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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劫:青衣成画

上玖殿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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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七阅小说   主角: 天君安华池   更新: 2022-04-11 14: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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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天君安华池《三世劫:青衣成画》讲的是凤知潆身为开天辟地以来日月光华孕育的第一只凤凰,却是在后来的某一日,极不光彩的死在了天魔大战的战场上——临死之前,她仿若看见了昔年清风霁月的青衣少年,再一次出现在了眼前,朝她伸过一只手,口中痴唤着:凤凰万年的相伴,一生的守护,即便是为他而死,她也不曾对他有过半分怨意一切,都只为当初花下的惊鸿一瞥,少年时期的懵然心动可他,却负了自己,至她死,都不肯再见一面数十万年的等待,不想再次苏醒,却是物是人非她立誓要杀仇敌,证清白,她苦苦筹划的计谋不惜将他也沦为指尖棋,而他却是心甘情愿为她所用,从始至终皆无怨言三百年的欺骗,终有一日她愿收手了,可一回头却发现他已悄然停步,相距千里那时她才明白,所谓绝情,只是良药,医好了她,亦粉碎了自己……

第41章

精彩节选


  太古混沌八万一千三百九十二年鉴,斓沂州血魔族大乱,天君亲遣九名尊神率兵楷同人间三十六路地仙族前往斓沂州应战,战火连绵二十年,诸多上仙上神于战火中陨落,其中身份最为尊上者,当数太古凤凰之祖,司雪神凤知潆。同年九月初二,古神文宵领兵直驱敌营,俘获血魔族兵将九千余人,镇压血魔之君于天柱山下,从此魔族四海升平,再无战乱。天君钦封古神文宵为云暮镇南长生帝君……

  混沌八万年,距今已足足有二十八万年了,我曾经的好友,知己,从那个名唤文宵,好抚箜篌,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每次改兵器图都得请我前去坐镇兵阁,每添一笔,都得细细盘问我好几遍是否得体,是否精致的青衣少年,变成了如今四海朝拜,九州敬仰,一生战功赫赫,妖魔鬼怪闻之立地猝死,打的西山那条老龙满地找牙的云暮镇南长生帝君……而身为他好友兼知己的我,则堕落的只剩下了上古史册中的一个名字。

  其实这也并非是我所乐意见到的,假如当年还有第二条选择的话,我才不会想不开用焚烧自己灵魂为祭,唤出了上古的诛仙大战呢。如今可好,头功没抢着,还白搭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君池以前总说我傻,诚然,我如今自认了。毕竟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从古至今,约莫只有我一个人干过。

  而天书上关于我的记载,也不过仅有那寥寥两笔,东拼西凑方可得个答案:我是在战场上因公殉职的,死后,还劳天君大人带着众仙给我多上了两年坟。

  可也只有我自己晓得,我的死,并非是简简单单的被敌军砍死的。依着我的本事,被砍死永远只有别人,而我的死所换取来的荣耀,换取来的光辉,到末了全被另一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抢了,冒领功劳也就算了,连我扒了自己的内丹才救回来的男人,她也要来分一分,呵,枉文宵聪明一世,这次竟被一个女人给忽悠的团团转,也真是够笨的。

  犹记当年,我跑到血魔老巢要与血魔同归于尽的前两个月,文宵曾穿着他那件常年不改色与款式的青仙袍,手提一把削铁如泥的泛冷光长剑,清风霁月的站在一梭朦胧月色下,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心的话——

  “兄长他早便说过,你这凤凰,正邪未定,神魔难分,你的身体里也流淌着一半魔族的血,迟早,会成为天界的祸害。我一直不肯相信这些事,因为我信你,你说你不会入魔,我便信你不会。你说你会一直效忠天界,我也从不曾对你有过半分怀疑,可是事到如今,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你还如何……如何狡辩?”

  那剑的尖儿,便正指着我的心口,我看着风姿倜傥的青衣少年,弯唇一笑,“你既已信了我这么多年,为何,这次不愿意,再信我一回?”

  青衣少年压抑着眼里的悲怆之色,一字一句道:“三十万兄弟的性命,都丧在了你的手中,你让我,如何再信你。”

  我苦笑,笑出了眼泪:“是不是,我便不该活着回来,是不是,我只有同他们一起,死在血魔的陷阱里,你才会信我,没有做过那些事。”

  他紧皱眉头,摇头道:“知潆,你可晓得,我最生气的不是你背叛了天界,而是,你连对我,都不肯实话实说。”

  “我说我所言一切皆是真,你可有过一刻,是相信我的?”

  “够了!”他旋剑收回,凝声打断了我的话,转身看都不愿意再看我一眼,“我会写奏折,恳请兄长收了你的将印,也会请他,对你从宽处置。”

  也是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对他失望至极……纵使晓得他已被迷障遮了眼,但我还是选择最后一次,将希望寄托于他。也许,一味的相信他,依赖他,数万年来,早已成了我的习惯了吧。

  “两个月,我会同你证明自己的清白!至于你是愿意等我两个月,还是愿意将我交给天界处罚,如何抉择,我都随你。”

  我鼓足勇气说出口的话,他末了,也没让我失望。

  后来,他收了我的将印,不许我再领兵出征,还将我锁在树牢里,除了没有自由,一日三餐倒是送的勤快,连每日午饭后我喜欢喝一盏雨前乌蒙茶,他也不曾少了我的。

  说是软禁,倒更像是一种变相的享受。外面的将士们在浴血奋战,我却在这里吃茶赏花,纵使不厚道,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那两个月里,他总是在半夜才会出现在我的小轩窗前,而我因为与他置气,每每听见他来,便将小被子再往头上遮一遮,想着最好一根发丝儿也不留给他看。

  安逸了五十八天,第五十九天时,他亲自带兵出征,也中了敌人的埋伏,全军覆没不说,自己还是被手下亲信扔在马上,由天马一路扛回来的。回来时他小子,已经奄奄一息,被打的不成模样,看见他那副德行,我想心疼,又不好心疼,想笑,又碍于他的身边全是抡几千斤大锤子的仙将,怕自己笑了,会被别人活活锤死,只好忍住了。

  当着他这尊神的床前,那瘦弱美人儿云竹哭丧般扯着嗓子嚎啕,一边晃着半死不活的他胳膊,一边还不忘污蔑我与魔族有勾结,才害的文宵被打成这样。

  作为一个有道德有原则的老神仙,我自是不能让她一直这样污蔑我,我得寻个法子,自证清白才是。

  于是,我在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的那一夜,掏了自己的内丹,续了文宵一命,然后,我便一路直奔血魔族,准备在自己死前,还要来一场大动静。

  而这场大动静便是,焚了自己的灵魂,造一场诛仙大阵,拉着血魔族给我陪葬,给我垫背。如此,才算是一个祖宗级大神的基本修养!

  不过,凡间那句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俗语,说的可是真真对,假若当年我再厚脸皮些,再忽略文宵些,或许,我也不至于亲手把自己一条命给葬送了……

  但好在,当年那场诛仙大阵我活活诛杀了三千万血魔叛军,这等功德若记在头上,我觉得倍有面子,等我身上的灵力养好了,能离开这片惹神嫌的安华池了,我一定要会想办法,将这些债,都一一向那些人,讨回来……


  九重仙境,玉清神域,两三点仙鹤振翅掠过安华池畔,清风拨开紫莲重重,小小孩童光着脚丫子坐在池岸头,歪着小脑袋紧盯住我,鼓鼓腮小声问道:“你现在可是瞧见了,并非是我诓骗你,而是这上古编年鉴上所记载,你就是死在了上古那场镇魔大战中,而且还是暮南叔叔平定血魔一族的前三个月里。这里的记载尚且算不得详细,详细的那本前两个月被暮南叔叔身边的长泞哥哥给借过去观摩了,本殿下仔细回想了下,上面老凤凰你的出场,好像是带领三十万大军前去剿灭魔族一个分支,结果中了敌人的埋伏,全军覆没了,你自个儿也没逃过一劫。”

  掰了掰手指头,续道:“至于你说的三千万魔兵一夜消失,我昨儿便同你讲了,史书上并未记载这一茬。这本编年鉴上只提及,当年是你那位仇家,也就是凤凰族的云竹郡主冒死带兵偷袭魔族大营,这方斩杀魔兵千千万,为暮南叔叔争取了取胜的机会。”

  我卷好手中的上古编年鉴,皮笑肉不笑的冷哼哼了两声:“那些拿笔杆子的家伙倒是挺能编,连我的死期都生生提前了两个多月!这般厚的一本记载,关于我的那部分,却只有寥寥两笔,老娘的存在感也忒低了些吧!”握紧书简,我扬袖打算将这本烂书抛进安华池让其自生自灭,但关键时刻,小不点却是看出了我的企图,赶忙扑过来护住了他的宝贝编年鉴,两眼含泪的苦巴巴道:“你别扔了呀,我若是再把书给弄丢了,父帝会骂死我的。”

  强抢回了那册编年鉴,小不点宝贝的用袖子擦了擦书简,准备换个话题来转移我的注意力:“昨日同你说到,你的那个仇家因在那场大战中立下了大功,被天君恩赐可在九重天居住,还特意请她照顾暮南叔叔的伤势,她在暮南叔叔的宫里安置了数万年,整个九重天的神者都晓得,你那个仇家是暮南叔叔的救命恩人,看在暮南叔叔的面子上,她在九重天亦是无人敢招惹。然后这次,本殿下再同你讲一讲后面的事情。”半人高的小不点儿陪我一起坐在安华池畔,将书册子塞进宽大的袖子里,手中继续盘弄着一盏紫色莲花,人小却又不失正经的道:“我看父帝书房里的上古记事上云,当年和暮南叔叔不清不楚的那个女人,后来因为凤凰一族无主,便继承了凤凰一族的君位,成为了如今这一任凤凰族的女君。”

  我捧着下巴心情郁闷的愤愤道:“就她?还继任了女君?凤凰族起先的那位女君呢?”

  小不点郑重道:“嫁给了天君伯伯了啊!不过生下了天帝哥哥后,没过几万年就羽化了。凤凰之君嫁给了天君为后,凤凰族按功绩,便是你的那位仇家功绩最高,所以便继任了女君之位。”

  “看来我不在这些年,天地间倒是发生了不少变化,他成了帝君,老天君羽化,新天帝继位,四海升平。我那凤凰族,如今成了她的天下,连君池,也孩子都这般大了……”我惆怅的长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这老天爷,甚是不公平。小不点探了脑袋再欠揍问了句:“你是不是觉得心里很不爽?其实还有件事情,你知道后大抵会更不爽。”

  我焉巴巴的昂头,“什么事?”

  小不点郑重道:“听父帝同我说,当年天君本是对那人继任凤凰族女君一事颇有些异议的。可是暮南叔叔后来去求了天君,然后天君就答应了……”

  原来,是他所求……倒也没怎么让人感觉意外。毕竟当年,他为了云竹,可是差一点,便与我撕破了脸。

  “这三日以来,你每天这个时辰,都来同我说一说这几十万年间的故事,我很感激……我现在灵力还未恢复,得过几日方能走出安华池。对了,你父帝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吧,你有没有告诉你父帝关于我的事情?”我伸手摸了摸小不点脑袋,轻声询问着他,小不点果断回答道:“没有,父帝每天这个时辰都在清涟殿陪娘亲说话,给娘亲梳发描眉,才没时间搭理我呢!”

  “这个时辰了,才开始梳发描眉,你娘亲也太懒了些,比我还懒。”羡慕的晃了晃浸泡在池水中的脚丫子,我唉声叹气道:“描眉这种事,君池竟也能干得出来,你前次同我说的那句话比较好,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用在你爹身上,正是合适!”

  小不点抱着紫莲花,昂起眉目清秀,颇为可爱的一张小肉脸看我,“你想知道的我都冒着被父帝打屁股的危险给你翻查到了,你答应要告诉我,父帝与那位桃花仙子的故事呢,打算什么时候讲给我听?”

  我咬唇想了想,清清嗓门道:“你前日不是才听了你父帝与美人龙的故事么?”

  小不点将头埋进花瓣中,“我娘亲说……啊不,我的木须哥哥说……”顿了片刻,再次坐直了小身板,掐腰装着某人的模样,声色并茂的同我转述着原话:“你爹啊!年轻的时候招惹下的债,一定不止这么一两桩!后面肯定还有更多,快去给我探一探,看他还和哪个女仙勾扯不清过,都给我记下来!我倒要看看这三界九州谁敢在老虎的嘴里抢食!”

  唔,君池身边的这个神官,倒是还挺睿智的!只不过这个语气……太清宫的人都是这么嚣张的么?

  看在他冒着生命危险给我探情报的份上,我还是信守承诺,将那桩事讲给了小不点听。“你木须哥哥说的对极了,你爹年轻的时候可比你那位暮南叔叔还要招惹桃花的很,那位桃花仙子啊,曾承蒙了他一点露水的恩泽,后来便嚷着闹着要嫁给他,因着他那时候便已经是太清宫的帝尊了,身份尊贵无比,普通神仙肯定是没有资格给他做帝后的,所以那桃花仙便闹着要给他做妾室,还冒死去求了天君,扬言只要能留在你爹身边,哪怕只做个贴身侍奉的丫鬟,她也心甘情愿!”

  小不点听的兴致高昂,“然后呢?”


  我拍拍手说下去:“然后肯定是你爹没同意啊,你爹当年性情高冷,也只有那些不怕死的仙女才会明知你爹冷的像块冰疙瘩,还要往你爹身上贴,不过又过了几百年,我隐约听见有人传扬,说纠缠你爹的那位桃花仙子还不死心,入夜直接潜进你爹的房间,脱了衣服准备侍奉你爹。”

  “哇!”小不点激动的捂住眼睛,“那我爹,岂不是不干净了!”

  我刚欲开口说下去,便忽觉莫名一股子寒气直逼后脊梁骨,激的我不由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我自言自语了一句:“怎么有股脊背发毛的感觉……难道是泡了太多年,身子骨被寒气伤着了?”提起精神再接上小不点的话:“干不干净,我也不晓得,不过我听你暮南叔叔说,好像是衣服还没脱完就被你爹给一袖子丢出太清宫了。其实,似你爹这样俊俏尊贵的神仙,一现世,便注定要被三界九州的女仙神女奉为择偶最佳标准,你啊,还是习惯就好……”

  拍拍他的肩膀打算安慰他来着,却在霎时间,突然听见了一道中气十足且饱含怨怒的男子声从背后传了来——

  “一派胡言!何处妖孽,敢在玉清境安华池放肆!”

  说时迟那时快,我尚没来得及猜出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便先一步感应到了不远处正有一道杀气直逼脊梁骨……扭头一看,着实是把寒光泠泠的长剑破风而来……我反应迅速的踮脚踩水起身,面对这种情况,勉强还能保持我三十万年年前驰骋沙场的稳重与风度,提起灵力飞身往后退着,我一个侧身躲过了那柄剑了的袭击,转腕施法,于指尖化出点点星光,在自己身子周围凝出了一层结界,令来人无法伤着我。

  好不容易靠着结界站稳了脚跟,却见那水池边坐着的小不点此刻竟欢欢喜喜的爬起身,冲着那个罪魁祸首便狂奔而去,激动唤道:“父帝!”

  “父帝……”我呆住了,定睛仔细看那水岸边的墨衣男子,这华服仙袍加身,玉冠高束,玉树临风的男神仙,倒是真有那么些许……眼熟!“君池!”我拂袖收了身子周围了的结界,强行定住了他的神剑,御风而下,落于他的身畔,二话没说便冲向了他,不顾小不点还在他的身畔,上去便一把抱住了那名久违的墨衣神尊,激动哽咽道:“原来是你啊,你吓死我了!来让我抱抱,看你这么多年长结实了没!”

  我这般思念他,看重他,连怀抱都给他了,可他,似乎有些不仗义。灵力强行将我从他的怀中挡了开,续而一道寒光重新架在了我的脖子上,那浑身散满寒息的墨衣神尊黑着脸呵斥道:“放肆!本帝岂是你能亵渎之人,你敢散布本帝的谣言,本帝今日,便割了你的舌头,让你永世不得言语!”

  剑光又往我的脖子上压了两分,我一个激灵,浑身猛地一颤,赶紧抬手阻止道:“别!有话好好说……这刀啊剑啊的东西,伤和气。”吞了口口水:“那个,你仔细瞧一瞧我,这才一二十万年,你便把我给忘记了么?”

  他这厮倒像是真的将我给忘记了,凝眸看了我良久,愣是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父帝,她是老凤凰啊!”小玄大抵是着他老爹揣测的着实太艰辛,这方开口提醒了一句。

  “老凤凰?”他爹捋到了头绪,抬眸再次凝视我,“凤知潆……”

  亏得他老的记忆力不算太差,还记得我的名字。我万分欣喜的点头:“正是!”

  他爹再次陷入了沉默,尔后,又用着柔和的语气同小玄道:“该回去读书了,若你娘亲问起本帝的去向,便言本帝在玉清境,准备给她猎只老凤凰,让她吩咐后厨,准备烧热水。”

  “啊?”

  “啊?!”

  我与小玄异口同声的惊呼,墨衣男人强行打发了自己儿子离开,后又在我极度恐惧的目光下,一步步逼近我……

  “你别过来,别胡来啊,我警告你我可是上古保护品种,你若是猎了我祖神大人会骂死你的……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儿子,便有什么样的爹,他儿子当初摆弄锁妖塔差些放火烧死我,后来还扬言要将我苏醒的事情告诉文宵,强逼着我拔了根孔雀毛给他,我以为这已然是够缺德的了,却没想他老爹比他更甚,竟然打着我破坏他家庭和谐的名义,趁着我灵力还未恢复回来,生生用那把破剑划破了我三块衣角,无耻,简直是太无耻了!

  “不就是同你儿子说了些你的桃花史么,我都还没记挂你儿子纵火行凶的仇呢,你倒是先骂起我来了……”我委屈的蹲在安华池边擦着眼泪,对着水里那人提剑的倒影哼唧道:“我一可怜的神仙被池水泡了二十八万年也就算了,一回来,先是遭了火灾,后是被你儿子拔了毛,如今又要被你揍,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哭,乃女人的制胜法宝也!果然,那岸边人见我哭的这么惨,果断收了长剑,然后又用袖子擦了擦剑身,柔下语气,怜香惜玉道:“好了,别哭了,你一哭……”顿了顿,“本帝就想再揍你一顿。”

  “……”一吸鼻涕,我瞬间收了眼泪,昂头愤愤看他:“你怎么如此暴力啊,对女孩子难道不能温柔些么?”

  他提着宝贝剑,冷淡的睨了我一眼,“你算是女孩子么?”

  “我……”我突然哽住,也对啊,这厮打几十万年前我们认识开始,便从来没将我当过女孩子。惆怅的又叹了口气,我蹲在水泽旁用手在云海里画圈圈:“我晓得,我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你我兄弟的感情早便淡了,你现在揍我,我能原谅你,不过你最好祈求我的功力不要恢复的太快,若不然,我定会寻你报仇,一雪今日之仇!”

  蹲在岸边静了好久,我听他没再搭话,便又昂头看他,“你在想什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墨衣男子负袖转身,长剑在手中消散为荧光:“本帝在想,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些,本帝要不要,先将你灭口了。”

  我猛吞了一口口水,蓦然呆住。

  他孤身一人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听我没跟过去,便侧首抬声问道:“你打算一直留在安华池旁,不出来了么?”

  我蹲在地上继续画圈圈,“我现在灵力不足,还离不开安华池。”

  “本帝方才试了你的灵力,你可以走出安华池了。你刚刚苏醒,本帝命人去将你的宫殿打扫一番,你暂时,先住在太清镜。等暮南帝君回来……”

  话还未说完,便被我的一句惊呼给打断了,“哎?好像是能走出安华池了……”我提着衣裙迈出了那道安华池织出来的禁锢,跺跺脚激动万分。小跑着追上了君池的身影,凑到他身边来忙着拒绝道:“别将我醒过来的事情告诉文宵。”

  君池偏头看了我一眼,“为何?”

  我低头装作漠不在意:“他未必希望,我能够醒过来……”

  君池顿下了步子,眯了眯凤眸,郑重问道:“知潆,你的内丹呢?”


  “我……内丹……”我心虚的抿了抿唇,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卑微反问道:“你,探出来了?”

  君池颔首,负袖而立,英姿挺拔:“灵力恢复的这样慢,是没了内丹才导致的。好在你是凤凰之祖,没了内丹,依旧可以保持一身修为不涣散。若是普通神仙,勿说是重生了,没了内丹,即便为神,也再无法施展高深法术。内丹是神仙的修为凝聚而成,亦是神仙的真元凝聚而成,神者,将内丹视若性命,你将内丹,给了谁?”

  “我……”

  “是暮南?”许是怕我难以说出口,他便替我说出了真相。我咬唇不吭气,半晌,才点了点头。他沉下了眸色,缓了缓,续道:“告诉本帝,当年,你到底是怎么羽化的?”

  我别过头去,看另一边的流云翻滚,想要隐瞒,但又觉得这样委实没必要,他是个稳重仗义的神仙,此刻他问我缘由,不过是出于关心,出于兄弟之间的情义罢了,再说,有些事,迟早都是要真相大白的,我又怎会真的甘心,让那个人,顶替我一辈子。

  “是我燃烧了元神,唤出了上古诛仙大阵,被反噬而死。”

  “上古诛仙大阵……为何要这般犯险?”他沉沉问道。

  我摇摇头,苦笑道:“因为,文宵他认定我是魔族的奸细,当初天君说,我的性情未定,亦神亦魔,稍有不慎,会酿成大错。这句话,他记在心上了,云竹只稍稍耍了几个小手段,他便收了我的将印,还险些一剑捅死我。我凤知潆这辈子,从未做过什么辜负良心的事情,更不会与血魔一族有个牵扯,残害无辜。我最后一次带兵去拼命的时候,被敌人给埋伏了,是我的部下,冒死将我给送了出去……可他,却觉得,那些人是因我而死。后来我琢磨出来了,能够证明自己唯一的法子,大约就是,让自己也死一回……所以我趁着他重伤的时候,冲去了魔族老巢,用了上古诛仙大阵。或许,连他也不晓得我当年,到底是因何而死的吧,又或许,他从来都不曾在意过……”

  他听罢了我的话,沉默了良久,大约有一刻钟后,他方启唇同我道:“你抬头,可曾看见了些什么?”

  我有些好奇的昂起头,“嗯,什么?只有一排排若隐若现的青瓦玉墙,阁楼应叠,像是好大的一座宫殿。”

  他道:“你陨落后,他便搬来了玉清境居住,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在这里……陪着你。”

  他搬到了我那凤凰宫安华池的对面?是为了陪伴我?

  呵,可我,为什么觉得不像呢。想当年,他最后一次寻我时,还嚷嚷着要将我带上天界惩办,他那么希望我能为当初那数十万惨死的大军付出代价,我死,应是他希望看见的结果……他又怎会为我的死,而感觉到一丝丝心痛呢?

  ——

  我没答应随君池回太清镜居住,我觉着,他如今也算是有家有口了,若是我一个女神仙就这样随着他回去了,难免会惹来更多麻烦言论,于是为了他的家庭和睦着想,我准备先把自己二十八万年前的宫殿给清扫整理一遍,如此我也好暂时有个落脚点。央了君池暂时不要将我复活的消息告知了外人,我想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再出现在六合九州。我这个请求,他应下了。

  而当我回到凤凰宫的时候,我才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做人走茶凉,宫殿里满是灰尘便不说了,空荡荡的还到处都是蜘蛛网,杂草丛生,连主殿内的摆设都零落的杂七杂八,且好多都被摔碎了。好,这一点,老娘忍!可是连当初文宵给老娘画的画像,都不知什么原因的,碎了,碎成了大抵有一百八九十片……我捧着那堆东西气火直往头顶上涌,这分明就是人撕碎的好不好!谁这么缺德,连我的画像都撕!

  因顾及着先安身为主,我只好先把这笔帐给记着,随后又忙里忙外折腾了两三个时辰,这才让主殿干净了起来,恢复了二十八万年前,我还在时的模样。这宫殿,应是自打我死了后,便已然空了,宫娥天兵,也都分派到其他宫殿去了,这才会造成宫殿受损,脏成这个模样。收拾整个宫殿,我一人干不完,但是收拾一个房间,我还是能干得过来的。

  而正当我铺好了床被,准备躺下来好生享受歇息一会儿时,只听头顶轰隆一声,随即是砖瓦砸落在地,惊起一地尘埃……好在老娘躲得快,要不然不被锁妖塔内的九阴之火烧死,不被君池给暴力揍死,我也要被这突然坍塌的房顶给砸死……

  傻傻的眨了眨眼睛,我瞪着头顶那个老大的窟窿,望着窟窿外蔚蓝泛紫的天,倏然有些感叹自己命运之悲催……

  罢了罢了,这个时候我还是不要奢望这般多了,保命要紧!

  为了自己这条小命着想,我寻了个整座宫殿最为结实安全的后厨房做了新的落脚点,铺上被子,就当先凑合了。

  打理好了自己吃饭睡觉的地儿,我这才躺下歇了歇。

  玉清宫就在凤凰宫的对面,他若真对我还存有半分不忍,倒也不会连给我寝殿打扫灰尘的事情,都不屑一做。谁还撕了我的画像,这便更恼人了,我寻思着自己活着的时候,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至于这么恨我,拿我的画像出气么?

  不让君池与小不点泄露我已经苏醒的消息,无非,是以为还没有想好,要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老情人?旧相识?普通朋友?还是,害我殒命的仇家……

  文宵,你若知晓一切,大约会觉得,如今的我很可笑吧。诚然,这幅样子,我自己瞧了,都觉没出息……

  ——

  打理好了凤凰宫,我又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闭上眼睛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毕竟我都在水里泡了这么多年了,今次终于能舒舒坦坦的睡一回了,不容易,果真是不容易。

  睡好了,起床自己给自己做了些糕点填肚子,虽说这二十多万年来,我都在沉睡着,蓦然苏醒,还尚觉浑身有些不大舒服,可基本的生存能力,我还是有的!

  吃饱喝足,就总想着做些什么。

  耳畔边忽然又漾起了早时君池同我说过的那些话,他说,自我陨落后,他便搬来了玉清境,造玉清宫,久居于此,意在陪伴,那他……现在应该就在我对面的那座宫殿里吧,二十八万年未见,不晓得,他是否还记得我了。也不晓得,他现下,可还是初时那青衣少年的模样。

  不如,翻墙去看看吧!反正以我的本事,翻个墙头,进个宫殿偷偷探视谁,亦是风过无痕,轻而易举。


  说干就干,我迅速跳下了床榻,整理衣裙,打算先趁着时辰已晚的机会,过去探探风声。

  传说中守备最为森严的玉清宫,墙头实则还是挺好翻的,一入玉清宫,我便有些红眼了,这玉清宫未免太华丽好看了些,简直比他以前的宫殿精致开阔太多,玉石雕刻而成的麒麟喷泉,还有开满七色莲花的水泽子,攀满紫藤花的凉亭,种满鸢尾花的园子,连小路都是用白玉石铺出来的,外面都这么好看了,更遑论是里面的重重宫阁了。水碧色的瓦片在九重天光下泛着晶莹的光芒,宫殿匾额金子熠熠生辉,来往提香宫女走的匆忙,犄角旮旯里恨不得都站上身披银甲的天兵。

  这些人不是来守卫宫殿安全的吧,这样瞧着,更像是来防盗的!

  提着衣裙小心翼翼的往几处大宫殿走了去,身为玉清境之主,应该是住在最大的寝殿里才对……可我探了好几个宫殿,里面要么是摆了一架子又一架子的书,要么是收满了各种兵器图,或是储了几大盒子的好香料。看来,性情还如当初一样,喜好读书画兵器图,爱焚檀香。

  奈何该找的地方,我都找全了,却依旧不曾见到他的踪影……

  “你也是来找帝君的啊,听说帝君去人间治理水患了,本该今日回来的,谁晓得今日水患又起来了,帝君便命人传了话来,说后日才能回宫。我这里也有要紧事请帝君批示,可惜帝君眼下也不在,便只有再撑些时日了。”

  “哎,说的对呀,帝君不在,能撑的咱们就只能再等等,只要帝君能够治理好人间水患,凯旋归来,咱们便放心了。”

  绕过琉璃花树走来的两名仙人正好给我解了惑,我躲在一根柱子后暗叹了口气,原来是去人间了,怪不得我寻了这么多个宫殿都没见到他的影子。罢了,这次又是白忙活一回了。

  双臂抱胸,我颓废的转身离开白玉宫殿,无奈之下又得掂量着一会儿该翻哪处的墙出宫比较好……

  不知不觉走进了一处海棠花开遍的宫殿,我本想着绕过那处宫殿好去翻墙的,可谁想,我方大摇大摆的走到那宫殿的窗户口处,便好运气的听见了殿内女子的殷勤附和声:“君上何必如此担忧呢,那人是活不过来了,都死了几十万年了,早就没有重生的可能了。再说,安华池有异象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每隔个几百日都要震得玉清宫不得安稳一回,若那是她苏醒的征兆,也该是早就有风声了,六日前,我特意往安华池跑了一回,里面,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安华池?我抓住了这个重点,不由顿住了脚步。若不提安华池,我倒是还没发现,这女人的声音,听着很是熟悉呢。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用手拨了拨轩窗,将缝隙敞大些,视线投进殿内,只见那琉璃清水镜前,端坐着一名堇色广袖长裙女子,说话之人正是忙着给她簪花的侍女,而仔细端详那镜中女子的半张容颜,我这才晓得,她是何人……

  “你不知道,她的力量有多强大,当年连帝君都得让她三分,到底是凤凰之祖,可不比普通仙人。这几千年安华池震动的越来越厉害,连我们凤凰族的凤沼,都隐约渗透着几分灵气,虽然微弱,但难保,不是她要苏醒的征兆。帝君这几年表面上不说些什么,可实则心里,早就乱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我不能让外人给毁了。三日前又震了一回,这次我特意给整个玉清宫下了封口令,且还打碎了安华池内的那颗蓄魂珠。我倒要看看,没了蓄魂珠,她还如何折腾!”凤眸朱唇的美艳女子拾起桌上一只玉簪,拿起打量,目露寒光。

  身后的侍女偷笑道:“君上这招真是永绝后患,不过细想来,就算是她苏醒了又如何,遥想当年,帝君明明知道那个功劳,是她挣来的,可还是选择沉默,不但请天君重封君上,还举荐君上为继任女君。在帝君的心里,她的生与死,早已无关紧要了。”

  搭在轩窗上的那只手臂突然僵住,我一时心尖五味陈杂,酸痛的厉害。他当年,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也晓得,那最后三千万魔兵是为我所杀……可他为什么,还将功劳记在云竹的头上?

  “也对,当年上天,他虽然没有将那女人通敌的事情给抖出来,但也褫夺了那女人的战神之名,褫夺战神封号,这可是件奇耻大辱。而且,连我也没有想到,那女人死的竟是如此简单。当初帝君将她囚禁起来时,她身上还受着重伤,医神建议用蓄魂草养之,如此可解断骨断筋之痛。可战场上,蓄魂草本就是稀有宝贝,恰好那是我也被伤了,我也需要蓄魂草,帝君二话没说,就把蓄魂草给了我。”

  “其实当年那些事,连帝君身边的青宴神君都看出了破绽所在,可帝君到最后,不还是选择了就此了之,帝君啊,说不准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但为了君上,帝君愿意将真相隐瞒下来。所以,帝君从始至终,都是最为疼爱君上的,那个女人,就算醒了也无法同你争些什么。”

  “蓄魂珠一碎,残余的真气便会消散,届时染了人间污浊之气,便再也别想回来了。”

  搭在窗棂上的手攥的愈发紧了,我咬牙压下了心底的沉痛,一挥广袖,便消失在了那人的宫殿外……

  “文宵,枉我对你一片真心,为了救你,连内丹都给了,你倒好,明知那是我用性命换来的一切,可还是拱手送给了云竹,蓄魂草,我可以不要,功劳我也可以不要了,将我从上古战神中除名,又是为何!云竹说的对,你这样的惩罚,于我而言简直是天大侮辱!文宵,原来你对我,从来都没有付诸过一丝真心,既如此,我为何,还要这般心心念念于你!”用力推开了桌上的两碟子糕点,玉盘落地,一阵刺耳的脆响。我控制不住自己此刻心底的怒气,只想着,要把自己上辈子留下来的债,全部都讨回来……可这都二十八万年过去了,他又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我该如何下手,才能让他们都不好受呢……

  也许,攻心是个好法子。而当务之急,我至少要将自己二十八万年前的那个冤名,给洗清。我凤知潆一生行的端坐的正,栽倒在一个后生小女子的手中,我不甘心!

  静下心来,我施法化出了笔墨,打算将心中所想,都给写下来,然后交由君池。

  如今这世上,唯一一个信任我的人,大约就只有君池了。

  彼时当我把当年所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写在信上,送去太清宫的时候,他不久后,又回了封书信给我。

  打开书信,纸上云:你想怎样做?

  我回复之:重查当年之事,拿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又问:此时寻证据,未免迟了些。

  我不甘心写道:我,会有办法的。

  他大抵是觉得我这招,有些悬,便隔了一夜才回复我:本帝,竭力相助。


  又隔了两日后,小玄才屁颠屁颠的从太清境架着小云朵飘飘摇摇的坠在了凤凰宫内,来时怀中抱了不少奇怪东西,瞧着应是很稀奇有趣,可小玄彼时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大开心。问及原因,他才苦凄凄的告诉我:“前几日你给我看的那本朝露记,被我父帝给收走了,我父帝说我在家总是惹事胡闹,就已经吩咐木须哥哥,说是过几日要将我送回师父身边……”

  放下一怀抱的小玩意,小玄拍拍白色鹤纹袍子,一副苦恼模样。我捡起了一根小东西,与小玄淡定道:“你们那里不是最近放长假么,一百年呢,放假的时候,你爹爹即便是送你去了你师父那,你师父也不会继续教授你新课的,你放心便好。”

  小玄听到此话,嘴瘪的更是难看了,“去师父那里,师父自然是不会再教授我新课了,但是父帝说,要将师父给召上太清境,他会看着师父给我授课,按着往常的经验,师父敢偏袒我,下场定会比父帝打我屁股还惨!”

  我这会子,也没法子了,感慨的拍了拍他的小肩膀,“节哀吧!摊上这么一个爹,你啊就认命吧!”拿起手中的东西,我又趁机问小玄:“这个是什么?”

  小玄一本正经道:“此乃烟花,我娘亲要我带给你的,说是没事可以打发打发时间,开心一下,不过动静比较大,娘亲建议你放完赶紧跑!”

  “烟花?”好稀奇的名字,我以前没听过啊,“那这个是怎么玩的?”

  小玄摸着下巴想了想:“我父帝都是直接拿火一点,就能放出烟花了。但是娘亲说父帝这个法子不甚安全,娘亲与我,一般都是点一堆火,直接把东西扔进去,就可以看见烟花了。”

  “点一堆火?”我现在在神宫里点火,好像不大合适吧……没来得及再问些别的,小玄那个小不点就毫不客气的从我桌上拿去了几块糕点,装进小口袋里,有模有样的道:“好了我要回去了,父帝一会儿还要监管着我背诗,我不能留太久。这个是父帝让我给你带过来的,说是要我亲自交到你手里。”掏出一张小纸条给我,我挑挑眉头,讶然接过,淡定的展开纸条,正要同小不点打趣君池的神秘,低头一瞧手中纸条,却蓦然被那纸条上的两个字,给惊住了……

  小不点从我这里填满了小口袋,便欢欢喜喜的蹦跳着出门驾了云,临行前还不忘补一句:“啊对了,父帝还说,鉴于你拿了朝露传给我看,有带坏我的嫌疑,他让我提醒你,最近出门都悠着些!”

  “……哎?不就是里面多了一点点的不可描述的内容么!你爹也太小气了!”暗中施法用火将掌心纸条给焚的干干净净,小气,太小气了!小玄也不小了,看一些又不能缺块肉……至于对我这么凶么?

  不过,他刚才教我的办法,倒是还挺合适的……也对,只有让敌人放松警惕了,我才能更好的插手去调查这件事。但我要怎样,才能深入敌人内部,从而探取机密呢?总不能我现在闯进玉清宫去见他,这不得把他给吓晕过去啊。

  嗯,眼下需要操心的,是如何设计一个巧妙而又不让人感到哪里不对劲的相见。

  以前听我那茶花小仙讲妖界的爱恨故事,故人重逢,偶然性,是个必不可少的特征,要让他感觉到意外,还不能,让他对自己有防备……如何个偶然法,我甚是头疼。

  办法没想出来,我这瞌睡,倒是先笼上了灵台,沉睡初醒,这身子倒是还不能像以前一样精神奕奕了,眼下一天十二个时辰,我至少得睡六七个。不过也好,就当是养养精神了。

  然,就当我睡得正香时,却突然被不远处的一阵嘈杂声给嚷嚷醒了……

  “走水了,来人啊,走水了,快快救火啊!”

  走水了,是着火了?

  我一个激灵从昏睡中清醒了过来,这是失火了?哪里失火了?

  出于好奇,我忙提着衣裙奔出了凤凰宫,昂头一看,只见对面的宫殿已被一团红火给吞噬着,火势之猛,染红了半边天空。

  神宫失火自古便屡见不鲜,大抵又是宫中哪个宫女失手打碎了装着什么火的灯盏,这才纵火烧了整个殿宇……

  看玉清宫外来来回回奔跑的人影,倒是,挺热闹的。听说文宵到今日也没回来,也怪不得这整个玉清宫,无一人能够治得住这场滔天大火……

  这等热闹场面,远远看着着实冷清可惜了,反正他们宫中如今已经急成了一窝蜂,我沉睡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小仙小神认识我,就算凑近些看……应该也无妨吧。

  抱着此番侥幸心态,我欢喜的一路小跑去了玉清宫门外,如我所料,这宫内宫外的男女神官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只顾着取水施术,压根也没空闲在去管什么生人生事,瓢泼大水自神宫上头兜头而落,纷纷洒洒挥斥了几里开外,猝不及防间一阵凉雨落在我身上,打湿了我的衣裙,激的我浑身一个寒颤。

  “这些笨蛋,天火哪是这么容易便能被熄灭的。普通水雨对它根本没有作用,眼下这个时候,只能前去寻司雨的府君与几位修为高深的尊神来救救场,如此自乱阵脚方寸大失的用天河水泼,只会让这火势蔓延的更快!”我看不过去的无奈盯着神宫内那些乱晃的人影,抬袖施法准备帮一帮,但……吾为什么要帮他?吾上辈子欠下他的,都已经还清了,这辈子该是他欠下吾的才对!这玉清境本就是吾的地盘,若非吾英年早逝,又怎会把地盘白白让给他?呵,吾死了,他倒好,将吾从上古战神册中除名,霸占了吾的地盘,建造宫殿,名为陪伴,实为好在此处金屋藏娇。天火烧了倒是更好,如此,日后吾也可眼不见心不烦了!

  想到此处,我默默压下了掌心的法术,顺道还多招了两缕风,让这玉清宫的火势更大些!

  走火之时最怕染风,果然这一阵风起,两重大殿后的火光燃的更凶悍了些。我挥挥袖子打算继续回去睡觉,可转身走了一半,我忽然想起来……早时小玄给我带的小玩意,玩法貌似便是搭上火……烟花,应该是被燃烧后,像九仙花那样,一瞬便铺满了整个云层的花吧……早前我怕自己在凤凰宫里玩,纵火之术会暂时失控以至于焚了凤凰宫,令我彻底连最后的藏身之处都没了,这才没敢折腾,如今,倒不如借一借他的火,让我玩一点……

  我果然还是当年那个老凤凰,脑子还是这般顶用!定了念头,遂寻了个墙角地方,因着火势还没焚至宫外,我就只有先翻上墙,在顶头坐着,然后再从袖子里掏出那一把稀奇古怪的玩意。小玄说,他和他娘亲以前玩的时候,都是直接丢进了火里了,那,我只需要把东西扔进火海里便是了?

  第一次玩,到底没什么经验,我皱眉盯着那玩意许久,后来卯足了劲,把东西一举扔到了火堆里……

  正当我还在满心期待的瞪着地面上生花的时候,却岂料我扔过去的东西竟在烈火中爆炸,咻咻几道怪声直冲漫漫云天,似流光一般,窜出了风海,再于两片紫色祥云下,蓦然绽放,化出花型,一瞬即逝,而逝去的火光也在光影彻息的那一刻,化成了点点淡紫色的花瓣,洋洋洒洒的,落满天地,似一场花雨,昂头看着,美的让人窒息。

  一道道流光相继入了云霄,花朵绽放又消逝,花瓣愈飘愈多,砸在人的身上,沾衣为香。


  倒,真是个好宝贝,除了声势吓人了些,还挺养眼的。我伸手接住几片飘落的花瓣,一时欢喜,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差些忘记了。

  花瓣从手中飞走,来不及再欣赏,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何人一道冷呵声:“大胆,是谁胆敢在玉清宫纵火行凶!”

  我被他一言呵斥回了神,因着心虚恐慌,身子重心一个不稳,直接从墙头跌了下来……不过好在我反应灵敏,及时施法又稳住了重心,御风从天而落,稳稳当当便双脚落了地。

  不晓得哪个不知死活的神官施法朝我打了过来,我背对着来人,只动了动一只手,便生生将那人打过来的灵力给震散了。不过这倒也不算是完,刚解决了一道灵力,背后又突然感应到了一缕凌冽剑气直逼我而来,而我一转头,正见到一把威风凛凛,锋利无比,剑光骇人的长剑直指我的眉心……

  “又来!”我这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才出来几天便先后被两把利剑给指着鼻子,老虎不发威,你正真我是吃素的啊!抬起双袖运起灵力往后飞退了好几步,我一个踮脚翻身躲过了那道银刃,抬袖施法,甚是迅速的一把便握住了那只长剑的剑柄,旋身稳住了步子,我挑眉满意的看了眼那把剑,潇洒一扬广袖,将长剑直接丢了回去物归原主,拍拍双手,我笑道:“神剑不错,只是有些钝了,回去改一改,又是把上阵杀敌的好剑!”

  只顾着自己讲心得体会去了,倒是完全忽略了,我还没看清那剑的主人长得什么模样这个问题……神剑哐的一声落地,我被引去了目光,瞧了眼砸落云海里的那把剑,我顺着剑主人墨青色攀云纹的衣摆往上看去,墨底搭浅龙纹的玉带,与衣摆同纹的深色衣襟,肩上系着一抹墨披风,长发三千倾泻于背后,松散的用着发带系着,视线渐抬起,掠过他的两瓣霜色薄唇,高高的鼻梁,如墨深情的眸……

  是他!

  二十八万年未见,他还是这般英俊飒爽,只是,眉目间为何添了这般多的忧愁,还有这张容颜,为何变得如此憔悴?

  当年那名喜着青衣少年郎,如今,却俨然成了一袭墨青色龙袍的云暮镇南长生帝君……

  文宵,暮南。是文宵,也是暮南,可也是文宵,变成了暮南。

  我与他的反应一般,再次相见,皆是相视无言,沉默良久,难以启唇。

  他拧着眉心,眼眸前似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容色惊讶,可惊讶里却又携着几分悲怆之色。

  身边的年迈仙伯瞧出了几分异处,上前一步轻唤了声他家帝君:“帝君,这女子纵火焚烧玉清宫,实乃罪深恶疾,不如老朽命人前来捉拿,将其拘回玉清宫……”

  不曾给老仙伯把话说完的机会,他倒是反常的先三步并两步的迈了过来,不给我躲避的机会,一把将我抱进了怀中……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我就知道。”

  低沉的嗓音游弋在耳畔,那老仙伯与随行的几位神官见这状况皆是呆住了——

  “帝君、帝……”再欲唤他,倒被那名白衣俊秀的神官给抬袖阻止了。

  他这个反应,是希望看见我重生的表现?可他不是,一直不待见我么?

  当初明明有给我平反的机会,但是为了云竹,你放弃了。如今见我又是这个模样,文宵,到底是你变了,还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不曾摸明白你的心?

  我如今甚至有了想要质问他,为何当初不信任我,到我死了,也连个如何而死的记载都未曾入史册的冲动,可静下心再想想,君池以前说的对,这个世上,唯一可替自己做主的人,只有自己。文宵,你就算是不晓得当初我是为何而死,也该在我陨落之后,还我一个清白,让我带着平白落在头上的一个污名沉睡了二十八万年,你的心中,可是有愧?

  握紧了双手,我咬牙闭上眼睛,暂将这些痛处都忍下,按着君池给我的那个锦囊妙计,同他把这场戏,给演下去。

  抬起双臂亦是抱住了他,我拍了拍他的后背,软下声浅浅道:“文宵?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在此处?我,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我们好像,在斓沂州大获全胜,然后你就不见了,我在一个冰凉的地方,呆了很久。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这天地都变样了……我问了小玄你在何处,小玄说九重天上并没有一个唤作文宵的神仙。我同他形容了好久,他才想起来你是谁,还说改日等我能自由行走了,就带我来找你,是不是他寻到你,同你说了我要找你,所以,你才会出现的啊?不过,他们方才说的纵火行凶,我真没有,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果然,此话一出,他抱着我的身子蓦然僵住,像是没转过神,隔了许久方再次将我从怀中捞出来,大手抚上我的容颜,哽了哽嗓音,担忧问道:“知潆,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记得当年斓沂州大战,你以身……”

  瞧他突然忍住了言语,我又天真的追问道:“我以身怎么了?”

  原来他真的知道我当年是因何而死,那为何,还要如此负我,难道我的死,他也忍心利用,将它当做助他那位心上人上位的垫脚石?呵,说来讽刺,我一只老凤凰,到头来,竟是彻底输在了那只毛都没长齐的小凤凰手上了。当年她屡屡陷害于我,文宵,你当真不知?

  他到底是没有勇气把真相说出来,见我一脸茫然的模样,便压下了眸内的悲伤之色,温柔的再次将我拢入了怀中,“罢了,不记得了,也好。许是这些年睡了太久,记忆一时半会,也难以恢复。无碍,我守着你,你别怕。”

  他守着我,要我别怕?犹记当年一起在祖神府上造剑制兵器的时候,他也同我说过这句话,也是打那时候开始,我才发现,我对眼前这个人,生了不该有的男女之情。

  身为凤凰,便如老天君所言,我生来便是半魔半神,有神仙本事,也有魔族率直坦荡的心性。我试过同他明里暗里的表示,可他,却像是个木头桩子,从来都不晓得我的真实用意。为人木讷了些是真,但待我,亦是真的好。那时的文宵,稳重镇定,温润如玉,少言寡语,但在关键时刻,从不会让人失望……粗略算一算,他光是救我于水火,便有三四回。

  二十八万年前,我是真的喜欢他,喜欢进了骨子里,要不然,也不会傻傻的选择,替他去死。

  “你这笨蛋,我有什么怕的?无非就是记忆出了些问题,也许,等再过个几千年便好了。”我安抚性的握住了他的手,笑着与他说道。而他这个木头桩子,倒像是二十八万年未见,突然开了窍一般,亦是主动握紧了我的手,勾起唇角,虽未言语,可想说的话,都好像是已经嵌刻在眸眼中了一样……

  我们这个故友重逢的场面,震得一旁的几位仙伯神君半晌也没缓过神来,倒是某白衣神官摇头叹息道:“帝君我觉得……今日的风,略有些大,您若是再与这位仙、仙子腻歪,一会儿咱们整个玉清宫都要被烧没了。”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寝宫还在遭着火劫,回眸扫了眼火势之迅猛,只轻易施个法,强大的灵力便自脚底迸发向四面八方,蔓延至整个玉清境。

  火势被控制,也仅是片刻的功夫。


  几位仙伯与神官们见火势已然停歇了下来,这才暗地松了口气。手被他拉住,他拉着我欲要带我进玉清宫,我佯装不解的歪头询问他:“嗳,这玉清宫是你的寝宫么?为何与我那凤凰宫,离得这般近?我记得以前,这玉清境就只有我一人在住着。”

  “如今我搬过来陪你,不好么?”他轻描淡写的回答着我,这个答案于我来说,有些惊讶,我错愕:“啊?可、可你以前不是住在九重天的仙府里么,那是天君赐给你的府邸,你怎能说搬,便搬呢?”

  他握着我的手,脚步突然顿住。扭头看我,深眸一片温色,“知潆,二十八万年了,天君早便羽化了,如今九重天之主,乃是影渊天帝。你,沉睡了太久,有许多事情,都不知晓。”大手再攥紧我些,“我搬过来陪你,你不开心么?”

  我怔了一怔,差些被他眼里的柔光给吸引住,浑然一颤,我心虚的咽了两口口水,“求之不得呢,你搬过来,也挺好。早些年我便觉得这玉清境太过清冷,你若来陪我,我们还可以常在一起描兵器图,我有什么看不懂的典籍,也可来请教你。不过……”我咬了咬唇,装作委屈道:“既然你搬了过来,那我也正好有一事相求。”

  他压沉了声,低低问道:“嗯,什么事?”

  我道:“就我那凤凰宫,我昨儿回去的时候,发现屋顶塌了,住是肯定没法子住了。既然此处是你的府邸,我想,可不可以,蹭蹭你的住处,暂住一段时日,等我那仙府修缮完毕了,我再搬回去。”

  他想也未想,便回答道:“凤凰宫已经有三千年未曾整修了,你先在我这里住下,我回去便命人前去修缮。”

  我点头:“哦。”只三千年未曾整修,看来,他以前也替我修过宫殿……但凤凰宫如何看,也不像是三千年不曾整修过的,里面碎杯子碎玉一片,不晓得的还以为仙家府邸遭了贼。

  很有眼色的某白衣神君跟上了我们的步子,不自在的咳了咳,小心问道:“那个,帝君不打算介绍一下,这位仙子的身份么?”

  “她不是仙子,她是本帝君的未婚妻,上古凤凰神,凤知潆。”

  “未婚妻?”白衣神君与一众仙伯皆是僵了容颜,我听清了这三个字后陡然腿一软,若不是有他的搀扶,我怕是又该丢人的趴下了。

  “未婚妻?”我忙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抽了抽唇角道:“文宵你不许乱说,我、怎么会是你的未婚妻呢?我们是老相识不假,可是你我之间清白着呢,你的未婚妻不是那个,那个西昆仑的什么圣母吗?”

  这家伙又是哪根筋抽了,为何,奇奇怪怪的……

  “那已经是几十万年前的事情了,本帝君如今的未婚妻是你,你许是因为记忆出了错,所以,便忘记了当年天君给你我赐婚的事情了。”手重新被他给拢进了掌心中,他低眸深情看着我,一字一句,说的像真的一般。且不说我没有失忆,分明记得我与他,至死还有个心结在,至死他也没给我个好脸色看,是万万不可能答应娶我的。便说那老天君,打我一出现在文宵的身边,就极为看我不顺眼,要他给我和文宵赐婚,简直是白日做梦。

  明明是我装失忆挖坑给他跳,倒不想这会子却将自个儿也丢进了坑里……他这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么?为何诓着我给他做未婚妻?

  哎罢了,未婚妻就未婚妻吧,反正,我也诓他了,就算当他的未婚妻,也只是徒有其名,并无其实。但他宫中还藏着的那个女人,又怎么说?

  这男人的心,变得可真快!

  想什么来什么,就在我看着他的俊逸容颜发呆神游天外时,我那仇家,上辈子害我与文宵反目为仇的云竹郡主,便很是恰时的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彼时两名侍女拖着已然被烧焦了衣摆,发髻凌乱,满脸脏黑奄奄一息的云竹与她那位狼心狗肺的贴身宫女,匆忙又艰难得的走到了文宵的面前,颤着声惶恐请示道:“帝君,女君大人她好像受了伤,整个玉清宫单数上斑斓殿烧的更厉害些,不过幸好女君大人乃是凤凰真神,这才得以逃过一劫,不过那火太厉害,多多少少,还是伤到了女君些许。奴婢们没能保护好女君,请帝君责罚!”

  瞧着那被烧的焉巴巴的两个女人,我眯了眯眼睛有些嫌弃,“堂堂凤凰被烧成了这样?不晓得还以为是只鸡呢!”

  想老娘前几日被君池他儿子纵锁妖塔内的九阴之火焚烧,也还是坚强的撑了下来,并未似她一般狼狈。小凤凰就是小凤凰,忒是差劲了些!

  我这样嫌弃的言语落入那白衣神官的耳中,却是逗得其忍不住噗笑出声。若不是碍于文宵在场,八成会笑的更厉害……

  文宵见她受伤,目光冷冰冰的,“扶她去偏殿,让她清醒清醒。”

  小宫女懦懦道了句是,随后又问道:“那,要不要再取仙丹为女君调养身子?”

  文宵下意识的用余光扫了眼身边的我,尔后方沉沉吩咐道:“命医神来给她看看便是,先带下去吧!”

  “遵旨。”

  等两名侍女走远了,我才皱眉与他兴师问罪,“她,怎么在这里?宫女唤她女君?她何时成了女君?”

  文宵晓得我这是有心在寻他算账,便抬指为我抚平了眉头,“她,救过本帝君,失了自己的命羽,前些年又经历了丧夫丧子之痛,身子不好,所以才请本帝君允诺,留她在玉清宫暂住,便于养伤。至于她承了凤凰族君位,是因为凤凰族上任君主嫁给了天君,一族,不能无首,她修为不错,便承了女君之位。自然,这都是你沉睡的时候所下的决定,你如今已经回来了,若是想考核她一番,也是应该的。”

  “救过你?”我有些心冷,虚笑了一声:“救命恩人啊,是得报恩,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是不是该把自己也卖给她了?本神倒是觉得,你这暮南帝君,与那凤族女君,煞是相配!”

  “你……”他沉了嗓音,刻意又走近了我几分,眼里笑意温浅,私藏了一湾清泉之水,漾人心神,“又吃醋了?”

  我被他话震得不由后退了一步,他居然问我是不是吃醋了,这还是当年的木头桩子么?

  “我吃什么醋,你少臭美了,就你这样的,有什么醋可让我吃的。”

  话将说完,这人竟然不要身份不要面子的趁我不备便将我给拦腰抱了起来,身子突然失重,我惶恐的靠在他的怀中,张牙舞爪的挣扎着,“你你你你,你干嘛啊!你快放下我,旁人瞧见了不好,丢死人了,你还是帝君呢,传扬出去多没脸面!”

  他不顾我的挣扎,坚强的抱紧我,带着我大步就往玉清宫内迈,我越挣扎,他臂上的力道就越大,“我与她,不可能有些什么。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抱你,自然无关什么颜面。”

  一进玉清宫,宫内的宫女与神兵还在忙着收拾被焚的宫殿,来来往往的仙人络绎不绝,而他抱了个女人进玉清宫,自是成为了整个玉清宫内一道亮丽且扎眼的风景线……各种怪异目光扫的我浑身皆是不自在,作为一只聪明的凤凰,我当然晓得现在若是再瞎折腾乱挣扎,无疑只会更惹人注意,倒不如先安分些,顺道挡一挡脸,如此被别人传了去,顶多议论最多的,也只是文宵品行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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