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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世弃婿

令狐二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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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花生小说   主角: 黄毛金胖子   更新: 2022-04-11 14: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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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黄毛金胖子《绝世弃婿》讲的是我是弃子,但我天生命硬,百折不挠;我是赘婿,可我满心狂狷,岂能低头?十五年伏蛰,遭人嫌弃,受尽屈辱,只为开启复仇之路我就是要靠着自己的双手,夺回本就属于我的荣光!

精彩节选


王劫开着老爹的破皮卡拉着一车纸扎奔了南郊!

在云城有句话,东城贵,西城富。南城都是暴发户,北城住着泥腿裤!啥是泥腿裤?就是指那些干粗活、地位卑贱的泥腿子!很不巧,王劫就长在这样的北城。

王劫今天接的就是南城一暴发户的大单!

皮卡车上是满套的纸扎,车马牛人,还有当下流行的手机、电脑、别墅、小娇娘,一应俱全,造价三百八,售价一万八。你还别嫌贵,都这样年代了,搞土葬的暴发户肯花几十万的墓葬费,就不在乎这万八千的纸扎费!

电话里那胖子本来让王劫七点准时到的,可是从北城到南城这一路都是红灯,到地方的时候都七点半了!

丧葬的大院是一套欧式别墅,可惜,被房主刷成了亮眼的土豪金色,屎黄屎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云城屎业管理处呢!

“你看看都几点了?是不是不想要钱了?”王劫正打量着这个不伦不类、人头攒动的大院,忽然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车窗上,一个大胖脸凶巴巴地正瞪着自己!

这就是自己的主顾了!

王劫讨好一笑,赶紧下了车,点头哈腰道:“哥,对不住,交通太堵,让你等这么久!”

“我能等!我家老爷子能等吗?阴阳先生说了,八点钟,老爷子要坐上车直奔极乐世界呢!”胖子冷声奚落道:“耽误了时辰,你背我家老爷子上西天啊!”

王劫讪讪一笑,这些年,他别的不会,装孙子已经炉火纯青了。

“别傻笑啦,老子这是葬礼,你笑个屁啊!还不赶紧把这些东西搬进去!”胖子扫了王劫全身一眼,呵斥道:“还有,谁是你哥?套什么近乎?看你穿的穷酸样!老子姓金,土豪金的金!”

“是,是,土总!”王劫哈腰道!

胖子转身进了院子,一边走一边嘀咕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管我叫哥?我呸!”

王劫看着胖子的背影苦笑一声,开始卸车!冥具品看着不少,可分量轻,三下五除二,所有的东西都搞到了灵棚前!

其实云城三年前就已经取消土葬了,不过,这姓金的一家还是坚持给自己老子搞起了土葬,说这是身份的象征,谁让人家有钱呢!

按理说,干冥具一行的,东西送到,就算完活,收钱走人便是!可是,就在王劫放下最后一件冥具的时候,那胖子忽然走了过来,冷声道:“嗨,穷鬼,去,给我家老爷子拜一拜。”

“我?”王劫有点莫名其妙!

“怎么?就是你!你差点耽误了我家老爷子的良辰吉日,没让你下跪就算不错了!”

胖子语气生硬,故意将嗓门提高了八度,吸引了不少的目光,送葬亲朋一个个冷面含笑地看着王劫,显然,这胖子是有意在众人面前抖抖威风!

“好,好,我拜,应该的!”犹豫了几秒,王劫垂下头,窝窝囊囊地走上前,朝着红色的棺材弯腰一拜,然后拿过一沓黄纸像模像样地烧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道:“冥钱引路马朝西,仙人驾鹤蹬天极。无名晚辈今拜谒,望君早日穿霓衣!”

胖子嘴角一咧,朝众人哼声道:“看,到底是干的卑贱勾当,嘴里还挺有活!”

王劫毫不介意,依旧是平静地朝胖子正色道:“金总,我该走了,能不能把白包付一下……”

“急什么?少不了你那两个铜子儿!”

胖子冷嘲一声,转而朝旁边一个穿着黄袍子的老头道:“阴阳大师傅,可以开始了!”

那阴阳先生点点头,走到灵棚前,高呼一声道:“起灵,生人回避,长子打幡儿。”

王劫正要退到一边,谁知道那胖子却拉住王劫,努努嘴道:“小子,给你个美差,替我打幡!”

王劫不禁一怔,不仅仅是他,就连旁边的一众亲朋,也都有些诧异!

按照丧葬习俗,打幡的人必是死者的长子长孙,没有长子长孙,也要事宗亲近侄,怎么也不该落在王劫这个外人身上,这分明是在羞辱人啊!

“怎么?不愿意?”胖子顿时黑了脸道:“你们干丧葬行的不是连哭丧都干嘛?扛个幡儿怎么了?”

王劫有些尴尬,可是他还是耐着性子,小声道:“金总……这打幡儿不是外人能做的,何况我……”

“不识抬举!”胖子压低声音,凶巴巴道:“老子是生意人,今儿来的非富即贵,都是场面人,总不能让我大庭广众之下穿着西装去打幡吧?总之,你今儿就当我家老爷子的打幡贤孙啦,老子给你钱,老子有的是钱!”

胖子说着,掏出两沓钞票拍在了王劫的身上!

可能是用力过猛,或是存心炫耀,厚重的钞票一角竟然摔在了王劫的脸上!一股火辣辣的感觉迅速传遍了全身……

不知道为何,这种这羞耻感总是能让王劫莫名的有些快感,或许,在别人眼中,这就是病,贱病。但对王劫来说,正是这样的羞耻感,让他可以不断地提醒自己好好活着!

“还愣着什么啊,把幡儿扛起来啊!拿了钱,就是孙子!”胖子又一遍斥责道!

王劫攥了攥那两沓钱,僵硬一笑,众目睽睽之下,还真就把幡儿接了过来!人群里不禁传来了一阵低笑,王劫知道,现在自己就是这场葬礼上的小丑。可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一如既往,他认了!

“起杠!”阴阳先生高呼一声,抬棺的八个汉子一声吆喝,将那沉重的棺椁驾到了肩膀上!

此时,王劫需要在前打幡儿引路,也就算是正式出灵了!

可就在这时候,王劫的电话忽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哎,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

一首活泼喜庆的《好日子》响亮地唱了起来,这突兀的音乐和悲戚的环境放在一起有些不伦不类,瞬时引来一阵阵窃笑!

王劫歉疚一笑,赶紧掏出手机!不巧,此时电话正好挂断了,屏幕上只留下了一条短信!

正是这条只有五个字的短信,让王劫全身一震,犹如泼了一盆冰水,透心凉。

这个世界上,为二在乎他的人,又去了一个!

“喂喂,看看,这小子戏精啊,眼泪还下来了!”

“哈哈,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他们这些泥腿子见了钱都这德行!”

“给人当孝子贤孙,还一脸入戏,真贱!”

人群一阵嘁嘁喳喳,话语不堪入耳,可是王劫此刻脑袋里轰鸣一片,什么都没听见,看着手机上的五个字,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

“喂,傻愣着什么呢?赶紧走啊!耽误了时辰,老子活劈了你!”胖子见王劫愣在那,后面的棺椁被堵在了灵棚里,不禁大怒,劈头盖脸过来就是一巴掌,直接将王劫的手机砸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碎屏的手机和消失的字迹,王劫目光陡然凶戾起来。

他猛地转过身,阴森森地盯着胖子的脸!


金胖子被王劫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哆嗦,不过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大骂道:“瞪眼?你还敢朝我瞪眼?老子给你钱,让你吃屎你也得吃!”说着,抬起巴掌就朝王劫的脸上招呼!

谁料,他肥胖的拳头高高举起,却最终没有落下来!因为面前这个清瘦的小子竟然提前出手,死死按在了胖子的手腕上!

谁也没想到,这只白皙的手,竟力大无穷,就像是铁扳手一样,攥的胖子呲牙裂嘴!

“哎呦,你……你敢还手?找死!快,快来人啊!”胖子撕心嘞肺尖叫一声!

一听主家的吆喝,几个抬棺材的汉子赶紧落了抬棺杠,捋胳膊网袖子就要往上扑!

王劫却轻描淡写,猛地抬起一脚,将抬棺的杠头踢飞了起来,扑在最前的两个汉子应声倒在了地上,被杠头打的口鼻窜血,显然这两人的鼻梁断掉了!

“谁动,谁死!”

王劫阴森森环视一周,那些个还准备动手的汉子瞬间怂了下去,不由自主朝后退了一步!

胖子疼的牙巴骨直打哆嗦,此刻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赶紧改口道:“小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你……你先放了我!”

王劫面无表情,和先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判若两人,他拖着胖子的手像是在拖一条死狗,冷冷道:“走,去见一见你老子,我问问他,他是如何教育儿子的!”

王劫说着,抬手朝着棺尾一拍,啪的一声,棺盖被打翻了下来……

整个院子里,金家的亲朋不下二三百人,可谁都不敢上前,因为眼前这小子的眼神太吓人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一脸卖笑的窝囊废,怎么突然就成了一头要吃人的“狼”。

棺盖一开,一股微臭就散发了出来!

毕竟五六月的天气,停尸三天,尸体早就出现了尸臭!

乎拉一下子,周围的人都赶紧朝后退了几步。按照云城的传说,尸气害人,谁都不愿意触这个霉头!

可王劫却毫不在乎,揪着金胖子的脑袋狠狠按在了棺口上!

金胖子哇哇叫着一低头,正好对着自己老爹那张尸肿的脸,几乎是眼对眼贴上了,顿时吓得魂都差点散掉,裤兜子一热,尿了出来!

“和你爹说说,该谁扛幡儿?”王劫冷声道!

“我,该我打幡儿,爹啊,是我该打幡儿……”

“你骂谁下贱?谁该吃屎?”

“我,我下贱,我该吃屎!小兄弟啊,我错了,饶了我吧!”

“饶你?行啊,你不是有钱吗?当着你爹的面,把这两万块给我吃了!”王劫狠狠将那两沓钱砸进了棺材里!

金胖子看着那掉在父亲遗体上的钱,带着哭声道:“小兄弟,我错了,能不能不吃……”

“不吃!?”王劫手上一个寸劲,嘎吱一声,金胖子的无名指和小拇指当场折断!

“啊……我吃!”金胖子哀嚎一声,捞起一把钞票就往嘴里塞!

当金胖子真的将一张张纸币嚼成碎片的时候,王劫心头久违的火焰又熄灭了。他松开了一摊烂泥一样的胖子,默然走过去,弯腰捡起了摔坏的手机,在一片惊惧又愕然的眼神中,开上皮卡消失在了南郊。

王劫离开的时候,他没听见,趴在地上的金胖子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王八蛋,老子不灭了你誓不为人!”

回到店北城老街的时候,王劫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老街坊们老远就嬉笑着朝他打招呼。

“呦,瞎少爷回来啦?”

“今儿瞎少爷去哪发财了?”

“咱们的瞎少爷今天不怎么精神啊!”

随街坊们玩笑,王劫一笑了之!

王劫其实不瞎,不仅不瞎,两眼明亮有光,是那种典型略带坏坏神色的丹凤眼。之所以被称为瞎少爷,是因为老爹的缘故!老爹就是这家冥具店的主人,也是王劫的养父——赖瞎子!

赖瞎子本名赖跃进,有一只眼睛是睁眼瞎,早些年又爱戴着一副盲人镜装算命先生,故而得名赖瞎子!至于这间只有屁股大小的店面,是赖瞎子唯一的财产,其还厚着脸皮美其名曰:云城国际冥具旗舰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有跨国业务呢!就是因为这个倒霉的名字,以至于五岁就跟着赖瞎子混的的王劫就成了少掌柜,也就是别人口中的瞎少爷!

进了店面,关好了店门!王劫默默地从货架上拿出了一个最好的栗木牌位,取老爹最好的狼毫笔,用老宋体写道:先妣林氏太孺人雅君之灵位!

王劫将牌位放在了店面后堂正中的位置,恭恭敬敬上了一炷香,沉默许久,喃喃道:“您走好,不能见你最后一面了,不过你放心,用不了多久,儿子就会回去的,他们所有人都得出代价!”说这话的时候,王劫的脸苍白如纸!

没错,这林雅君就是王劫的母亲!只不过,王劫已经足足八年没有见过她一面了!

十八岁生日那天,老爹赖瞎子张罗了一桌好饭,对王劫说,今晚会有重要客人!王劫很兴奋,隐隐的,他感觉到了,一定是母亲要来。可那晚上,他和赖瞎子等来等去,没等来母亲林雅君,却等来了一伙黑衣人。王劫的生日蛋糕被砸了稀巴烂,赖瞎子的店也被砸的稀巴烂。

王劫知道,这些人,正是燕城王家的爪牙!

回忆,总是带着一丝丝的苦涩!

就在王劫跪在牌位前抽第三根烟的时候,砰的一声,外间的店门被踹开了!

王劫擦了擦眼角,捻掉烟头,刚一出后间,门口自己那辆豪华版“飞鸽牌”大二八就飞进了店里,随后,五六个花臂大汉一股脑涌了进来!

“怎么个意思,各位大哥,有什么需要?”王劫淡笑着将自行车扶了起来,还不忘吹了吹上面的灰,客气问道!

“靠,晦气,竟然是个死人店!”一个染了黄毛的家伙环顾四周,不禁唾了口痰骂道。

王劫看着黄毛的一头“秀发”,谄媚笑道:“这位大哥所不知啊,虽然这卖的是死人用的东西,但这可不是死人店。就像是同样是黄毛的狗,金毛可以叫金毛,可本地黄狗就只能叫狗腿子!”

黄毛似乎没察觉王劫此话的含义,只是冷冷道:“你就是这的店主,叫什么?王劫?金胖子夸大其词,说你很能打,我还以为你是何方神圣呢,原来就是个干瘪猴子啊!”

王劫明白了,这是被自己掰断了手的胖子找人报复来了!速度倒是够快的……

要是以往,王劫现在一定赶紧点头哈腰赔不是,一口一个大哥给人装孙子。可从今往后,他得换个活法了,因为再没有任何顾虑了。

“没错,是我,怎么了几位大哥,那金胖子是不是觉得我的纸扎不错,把你们的生意介绍给我了?”王劫淡笑着,干脆坐在了柜台后面,一边用削刀劈着糊纸扎的竹子,一边漫不经心道:“敢问几位,是死了爹啊,还是死了妈啊?来的这么急?不会是父母双亡吧!金胖子有没有告诉你们,我的纸扎可不便宜啊!”

黄毛听闻此言怒骂一声,抬手将柜台上的招财三足金蟾给摔在了地上,恶气冲天道:“你装什么傻?实话告诉你,金胖子给我们十万,不要别的,就要你一条腿!”


王劫面露惊惧,小脸煞白,结结巴巴道:“几位大哥,能不能商量商量,给个活路!”

黄毛森然一笑,指着王劫的鼻子怒骂道:“你个小王八蛋,知道害怕了?我告诉你,晚啦!有道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老子们干的就是这个营生,这条腿要定了!不过,给你个权利,那就是选择留左腿还是留右腿!”

此刻,在几个小混混的眼中,眼前这个窝囊废哭丧着脸,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王劫一边点头哈腰,一边递上烟来道:“要不这样吧,几位大哥,金胖子花钱买我的腿,我也花钱消我自己的灾吧!你看成不?”

本来几个人都要动手了,黄毛一听,两眼顿时放出金光,一摆手道:“等一下,让他说完。嘿嘿,花钱买腿,也不是不可能啊。毕竟,老子们吃的就是这碗饭,只要价钱合理,赚谁的钱不是赚啊!”

王劫长出一口气,惊魂未定般道:“嗨,早说啊,原来有钱就能办事啊!这样,买一送一,我再出一条胳膊的钱还回去,这事就交给你们办了!”

“你倒是挺上道啊!”黄毛哼笑一声道:“按理说,金胖子是我们的主顾,你就算花钱,我们也不能回头再去找他麻烦,不过,今儿豹爷我开心,要是你价钱合理,要他一条手也不是不成!说说,你小子有多少钱?我们这行向来是有多少钱办多大的事!”

“好说,好说!”王劫麻利的拉开了抽屉,从里面用力的抓了一把拍在了桌面上,正色道:“一共九十四块零八毛,昨天我刚盘点的,错不了!你们六个人分一分,别抢啊,人人有份!”

原本黄毛几个信以为真,还想着一口吃两面,从王劫这再赚一笔呢,结果一看到桌上的一把零钞,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

“我…”黄毛恨得咬牙切齿,不知道该骂点什么好了,干脆上前一把揪住王劫的衣领就往柜台外面薅,大呼一声:“哥几个,他这是找死呢!给我狠狠的打……”

“等一下!”王劫声嘶力竭又喊了一声:“还有呢,别急啊,整钱在这呢!”

黄毛几个抡起的拳头又迟疑了一下,冷冷看着王劫道:“小王八蛋,你要是再敢耍滑头,老子……”

“喏,你的,你的,还有你的!”王劫狞笑着,从柜子下面一抓好几沓,红红绿绿的还冒着油墨的气息,全是印着玉皇大帝的鬼票子,直接摔在了黄毛几个的脸上!

“要么?还要很多呢!金纸,银子,连元宝都有,只要你敢要!”

黄毛看着王劫那张笑脸,脑海里莫名的有一种感觉,就像是漆黑的暗夜里自己站在草原上,对面正有一只朝自己咧嘴的恶狼!

这种感觉让他有点心慌,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自己要是怂了,以后在小弟面前、在这个圈里就没法混了,干脆,一咬牙,挥拳就朝王劫的鼻梁上招呼了过去!

黄毛挥拳的瞬间,王劫脖子微微一闪,将拳峰避了过去,同时下盘一个侧踢,用沉甸甸的大头鞋踢在了黄毛的后跟腱上!

啪嚓一声,黄毛大叫着就飞了出去,正撞在了墙上,半天没爬起来!

其它几个小混混见状,呜嗷呜嗷扑了上来,有两个还从腰间拔出了匕首,凶神恶煞。

眼看着就是一片混战,就在这时候,店外忽然传来了清脆的警笛声!

“别打了,他把我扶起来,我这后脚跟好像断了!不能让条子抓住,上次的事还在风头上呢!”黄毛带着哭腔喊了一嗓子!

几个小混混赶紧收了刀子,上前去扶黄毛,拖起来要走!此时,血正滴滴答答顺着黄毛的后脚跟让下淌着,白骨青筋清晰可见……

“等一下!”王劫却拦在了店门前,面无表情道:“走可以,可这个怎么算?”

王劫说着,指了指地上被摔得稀碎的三足金蟾!

黄毛疼的龇牙咧嘴,嘴里却发狠道:“小王八蛋,得寸进尺,今要不是有警察,老子弄死你!”

“什么时候你有本事弄死我再说,我现在说的是这东西怎么算?”王劫毫无所动,冷声道:“杀人偿命,毁物赔钱,天经地义!”

外面警笛声越来越急,黄毛一咬牙,朝身边人道:“真是劫道的碰上打杠子的了,今儿老子认了!给钱!”

旁边的混混摸出一沓钱摔在地上,就要走!

王劫却站立不动,依旧表情平静道:“该多少钱就多少钱,这三足金蟾花了我九十四块八,多一分不要,少一分不行!”

黄毛一头冷汗,嘴角疼的直抽,心中一万个不服气,可是却无可奈何只能朝左右道:“还等什么,凑钱给他,以后在慢慢修理他!”

几个小混混慌忙从身上往外掏钱,摸了半天,除了整钞,所有零钱加起来才九十块钱,差了四块八!

王劫看着那九十块钱,森然一笑道:“不是我不讲道理吧,是你们拿不出钱来啊!用你们刚才的话怎么说来了?多少钱办多大的事!既然你们拿不出钱来,还摔了我的镇店金蟾,那只能肉尝了!你们要我一条腿,我王劫买一送一,加一个巴掌!”

话音一落,不等其他人反应,王劫手里劈竹条的刀子已经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着将黄毛的左手掌给戳了个窟窿!

“我的手!”黄毛撕心嘞肺尖叫一声,血已经顺着巴掌溢了出来!他不敢再看王劫的眼睛,也不敢再放狠话,唯恐再招来杀身之祸!

“滚!”

王劫侧了侧身,冷声喝道!

这几个小混混如蒙大赦,拖着手脚窜血的黄毛,狗一样逃出了店门,坐上一辆黑色商务消失在了胡同里!

出了恶气,宣泄了情绪,可是王劫丝毫感觉不到一点兴奋,黄毛们一走,他便直接坐在了地上,靠着墙,又默默抽起烟来!

警笛声越来越近,最后直接进到店中来了!

王劫抬起头,苦笑道:“牛伯,你这口技越来越厉害了!”

面前站在一个秃顶干瘦的小老头,嘿嘿一笑,将手从嘴里拿了出来。

这老头姓牛,王劫也不知道他的全名,反正十二岁自从王劫跟着老爹来到这个胡同,牛伯就一直在这住着。他的店在对面,是个同样不起眼的古董行,里面假货居多,正经玩意没几件!

“小瞎子,今儿你不对劲啊,你可是从来不惹祸的,怎么还让人堵上门来了?”牛伯说着,看了看地上的血,不禁又咂了咂牙花子,嘀咕道:“你出手啦?小子,你老爹不是告诉过你,不许你和人动手吗?”

王劫从地上站起来,幽幽地看着房子内间的香火道:“牛伯,我装孙子都装了八年了,装够了。”

牛伯听言,皱了皱眉道:“咋?你,要回燕城了?”

“不,现在还不会回去,但是,我会回去的。我得带着自己的剑和土地回去!”王劫斩钉截铁道!

牛伯可不知道这剑和土地是谁的名言,但他很久之前就知道,在这乾元胡同里这个最软最怂的小子早晚得牛逼狼烟的杀回燕城去。

“牛伯,你当真不知道我老爹最近去哪了吗?”王劫忽然问道!

大约半个月前,赖瞎子突然就没了踪迹,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可待几天赖瞎子就回来了。但这次,老爹一走就半个月了,也不知道又跑哪花天酒地去了!

“这个我可真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你老爹吗?是个娘们长两个包都能把他整的五迷三道的,鬼知道又在哪条石榴裙下风流呢!”牛伯一边奚落着,一边从背后拿出了一包点心道:“小子,今儿可是柳家的大日子,你得去赴宴啊!喏,点心我帮你备好了,你老爹走时让我给你带话,还是那条,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真不知道这死瞎子怎么想的,非要让你受这犯罪!”

一提到柳家,王劫便马上觉得一阵浑身不自在!


柳家,在云城这个迷你三线城市也算是小有名气。虽然和那些大的世家相比,不值一提,但是和赖瞎子、王劫他俩这个小破冥具店相比,那简直就是财阀一般的存在!

王劫为什么不自在呢?因为柳家是他未来要入赘的地方,换句话说,王劫是柳家未来的上门姑爷!一个穷的喝糖水都要舔嘴唇的穷小子,却要和一个上不上下不下的大家族联姻,在外人听来,马上那些入赘小说的种种恶毒画面就出现在了眼前!

当然,王劫自己知道,这桩姻缘对自己来说,就像是白开水一般,他不会入赘,也不会和柳家玩真的,他不过是不想忤逆老爹赖瞎子而已!何况柳珊压根就没正眼看过自己,她有言在先,谁玩真的,谁就不得好死。

为什么北城的穷小子和西城的富千金扯上了关系?

其实这件事的缘起有点扯,起因发生在三年前!

据说当时柳家老爷子病危,寻“赖瞎子”这个著名“阴阳先生”过去给看墓园,也不知道赖瞎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反正他莫名其妙就让柳老爷子缓过来了。柳老爷子感激涕零,问赖瞎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柳家一定满足他。

谁知道赖瞎子语出惊人,说了句:你把我那养子入赘来吧!

柳家自认为是小名门,自然全族上下反对,谁都不想让一个摆弄冥具的穷小子进入柳门。可是柳老爷子好面子,也算是言而有信,最后还是遵守若言,一意孤行将其最小儿子柳尽义的长女柳珊指定给了王劫做未婚妻。

本来,这已经是柳家的“灰暗时刻”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件事竟然被人被捅到了云城的娱乐小报和城市论坛,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好几家大小报纸杂志都用头条报道了柳家这场订婚礼!王劫至今还记得那黑子白纸犹如讣告的大标题:豪门柳家入主云城丧葬行业;冷面千金舍身甘做瞎少夫人!

毒辣的嘲讽让柳家无比难看!订婚那天,不但没有客人,连柳家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来参加!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王劫成了云城所有人的笑料和谈资。“瞎少爷”这名字本来是街坊胡同的玩笑话,这回可谓是满城皆知了,传来传去,前面还多了个前缀——软饭瞎少爷!

今天是柳老爷子新别墅搬家的日子,也是端午节,按照柳家的惯例,一年三节两寿,所有族人都要到场。所以,王劫这个不入流的未来姑爷也得人模狗样出现在柳家的大厅里,好的情况是躲在角落里无所事事混上一晚,不好的情况是要面对群口相声,当然,柳家人是群口,他才是相声……

牛伯走后,王劫洗了个澡,换上了唯一一套西装,蹬着大二八直奔柳家!

“呦,四爷的未来姑爷——瞎少爷来了!”柳家的门子挤眉弄眼笑道!

王劫早就习惯了柳家上下这种腔调,尽管嘲笑自己的只是一个看门的,但王劫还是无所谓笑笑,便独自进了大门!

等王劫到大厅的时候,柳家全族上下基本都已经到了,只有柳老爷子夫妇还有柳珊没到!

和往常一样,自然没有人在乎王劫的到来,而王劫也识趣,放下东西就独自走到了角落里。

“嚯,这不是王什么着?王结……巴?怎么不到人群里去啊!”突然,一个大嗓门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

站在王劫面前说话的这位就是柳老爷子的二儿子——柳尽孝,也是柳家生意场上的三号人物,专门负责公关和渠道。

柳老爷子一共四个儿子,称“忠孝节义”,前面缀以一个尽字!王劫那名义上的老丈人柳尽义是老四,所以,王劫得管这柳尽孝叫声二伯!

“是我,二伯,我叫王劫,不是王结巴!”王劫知道,暴风雨又要来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客气道!

懦弱如此,惹得众人一阵窃笑。

“嗨,王劫还是王结巴,阿猫或是阿狗,谁在乎啊!?”柳尽孝此言一出,众人一阵哄笑,柳尽孝则意犹未尽道:“小子,今天乔迁之喜,你给爷爷奶奶带了什么好东西啊?”

王劫平静道:“说来惭愧,比不得你们,我只给老人家带了二斤点心……”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年轻人,守着一个死人铺子,这怎么能做的了我们柳家的上门姑爷?再说了,这些廉价点心高糖高脂,你这是要让我爸我妈糖尿病、高血压复发才高兴?”柳尽孝冷面呵斥着,顺手将王劫放在桌上的点心扔在了垃圾桶里!

王劫有点尴尬,低头道:“对不起,二伯,我没想那么多……”

“给我道歉有什么用?结巴啊,你给我们柳家丢的人够大的了,能不能不要厚着脸皮就这一副不要脸的态度?”柳尽孝摇摇头,狡黠一笑道:“这样吧,为了让老爷子老太太高兴,我把我准备给老爷子的礼物给你,假若你能认出上面一个字,我就送你当礼物孝敬给你爷爷奶奶,也好让柳珊长长脸行吗?”

所有人都知道,无非又是一个局,柳尽孝不仅仅要风头,还得踩着这个废物的鼻子出风头!

王劫不傻,可是他没选择,赖瞎子嘱咐过,无论如何,不能惹恼了柳家!不管是愚孝也好,还是自己犯贱也罢,反正赖瞎子的话他得听!

“怎么好意思呢,二伯,我……”

“别不好意思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前提是你得认识上面的一个字。如果要是一个字都不认识,那对不起,这字画不能给你,你还得表演个节目!我听说,算卦的瞎子都会跳大神,你和你那瞎子老干爹也学过吧,不如给我们露一手?哈哈!”

“哈哈,这废物要跳大神了!”

“真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来,我们柳家缺二斤点心吗?”

“嗨,他穷的也只能买得起破烂而已!嘿嘿,还是尽孝二哥有点子,好玩!”

人群一阵哂笑低语,王劫却如芒在背!

“二伯,你有心了,不过,礼物我准备了,就不麻烦您如此处心积虑了!”正在亲戚们幸灾乐祸之际,门口传来了一声冷淡的声音!

是柳珊!

王劫抬起头,看着柳珊,如释重负!

说实话,他和柳珊自从订婚,总共见面也没有多少次,要不是因为三节两寿必须见面,他都该忘记柳珊长的什么样子了!

订婚那天,柳珊冷眼就告诉王劫,他知道王劫也是无辜的,但是,她不会因为怜悯就和他真的结婚,让他死了心吧。这种订婚关系,就这样保持下去,什么时候把柳老爷子和赖瞎子两个操持这场闹剧的老人熬死了,他们两个也就散了!柳珊还告诉王劫放心,散的那一天,该属于王劫钱一分都不会少他!但是请他别动任何歪念头!

柳珊所说的钱,其实就是柳家的财产!

当初柳老爷子选柳珊招婿的时候,柳尽义说什么也不答应,他还指望着自己的女儿找个金龟婿,提升自己在柳家的地位呢。可柳老爷子急了,说只有柳珊和王劫订婚,才会有属于柳尽义一家的财产,否则,柳家所有祖业,一毛钱都没有他们家的!柳尽义无奈,只好同意了婚事!

对于柳珊的话,王劫没有理由不同意。因为,他能答应订婚,为的就是赖跃进而已!若是赖跃进死了,他也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今天的柳珊着装庄重而又不失格调,黑色长发,披肩如黛,白色纱裙,本就晶莹如玉的肌肤,在白纱的映衬下透着一股子冷幽之美!

柳珊款款而来,冷冷瞥了自己一眼,王劫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目光有点失态!

“小珊,怎么了?心疼未婚夫了?谁处心积虑了?”柳尽孝似笑非笑道:“最近你爷爷让你当了分公司的经理之后,你可是有点目中无人啦!”

“哪里的话!”柳珊面无表情道:“您是我二伯,又是总公司的上级,于私欲公我都不敢对二伯失礼啊!不过,王劫就算再不济,也是我未婚夫,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何况他……”

“知道他是条穷狗就好,狗肉就是狗肉,永远上不了席面!”一个浓妆艳抹的胖女人走了出来,哼声道:“你二伯不过是和这个卖纸扎的小瞎子开个玩笑,怎么,这你还要驳了面子?你还知道辈分亲疏吗?你要是觉得丢人,就和这狗肉毁了婚约啊!”


说话这位,是柳珊唯一的姑姑柳淑华,她丈夫生意破产之后,就一直寄居在娘家,说白了,也是想从自己的母家分一杯羹!

所谓的亲人,不过都是一群墙头草而已,如今柳尽孝势大,一个个都站了出来,指责起柳珊目无尊长来!

面对一族人的苛责,柳珊无奈,冷冷地看王劫一眼,言外之意就是自己尽力了,没办法,她父亲柳尽义是个赌鬼,在柳家四兄弟里最没地位,全家要靠柳珊赚生活呢!此刻,她不能因为王劫和全家人闹翻!

王劫苦笑,低声道:“按照之前约定,你有为我解围的义务!”

“废物,你还说我?”柳珊心里窝火,正无处泄怒,听闻王劫此言,顿时低声怒道:“要不是你招惹二伯,何以惹来嘲笑?告诉你多少次了,来我们柳家,就闭上嘴巴,只把自己当哑巴!现在……你自己朝二伯道歉吧!”

道歉?王劫实在想不出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能正应了那句话,厌恶一个人,不要提说话,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怎么着,小瞎子,动心不?我这字画,可是价值不菲呢!”柳尽孝继续嬉笑道!

王劫还没说话,柳淑华便坏笑一声,上前将那字画铺展在了王劫面前道:“二哥,没看见这小瞎子眼睛都直了吗?你就给他开开眼,咱们也好看段跳大神啊!”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柳珊冷着脸,看着自己的父母,她希望自己那不争气的父亲出来帮一帮王劫,当然,最主要的是帮自己挽回一点面子!

可是,柳尽义夫妻却远远地躲在了一边,漠然地看着王劫!他们恨王劫,若不是王劫,当初柳珊就可能嫁给云城商界其他世家的公子了!可他们又离不开王劫,因为没了王劫,他们连在柳家继承部分财产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他们乐不得王劫自己受辱去吧!

柳珊已经别过脸去了,王劫此刻就像是处在一堆榴莲里的西红柿,前后左右都是足以刺漏自己的锋芒!

一切只能看自己的了!

王劫瞥了一眼那字画,难怪,柳尽孝自信他不认识一个字,因为上面使用的是甲骨文!一笔一划,弯弯斜斜,就像是聚在一起的黑蝌蚪!

“快都看看啊,咱们的废材姑爷开始赏玩字画啦,哈哈!”柳淑华带头起哄道!

“他?糊纸扎还差不多,会赏玩个屁!”又有人笑道!

柳尽孝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斜眼看着王劫道:“对不起,小瞎子,这对你似乎难了点,要不,你还是跳一曲吧!我听说跳大神的时候还要脱半光身子是吗?哈哈!”

王劫习惯性地看了柳珊一眼。

柳珊站在一角,埋着头,双肩微颤。对王劫,她其实也有恨意,这恨意来自赖瞎子,也来自王劫的无能。可扪心自问,自己本质上何尝不是软弱虚伪的,还不是受父母所命,为了家族的那笔财产嘛!因此,在这点上,她自觉比王劫还要卑微。

“喂,吭哧瘪肚还能说句话吗?天都要亮啦!”柳尽孝步步相逼道:“我这副字花了二十八万,要是让你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瞎子认出来,我岂不是……”

“您这幅字,落款是清代金石学家王懿荣,此人确实是书法大家,也深谙甲骨文!”王劫终于开了口!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又哄堂大笑起来!

“这小子开始瞎蒙了,还甲骨文……”

“一个穷鬼,还真假模假样说起字画了!”

“对啊,这个王什么荣怕是编的名字吧!”

……

唯有柳尽孝,一脸惊愕,因为,买这幅字的时候,他问过人家,这落款确实是王懿荣,虽然他也不认识甲骨文,只为讨好父亲。

“你……你别说没用的,我问你的是,这上面写了什么,可没问你名字!”柳尽孝诡辩道。

实际上,按照刚才的说辞,只要王劫认出一个字,他就算赢了,可柳尽孝却耍起了赖皮!

柳珊有些吃惊,抬起头看着王劫,她没想到,王劫竟然开口了!而且,他发现,今天所见的王劫和往日不同,这个只会讪笑的男人竟然满眼的不屑。

“这字,是甲骨文,也叫契文,殷商时期流传!翻译过来,大意是一首小诗!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内容应该是:晨兴才启户,艾叶拂人头。知是中天近,邻居为我留。这是一首吟咏端午的诗句,正好应今日的景儿!”王劫一脸平静地说道!

所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一个个傻愣愣地看柳尽孝。柳淑华迫不及待嘀咕道:“二哥,他说的对吗?”

柳尽孝的脸色无比难看,他本想着自己出出风头,没想到这个卖死人东西的小子竟然还真就认识甲骨文!

“你……你如何蒙的?”柳尽孝半晌挤出了几个字,随后转头朝柳珊大叫道:“我知道了,柳珊,是你,是你偷偷调查我了!”

“行了,二伯,和柳珊没关系!恕我直言,您这幅字……”王劫犹豫了一下,微微笑道:“是假的!”

“你说什么?小狗崽子,你以为你蒙混过关就可以瞎说吗?这是我尽奉孝道给父母的礼物,我能作假?”柳尽孝正无颜开口,一听王劫说自己的字是假的,顿时勃然大怒,压根不提刚才的赌约,开始迁怒于王劫!

“对啊,小瞎子,你可想好了说话!”

“就是,你睁开狗眼,闭上狗嘴!”

“二爷什么没见过,用你个小狗崽子胡说八道?”

……

“我说的都是真的!”王劫一改往日的温和面孔,冷冷道:“这字的落款是王懿荣,字风也确实是王懿荣,乃是盘庚至武石时期的甲骨文风格,宏放雄伟,富有变化。但是,问题出在这首诗的内容上!我没记错的话,这首诗是近代诗人俞伯平先生所创。俞先生生于1900年,而王懿荣去世于1900年,所以,王懿荣的作品怎么可能会写俞先生的诗呢?”

王劫言辞合理,别人不知道,柳尽孝其实已经肠子悔青了,白瞎了二十多万不说,关键是自己犯了一个最可笑的小儿科错误!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朝王劫这么一个小市侩认输!

“你……你信口雌黄!”柳尽孝恼羞成怒,指着身后的柳尽义道:“老四,你也不管管你这不知好歹的姑爷,真他娘的晦气,让他滚,让他和小珊取消婚约!”

柳尽义乐不得看着自己这个嚣张的二哥和越看越气的未来女婿打一架呢,于是哼声道:“我说二哥,你让小珊取消婚约也行啊,我也瞧这穷鬼烦,可是,你愿意把你那份财产给我吗?否则,老爷子不答应啊!”

“放屁,你想得美!”柳尽孝怒声道!

一众人为了拍马屁,纷纷开始指责王劫。什么不懂装懂,什么嘴上没毛,什么好为人师,什么狗带嚼子——胡勒,粗言恶语扑面而来!

王劫有点后悔自己惹了麻烦,其实他没必要的,这种场景两年间太多了,不都过来了吗?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就算为了老爹,忍一忍又能怎么了?

“爷爷来了!”就在众人喧哗之际,柳尽孝的儿子柳珏突然说道!

“都喊什么喊?还有一点家风和规矩吗?”柳天养抖了抖花白的胡子大声喝道!

柳淑华急于表现,一边跑上前扶着柳老爷子,一边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最后小声道:“爸,您是古玩字画的行家,你告诉我们,到底是真是假,这小瞎子是不是在糊弄人?”

柳天养眯着眼看了看王劫,又看了看柳尽孝。

柳尽孝心虚,讪讪的没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就等着柳家掌事人的一锤定音!

柳老爷子看着字画冷哼一声,突然举起拐杖,反手指着王劫的鼻子怒斥道:“你还没入赘过来,就如此趾高气扬,还有长幼尊卑吗?赖瞎子就没教你如何夹尾巴做人?按照家规,给我跪下!”


这一刻,王劫愣了,不过,随即又笑了。他不笑别人,而是笑自己!王劫啊王劫,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呢?

柳老爷子的反应算是已经间接说明了一切,亲戚群里顿时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呵呵,就知道他是狗肉上不了席面!”

“一个北城泥腿子,他懂个屁的字画啊!”

“这次二爷饶不了他!”

“他还有心思笑,他妈的胡编一通,差点把大家都唬住!”柳珏朝王劫怒骂一声道:“垃圾,你特么的刚才不是信誓旦旦吗?听了吗?爷爷让你跪下!”

柳尽义本想着看自己的二哥出丑,此时多少有点失望,不禁多问了一句:“爹,您看清楚了吗?”

“我还没老的要死呢!”柳老爷子声音冷淡地瞪了柳尽义一眼,呵斥道:“最近你又去赌场了?要是再有下次,你就给我滚出柳家去!”

柳尽义知道自己触怒了老爷子,赶紧换了态度,为了讨好柳尽孝,则转而将怒火发在了王劫的身上,随手拿起一杯可乐朝王劫砸了过去,口中骂骂咧咧道:“废物,就知道你狗屁不通,可你还不要个脸,敢冲撞了二哥!”

可乐虽然没砸到王劫,但是激起的暗红色液体却溅满了王劫的西装和衬衣!

此时王劫站在那,孤独的像是一个木头桩。

他看见柳珊面部苍白逃也是的钻出了人群,犹如在躲避瘟疫!

在柳珊心中,此时此刻除了对柳家所有亲人的恨意,隐隐的,还有一丝对王劫恨意,她本不该对王劫充满期待的,因为希望后的失望更让人恶心!

“爷爷,不能让他跪下就算了!”柳珏站出来愤慨道:“他诋毁我爸爸,应该磕头道歉。再说了,刚才还有赌约,他输了得跳大神!”

王劫垂下头,面无血色,平静道:“对不起,我不会跳!”

“妈蛋!既然是约好的,你不会跳也得跳,跳大神不会,那就跳脱衣舞,反正估计你跳大神还没跳脱衣舞好看!嘿嘿!”柳珏大笑道!

“行了,端午佳节,乔迁之喜,跳什么大神?君子不言神鬼!尽孝,你这儿子得管管了!前两天分公司账上以你名义凭空转走了三十万,不用我点名,你也知道是谁干的吧!”柳老爷子冷眼瞥了柳尽孝父子一眼!

柳珏顿时冷汗下来了,没错,那三十万就是他以父亲名义转走的,被他打赏那个骚气十足的小主播了。没想到,这才几天,就被爷爷给发现了!

柳尽孝一愣,他心里清楚,这么多年了,老爷子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染指家族财政大权,自己儿子这是犯了大忌。此时,只能弃车保帅,委屈儿子,给老爷子一个交代了!

“败家子,敢插手公司财务了,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柳尽孝咬牙启齿,回头狠狠抽了柳珏一个大嘴巴子!

柳珏被打的嘴丫子流血,却大气不敢吭一声,他清楚爷爷脾气,为了家族企业,老头可以六亲不认!

柳老爷子看着讪讪的柳珏哼了一声,算是饶了他,不过,其目光却落在了王劫身上,声音格外冷峻道:“每次来都添乱,这种上流场合,你还真是不适合参加!还有,尽快把那冥具铺子处理了,分公司还有个保洁队长的差事,总比你在外面丢柳家的脸强!告诉你老爹,我没有食言,但我也不会坐视柳家脸面不顾!你目无尊长,不求上进,今天必须按照家法处理,跪下!”

“跪下,跪下!”

“请祖宗牌位!”

“上荆条!”

柳家的宗亲忙活开了,一通吆喝!

王劫忽然想起了自己十二岁那年的模糊记忆。那天同样也是一个宏大的聚会场面,自己的母亲站在人群中,所有人都在朝她恶毒地喊着“跪下”。时间久远了,王劫忘了母亲到底最后跪没跪,但是自己清晰的记得第二天自己就离开了燕城,临别,他没带一件东西,只有母亲塞给了赖瞎子一张卡……

如今,母亲已经去了。

蹉跎了八年,自己却还在这给人装孙子!

想到这些,王劫习惯性的苦笑了一声。

“爸,你看看他,他还在笑!”柳淑华唯恐天下不乱地火烧加油道。

柳天养在柳家主持大局四十年了,第一次有人对自己的决定露出嗤笑的表情。老头子怒火中烧厉声喝道:“小子,我让你跪下!”

“呵呵!”王劫越发笑出了声,抬手指着自己朝柳天养道:“我姓什么?”

柳天养一愣,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王劫扬了扬下巴,朝那牌位点了点道:“那上边写的什么?柳氏列祖列宗之位,我姓什么?我姓王,天王老子的王,你柳氏的家规,凭什么让我王劫下跪?”

柳天养没想到,这个毛头小子竟然公开反抗自己的处罚,一时间有些瞠目结舌,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柳尽孝却跳了出来,瞪着大眼珠子喝道:“小瞎子,你什么意思?你是柳珊的未婚夫,将来也要入赘柳家,不要说你,就是柳家的狗,都得守柳家的规矩。”

“呵呵,对不起,我王劫高攀不起,柳家的狗还是你们柳家人当吧!”王劫冷笑一声。

柳天养和柳尽孝彼此看了看,柳家所有亲戚也都面面相觑,迟疑了好几秒,柳淑华扯着尖嗓子大叫道:“爸,二哥,这小王八蛋的意思是,他不想做柳珊的未婚夫了。呵呵,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啊,这癞蛤蟆不吃天鹅肉了!”

柳家亲众个个面露喜色,最高兴的莫过于柳尽孝父子。

不过,柳天养的老脸就没那么好看了,脸拉的老长,赶上驴脸了。其声音低沉,且带有威胁意味道:“小子,你可想好了,这话可是你说的,不是我们柳家不守信用。毕竟你老爹对我有恩,我可不想让他说我背信弃义。”

王劫朗声道:“我王劫自己的事,今天自己做主,从今往后,我和柳家再无瓜葛。”

“好!”柳尽义乐了,兴冲冲跑上来朝柳天养道:“爹,这回不怪我吧,是这窝囊废自己要毁约。关于家产……”

“滚开,没出息的东西!”柳天养一拐棍子,将柳尽义打到了一边,继续朝王劫道:“好,好,你也算是癞蛤蟆中最识趣的一个。不过,你放心,赖瞎子救过我,我不能不知恩图报,你和柳珊解除婚约之后,我给你二十万抚慰款,也算是我对赖瞎子的报答了!”

王劫不禁一笑,柳天养这个老貔貅有点意思,竟然还舍得拿出二十万安抚自己!

“拿纸笔来,我立字为据,免得日后赖瞎子骂我柳天养不仁义!”柳天养朝管家喝道!

没一会,管家端着柳天养的狼毫湖笔和歙县清墨上来了!

柳天养褪了褪宽大的袖口,刚要落笔!王劫却迎了上去,淡淡地笑道:“等一下!”

“怎么?反悔了?还是嫌钱少?”柳天养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嗤笑道:“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钱。好,就看在赖瞎子的面上,我再加五万。”

“呵呵,别为了多出血五万块咬牙切齿了,我不稀罕,还是留给你做棺材本吧!”王劫不屑一顾走上前,一把将毛笔拿了过来,环视一周道:“当年婚约,起因为恩,是我老爹与你们柳家有恩,而不是我们欠你们什么,这一点必须搞清楚。所以,就算解除婚约,也得由我们说了算。今天,我王劫自事自立,亲自解除这份恶心的婚约!”

说着,不得别人插话,王劫捉笔点墨,用颜体行书笔走龙蛇起来。但见劈头“休书”二字,后面则是群鸿戏海,舞鹤游天,俨然是一篇上等书法佳作。

再看内容:立书人王劫,系云城乾元胡同人,三年前凭父恩与柳氏订婚,岂期尚未过门,便亲戚不和,柳家多有苛责,且本妇德、言、容、工四德无佳,实不合情缘。现提休书一份,断绝姻系,此后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实,指掌为记!

王劫冷笑着,抬手咬开中指,朝着自己的名字按上了血手印!

整个过程前后约有一分钟,柳家人谁都没反应过来,等众人纳过闷来,王劫的手印都按上了!

“你……你敢对我柳家用休书?”柳天养气得脸色发紫,手指像是帕金森综合症一般哆哆嗦嗦!

这可是奇耻大辱啊,堂堂柳家,竟然被一个穷光蛋给写了休书!

一时间,柳家人上下大骂连连,几个年轻后生捋胳膊网袖子就要开干!

王劫不慌不忙,擦了擦手道:“既毁婚约,我行休书不正常吗?难道只能您们柳家弃约?柳天养,以后甭和我倚老卖老了,咱们就对天赌誓一句,这幅王懿荣的字画要是真的,我王劫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可要是假的,就让你柳家三个月之内一败涂地,如何?呵呵,不敢吧,是真是假其实你心里明白!”

“混……混……混账!”柳天养上气不接下气,抬起拐杖就要打王劫!

王劫抬手轻松将拐杖攥住,温顺一笑道:“老爷子,别激动,我再告诉你一句。你桌上的清代花瓶是假的,你的这张紫檀桌同样是旧件拼的假货,你这歙县清墨也是假的!歙县清墨隽雅大方,烟细胶清,上品富含香料,因此有特殊的香味。而你这款,色似臭泥浆,味似骚马尿,连盗版的盗版都算不上,属于垃圾中的垃圾!”


柳天养本就是市侩出身,一辈子喜欢用附庸风雅掩饰自己卑微的出身,可此刻在王劫面前,被揭了个底儿掉。

老头气得脸色一会红,一会白,一会紫,最后变成了大黑脸。

其实他心里明白,二儿子柳尽孝送给自己的那副字画不仅仅是赝品,而且是低级赝品。可没办法,柳尽孝是他重点培养对象,在全族亲朋面前,他必须保住柳尽孝的颜面,同时也是保住自己的颜面。因此,权衡之下,只能让看出端倪的王劫背上黑锅。

在柳天养的心中,王劫就是个微不足道的芝麻,要不是自己当年在赖瞎子面前夸下海口,没了回旋的余地,他王劫就算是给自己当看门狗都看不上,又谈什么孙女婿啊!所以,这个黑锅他王劫必须背。

可柳天养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向在柳家唯唯诺诺、低三下四的小子今天就像是吃错了药是的,不仅仅反抗了,还让自己的老脸无处可放。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小子今天所说的话有根有据,有礼有节,根本和以前所认识的那个废物天壤之别。

就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王劫瞥了一眼自己写下的洋洋洒洒的休书,微微一笑,转身潇洒出了别墅。等柳家亲朋反应过来,开始骂骂咧咧的时候,王劫早就登上自己的大二八回家去了。

而此刻,柳珊正黯然站在别墅前的花园里。

眼见着爷爷护短,不惜让王劫下跪,柳珊觉得无地自容,钻出人群便躲进了花园。她想不明白,柳家上下一百多口人,为什么爷爷要选中自己嫁给王劫。就算父亲柳尽义是爷爷眼中四个儿子最不成器的一个,那为什么要牵扯自己?这种不公平从小一直延伸到现在,难道仅仅就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孩,不能延续柳家的香火吗?

柳珊愤恨之际,却突然看见王劫一身轻松出门去了。

难道说,是爷爷放过了王劫?

一看见王劫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柳珊就更气愤了,凭什么他给自己带来的羞耻,他却满不在乎,自己反而要忍受全家上下的白眼?

柳珊气愤难抑,她觉得有必要和爷爷谈一谈了,哪怕招致一顿呵责,也无所畏惧了!

想到这,柳珊急匆匆回到了别墅中。

没想到,父亲柳尽义却没心没肺般笑着迎了上来,大叫道:“珊儿,好事,大好事,你和那小瞎子的婚约解除了。以后,你可以光明正大接受各个世家公子的邀约了!”

“爸,你说什么呢!”柳珊一头雾水。

“嘿嘿,我说,你自由了,以后你爹我也不用夹着尾巴做人了!”柳尽义得意道。

“住口,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家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以为这是什么光彩的事?”柳天养终于爆发了,可目标只能是柳尽义。

柳尽义灰溜溜闭上了嘴,柳珊却越发糊涂,上前问道:“爷爷,到底怎么回事?”

柳天养拉着脸,还没说话,柳尽孝便冷哼一声道:“我的大侄女,你可真给咱柳家长脸,看看那小王八蛋干了什么吧!”说着,将休书拍在了柳珊的面前。

柳珊一看见休书二字,脸一下子白了。

柳淑华翻了翻白眼,怪里怪气笑道:“不管怎么说,咱们的大小姐终于如愿了,算是摆脱了穷小子,至于咱们柳家的脸面嘛,不要也罢!”

“姑姑,用不着在这阴阳怪气的!”柳珊冷声喝道:“这婚约还有效,我柳珊没同意,谁说话也不做数,更不要说这种鬼画符的狗屁休书了!”

柳珊一把将休书狠狠攥成了纸团,转身便出了柳天养的别墅。

其实对于柳珊来说,和王劫解除这婚约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心中之事,可是,她不能接受的是,提出解除婚约的竟然是王劫,更不能接受的是,王劫还对自己写了休书,这简直比嫁给他更耻辱。

柳珊离开之后,柳家这喜宴变晦宴的聚会也匆匆结束了。紧随柳珊出门的,还有柳尽孝父子。

夜风微凉,王劫穿梭在车水马龙之中!

这一路上,他都在一遍又一遍回想着刚才的场景,这种这刺痛的感觉让他热血沸腾。有时候王劫会心里琢磨,自己是不是有些心理问题?难道只有羞辱感才能让自己不忘仇恨吗?

回到乾元胡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

王劫刚停下大二八,准备进店,忽然感觉身后一道强光袭来!

王劫下意识一个跃步,跳上了店前的石阶,紧接着一辆黑色轿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自己面前!

只要晚一步,王劫的腿现在已经断了!

车窗徐徐打开,里面露出的是柳尽孝的那张冷峻又阴森的脸!紧接着,驾驶门打开,柳珏冷笑着走了下来!

“这怎么了,柳家绅士今天有空到我店里坐坐?”王劫淡淡笑道!

“坐你大爷的头,谁要进你这晦气的破地方!”柳珏怒骂一声道:“小瞎子,你特么存心给我们父子上眼药是吧?在家里人面前,让我父亲大失颜面,在爷爷面前,让我出丑,老子今天和你没完!”

王劫挑着眼梢看了柳尽孝一眼,这厮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显然,柳珏上门来找麻烦,是他授意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本来就是柳家父子自取其辱,现在反倒怪了王劫一般不是!

“那你想怎么着?”王劫平静道!

柳珏哼了一声,道:“其实也不难,两条路,第一,明天你就去找爷爷,告诉他,你和柳珊取消婚约是柳珊和我四叔逼你的,因为只有这样,爷爷才能迁怒于我四叔。”

“呦,对不起,这个我做不到!”王劫毫不犹豫道:“没看见那休书吗?那就是我的真实想法。你要是没看够,我还可以给你在写几份带回去,行书楷书,颜体柳体你随意选!”

“选你姥姥!我就纳闷了,你这见钱眼开的软饭男,不觊觎我们柳家财产了?这不符合你们这些泥腿子的性格啊!”柳珏上前一步,一把拉住王劫的脖领,瞪圆怒骂道:“既然第一条你不选,那好啊,还有一条路,你从老子裤裆底下钻过去,我就饶了你!否则,我特么撞死你!”

柳珏狰狞一笑,推开了王劫,大大咧咧岔开了腿!

“喂,钻啊,小子,你不是油盐不进吗?今天你钻了,往后我柳尽孝就不在为难你!因为你已经贱到无底线了,我服!”柳尽孝在车里举起了手机,笑吟吟说道!

王劫摇摇头,冷声道:“你们欺人太甚,这里,不是柳家,是云城乾元胡同。”

“哪里又能如何?”柳珏放声一笑道:“在云城,就是陆家、楚家这样的豪门也得卖我们柳家一个面子。乾元胡同?呵呵,我看是破烂一条街吧!今天我就算在这真撞死你,也没人敢管!你特么钻是不钻?

柳珏朝王劫伸了伸中指,张狂地指了指自己的裆下!

就在这时候,突然啪的一声,柳尽孝都没看明白怎么回事,自己的儿子柳珏就哀嚎一声蹲了下去!

柳珏两手摁着裤裆,血渍已经顺着牛仔裤的拉链渗了出来……

柳尽孝正举着手机,准备将王劫钻裤裆的场景拍下来,发到柳家亲友群里来羞辱他,以解心头之恨,谁知道还没开始就出了岔子!

“儿子,你怎么啦?”柳尽孝顾不上手机了,慌忙打开车门,一见柳珏裤子渗血,顿时脸都白了,朝着王劫叫嚷道:“小瞎子,你干了什么?”

王劫一摊手,耸肩道:“你不是拍着视频吗?难道你看不见我就站在这没动吗?”

柳尽孝张口结舌,瘪瘪嘴,指着王劫大骂道:“小杂碎,珏儿要是没事也就罢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弄死你!”说罢,赶紧扶着柳珏上了车,一溜烟消失在了夜幕里!


王劫叹口气,朝史叔的小吃店走了过去!

挑开门帘,史叔果然还没睡,老头正从高汤里往外捞明天的牛丸!

牛伯和罗伯也在,两人端着碗吃着牛丸,面前是麻将桌,牌都码好了!

这三个老头和老爹赖瞎子是麻友,这么多年了,四个人整天的互怼,又都是单身,整天的为胡同里那几个单身大妈彼此吃飞醋。

前面说过,牛伯经营的是一家小古董店,算是几个老头中最有钱的一个。史叔长的牛高马大,但做了一手好菜,只不过,他的店客人并不多,一来是他这人脾气不好,二来店名也有问题,非叫什么“史盆菜”。确实,他的菜都是分量大的盆装菜,可一加上他的姓氏,多数人都没了胃口。至于罗伯,这老头很儒雅,胡同口的悬壶斋是他的中医馆,不过,听说他年轻时候好像医死过人,所以他多数时候都是喝着茶,店里的事交给一个雇佣医生去了!

“回来啦?桌上给你留了粽子,哦,还有雄黄酒,大过节的,喝一杯,热热身!”史叔没回头,嘀咕道!

王劫自顾自坐了下来,先啜了一口酒,然后才回头道:“史叔,其实你没必要伤他!”

“怎么?难道你还真要给他跪下,钻裤裆?”史叔咂了咂舌道:“你那该死的老爹也是,非要让你受这份罪干嘛!”说着,一回手,啪啪两声,两粒滚烫的牛丸像是玻璃弹珠一样打进了王劫面前的碗里!“尝尝,今天这牛丸我特意加了瀨尿虾的量!”

王劫叉了一个牛丸放在嘴里,吧唧吧唧嘴道:“味儿不错,Q弹十足,就是胡椒味有点重了!我说老头,你这牛肉不会是用的坏牛肉吧?以胡椒味压着不正的肉味!”

“嘿你个小兔崽子,这嘴巴真是越来越刁了!”老头咧嘴一笑,道:“现在市面上肉多贵啊?猪肉三十五,牛肉四十,我不要成本啊?不过你放心,这肉就是时间微微长了点,但是绝对没变质!”

“随你,反正别闹出人命,否则,你进了号子,我连吃饭的地都没了!”王劫嘟囔一声,将桌上的东西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干净!

“小瞎子,来呀,陪我们玩几局?”牛伯又犯瘾了,嘿嘿笑道。

王劫虽然心情不佳,但是对这几个老头他从小便是有求必应,何况和他们三个打麻将就等于收钱,何乐而不为啊!

四个人坐定,没一会,几圈麻将打下来,牛伯输的精光,开始去摸裤衩子兜里的储备金去了!

老罗头打了一张八万,瞄了一眼王劫道:“小瞎子,我怎么看你今晚有点不太一样呢!面颊黑红,气火循经上逆,眼角藏青,肝火郁结。咋,今天去柳家又受气啦?”

王劫淡淡一笑,道:“罗伯,你的眼睛好像扫描仪。其实没什么,我就是写了封休书,和柳家掰了。”

“掰了?”王劫轻描淡写,可三个老头却惊呼一声道:“不是,你老爹同意了吗?”

王劫黯然道:“还没有,是我自己决定的,所以这不,我求你们来了,到时候我老爹要是发火的时候,你们得替我担着点。”

“掰了好,我看早就该掰了,也不知道赖瞎子在想什么!”史叔道。

罗伯却意味深长道:“赖瞎子混是混蛋了点,但是,城府和心胸还是有的,或许,他是有其他安排吧!”

“安排个屁!”牛伯嗤之以鼻道:“赖瞎子还不是图柳家那点糟钱儿?可小瞎子他在乎那点钱吗?燕城王家跺一跺脚,柳家连条裤衩子都剩不下,那才是大家主!”

一提到燕城王家,王劫猛地一怔,将手里的牌重重扔在了桌上!

罗伯和师叔双双瞪了牛伯一眼,老牛头一副小孩子犯了错的模样道:“行吧,算我多嘴,不说了还不成嘛!不过,不好意思小瞎子,我胡了,单吊幺鸡!”

“哎,我也胡了。”

“嘿,一炮三响,我也是单吊幺鸡。”

王劫低头一瞧,好嘛,三个老光棍,竟然都在等幺鸡。

三个老头挤眉弄眼,王劫知道,这输不起的三个老顽童又在抽老千了。

夜已经深了,王劫把赢来的钱都送了回去,又给三个老头挨个倒了杯茶,起身准备回去了。

三个老头彼此看了看,最终,还是罗伯开口道:“小瞎子,我觉得有必要还是和你说一句,你别不爱听。最近风闻,燕城王家似乎出了大事,你老爹极有可能也是到燕城去了。你呀,别太拧巴,有些事,太固执就是难为自己,何苦呢?”

王劫恭敬地点点头,没做声。

不知道是眼花了,还是路灯有点晃眼,王劫从史叔店里一出来,恍惚看见自家店前有个人影。可定睛细看的时候,却又没了。

带着一丝疑惑,回到店里,照例,看了一会罗伯的医书,稀里糊涂就睡着了!

后半夜,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王劫忽然闻到了一股炭烤乳猪的味道。哈喇子流了一枕头,迷迷瞪瞪睁开眼,好嘛,火苗子上床了,屋里到处都是浓烟,自己的床单正冒着烟呢!再晚一会,自己就特么的烤出油了!

王劫赶紧翻身下床,却感觉一阵眩晕,踉跄了几下,急忙朝外走。此刻外间的纸扎和冥具纸货都烧成灰了,上前推了推正门,竟然打不开。僵愣之际,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从后窗跳了进来,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把王劫提着就从后窗翻了出去!

“小瞎子,你特娘的睡得也太死了!我还以为你已经闷得蜜了呢!”说话的正是史叔。

外面站着的还有牛伯和罗伯一众街坊,泼水的泼水,扑打的扑打,撞开门,忙活了好一通,总算是把火扑灭了!人没事,房子大体还好,就是那些纸货没了!

街坊们说些安慰话都散了以后,就剩下史叔、罗伯和牛伯老哥三了!

王劫看着满屋的灰烬,脸色阴沉如霜!

“小瞎子,你没事吧?”牛伯缕着胡须,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小子也会两眼冒凶光!

“我没事!”王劫面无表情,走到灰烬里,将劈竹刀拿了出来,用拇指挡了挡刀刃。

这铺子是老爹的命。有人烧铺子,那就是再烧老爹的命。

烧铺子的人无非有三种可能。第一就是柳尽孝父子,但是,柳珏的蛋被史叔的牛丸打爆了,这会估计还没心情来烧铺子!第二,就是金胖子!不过,那胖子嘴凶胆怂,放火这种事他不敢。所以,只能是最后一种可能,也就是被金胖子雇佣的一黄毛为头的那一伙小混混。

“牛伯,我知道,只要你愿意,在云城就没有你找不到的人!”王劫直勾勾地看着牛伯,郑重道:“告诉我,他们在哪?”

牛伯没理这茬,而是反问道:“你想怎么着?”

“放心,我不要他们命。你们不是一直教导我嘛,君子有度!我只是想问问他们,是哪只手放的火!”王劫森然道!

牛伯看了看老罗和老史,像是在征求意见。没人比他们更清楚,王劫这小子别看在街坊面前一向温顺窝囊,可他骨子里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想拦,也拦不住。

“好吧,今儿来的那黄毛叫李豹,是云城灰色组织‘十三狼’主老城区的头目李虎的弟弟!如果没错,这伙人现在和往日一样,应该是在马市街口喝酒呢!”牛伯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低声道:“你心里不痛快,我们也知道!但是,万事适可而止。毕竟,这个灰色组织还是挺庞大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王劫点点头,没吭声,一头扎进了漆黑的胡同里!

三个老头看着王劫的背影站了许久,老牛头忽然幽幽道:“这伙小流氓代人受过了!”

史老头有些奇怪,皱眉道:“我说老牛,你的意思是说,这事另有其人?难道说……”

老牛头讳莫如深点点头。

马市街离这里不远,斜穿过两个老胡同就到!

而此时,马市街口的火车头烧烤店门口,一个敞胸环眼的壮汉正被自己的一众小兄弟拥簇着大口喝酒,快活不已!

“大哥,我敬你!”一个麻子脸混混起身端碗道:“那小子不知道死活,敢动豹哥,赶明我们去放上一把火,看他还敢刺儿头……”

刘虎两眼猩红,冷喝一声道:“弄他一个吃软饭的小瞎子,比踩死只蚂蚁还容易!敢让我弟弟住院,我让他一家火葬场!来,喝着,今儿咱们不醉不归!”

就在这七八个人吆五喝六的时候,王劫已经悄然站在了圆桌之后!此刻,他竖起了立领,戴着压低的卫衣帽子,垂着头,好像个石雕!

“我凑,你特么谁啊,往后边一站,跟特么鬼是的!给我滚,不知道我们是谁……”李虎回头怒骂一声,不过,话还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一酒瓶子狠狠砸在了李虎的脑袋瓜子上,直接三道血沫子从脑门上流了下来!

“我擦!来个找死的!”李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咆哮一声,喝酒的十多个人一下子炸了锅!

却见这个看不清面孔的人,没有一丝迟疑,手起手落,直接将那半截玻璃茬子狠狠捅进了李虎的肋骨下!

李虎撕心裂肺哀嚎一声,直接疼昏了过去!

本来想着一拥而上的众人,看见来人的心狠手辣之后,一下子都怔住了!

王劫踩着李虎的后背,淡定地掏出了一根烟,叼在了嘴上,朝左右冷冷道:“谁有火,给我点着!”

几个人愣了愣,干咽着唾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造次!

麻子脸战战兢兢左手掏出打火机,颤巍道:“爷,不知道哪路的,你不是我们十三狼的?那就是范九爷的人啦?我们怎么冒犯您了,咱们交个朋……”

“你就用这只手点火啊!?”

王劫凝视着麻脸举着打火机的手,嘴角不禁划过一丝冷笑。

麻子脸有些莫名其妙,没明白过来眼前人问的话什么意思,稀里糊涂点了点头!

谁料,眼前人突然从后腰间拔出了一把刀,毫不犹豫地朝着手掌削了下来,三个半截手指应声落地……


在一片惊惧的尖叫声中,王劫捡起麻脸的打火机,将嘴角的烟点着了,然后从容地收了刀子,转身钻进了老城区密织的胡同。

一根烟还没抽完的时候,他就已经回到了乾元胡同。

老远,王劫便看见了一个醉鬼正在自己店前大口呕吐!一堆污秽之物,正好吐在了自家店前的脚踏垫上!

“老兄,没事吧!”王劫一边问着,一边打量被烧的乌黑的店面有些发愁。

“滚……滚你奶奶的,老……老子用你管?”这醉鬼一身酒气,张口就朝王劫喋喋不休地骂了起来。

王劫耸了耸鼻子,躲开熏人的气息,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任由这醉汉出言不逊。

大概是觉查到了王劫的示弱,这醉汉越加变本加厉,抬手指着王劫大吼大叫道:“老……老子就吐……吐了,你能把我怎么着?”说着,还故意朝着店门口的玻璃上吐了一口。

“行了,回家去吧,该吃吃,该喝喝!”王劫拍了拍醉汉的肩膀,一脸和气。

醉汉有些得意,哼声道:“算……你小子识相!”

说罢,才一摇三晃的离开了!

“懦夫,软蛋,废物!”王劫正要弯腰将污秽之物收拾走,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冷嘲之声。

回过头,柳珊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几米处。

王劫看了柳珊一眼,继续忙活自己的,好像压根没看见柳珊一样!

“你什么意思?”柳珊顿时有些恼怒。

王劫抬起头,淡淡道:“什么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柳珊狠狠将包里团成纸团的“休书”扔在了地上,那双凌厉的杏仁眼几乎要将王劫杀掉。

“休书,不懂吗?就是我和你解除了婚约关系,以后你自由了,不用在因为有我的存在而感到自卑了,这不正和你意吗?”王劫停下手,略带嘲讽意味笑道:“你不是一直又想得到那份家产,又想和我毫无瓜葛吗?现在如愿了,还不满意吗?”

“凭什么是你写休书?我柳珊凭什么要被你这样没出息的废物羞辱?”柳珊说到这,冷冷一笑,厌恶地看着地上的污秽道:“连个醉汉都怕的要死,却有种跑到我们柳家写休书,就是我对你太仁慈了。”

“呵呵,你走吧,咱们已经无话可说了!”王劫转过身去,满眼的不屑。

“你站住,今天……今天不说明白,咱们没完!”柳珊气恼之极,拦在了王劫跟前。

这一天一夜,发生了这么多事,王劫有些疲惫。此刻看着面前这张趾高气扬的脸,王劫忽然猛地朝前一步,几乎脸贴脸压在了柳珊的脸上。

“你……你要干什么?”这回反倒是柳珊要慌了,下意识捂了捂胸口。

王劫轻蔑一笑道:“看见了吧,你最大的问题就是自以为是。我贴近你的脸,你想到的是我要轻薄你,可你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线今天画的又老又丑,我就是想看看,你是如何把一个十九岁姑娘打扮成半老徐娘的而已!还有,那醉汉不要说吐我门口了,就算吐我身上,我也不会为难他。因为他‘胁下若覆杯,眼中有青络,颊生蜘蛛痣,口中邪气喘’,已经是肝癌晚期。不出半年,必死无疑。我犯得着和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较劲吗?可你们柳家不一样,柳天养、柳尽孝、柳珏哪个不是生龙活虎,我高兴的时候可以惯着他们,可从今晚后,老子不高兴了,我就不惯着了,怎么了?用的着和你解释吗?”

王劫滔滔不绝,字字如钉,扎的柳珊浑身不自在。

“肝癌晚期?呵呵,你可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你以为你是谁啊,看人一眼就知道人家有病?”

“怎么了?这是小爷的本事!”王劫死死盯着柳珊看了几秒钟之后,狡黠一笑道:“我还知道你最近月经不调,宫寒惧冷呢!小心着点吧,小小年纪为了那个什么小小的总经理位子勾心斗角,熬夜伤身,别搞得未老先衰、不孕不育了。”

“你……王劫,你下流!”柳珊怎么也没想到,连自己大姨妈不稳这种事王劫都能说出口,关键是……他竟然说对了,跟自己前几天不舒服去医院的诊断一模一样。

“我流你什么了?”王劫面不改色,冷声反问道:“订婚三年,见面寥寥数次,我动过你一根手指头吗?”

“你倒是想!”柳珊冷凝一哼道:“总之,王劫,今天我来就是告诉你,你我之间,早晚都得没关系,但是,决定什么时候没关系的是我,而不是你!收了你的狗屁休书吧,本小姐不同意!别忘了,赖瞎子这店面的产权证,还有他的那些破烂宝贝还在我手中,惹恼了我,你们俩都得滚出去,那些破烂我全都丢进火炉中!”

说完,柳珊转身钻进了自己的车里,一阵轰鸣,出了胡同!

王劫气得要死,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都怪老爹,当初非要打肿脸充胖子,房子,还有自己那些瓷器、玉器都硬塞给了人家做什么狗屁彩礼,现在好了,反倒成了柳珊要挟自己的筹码了。

说实话,王劫还真不在乎那仨瓜俩枣的玩意,可是那都是老爹的宝贝疙瘩。

半宿未眠,天刚亮,王劫便钻进了罗伯的药铺。

老爷子的屋里还飘着一股香水的味道,王劫暗自猜测,八成是老头又招小老太了!

“嘿嘿,罗伯,你这体格子成吗?夜夜笙歌的,以后我得嘱咐萧姨一声了,少往你这跑。”

“用得着你个小混小子管吗?我们是自由黄昏恋!”罗伯老脸一红,嘀咕道:“你来我这,不用我猜,是想在我这借宿吧!”

王劫谄媚一笑道:“看看,还是罗伯聪明!我老爹那店你也看了,得重新装修,我捉摸了一下,你们老哥三,就你这宽敞点……”

“别,别!”罗伯一摆手拒绝道:“我这是宽敞,可你要是在这,多碍事不知道吗?”

这小老头重色轻友啊!

王劫讪讪的要走,看来只能去呼噜大王史叔那对付去了!

“等一下!”罗伯眨了眨眼,忽然将王劫叫住了,认真道:“有个差事,南城我有个病人,需要夜灸,要不你去?疗程半个月,你小子不但有了住处,诊酬五五分,你还能赚点外快!夜里也不用住在乾元胡同了!”

王劫心想,好你个小老头,把我支出去不说,还得为你打工!可没办法,一个徒弟半个儿,谁让自己的医术是跟小老头学的呢?就算没诊金,让自己去也得去!

“成吧,老头,既然你如此诚心实意地求我,那我就给你个面子!”

罗伯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别过罗伯,王劫回到破烂的店里,将那一把零钱塞进口袋,想了又想,又将母亲的牌位也踹在了怀里,按照罗伯的地址找了过去!

没想到,这病人也是个有钱的主。到了地方,眼前是个别墅,依山傍水,风景不错。

敲了门,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身体有些发福,带着金丝眼镜,虽然气质带着一点点的酸腐气,倒是很热情。

“小王是吧?我叫郝爱国。电话里罗老先生说了,来的是自己的高徒。我已经把房间都准备好了!”

王劫笑笑,简单介绍了一下,便被郝爱国领上了楼!

房间是次卧,不过是朝阴,对面就是别墅区的胡泊,还算满意。

“小王啊,你洗漱洗漱,一会下来咱们边吃边聊!”

郝爱国交代完就下楼去了,王劫也不客气。昨晚上又是打斗,又是救火的,一阵臭汗,脱了衣裳就钻进了浴室。

不过,自己这沐浴露还没冲洗干净,突然听见卫生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王劫下意识撩开浴帘朝外忘了一眼,就看见一个慵懒的身影正拖沓着走进来,睡衣已经褪到了一半,白花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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