中掏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放进了如春嬷嬷舌下。

“这药千金难求,可比人参片稀罕多了,今儿老夫非倒要看看你如何治好如春嬷嬷!”

“王爷,张御医可是看在臣妾的面子,没有收你这千金,张御医不缺钱,但是臣妾缺,等治好了如春嬷嬷,这千金连同诊金别忘一起送到我的房里。”苏映月是典型的金牛座,视钱财如生命的主儿。

再说,将来她是要和离的,不多提前做好准备怎么行?

“时间到了。”刚到一刻钟,张御医便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苏映月立刻翻看,刚刚帮如春嬷嬷试敏的地方,在确定她对青霉素不过敏后,终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没问题,以后如春嬷嬷只要按时吃药,定时打针就不会有大碍了。”

说着,她便在几人火热的目光中,从容地擦酒精,调配药液,一针推到底。

随即苏映月再次翻开药箱,在心中再次默念着退烧药。娴熟地从空空如也的药箱里拿出了退烧药和生理盐水。

随后她调配好,一气呵成地替如春嬷嬷打了点滴,直接将袋子挂在了床榻的棚顶。“今夜只能是缓解症状,若是想彻底治愈,还需要准备手术才行。”

张御医终于见她捣鼓完了,立刻迫不及待地给如春嬷嬷诊起了脉。

随即他一双不大的眼睛,陡然瞪得的溜圆。

一直沉默不语的宗政逸,终于紧绷着轮廓开口道:“如春嬷嬷怎么样?”

“脉象虽弱,但是已经平稳了。”张御医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随即看向苏映月,一张满是褶子的脸,堆起了孩童般的笑脸。“王妃,你看那一千金都归你了,你这些东西借老夫看看呗?”

全然忘了自己刚才跟苏映月吹胡子瞪眼的那一出了。

宗政逸的幽深的目光,也一眨不眨地盯着药箱子,苏映月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她立刻祸水西引地看向了张御医,不厚道地笑道:“嗯,投桃报李,这医药箱送给您老了。”

苏映月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转眸看向了郁承峰,灿然一笑,“到你了。”

“谢谢,王妃。”郁承峰清秀的脸一路红到了脖子,但仍板着一张脸,一丝不苟地朝她拱手道谢。

苏映月看着郁承峰这么腼腆,又容易脸红,忍不住出声逗弄道:“郁侍卫,你脸红了。”

一句话,红云瞬间烧到了他的耳朵。

咔咔!

苏映月趁着他分神害羞的空档,几下便将他错位的骨节归了位,她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嬉笑道:“好了,你试试。”

郁承峰闻言,便询问地看向了宗政逸,再得到他的默许后,便兴奋地提剑,拽着余成岭去院子里切磋了。

倒是一旁,原本爱不释手把玩着器具的张御医,又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激动的舌头都捋不直了,“王……妃,您还会正骨?”

“会一些皮毛而已。”苏映月说着,一屁股坐在圆凳上,直接用长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又“咕嘟咕嘟”大口大口地喝起了水。

这时,一道森冷的声音忽然在她背后响起,“王妃,你是不是该跟本王解释解释,你何时学了医术?”


苏映月即使不回头,也能感受到宗政逸冰寒彻骨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她心底清楚,自己今天救人举动,与原主的性格大相径庭,但她毕竟是一个医生,绝不可能见死不救!

眼下她也只能先找个合理,一时不容易戳破的理由搪塞过去。

“在京郊庄子,跟一个四处游走的赤脚大夫,学了几年的医术。”

幸好原主父亲驻守边疆那几年,她被祖母以养病的名义送去了京郊的庄子里,庄子里人多往来的人也杂,想必宗政逸一时也无从考证。

于是,她目光坦然磊落地,迎上了宗政逸森寒仿佛能看穿一切谎言的目光。

苏映月上辈子在急诊室,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了,但仍未见过像宗政逸气场这般强大的人。

但多年从医的素养,仍能让她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找借口先溜。

“病人还需要休息,我也累了,先回秋霜院了。”

说完,她便想快步离去,却在经过宗政逸身前时,猛地被他擒住了下巴。

“苏映月,如春嬷嬷若是不能痊愈,我一样会让你偿命!”他低冷的声音满是警告。

他冷厉的气势,仿佛一张网,刺骨的冷意瞬间将她包裹。

她坦然地迎上他漆黑,淬着万年寒冰的墨眸,冷意一直蔓到她的心窝。

她确定,宗政逸是真的会要她的命,更是下定了要跟他和离的决心。

宗政逸见她一张小脸风轻云淡,不禁再次怀疑她真的是苏映月吗?

他幽冷的目光扫向了她脸颊和发际线的交汇处,钳制着她下巴的手,也摸上了她的侧脸颊。

没有易容的痕迹,但这个眼高于顶的草包,夜里还哀怨痴缠地看着自己,怎么不过几个时辰,便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看着苏映月脸上依旧艳俗得令人作呕的妆容,但明明是同一双眼睛,但现在的却眼波清湛淡漠。

察觉到苏映月的淡漠,他眉头便是一拧,心底莫名一阵不郁。

苏映月看懂了他眼底的怀疑,也震惊于他的敏锐的洞察力。

于是,她努力挤出了一丝悲伤与绝望,忍着恶心碎芒滢滢地看向他。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从鬼门关里转悠一圈,忽然看明白了许多事。

也懂了强扭的瓜终归不甜,所以我愿意和离,成全你和魏姑娘。”

毕竟还为合理,人在屋檐下,她不得不低头。

宗政逸竟被她灿若星河的眸子看得,心神晃了一瞬,在听到和离二字时,他漆黑的眸子便是一沉。

他心底一阵冷笑。

她如愿的嫁了,又费劲心机地和他圆房了,现在竟忽然要放手?

宗政逸长眉又拧深了几分,托着她脸颊的手,不觉间力气加大了几分。

苏映月立刻疼的眉头轻蹙,心底暗骂了一声变-tai!

但这一幕,在点翠看来,苏映月便是欲迎还拒的风流姿态!

点翠眼底的妒火几乎要烧出了眼眶,一时忘了规矩,语气不善地道。

“王妃,义母到底得救没得救,现在还未可知!

您也不能为了吸引王爷的目光,便在义母床榻前这般没规矩呀?”

看她那张艳俗的妆容,况且这般不要脸,手段又下作!

王爷绝不会喜欢上她的!

苏映月听了,惊讶地瞟向点翠。

这丫头哪只眼睛看见她在吸引宗政逸了?!

宗政逸不等苏映月开口,他紧抿的薄唇溢出一丝冷笑,嫌弃地甩开了苏映月的脸。

她鬼门关晃悠一圈,倒真是长脑子了!

最让他羞恼的是,他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呵!欲擒故纵?”点翠倒是提醒了他。

苏映月因为惯性,狠狠地跌落在地。

哐!

她额头一下重重地撞上了桌角。

一朵血花瞬间在她额头绽放,鲜红地血妖娆地勾勒着她精致的脸颊,缓缓流下。

“我又不是受虐狂,所以自然是诚心和王爷和离!”

她说这话的时候,画得浓艳的脸,越发淡漠疏离,清越的音色更满是讥讽。

她又不是这古代的女子,非得户籍上有个男人,证明自己不是寡-妇!

凭着自己这手医术,她便能过上安逸的日子,不必看这冷脸王爷过日子,难道不香吗?

宗政逸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嫌恶,眸色越发阴沉。

这一刻,他终于相信,他是真的想跟他和离。

这草包死心了也好,总比他还要顾忌,这草包又闯什么祸的好!

想到这儿,他忽略心中的不郁,开口道:“等护国公出征后再谈。”

说完,他黑沉着一张脸,甩袖大步离去,只留给苏映月一道如画的墨色背影。

他几步便回了前院的书房,书房门合上的刹那,利落地抽出腰间的白玉萧,横于唇下。

他修长如玉的十指,优雅地在萧上起伏着,但书房却一片静谧。

隐在暗处的黑色劲装男子耳朵一动,不过片刻,便已经抱拳来到了宗政逸面前。

“王爷,有身份吩咐?”

宗政逸负手而立,宽大的衣袍层层叠叠地垂落在他颀长的身后,显得他身姿越发颀长俊逸。

“高抵,派人盯紧苏映月。”

他到要看看,她突然潇洒要和离,究竟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若是她真的敢跟他玩欲擒故纵,那么他便让她生不如死!

“是,王爷。”高抵刚要终身一跃,宗政逸低沉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顺便派个人去苏映月曾住过的庄子,调查她在庄子里的经历,事无巨细!”

苏映月那一手医术,简直太骇人。

若她真不是苏映月的话,又没有换人的话,那么她也是和母妃一样吗?

躯体里的忽然换了灵魂,若真是如此,那她会是和母亲来自同一个世界吗?

与此同时,苏映月离开听雨阁前,冷冷地看着点翠吩咐道。

“午时,将这两颗抗生素,辅以清水喂如春嬷嬷服下。”

她虽然不喜欢处处针对自己的点翠,但她毕竟是医者,所以不能放任病人不管。

她在回秋霜院的路上,开始盘算着自己的下一步。

她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快点和和离。

毕竟这冷面王爷,可是一副想要自己命的架势,况且又是个皇子。

反正她可以凭空变物,又有医术傍身,这朝代虽然对女人限制多了一点,但她依然有自信过上舒服富足的日子。

毕竟,据她记忆了解,这个朝代的即使中医,也相较于现代传承下来的医术落后许多。

说不定,她不仅可以自立女户,还可以尝试着在这个世界里,办一所中西医结合的医科大学!

她这样想着,心底便是一阵激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秋霜院。

秋菊见苏映月安然无恙地回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王妃被王爷厌弃,都当成混账了,她竟然还能翻身!

不过以王妃往日的性格,自己只要让她把气撒出来,以后只要自己能讨得她的欢心,她很快又会大手大脚地赏赐自己了。

这样想着,她立刻低眉顺眼地端来一杯温热的茶。

“王妃,您忙了半宿,赶紧喝一口茶润润嗓子吧?”

苏映月冷冷地扫了一眼秋菊,直接越过她进了屋。

“桑竹,收好元帕,准备好马车,我们回国公府。”

话落,她便去衣柜里准备挑衣裳。

桑竹见状,简单地跟小厮交代几句,便疾步回到内室。

“王妃,奴婢帮您更衣装扮吧。”

苏映月淡淡地点了点头,她对这个朝代毕竟陌生,记忆里原主的衣着装扮似乎也都是交给桑竹。

桑竹一路追进内室,见苏映月不理自己。

噗通!

她立刻跪在地上委屈地解释着。“王妃,奴婢冤枉呀,王爷的命令,谁敢违抗呀?”


“落井下石,也是王爷的命令?”苏映月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桑菊被苏映月锋利的目光,看得脊背一僵,额头冷汗沁沁,堵得更是哑口无言。

看来她要皮肉受一些苦,才能让王妃出了这口恶气。

桑菊这样想着,便抬手一连狠狠地扇了自己十几个大嘴巴子。

啪!啪!啪……

苏映月哪能看不出,这是她的苦肉计?

她又不是圣母婊,心善到即使是添堵,也要放一个不喜欢的人在身边。

所以她语气淡漠地开了口,道:“你是觉得,我蠢得看不出你耍的小聪明?!”

桑菊刚刚扬起的手便是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高高在上,气势浑然天成的苏映月。

她才惊觉,现在的苏映月,似乎再也不是庄子里长大的无知蠢妇,而是真真正正的秦王妃!

“我这人最是记仇,最讨厌的便是卖主求荣的墙头草!”苏映月目光冰冷。

桑菊脸色一白,直到这一刻,她真的怕了。

“卖主求荣”对于一个签了死契的奴婢,除了被卖进烟花柳巷,便是死路一条!

她想到这儿,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王妃,您就在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

桑菊一边诚恳地求饶认错,一边不要命地磕着响头。

啪!啪!啪!

桑竹神情专注,低垂着眉眼,一副为苏映月出气的模样。

“王妃,若是实在不想看到桑菊,不如将她降为粗使丫鬟,看她下次还敢不敢惹王妃您生气了。”

苏映月哪里听不出来,桑竹是在求情?

甚至还有几分收买人心的意味。

倒不是她喜欢以恶意揣测别人,而是在这儿陌生的朝代,人命如草芥,她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不如你陪她一起?”苏映月开口敲打道。

桑竹眼底划过一抹惊诧,但立刻开口道。

“奴婢,错了。”

苏映月这才收回视线看向了铜镜里的自己,随即被自己浓妆艳抹的脸,吓的差点下巴脱臼。

她努力镇定了心神,努力地搜寻着原主的记忆。

这个朝代审美这么奇葩吗?

她随即发现,无论是原主的继母,还是参加宴会时,其他府邸的嫡小姐门的妆容,各个都得体端庄清雅。

在京城里,她脸上艳俗的妆容是独一份。

最可笑的是,每次出门前,援助的继母和妹妹苏映云,见了她都会赞不绝口。

而原主每每出席宴会,也是因为这妆容惹人注目的很,但原主在苏映云的洗脑下,竟然也信了众人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于是,原主越发觉得自己美得独树一帜!

她真是不知道,该说原主蠢笨,还是说这对母女这一招捧杀用得精妙绝伦了。

所以,最先给原主画了艳俗妆容的桑竹,恐怕就是继母的人吧?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同情起原主,毕竟一出生便没了母亲,从小又在庄子里长大,一回到京城就又被捧杀。

还真是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若不是身边没有一个可心的人,恐怕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京城的笑柄吧?

也难怪宗政逸,那么厌恶原主了。

随即她想起了,自幼跟她在庄子里长大的桑叶,似乎一直跟原主说这妆容浓艳难堪。

原主却偏听偏信了桑竹和桑菊的挑拨,直接将自己的贴心人贬成了粗使丫鬟,出嫁也没带来。

她这次回府,桑叶若是没有跟原主隔心,她便将桑叶带回身边吧。

若桑叶心灰意冷,那自己便念在桑叶曾经忠心耿耿的份上,放她自由吧!

桑菊一边继续往苏映月的头顶插着珠翠,一边不忘满眼惊艳地赞叹着。

“王妃,这妆容和着头面,可是衬您雍容华贵的气质。”

苏映月清湛的眸子微冷。“我不喜欢,打水洗脸。”

话落,她将头顶绿宝石金丝头面全部拆了下来,红宝石朱钗也只留下三个最简约的。

桑竹见状,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慌乱,也没有打水的意思,立刻开口阻止道。

“王妃,这正红色被绿色趁着最是艳丽了,拆下来便少了雍容和气度了。”

苏映月心底一阵冷笑,但面上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挑眉一笑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没有眼光了?”

桑竹也是个机灵的,眼睛一转,又再次开口。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每个人适合的妆容不同,适合别人的妆容,未必能突显出您出色的容貌。”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适合?”苏映月学着原主刁蛮的语气道。

桑竹:“……”

她被苏映月堵得哑口无言。

只觉得眼前的苏映月,仿佛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桑菊立刻亲快地端来一盆热水,替苏映月洗去了脸上艳俗的妆容。

“不如让奴婢将功补过。”她语气谄媚又小心翼翼。

“不必了。”

苏映月说着,已经自己拿起梳妆台上的脂粉,在脸上粉饰起来。

现在,她谁也不信,好在卸了妆后,苏映月这张脸与自己前世一模一样。

所以她画起素雅的韩式裸妆,还是很熟练驾驭能熟的,毕竟现代职场女性,又有几个不会化妆的?

眨眼的功夫,她本就精致漂亮的五官,经过她的修饰越发深邃绝美。

看得桑竹和桑菊,一阵怔愣。

他们怎么不知道,自幼在庄子里长的小姐,竟然还有这一手!

这……真的是苏映月吗?

“桑竹带上元帕,准备出发。”

苏映月将桑竹支走后,才淡淡地看向桑菊。

“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盯紧她,我便不仅不会罚你,还会重用你。而且等你25岁之后,不仅还你自由之身,还会给你一笔可观的嫁妆。”

桑菊听了,难以置信瞪圆了眼睛,随即脸上便是一阵惊喜。

她立刻激动地跪地磕头,保证道:“奴婢发誓,绝不在背叛您!”

桑菊之所以激动,而是因为她一旦脱了奴籍,将来她的孩子便不再也不用侍候人了。

而且像她这种侍候王妃的侍女,甚至可以嫁个家底殷实的当正妻。

这就相当于,现代贫困阶层一下成了小康的中层,她怎么会不激动?

苏映月淡淡的点了点头,“所以,你记得,但凡对我忠心的,我苏映月绝不会亏待!”

说着,她自顾地从衣柜里找出一件金边红霞锦缎留仙裙。

桑菊见状,赶紧帮她穿戴整齐,随即她不由看得痴了。

第一次觉得,王爷早晚会喜欢上现在的王妃。

“走吧。”苏映月红唇轻启。

她一身红裙,如一道艳丽的红霞,优雅地穿过长廊。

长廊外的葱郁,都因为她风华绝代更显青葱翠绿了几分。

而这副美景,落入宗政逸的眼中,他竟再次看得晃了心神。

他的脑海里莫名划过一句,历经沧桑终不改,洗尽铅华呈素姿。

“没想到,王妃不施粉黛竟然比天仙还美!”站在王爷身后的余成岭,赞美脱口而出。

宗政逸闻言,冷厉的轮廓瞬间黑沉,冷冷地扫了一眼余成岭。

但他再看向苏映月时,她艳烈的丽影已经钻进了马车。

“余成岭,你既然这么闲,便去京郊训练暗卫吧。”

话落,他便甩袖大步离去。

余成岭闻言,一脸懵逼,随即皱着一张苦瓜脸出了王府。

心底忍不住纳闷道,他怎么招惹王爷了?

还不到半个时辰,马车便已经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护国公府。

而府里众人,也早已经得了信,等在门口迎接亲王妃了。

当苏映月扬着下巴,从马车走下来时,魏莲惜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她不是交代桑竹,让这小蹄子浓妆示人的吗?

她没想到这小贱蹄子,现在竟已经有七八分像她死去的老娘安悠柔了!


魏莲惜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护国公苏清山,陪老夫人在内堂等着。

否则让他看见这小蹄子的脸,恐怕一颗心更是要偏得没边了,恐怕也不会允许她的云儿嫁入秦王府为侧妃了!

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想辙让她画上浓妆示人才行。

虽然她心思百转千回,但她脸上依旧端庄从容,带头率领一众奴仆,象征性地给苏映月行了礼,

“参见秦王妃。”

行过礼,她便爱怜地抚顺了她凌乱的发丝。

“月儿,今儿怎么也不上妆,便匆忙回来了?

一会儿,母亲帮你亲自帮你上妆。女儿家家的,以后出门可不准这么随意。"

她说话的语气,满是关心。

苏映月看着一脸和蔼可亲的魏莲惜,若不是原主那些记忆,桑竹那一手浓妆艳抹,她真的要信了。

她都要为,她惜精湛的演技鼓掌拍手叫好了。

她若是众目睽睽之下,名目明目张胆地拒绝,怕是围观地百姓会骂她不识好歹吧?

随即苏映月眼睛一亮,干脆甩锅给了秦王,反正他也不再。

于是她故作娇羞扯唇一笑,“王爷说,就喜欢看我未施粉黛的模样。”

魏莲惜:“……”

一句话,便堵了魏莲惜的嘴。

她一介命妇,总不能说秦王说的不对吧?

这时只为一睹京城第一美女苏映云的百姓门,听到苏映月的话,纷纷转头朝苏映月看来。

原本他们一个个本着看热闹的心态,毕竟京城里苏家大小姐丑人多作怪,在京城里可是出了名的。

她这若是不连妆都不化,那得丑成什么样?

结果他们这一看,喧闹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一个个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个鸡蛋。

这……也太美了吧?!

“天啊!这真的是苏家嫡长女那个草包吗?”

“这不装扮,竟然比苏映云还要美,简直就是仙凡之别啊!”

“难怪说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说的就是苏家大小姐吧?”

“别白日做梦了,她现在是亲王妃!”

……

魏莲惜听到这一声高过一声的赞叹,迅速敛下眼底阴云,笑意没有一丝波动。

但是苏映云便没有母亲这么好的定力了,脸上的笑容立刻龟裂了。

她忍不住在心底咒骂道:母亲说的对,身体流淌着低贱血液的人,再美也不过是一脸狐媚,就是为了勾搭人的下贱胚子!

她娘是,她也是!

不行,她不能让秦王哥哥看见她这副姿容!

于是,苏映云强压下眼底的妒意,故意做出一副羡慕的模样。

“你看母亲多偏心,见大姐姐回来,便要亲自帮大姐姐装扮!我的脸颜色这么素,她也不关心关心我!”

她说着楼上苏映月另一侧的胳膊,抬腿便朝着她的闺房走。

苏映月心底一阵冷笑,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扮丑?

若说二人无所图,打死她也不相信。

但她一双碎芒滢滢地眸子,闪过一丝算计,嘴角还绽开一对梨涡,温柔地拍了拍苏映云的手背,道:

“没关系,大姐姐疼你。”

她说完,便看向桑竹吩咐道。

“既然三妹妹喜欢,你便按照我平时的习惯,好好替三妹妹装扮一番吧!”

话落,她明显感觉到苏映云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几分。

“不……用了,父亲和祖母已经在前厅等着我们了。”

苏映云唇角的笑意深了几分,故作一脸遗憾。

“既然这样,那我做晚辈的,也不好让长辈久等,是不是呀?母亲。”

魏莲惜闻言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苏映云,随即扯唇一笑,一副为苏映月打算地模样,继续开口道;

“月儿,别理云儿,

既然是见长辈,自然要认真装扮,这才能显得我们做晚辈的,尊重孝敬长辈。”

话落,三人已经走到了苏映月未出阁时,原主住过的摘月阁。

“既然这样,我也不能让三妹妹这么素净地去见长辈。”

于是,她学着魏莲惜的语气和神情,一副为苏映云考虑的口吻道。

她原本不想跟护国公府里的人牵扯太深,但是眼下,就算她愿意息事宁人,这些人也不愿意放过自己。

既然如此,她也就只能以牙还牙了。

苏映云闻言,漂亮的眸子满是慌乱。

她毕竟才十六岁,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脸上的情绪,这一刻嫌弃全都写在了她的脸上。

苏映月故作不解疑惑地地看着苏映云,随即又扭头看向魏莲惜,问道。

“母亲,三妹妹这是觉得我平日的妆容不好看么?”

魏莲惜冷冷地瞪了苏映云一眼,“怎么会……”

苏映月知道她还有下话,但故意不给魏莲惜继续说的机会。

“既然这样,姐姐便亲手帮三妹妹你画吧!”

话落,她一把将苏映云拉进了房间,按在了铜镜前。

苏映云可不想打扮成那副鬼样子,于是一张小脸吓的惨白,连连拒绝道。

“大姐姐,不用了……”

但让她奇怪的是,无论她如何挣扎,就是挣不开苏映月的手。

苏映月前世虽是急诊科医师,所以她当然很清楚了解人体穴位和功效。

所以她看似随意地碰触,其实是不着痕迹点了苏映云的穴位,卸了她的力气而已。

魏莲惜站在一旁,看着一脸求救的云儿,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苏映月权当没看见,只顾着照猫画虎,将桑菊早上画给自己的妆容,照搬到了苏映云的脸上。

她看着铜镜里浓妆艳抹的苏映云,唇角得意地勾起,露出了一抹邪肆的笑意。

“三妹妹,是不是比我平日里的妆容还美?”

苏映云看清铜镜里的自己,终于再也忍不住,哇地哭出了声。

“三妹妹,你不是一直夸这个妆容好看么?怎么哭了!”

苏映月一脸茫然,又受伤地开口道。

魏莲惜看着浓妆艳抹的女儿,只觉得额头青筋凸凸直跳,恨不得现在就掐死这个小贱蹄子。

但她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慈母的模样,开口安抚道。

“你……三妹妹,这是喜极而泣。”

苏映月听了,眼底讥诮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哈哈!

原主这位继母,还真是舌灿莲花啊!

魏莲惜深吸一口气,一脸严厉警告地看着苏映云,暗暗提醒道。

“你看,姐姐多疼你,即使当了王妃,还愿意打扮你!”

苏映云听到王妃二字,一想到宛如天神一般的亲王哥哥,便果真收住了泪水,强扯出一丝笑意。

“谢谢,大姐姐。”

苏映月闻言,恶魔一般的眸子转向了魏莲惜。

“母亲,您是不是也很喜欢这妆容呀?”

魏莲惜听了,眼角便是一抽,心便是一哆嗦。

好在她反应地块,“这妆容好看是好看,但已经不适合母亲这个岁数了。”

苏映月故作认同,而又遗憾地点了点头。

“的确,女儿自从当上秦王妃后,也觉得这妆容虽然好看,但不够庄重端庄,所以只能忍痛割爱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副羡慕地看向了苏映云,又故作大方地开口道。

“既然三妹妹这么喜欢这妆容,那我便把桑竹留给你吧!”

话落,魏莲惜和苏映云脸上的神色便是一僵。

桑竹更的反应更是耐人寻味,脸上先是划过一抹惊恐。

噗通!

她立刻朝着苏映月跪了下来。

“奴婢不想离开王妃。”

魏莲惜隐下心底的疑惑,继续一副慈母的语气。

“母亲知道月儿疼三妹妹,但是在王府里,你身边总得留两个知心可用的人。”

苏映月原本也没指望,这么轻松就处理掉继母的人,不过是试探一二。

随即她乖巧地点了点头,看向了苏映云身后的侍女青儿。

“你家小姐喜欢,一会儿你可要跟桑竹认真地学一学。

若是我下次回府,在看你把我三妹妹画的这么素淡,我就打断你的腿。”

苏映云听了,顿时一张脸笑得比哭还难看。

桑菊在一旁憋着笑,心底忍不住想着。

她家王妃不是故意,折腾三小姐呢吧?


就在魏莲惜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苏映月忽然听到了桑叶气若游丝的声音:“我没偷,这玉坠是我家大小姐,送我的生辰礼物。”

桑叶的话,让她的心莫名一阵酸胀。

没想到,桑叶即使被原主抛弃,依旧这么忠心耿耿。

想到到这儿,她便状似无意地随口问道:“桑叶呢?”

“那丫头都被你宠坏了,许是这功夫还怪你出嫁没带她一起吧?”

魏莲惜面不改色地,挑拨着她们主仆二人的关系。

苏映月故作恼怒地模样,顺着她的话头恨恨道:“那我可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若不是临床试验的副作用,其中还有一个是远超常人的听力。

她怕是真的就被魏莲惜哄弄过去了,想到这儿,她大步顺着桑叶的声音寻去。

魏莲惜见状立刻不安地追了出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儿这草包,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但她一时又想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

苏映月几步就走到了,一间昏暗潮湿的柴房。

魏莲惜立刻开口劝道,“月儿,这里又脏又臭,我们还是快些回前厅吧。”

她说着便想伸手拽苏映月的手,但苏映月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她的手。

恰好房间里传来一个老妇怒斥的声音。“你给不给我?!”

哐!

她一脚踹开了柴房的门。

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婆子,正一边毒打着桑叶,一边抢夺着她脖颈上的玉坠。

地上的桑叶浑身血肉模糊,苍白的小脸脏污不堪,但当她看见了逆光而来的苏映月时,圆溜溜的眼睛顿时一亮。

苏映月明明只是拥有记忆而已,但此刻她竟感受到了原主对桑叶的感情。

一颗心似被人套上了麻袋,一顿重拳砸落的闷痛,她鼻子莫名一酸,眼眶早已通红。

想来原主对桑叶感情也很深,只是却听信了魏莲惜这对母女的挑拨。

一脸横肉的嬷嬷一看是王妃来了,便暗暗地看向了魏莲惜。

她随即猛地抬脚,狠狠地朝桑叶的心窝狠狠踹去。

二人的小动作,苏映月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早有防备,于是她抬手便“咔嚓”一声,卸了老奴一只胳膊。

柴房里立刻传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

“啊!痛!”

魏莲惜看得目瞪口呆,这小贱蹄子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身手?

“本王妃赏赐给自己比婢女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刁奴觊觎?”

苏映气不怒自威地,看向了满脸横肉的嬷嬷冷嗤道。

老嬷嬷被苏映月冰冷的眼神,看的心底莫名一紧,痛呼声卡在了喉咙里。

苏映月心疼地扶起地上的桑叶,顺势检查了她的伤口。

她多处伤口皮肉外翻红肿,似有感染的迹象。

幸好她回来的及时,否则哪怕是普通的伤口感染,在这医疗匮乏的时代,也是要人命的。

桑叶的伤口必须赶紧处理,耽搁不得。

于是,她立刻绕开她的伤口将桑叶扶起来,问道:“桑叶,你还能走么?”

“能!”桑叶惨白而又脏兮兮的小脸,是藏不住的惊喜和感动。

魏莲惜看见这样的苏映月,心底的不安越发浓烈,但她的面上仍是一副担忧的模样,柔声开口提醒道。

“月儿,你父亲和祖母该等急了,不如我们先去前厅。便让这嬷嬷将功补过,把桑叶送回房。”

苏映月隐下嘴角的冷笑,让这婆子将功补过?

怕是让这婆子杀人灭口吧!

若不是如此,她一进来,魏莲惜何必那么急着让婆子下死手?!

想到这儿,她一边扶着桑叶朝着摘月阁走,一边淡淡道。

“那母亲便先回前厅吧,送完桑叶我就去。”

苏映月说完,凭着记忆,将桑叶送回了摘月楼。

“我先帮你处理伤口,可能会有些疼,忍一忍。”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拿着镊子夹着医用药棉,沾着碘伏替她的伤口消毒杀菌了。

桑叶惊讶地瞪着眼睛,看着凭空变出来的东西。

苏映月看着她身上心就交叠的伤口,她面色一沉,忍不住训斥道。

“不过是一枚普通的玉坠,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

“可是这是大小姐,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桑叶嗫嚅了半晌。

她声音虽然极轻,但苏映月还是听清了。

苏映月眼底划过一抹感动,她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竟然可以无怨无悔地忠诚,她的目光立刻柔和了几分。

“记得,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存在,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在这个世界上,我便再也没有可信的亲人了!”

桑叶听了,眸子一颤,眼眶里的泪珠终于滚了出来。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大小姐眼中,竟然这么重要。

想到这儿,她狠狠地点了点头,泪水越发地汹涌了。

“我下次,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绝不让大小姐为我伤心难过。”

苏映月听了,这才勉强地点了点头,毕竟一个人观念根深蒂固,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扭转的,所以桑叶知道保护自己就好。

“我一会儿让桑菊过来陪着你,喂你先喝一点粥,晚一点我们一起回秦王府。”

桑叶一听大小姐要带自己回秦王府,立刻破涕为笑。

终于,她处理好了桑叶的伤口,然后又跟桑菊交代了一番。

她才快步走向了前厅。

忽然她听见了魏莲惜的声音。

“等王妃一来,你便将这盆脏水泼上去,务必请她去偏厅重新梳妆,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了。”

苏映月听了,眉目微扬。

魏莲惜还真是一刻也不愿意闲着啊!

看来她怕前厅里某个人,看见自己的真容啊!

前厅里除了这对心思深沉的母女,便只有原主的祖母和父亲护国公了。

祖母因为原主母亲难产而死,让她优秀的儿子沦为鳏夫,便迁怒到了原主的身上了。

那么魏莲惜在意的,便只剩下深爱原主母亲的苏清山了。

看来,魏莲惜一再丑化自己,就是不想父亲再想起母亲这个白月光啊!

既然魏莲惜不依不饶,那么她不以牙还牙,似乎对不住自己的良心呢!

于是,她一面留意着附近的动静,一边面色从容地朝着前厅走去。

果然,她在长廊转角处,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可疑的人影。

苏映月不动声色地绕道了,那人身后,然后轻轻滴拍了拍侍女的肩膀道:“你找我呀?”

侍女转头看见,忽然出现在她身后的苏映月,便被吓得嗷一叫。

她手里的脏水,一个不稳便脱手而出。

苏映月早有准备,提着裙子灵巧地跳上了一旁的雕栏上。

脏水悉数泼在了侍女的身上。

侍女一看自己事情办砸了,转身就想逃,却被苏映月一把拽住。

小侍女一脸惊恐,也不知道大小姐捏了哪里,然怎么也挣脱不开她的钳制。

“王妃,奴婢只是想报复侍女小翠,还请您高抬贵手。”

她若是这么被提到了前堂,恐怕夫人肯定要找她秋后算账。

苏映月一双桃花眸危险地眯起,看出了她眼底惧怕,冷冷地威胁道。

“哦?你若是不在乎,你这一双手废了的话,一会儿到前堂便继续这么说。”

话落,苏映月便在她身上点了几个穴位,小侍女便觉得双手一麻,竟然使不上半分力气。

她虽然并不想用医术做这种事,但眼下面对这些牛鬼神,她也只有这种自保的方式了。

小侍女脸色一阵惨白,若是双手废了,王府哪里还会留下她这个没用的人?

就在小侍女左右为难的时候,苏映月已经松了手。

她将小侍女丢在前厅门外,冷冷地丢下一句。

“你若敢走,便试试,我保证这个世界除了我,没人能治好你的手。”

说完,她便脊背挺直,步伐从容地进了前厅。


苏映云伏在祖母李秀娥的腿上,哭得几乎快要背过气去。

李秀娥心疼地抚着她的后脊,焦急道。

“你受了什么委屈,快跟祖母说!”

苏映云抬起红肿的眼睛,露出了浓艳的妆容,吞下了泪水,故作不小心说漏嘴的模样。

“云儿想祖母了,不是因为姐姐帮云儿化的妆这个妆容。”

李秀娥闻言,一张满是褶皱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别怕,就算她成了王妃,祖母照样可以为你做主!”

这个丧门星,竟敢这么作践她的宝贝孙女!

话落,苏映月脊背挺直,从容地走到桌前。

优雅地给桌上的李秀娥屈膝施礼。“祖母,午安。”

“当了王妃,架子都变大了,竟然让一屋子的长辈等你一个?”

李秀娥不接话,故意让她保持着屈膝行礼的姿势,开口刁难道。

苏映月刚刚在门外,凭借她远超常人的听力,就听见了苏映云和祖母的对话。

她就纳闷了,就算魏莲惜的算计隐晦不容易看出来,但这位同父异母妹妹的陷害,可是拙劣而又明显,原主竟然一次也没发现吗?

竟然天真的以为,就是外祖母和外祖父看自己不顺眼,所以处处跟两位老人家作对。

还真是亲者痛,仇者快的大草包!

所以,此时苏映云红肿着眼睛露出了一副期待的神情,等着苏映月如往常一般顶撞祖母。

“让祖母久等了,是孙女的不是。”苏映月一脸诚恳地承认道。

不管她因为什么,让原主的祖母久等,的确是晚辈的不对,其实道个歉也无伤大雅。

李秀娥原本已经准备好了训斥的话,被苏映月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措手不及,一时竟然一句也用不上了。

这个丧门星一定是故意的,就是要噎得她说不出话来。

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苏映月恭顺地垂着漂亮的眉眼,再次开口解释道:

“但孙女来晚,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居心叵测的侍女,端着一盆脏水,鬼鬼祟祟地躲在从前厅回各院子,必经的假山后面。”

“妈,让月儿先坐吧,现在她毕竟是王妃。”

魏莲惜也不接苏映月的话,却开口一副心疼地替她开口说话。

只是她慈爱的目光里,比往日多了几分幽暗,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小贱蹄子了。

她将自己的毕竟之路,三言两语说成了众人回自己院子的必经之路。

她捧杀大的草包,怎么会有扮猪吃老虎这样心计的?

再联想今天,她回来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她不禁不寒而栗。

“月儿,知道母亲心疼女儿,所以刚才想让女儿先上了妆,再隆重地来见祖母。

但祖母是长辈,她对月儿严厉,也是为了月儿好,月儿明白。”

魏莲惜:“!!!”

这小贱蹄子,果然是故意的!

她还真是玩了一辈子鹰,竟然被一个鹰崽子啄了眼!

她随即紧张地看向了李秀娥。

李秀娥闻言,不悦地扫了一眼魏莲惜。

“半月不见,倒是懂事了,但你也不该为自己迟到,编一些莫须有的话!”

苏映月闻言,委屈地抬起了头。

“祖母,月儿怎么敢骗您!

母亲想要亲自帮月儿梳妆,月儿看三妹妹吃味,便主动替她装扮了她最喜欢的妆容呢!”

她说着看向了苏映云扯唇一笑,“三妹妹和母亲,可是一直赞叹这妆,花容月貌美得惊艳呢!是不是呀,三妹妹。”

“……”苏映云还算聪明,见状只能做出一副似喜似悲,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因为苏映月说的是事实,她若是承认了,祖母便会发现自己利用她。

但她若是不承认,那么她和苏映月的关系便彻底闹掰了。

在她还没嫁入秦王府前,她都不能和苏映月闹掰。

毕竟,母亲说服父亲的理由便是,秦王不喜欢姐姐,他们姐妹感情好。

所以她若是能进了秦王府,再得了秦王的喜爱,以后在秦王府也照顾姐姐一二。

看看,同样是嫡女,父亲竟然这样偏心!

李秀娥活了一把岁数,有什么看不懂?

她责备地看了一眼苏映云,却没有拆穿她的小心思。

其实就算苏映月不处处和她作对,她一样憎恶苏映月这个丧门星。

若不是她母亲难产,他这么优秀的儿子怎么会当了三年的鳏夫?

最后沦落到只能娶一个庶女续弦?!

于是,李秀娥故意偏袒了苏映云,转移了话题问道:“那你刚才说的侍女,又在哪儿?”

“祖母,我这就叫她进来。”苏映月说着走出前厅,将侍女带了进来。

她不禁在心底,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起身了。

噗通!

那侍女一进来,便跪在了地上,偷偷地看了一眼魏莲惜。

苏映月故作恼怒地斥责着:“你看母亲干嘛?”

话落,李秀娥再次冷冷地扫了一眼魏莲惜,但她还是再次偏袒地开了口。

“一个奴婢而已,教给李管家便是,你一个王妃何必把时间浪费在她的身上?”

苏映月唇角的笑意冷了几分,有些索然无味而又失望地看着李秀娥。

想不到原主的这位祖母,竟然偏心到了这种地步。

“月儿,你怎么还站着?”苏清山刚才收到边地急件,这才暂时先去书房处理一下。

“父亲,午安。女儿也是刚到。”苏映月转身朝着苏清山行了一礼。

苏清山在看清苏映月的脸时星目微怔,恍惚间他好像再次看见了安悠柔。

苏映月见苏清山看着自己的脸愣神,想到魏莲惜急于将自己扮丑,便忍不住试探道。

“父亲,都怪女儿没有听母亲的化上往日的妆容,让父亲失望了。”

苏清山闻言回过神,连连摇头。

“月儿,你这样很好。”

说完,他凌厉的目光扫向了魏莲惜,大有一会儿找她算账的意思。

魏莲惜一脸坦然地看向了苏映月,她的目光依旧慈爱,开口温柔地催促道。

“国公爷、月儿,您们在不入席,这饭菜可就要凉了。”

这小贱蹄子,果然和安悠柔这个贱人一样该死!

一个死了还要站着苏清山的心,一个活着还要占着护国公府最尊荣的身份!

等她的云儿嫁进秦王府,她便要这小贱蹄子死无全尸!

恨意更是从魏莲惜的眼底一滑即逝,快到让人来不及发现。

但作为观人入微的急诊医生,苏映月看得清清楚楚。

她终于明白了,魏莲惜为何一心将自己扮丑,想来是自己这张脸,像极了原主的生母。

看来继母的针对,也是出于对原主母亲的嫉妒!

二人入席后,苏清山打量了一眼众人,严厉的目光猛然停在了苏映云的脸上,不悦地斥责道。

“今天,你大姐姐回娘家,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苏映云听了,双眼顿时委屈地通红,求救地看向了祖母。

李秀娥见状,立刻不满地瞪着苏清山。

“你怎么不问问,你宝贝的大女儿?!”

苏清山闻言疑惑地看向了苏映月。

苏映月扬起了清湛而又无辜的眸子,“祖母、父亲,这妆容不好看吗?可是母亲和三妹妹,每次看月儿化这妆,都会夸月儿花容月貌美得惊艳啊!”

话落,被她点到名字的魏莲惜和苏映云脸色便是一白,苏映云更是埋怨地看了一眼祖母。

这件事捅到老夫人这里,她们还不怕。

但若是让苏清山知道,她们这样对苏映月,肯定不会轻饶了她们!

啪!

苏清山听了气得将筷子重重放下,立刻虎着眼睛看向了二人。

她们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这样对他和安悠柔的孩子!

都怪他心太粗,竟然没发现,否则又而不至于让月儿在京城当了这么多年的笑话!

“魏莲惜,你有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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