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全部小说> 古代言情> 贵嫡毒妃

>

贵嫡毒妃

秦樽著

本文标签:

来源:掌读520   主角: 秦樽付盈盈   更新: 2022-04-13 14:21:19

在线阅读

【扫一扫】手机随心读

  • 读书简介

秦樽付盈盈《贵嫡毒妃》讲的是简介:身为贵嫡,一世痴傻,换来众叛亲离,含恨冤死当初含着泪,看胞弟被沉水塘,自己被庶妹折磨,钉入活棺如今就微笑着,将浸水的棉纸一张张铺在仇人脸上那些让她伤过痛过恨过的人,她要他们,血债血偿!由善变恶,本以为会吓退众人,然而却有一人,始终不渝他握住她染血的手,放在跳动的心窝之处:“夫人手冷,为夫帮你暖暖”而后顺下她手中的剑,缱绻温柔化为冷冽肃杀,为她披荆斩棘,倾身至宠她疑惑,却不知,当初种下的誓言,如今已开花结果

精彩节选


室外清冷入骨,室内温暖如春,地龙烧的旺,如沐春风。

插在红瓷玉瓶里的白梅,清娇艳姿,绽放冰灵花蕊。

“樽郎,这主母的对牌,真的给我?”

付盈盈开心之后,又露出几分担忧,楚楚可怜:“姐姐是嫡妻,我怕姐姐不同意。

“她一个哑巴,能担得起主母的重任么?再说我心中,从来只认你为妻。

英俊的男人勾起唇角,抱住柔媚入骨的盈盈,只听一声娇笑,室内旖旎。

木雕漆画的精致房门,静静倚着雪色人影。

付清婉听着房间里的动静,清瘦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一双黑瞳漏出几分凄凉。

她如今只是个贱奴,被强行拉来伺候,单薄的粗麻衣裳根本抵抗不住冷风。

付清婉颤巍巍凑近门,张了张嘴,想唤一声“七哥哥”。

可是枯唇张开,是黑幽幽空荡荡的嘴,除了喑哑气流,什么也没有。

她忘了,自己的舌头已经被割了去,当初血肉模糊的阵痛之后,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割舌的刀子,就像今晚的夜风,冷厉尖锐,刺骨扎心。

付清婉想求些御寒之物。

丫鬟讥笑着:“嫣儿姐姐,哑巴可是你的主子,主子冷了,给披件衣服吧。

发髻插着金钗的圆脸丫鬟,冷笑道:“也不是不可以,跪下,就许你。

这是自己曾经最信任的贴身女侍,嫣儿,从未想过,她竟会是落井下石的叛徒。

付清婉心中剧痛,闭了闭眼,这半年来,折磨她最狠的,一是付盈盈,二是嫣儿。

嫣儿见她跪的动作慢了些,上来就甩了她一个巴掌,呸了她一口。

“付清婉,在将军府你是贵嫡,可在这里,你只是个低等贱婢,傲给谁看?!”

付清婉捂着脸颊,眼中含泪,不敢争辩。

只听有人喝道:“吵什么?!”

听到声音,众人连忙跪下,门打开,是秦樽。

看到一旁的付清婉,秦樽皱眉,嫌恶万分,只觉得这贱妇碍眼得很。

幸而嫣儿聪慧,将付清婉一把推开。

“我此去江南,有半年之久。
如今盈盈已是主母,传令下去,所有人都要听令于她,不得怠慢!”

“是。
”众人道。

嫣儿还笑着说:“爷最疼夫人了,奴婢们一定会好好伺候夫人的。

他要走?

半年……她活不过半年了……

付清婉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忙上前拉着秦樽的袖子,诚惶诚恐,啊啊叫着。

七哥哥,带我走,带我走好吗……

可是秦樽却厌恶地握住她的手腕:“不守妇道的贱人,还敢用脏手碰我!”

想到她与男仆日日苟且,还敢出现在眼前,秦樽就一阵恶心想吐。

“派人告诉盈盈,好好调教付清婉为奴为婢的本分!”

“是。

“啊啊——啊吧——”付清婉心如刀割,眼中含泪。

秦樽俊脸铁青,他听不懂付清婉的话,一脚踹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噗!”付清婉被踹的口吐鲜血,胸口闷痛。

一双娇粉的绣鞋出现在眼前。

承欢之后的付盈盈,青丝如云,姿容娇艳,尤其是那身轻暖雪白的狐裘,越发显得她通身气派,金贵万分。

“姐姐这是怎么了?”

嫣儿看了付清婉一眼,上前道:“夫人,这贱人企图勾搭少爷,被少爷打了。

“不是说过,不许姐姐靠近樽郎吗?”

付盈盈温温柔柔看着付清婉,可声音却令人心底生寒。

“看来姐姐是不想让付文宴好好活着,嗯,是让他绝食而死,还是自尽呢~”付盈盈托腮浅笑。

付清婉打了个激灵,双腿一软跪下,拼命摆手:“啊,啊吧,啊吧……”

弟弟性命系在付盈盈母女手中,所以她才苟活着,任凭付盈盈折辱。

“我就知道,只有那个活死人才能让你听话。
”付盈盈优雅地掩唇娇笑。

然而,她笑得越甜,证明付清婉越惨。

付清婉身子剧烈颤抖着,含泪仓惶。

“姐姐抖得厉害,是害冷么?”付盈盈柔声道:“我帮姐姐暖暖身子吧。

立刻有人上前,推搡着付清婉,跟着付盈盈走进刑室。

满室刑具,绑的、夹的、扎的、刺的,火炉里烧红的烙铁,映在付清婉的眸中,那是炼狱。

不要……不要……

“呲——”

半个时辰的酷刑,阵阵无声的惨叫。

被剥去衣物,惨白瘦弱,红伤肿痛,新伤旧痕,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付盈盈丢下冒烟的烙铁,看着奄奄一息的付清婉,命人泼醒她。

寒冷的雪水泼在身上,冰寒彻骨,然而付清婉却没有一丝反应。

“还是不够。
姐姐这样的人,再严厉的刑罚,都学不乖。

她蹙眉思索,嫣儿最懂她,在她耳语几句,付盈盈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嫣儿故意大声道:“夫人,这贱奴委实不乖,这么冷的天,竟然跑出去贪玩,衣服都不穿,冻了大半夜,咱们发现她时,身子都硬了。

“可怜的姐姐,夫君刚走,可怎么办呢?”

“她是贱奴,夫人赏她一副棺材就是。
来人,赶紧拖出去,夫人刚怀了孕,免沾死人晦气!”

付清婉犹如死尸般被人拖了出去,湿淋淋地滴着水,一袭染血青丝垂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夜半清寒天,忽而下起了大雪。

遭受酷刑的付清婉,被人放入一口薄皮棺材里,大约是预知到什么,昏迷的她突然醒了。

她看到自己躺在棺材里,内心惊惧,拼命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被钉入棺材板上,动弹不得。

怎么会这样,我没死,我还没死啊……

他们要活埋她!

惊吓过度的付清婉剧烈扭动,手脚扎钉的地方本已愈合,又被挣得血肉模糊。

“禀告主母,将军府传来消息,老太君于今夜子时过世,嫡长子自尽殉亡。

什么?老太君、弟弟也死了?

付清婉难以置信,不可能,弟弟绝不可能自尽,他答应过她!

“姐姐,你醒了?”付盈盈那张美丽的脸出现在上方:“为了让你们三个人在阴曹地府作伴,我特意派人去将军府,让我娘提前动手。
姐姐,你安心去吧。

是夏姨娘杀了他们!

为什么?明明像狗一样活着,只求放过他们,可为什么还要落下不得好死的下场!

你们这些杀人凶手,我恨你们!

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付清婉瞳孔放大,干枯的眼窝中,竟因用力过猛,流下血泪。

付盈盈欣赏着付清婉最后的挣扎,柔唇微启:“封棺!”

一声令下,棺材盖合上,眼前一片黑暗,敲打之下棺材已被钉死!

“啊——”

付清婉发出最绝望、最惨烈的尖叫,可黑幽幽空荡荡的嘴巴,只有喑哑气流。

“老太君……阿宴……你们是被害死的……我不甘心,我要报仇!”

付清婉咬牙拔出手,指尖沾着自己的血,于漫天大雪中,薄皮棺材内,鲜血画出符咒。

“付氏清婉,今以血誓,不求千万轮回,愿永生堕入畜道,只求重来一世,报仇雪恨!”

黑暗中,悲凉凄厉的声音,埋在京城百年难遇的大雪中。

雪,洁白温柔,飘落世间……
大厉,承庆十年。

京城赫赫有名的南将军府,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付将军的嫡长女在暖阁烤鹿肉吃的时候,吸入过量炭气,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

将军府,婉宜院。

天光云影淡青山,廊下鹦鹉学舌,落在镂花木雕窗。

穿着青鱼袄的奴婢们端茶倒水,请医熬药,小步疾跑,轻盈裙裾纷纷扫过台阶。

不时有年纪大的妈妈们还在催促着:“快点,快点。

烟罗百花纱帐内,一个清艳绝美的豆蔻少女躺在里面,闭着眼睛,兀自沉睡着。

只是雪白脸蛋上不寻常的嫣红,是中了炭毒的样子。

正房客厅放着一面巨大的水墨屏风,屏风后面,坐着几个妇人和女婢,影影绰绰。

提着药箱的大夫们进进出出,虽是低着头,可脸色都不甚好看。

屏风内,一个妇人声音温柔,可是却很是焦急道:“大夫,将军最珍爱的便是大小姐,你再想想办法。

“小人医术不高,还请另寻高就。
告辞。
”大夫拱手,着急忙慌地走了出去。

“婉姐儿怎么样了?”

一个头上戴着百寿素锦眉勒,素髻花白,穿着暗紫锦绣万字服的老太太,出现在婉宜院。

她上了年纪,可是心爱的嫡孙女儿病了,便是拄着龙鱼拐杖,也要堪堪赶来,亲自陪伴。

外院的大夫们连忙避讳。

而屏风内转出一个贤良淑德的的妇人,穿得不甚华丽,姿容素雅:“老太君,大小姐她……”

还未说话,已经先落下泪来。

老太君更着急了:“夏姨娘,你快说,婉姐儿到底怎么了?”

夏姨娘哽咽道:“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吸入炭气太久,不能救了……”

“啊?”老太君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众人连忙扶住,搀扶到客厅,替老太君抚胸顺气。

老太君缓过气来,看到躺在帐子里一动不动的付清婉,忍不住老泪纵横:“我的婉姐儿……我可怜的孙女……”

夏姨娘也哭着,又转向那些大夫,噗通跪了下来:“大夫,大夫,求求你们救救大小姐,救救她……”

大夫们连忙捂脸避开。

众人看到夏姨娘如此,都为之感动。

在将军府,付清婉虽没了亲娘,可却和夏姨娘亲如母女,最听她的话。
如今看夏姨娘如此,真真是把大小姐当成了亲生女儿。

夏姨娘哭声哀痛。

一个穿着淡粉褙子,耳朵别着两粒小小白玉坠儿的少女,莲步走来。
走动时裙裾轻摆,未曾摇晃,乃是真正大家闺秀的走姿。

她柔声劝道:“姨娘,你别哭,大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若是先乱了,大姐姐还指望谁呢?”

这便是夏姨娘的女儿,付盈盈。
端庄柔婉,知书达礼,虽是庶女,却比嫡女更像嫡女。

听了她这番话,就连老太君,都忍不住为她母女二人所感动。

不知是谁说了句:“老太君、夏姨娘,还请节哀,炭毒难救,趁早为大小姐准备后事吧。

付清婉刚醒来,听到的便是这句话。

炭毒?后事?怎么这么像那年,烤鹿肉被熏晕后听到的话?

付清婉一时还有些懵懂。

身下睡着软软的床铺,盖着熏过百合香的锦被,脚底塞着两只汤婆子,暖融融的。

床顶吊着的金珠玉球,倒映出她现在的容貌,长眉杏眼,雪腮红唇,宛若清艳的梨花。

这是十四岁的她!

“来人……”付清婉试着说话,声音虽然虚弱,可依然能正常发声。

舌头还在!

她重生了!

脸上不寻常的嫣红退散,炭毒清解,付清婉眼眸清冷。

十四岁,老太君还没病,弟弟随父拜访贵人,还未被沉塘,一切都还来得及!

“姑娘?”

唯一细心照料她的丫鬟青萝,见她睁眼,立刻叫道:“老太君,姑娘醒了!”

听到声音,众人皆看了过来,青萝撩起纱帐,付清婉便挣扎着坐起来。

青萝连忙扶她,可是另一个圆脸丫鬟,穿金戴银,浑身香粉——嫣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嫣儿挤了过来,将青萝挤到一边,扶住付清婉,殷勤甜笑道:“姑娘刚醒,仔细头晕,嫣儿来扶您。

付清婉一把推开嫣儿,嫣儿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付清婉并未理会嫣儿,一眼看见那个慈祥的身影,鼻子一酸,赤脚下地,向老太君跑了过去。

一头青丝披散于肩,娇颜雪肤,金尊玉贵的豆蔻少女。

清丽的脸蛋挂着晶莹的珠泪,泪眼朦胧,难得露出柔弱的一面。

就那样赤着足,跑向梦里都记挂的老人。

老太君怕她摔着,颤巍巍站起来,张开双臂,迎了过来:“婉姐儿别跑,慢慢的……”

付清婉一下子抱住老太君,放声大哭。

“老太君……婉儿好想你,婉儿再也不要离开你了……呜呜呜……”

向来骄纵任性的嫡孙女儿从来不听自己的话,如今突然变得这样黏人,老太君不由得大为心疼。

“婉姐儿,别哭,你还病着,老太君在这儿,不离开。

看着嫡孙女儿像一只委屈巴巴的小猫儿似的,老太君连忙哄着。

付清婉紧紧拉着老太君的手,她再也不要让最疼爱自己的人失望。

见付清婉如此亲昵老太君,夏姨娘的眉头微微一皱。

而后,夏姨娘拉着付清婉的手,一双柔软悲目落下泪来:“你这孩子,方才真真吓死我了,连大夫都说你不能救了,我以为……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险些随你去了……”

说罢,似乎伤心过头,用帕子掩住唇,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姨娘,姐姐大难不死,你该高兴,怎么反而哭起来了呢?姐姐最爱你,心里该多难过。
”付盈盈细声细气,劝慰着夏姨娘。

付清婉这才看到夏姨娘和付盈盈。

最爱?难过?

这两个蛇蝎般恶毒的贱人,善于伪装,心狠手辣,骗得自己好苦!

付清婉用尽了力气压抑怒气,才没有当场掐死这两个女人。

她只是冷漠地转过身去:“我没事,想必是误诊了吧?”

夏姨娘见付清婉态度冷淡,不如往常亲热,心中忽而一慌:“对,对,一定是误诊……”

老太君却像是被提醒了什么,勾起怒意,冷笑道:“误诊?一个个都说我的婉姐儿没救了,究竟是谁请的庸医,这般没用?”

一时,四周安静片刻,付盈盈尴尬道:“回老太君,是我娘请的,她也是着急……”

老太君皱眉,方才赞赏的心倒是散了好些,警醒道:“生死攸关的大事,怎能如此慌忙错乱。

这话听着没头没脑,可却有轻有重,听者有意。

夏姨娘脸一红,颇为窘迫,娥眉婉约:“是,媳妇知错。
幸好婉姐儿福气大,否则,便是媳妇活活急死累死,也帮不了婉姐儿。

付清婉没有接她话头,只是娇怯怯道:“老太君,婉儿一醒来,满屋子人都在说死呀活的,这不是咒婉儿吗?”

这四两拨千斤的语气,付盈盈只觉得好生熟悉。

付盈盈当然觉得熟悉,因为正话反说,颠倒黑白,装委屈白莲是她们母女的拿手好戏。

只是如今,被付清婉抢先使用罢了。

夏姨娘原意是要表明自己对付清婉受伤的关切与自责,可被付清婉这般一说,倒像是真的在咒人一般。

“糊涂!婉姐儿才刚好,说那些个晦气话干什么?都听着,打今儿起谁也不许再说这些字眼了!”老太君何尝不理解其中之意,自然生气。

这夏姨娘是怎么回事?

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婉姐儿气受。

难道她从前对婉姐儿好,都是装的?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夏姨娘无形中,已经受了两次斥责了。

看到老太君不悦的脸色,夏姨娘不由得有些慌张。

她虽是姨娘,可付将军丧妻之后,除她之外,再未娶妻纳妾。

她到底也算府里半个主母,这些年来辛苦挣得脸面,突然就被亲自养大的嫡女给打了……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夏姨娘心思一沉,不由得泛起几分阴毒。

“别的不说,这次婉儿中了炭毒,事有蹊跷,还望老太君为婉儿主持公道,揪出谋害之人。

付清婉说着,目光微微一转,落在付盈盈身上。

付盈盈脸色越发白了,像是被针尖给扎了一下,浑身一颤,求助得看向夏姨娘。

而夏姨娘只是摇了摇头,眼皮微抬,示意她镇定,不要自乱阵脚。

老太君惊疑道:“婉姐儿,何出此言?”

夏姨娘一听,知道要出大事了,拧着帕子,抢先道:“原是我那块鹿肉惹的祸,都怪我,是我不该用那块鹿肉勾婉姐儿馋,婉姐儿不喜别人与她抢食,下人又不敢盯着……”

谁都知道,因为天气寒冷,付清婉身子虚,夏姨娘特意从庄子里运来一块鹿肉,让付清婉烤鹿肉,暖经活血。

付清婉烤鹿肉时,不喜欢人伺候,还关门闭窗,导致炭气出不去,中了炭毒。

付清婉看着夏姨娘故意掩盖真相,唇角微弯,一丝嘲弄。

“我虽馋,可也知道,烤的时候需开窗通气。
我留了两扇窗,不知被谁关上了。

前世她也是侥幸活命,当时以为是自己的错,直到后来付盈盈说漏嘴,她才知道,这是故意谋杀。

此言一出,闻者震惊。

老太君紧紧抓住付清婉的手:“婉姐儿,此话当真?”

“当真。

老太君大怒。

有人竟敢趁机谋害嫡长女,简直是反了天了!

“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将军府竟出现如此倒反天罡,谋害小主子的孽障!幸好我的婉姐儿命大,否则就被你们谋害了去!夏姨娘!”

老太君一声怒喝,脸色气得有些扭曲了。

夏姨娘浑身一震,跪在地上,姣好的面容有些苍白。

“媳妇听到了,媳妇便是不眠不休,也会查出凶手,给老太君和婉姐儿一个交代!”

“查不出来,便是你的无能!”

如此重话,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夏姨娘窘迫难堪,打落牙齿和血吞,就算是从坟地里刨尸,也要找出一个凶手来。

而付盈盈脸色也很是难看,双眉紧皱,一言不发。

老太君在气头上,她也不敢贸然替姨娘说话。

从婉宜院出来之后,夏姨娘与付盈盈心有余悸。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觉得现在的付清婉,像换了个人。

“娘,难道付清婉已经知道我们做的事了?”

“不可能,她虽然骄纵任性,却着实是个白痴蠢货,不懂这些事。
再说嫣儿一直在付清婉身边,若真有异常,嫣儿怎么不来禀告?”

“娘,不如叫嫣儿过来,问问她。

只有这样了。

——

“来人,去瞧瞧婉姑娘的药熬好没有,耽搁这么久,误了姑娘喝药,便是老太君为你们求情,我也饶不得。

众人走后,嫣儿恢复神气,站在门口,冲着外头伺候的丫鬟喝道。

“青萝,没听见嫣儿姐姐的话吗?”

“是。
”青萝一直守着药吊子,这会儿将熬好的药端了来,正要进去,却被嫣儿叉腰拦住。

青萝端着托盘,略显倔强地脸有些不解:“嫣儿姐姐?”

“行了,姑娘有我伺候,你退下吧。

嫣儿将装药的托盘一把夺过来,青萝只得放手,又不放心,追着走了两步。

“旁边有蜜饯,最能解苦,姑娘爱吃。

嫣儿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来,扯着嘴角笑着:“你不过是姑娘救回来的小乞丐,能进姑娘院子伺候,是你的福气。
可别忘了,姑娘最看重的是我,你这么爱表现,莫不是想越过我去?”

青萝抿抿唇:“青萝不敢,青萝的命都是姑娘的,姑娘最信任的是姐姐,姐姐让青萝怎么样,青萝就怎么样。

婉宜院不需要太多机灵人,机灵的都被嫣儿赶走了,留下的全是呆瓜。

青萝年纪小,比其他人都聪明,因为是姑娘从街上捡回来的,不一般,所以嫣儿也不敢轻易驱逐。

不过好在青萝懂眼色,这些年默默伺候,无怨无悔,留着倒也罢了。

“知道就好,去把院子扫了吧。

没有再理会青萝,嫣儿将药端到房间,见付清婉正抱膝沉思,遂笑道:“姑娘喝药了。

乌黑刺鼻的药汤,付清婉看着便皱起眉头,若是她没猜错,这汤药,也有问题……

旁边是一茶碗蜜饯,用来缓和苦口的。

“谁熬的药?”

嫣儿愣了一下,继而笑道:“是奴婢熬的。

“是吗?”付清婉用银勺子在药汤里慢悠悠画着圈儿,微微抬眸,眸色清冷,微微犀利,像雪刃般刺在嫣儿身上。

“那倒是辛苦你了。

料想青萝那闷葫芦瓜不敢告状,嫣儿抢功也不是头一回了,当即道:“为姑娘做事,怎么算得上辛苦。
奴婢怕姑娘吃药苦口,还特意准备了蜜饯。

沾满糖霜的蜜饯,闻着香,吃着甜,配药的不二之选。

就像嫣儿,她的圆脸可爱又精致,是婉宜院打扮最漂亮的一等丫鬟。

因为嫣儿嘴甜又机灵,深得付清婉的信任和喜爱。
两人形影不离,比起主仆更像姐妹。

曾经,嫣儿是付清婉的不二之选。

可谁知,嫣儿一步步推着付清婉走向悬崖,骗她写情诗,骗她失身,骗她带走母亲的所有嫁妆,嫁给了秦樽。

最后摇身一变,成了付盈盈的左右手,在付清婉被酷刑折磨时,嫣儿还给付盈盈献策,无穷无尽地陷害她,折辱她。

付清婉看见嫣儿,像看见嫣儿当初得意猖狂的样子,血气激涌上来,冲上心头。

嫣儿不是最爱自己的那张脸吗?

“啪”地一声,素手轻扬,药汁犹如泼墨洒出,热气氤氲。

嫣儿躲之不及,捂着脸惨叫,那热腾腾的药汁,竟全部泼在了她清秀娇俏的脸上。

“啊——”
“啊啊啊啊——疼——好疼——”

嫣儿惨叫着跪在地上,药汁冒着热气,从她的脸颊滑落,她双手颤抖,想去抚摸剧痛的脸,但是一碰,皮就掉了。

锥心之痛莫过于此,嫣儿眼前一片黑一片红,什么也看不清。

唯有付清婉端坐的窈窕身姿,像娴静的淑女,又像是冲出地狱的复仇者。

“姑娘……”外面的丫鬟听到惨叫,推门而入,见状吓住:“嫣儿姐姐怎么了?”

付清婉遗憾地说道:“我不小心打翻了药碗,嫣儿脸上溅了几滴,快请大夫来,给嫣儿瞧瞧。

丫鬟们连忙去扶嫣儿,出了这样的事故,只能说是嫣儿自己倒霉。

嫣儿已经痛得晕了过去,请医延药,三日之后,她再出现,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漂亮的嫣儿了。

夏姨娘染着蔻丹的长指甲,轻轻挑开嫣儿的面纱。

只见嫣儿最宝贝爱护的脸,已经被烫的红肿薄皮,如若软蜡,还起了好些晶莹剔透的燎泡,连在一起,黄液流动,凹凸不平,恶心又恐怖。

“烫的真厉害。
”夏姨娘只看了一眼,便掩住口鼻,放下面纱:“怎么回事?”

“求姨娘给奴婢做主!付清婉将滚烫的药汁泼在奴婢脸上,故意害奴婢毁容。
奴婢的脸毁了,这辈子都没指望了,呜呜呜……”

嫣儿径直跪下,哭得梨花带雨,不,现在她再怎么哭,只有更丑,没有最丑。

夏姨娘被她丑的辣眼睛,挥挥手,让她到旁侧坐下,省的在眼前晃:“我正要问你,是不是我们做的事,被她发觉了?”

嫣儿兀自擦泪:“应该没有……”

“你再好好想想,付清婉如今看起来,跟往常太不一样了。

“奴婢确定。
中炭毒前一日,奴婢还试探过她,她什么也没发觉。
只是自从她醒来,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不那么蠢了,奴婢也不知为什么……”

夏姨娘又问了几句,见嫣儿着实说不出所以然来,大为光火。

嫣儿是她安插在付清婉身边的棋子,十年苦心经营,如今毁于一旦。

付清婉毁了嫣儿的容貌,便断绝了嫣儿近身伺候的机会,也警醒着夏姨娘,她绝非善茬。

毕竟,从前的付清婉,虽然骄纵任性,可却心地善良,要不然,也不会被夏姨娘哄骗,还亲如母女。

“好了,你先回去……”

夏姨娘还没说完,嫣儿就打断了她的话,像受惊的乌雀,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姨娘,你不是要放弃嫣儿吧?”

夏姨娘确实是要放弃她,不过,不是现在。

她温柔地摸了摸嫣儿的头发。

“傻孩子,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把姨娘当什么人了?你劳苦功高,我不会亏待你的,先慢慢养伤,我会请最好的大夫帮你修容,将来还会给你找个好人家,送丰厚的嫁妆,日子总要慢慢筹谋着过,现在不适合轻举妄动。

有了夏姨娘的安慰和许诺,惊慌的嫣儿稍微有些安心了,便回到婉宜院。

付清婉是主子,毁了丫鬟的容,乃是病中手抖,并非有意,事后又好好请医延药,更挑不出错来。

嫣儿看着镜中丑陋的容颜,恨得心在滴血。

她随手拿出纸和布帛,针线缝制出一个小人,拿笔蘸舌尖,写上付清婉的名字。

烛光扑朔,几根亮晶晶的针,便这样扎在小人身上。

“扎死你,扎死你,早点死,早点解脱!”嫣儿口中喃喃低语。

“砰!”房门一下子被踹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嫣儿吓得抬头一看,只见青萝带着好几个丫鬟,扑了进来。

“你们干什么?”嫣儿回过神来,手忙脚乱,收着桌子上的东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从来都没什么存在感的青萝,穿着一等丫鬟的青鱼袄,脸色倔冷,拿起桌子上的小人,只看了一眼,沉声道:“带走!”

嫣儿被扭送到付清婉面前。

精致的闺房,万宝阁放着各色珍奇宝物,雕梁画栋,地龙烧得暖暖的,热意扑人,窗棱上凝着水汽,顺着木痕流下。

付清婉穿着鹅黄掐牙金丝袄袍,系着双鱼玉佩,披着大红羽缎,卸去钗环,青丝如瀑,在灯下显出柔顺的光泽。

她端坐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热气熏得她唇红齿白,眼底荡开水漾涟漪。

脚边放着炭鼎,里面烧着昂贵的银丝炭,暗红火星隐隐闪现,热气喷薄,

自打重生后,她就害怕冷,必得将自己弄得全身暖洋洋的,方能说话。

“跪下!”

青萝让其他人守在门外,将嫣儿带了进去,摁着她跪下。

然后,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榻上的小雕花木漆桌,声音平静却饱含怒气:“姑娘,果然如您所料,嫣儿怀恨在心,扎小人咒您!”

付清婉只淡淡看了一眼,又见嫣儿吓得面无人色,跪都跪不住,缓缓道:“谁让你咒我的?”

嫣儿只觉得心都快从腔子里蹦出来了,她磕着头,哭泣着求饶:“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嫣儿服侍十年,饶恕嫣儿吧……”

“嫣儿,你我十年主仆情谊,应该是很久很长了,我对你不错,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我没有……”嫣儿拼命摇头。

“暖阁的窗,是你关的,小人,也是你扎的。
十年内,你敛财一千三百两,私藏璨银璎珞、黄金琉璃项圈,打碎八宝碗嫁祸青萝,还逼得婉宜院三等小丫鬟若儿跳井身亡,查出来,家法,国法,你一个弱女子,根本扛不住。
如今你被我毁容,失去宠信,没了利用价值,你觉得,你身后的人还会保你吗?”

嫣儿听了这番话,震惊至极,她的心跳的极快,微微张开口,看着付清婉。

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就连青萝,也甚是惊讶,有很多事,连青萝也不知道。

但是看到嫣儿面如死灰的瞬间,青萝就信了。

“你先别急着否认。
我给你一个机会。
”付清婉的手指拨弄着小人,道:“告诉我,你是谁的人?”

嫣儿还处于巨大的惊慌中,垂死挣扎:“我、我自然是姑娘的人,死也是姑娘的鬼!”

付清婉唇角露出一抹冷笑,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那我可真是无福消受。

“姑娘,你要杀了我吗?”

见付清婉不说话,嫣儿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乞求着:“姑娘,我们主仆十年,求您我一马。
我发誓,今晚就离开将军府,再也不回来碍您的眼!”

付清婉不由得抚掌叹道:“嫣儿,你可真贪心。

将嫣儿放出不久,便听见府门口出现异动,还有火光,及女子尖叫。

青萝出去后不久便回来了,对付清婉道:“姑娘,嫣儿才逃到二进院,就被夏姨娘抓住,说在调查期间,她却偷跑,嫌疑最大,就带人把她关进慎房,只怕要连夜拷问。

付清婉抚摸着小人,明眸闪过一丝快意:“哦?是吗?那嫣儿可真是不凑巧。

青萝顿了顿,仔细观察着灯下的付清婉,良久,才斟酌着道:“姑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会被抓,才放她走?”
“嗯。

本以为青萝会害怕,哪知这小妮子竟目露敬佩:“姑娘,你太神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是吗?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付清婉正好也想知道:“实话实话就是。

青萝并不是遮遮掩掩的性子,闻言便也不掩饰了,道:“任性,霸道,不讲理,莽莽撞撞的,不过,心地很善良。

“心地善良?”付清婉诧异。

“是呀,奴婢小时候流落街头,差点饿死,被您从街上捡回来,自小就在您的院子,虽然伺候的年份不多,却也有八年了。
其它丫鬟都换过几波了,只有奴婢,您从来不让动。

付清婉这才想起,她为什么救下青萝。

当初付清婉看青萝是穿戴不俗,怕她是好人家的女儿,沦落为乞丐着实可怜。
原想带回来,过两天有人上门认领,没想到一直没人来,遂留下青萝在府里做事。

“你脾气倔着呢,送去别的院子吧,准会被罚,饿坏了就有违初衷。
所以我才把你留在我的院子,至少不会挨饿。

“姑娘,奴婢长大了,饿肚子会自己找吃的。
”青萝有些羞涩。

主仆二人对视着,皆笑起来。

灯光下微笑的付清婉,唇红齿白,姿容清丽,像极了菩萨。

青萝笑着笑着,眼中不知不觉有了泪:“姑娘,你真好。
青萝发誓,绝不会像嫣儿那样背叛你。
青萝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我知道。
”付清婉伸出纤手,拭去她的眼泪,默默道:“傻青萝,我要对付的人不好惹,你怕吗?”

“我不怕。
就算是夏姨娘,是将军,我也不怕。

付清婉重生后,不知道除了嫣儿,院子里还有谁是夏姨娘的耳目。

嫣儿毕竟在婉宜院待了十年,人脉深厚,难保这上下十来个丫鬟没被她收买。

所以她才调了青萝过来。

她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青萝从始至终对她忠心耿耿,在她落难时,是青萝执意不离开,陪她受苦受难,可惜最后还是被嫣儿害死了。

这一世,她一定不会让悲剧重来!

付清婉心潮起伏,不知不觉摸着小人,小人身上的一根针抵在自己手指上,尖锐的针尖摁出一个红点,仿佛马上就要刺破她的指尖。

青萝见了,大吃一惊:“姑娘,小心!”

“没事,我有分寸。
”付清婉回过神来,见青萝很是担心,就让青萝将小人收起来:“藏到嫣儿的房间去罢。

嫣儿死不悔改,她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

翌日,果然不出所料,夏姨娘带着嫣儿,去了荣安院。

一时真相大白,原来害付清婉的人,就是嫣儿!荣安院的老妈妈还在嫣儿房间里寻到了小人,更坐实了这件事。

“……嫣儿临死前,还惨笑着,说才明白婉姑娘的意思,她没有抓住姑娘给的机会,死有余辜。
姑娘昨日所说的罪行,也被夏姨娘一一找出罪证,不容嫣儿分辨,捂住嘴拖出去了。
奴婢瞧这样子,嫣儿凶多吉少。

京城的一些名门望族,为了掩盖府内的丑闻,也会私下对犯错的奴仆处刑。

嫣儿死有余辜,但未能揭发夏姨娘恶行,委实遗憾。

不过,死了一个仇人,剩下的,慢慢收拾。

付清婉不急。


“一会儿就该来人了,你去把云儿、幽儿带过来。

姑娘出行,得带着婢女,如今嫣儿不在了,自然得挑新的随行婢女。

青萝不解,云儿、幽儿是嫣儿的人啊,姑娘怎么还带着她们?

但姑娘自有自己的打算,青萝不再问,只是让云儿、幽儿进来伺候。

云儿、幽儿早就想进来了。

她们都是嫣儿收买过的人,所以才留在婉宜院。
平时乖乖听话,见嫣儿做不成一等丫鬟了,便想取而代之,挣那一两的月银。

听见付清婉传,便开心不已,一个个争先恐后献殷勤,甜言蜜语,想要得到付清婉的青睐。

若说以前,付清婉就喜欢嫣儿带出来的人,现在也就是一个点头的事。

青萝走进房来,通报:“姑娘,老太君派人来了。

老太君特意派自己身边伺候的一等丫鬟绫纱,带了暖轿来接付清婉。

绫纱是一个清秀伶俐的丫鬟,自小便在老太君的荣安院服侍,见多识广,做事稳妥。

她上前向付清婉行了个礼,道明来意,笑道:“姑娘养着身子,奴婢本不该打扰……”

云儿嚣张惯了,对绫纱不客气道:“知道不该打扰还来?当我们姑娘说去就去么?”

云儿话音刚落,只听付清婉茶碗一放,娇喝一声:“糊涂!来人!”

大小姐从小便任性妄为,有夏姨娘护着,更是脾气执拗,霸道骄纵。

往常若是要请大小姐,三催四请,还要忍受大小姐的刻薄脾气,从未未拿眼皮子看过她们做丫鬟的。

如今付清婉生气,绫纱心中一沉,暗中叫苦,只怕要被赶出婉宜院了。

青萝上前恭敬道:“姑娘有何吩咐?”

付清婉怒容满面,清喝:“云儿口出狂言,目中无人,给我掌嘴二十!”

“是!”

云儿傻了,绫纱也愣了。
付清婉可从未这样罚过自己的奴婢。

“姑娘,姑娘,云儿错了,求姑娘恕罪……”云儿连忙大声求饶。

青萝可不管,她只听付清婉的话,一把将云儿拉了出去,跪在廊下,亲自掌嘴。

“一、二、三……”

啪啪清脆的掌声传进来,当着众人的面,狠狠责罚了嚣张的云儿。

不仅如此,付清婉还面带歉意,行了一礼道:“绫纱,是我没调教好自己的丫鬟,冒犯了你,你别见怪。

绫纱久久难以回神,见状,连忙扶住,微笑道:“婉姑娘可别这样,折煞奴婢了。
这云儿,向来是嫣儿带着的,嫣儿一走,恶奴背地里仗势欺人,也是有的,并不是姑娘的错。
再说她已经受罚,知道错了,也就罢了。
天不早了,姑娘随我去荣安院吧。

“好。
”付清婉回头,面色清冷,道:“绫纱虽然饶了云儿,可云儿犯错太多,罚跪三个时辰,青萝和幽儿随行。

“是。

打了云儿脸,维护了绫纱的尊严,这十年来,可从未见大小姐这般礼貌。

付清婉怒罚恶奴,绫纱受宠若惊,对付清婉多了几分敬佩与喜欢。

她开始觉得,婉姑娘慢慢像一个将府嫡女了。

荣安院已经恢复平静,厅里的地板,又被水冲洗过的痕迹,空气中还隐隐散着些许血腥味。

夏姨娘手里拢着一只暖手兜儿,立在厅里,面无表情,嘱看着小丫鬟拿干巾擦着地板。

只听身后有人娇声道:“这便是作孽多端的下场,不得善终吧。

夏姨娘回过身来,看见穿着明艳娇丽的付清婉,站在廊下,天青云影,豆蔻美好。

付清婉的脸,再无从前那惹人厌的霸道骄纵之气,取而代之的,是嫡女娴静,优雅之态。

嫣儿死了,付清婉变聪明了,十年筹谋,毁于一旦。

转瞬之间,夏姨娘姣好的面容已经换上温柔淡然的笑。

“姑娘说的是,世间什么都可以做,唯独不可以作恶呢。

两人笑着相望,从对方眼神中,隐约看到了隔着山川深海,再不能填平的仇恨。

“姑娘,老太君叫您呢。

付清婉这才转身,朝内厅走去。
夏姨娘看着她的背影,目光若血。

见付清婉进来,老太君笑着将她拥入怀中,温暖熟悉的怀抱,稍微浇灭了付清婉胸中戾气,多了几分温柔:“老太君。

一个结结实实的手炉塞入她的怀里,老太君慈祥的面容挂着宠溺的笑:“婉姐儿怕冷,快暖着。

付清婉接住,抱在怀里,见她暖和了,老太君这才将嫣儿是凶手的事,告诉她。

“老太君,婉儿万万没想到,嫣儿就是那个关窗的人,不过嫣儿毕竟伺候我十年,还是,还是放了她吧。
”付清婉眨巴眨巴水汪汪的杏眼。

老太君闻言,叹了口气:“傻孩子,虽然别人都说你脾气骄纵,可我知道,你心思单纯,不懂人心险恶。
这嫣儿,又岂止做了关窗这一件事。
严妈妈,你说说,她都干了什么。

严妈妈是老太君的陪嫁,几十年的忠仆老奴,早就伺候在一旁,将嫣儿的罪行一一说出。

“嫣儿谋害主子,罪无可恕,婉姐儿,你就别管了。

嫣儿的事便暂告一段落,付清婉只得作罢,随老太君到暖和的榻前。

端坐着的庶女盈盈而起,柔白的小脸,三分楚楚,七分淑雅。

“盈盈见过大姐姐,大姐姐安好?”

付清婉点了点头,缓声问候,她现在的性子不如前世暴躁,颇能忍得下来。

“姐姐请坐吧。
绫纱,快给姐姐倒茶。
”付盈盈浅笑,柔声下令。

这里是荣安院,付盈盈像个主人,衬得付清婉像客人。

付清婉心中冷笑,正要择座坐下,却对老太君手边小桌子上的吃食感兴趣。

“喜欢?坐过来吃。
”老太君对她招手儿。

付清婉迟疑着看了看付盈盈:“那是二妹妹的专座,婉儿不敢擅坐。

付盈盈一直防着她,听见她这么说,心中顿觉不悦。

这些年她天天来荣安院请安,几乎跑断了腿,才得到老太君的垂青。

凡是老太君的旁侧,一定坐着付盈盈,久而久之,便像是专座了。

这是将军府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从前付清婉不稀罕,如今付清婉浴血重生,拿回属于自己的所有东西,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座位。

“什么专座?”老太君似乎没听清:“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座位,谁坐都一样。

付盈盈脸色一白,连忙走下去,让出榻上的座位,强笑道:“正是呢,姐姐快请坐。

付清婉说了几句推辞的话,便恭敬不如从命,赶走了付盈盈。

可恶!

付盈盈银牙暗咬,暗恨,看到付清婉与老太君谈笑风生,真是要气死了。

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立刻补充了一句:“姐姐不常来,妹妹常坐的这个垫子旧了,只怕不配姐姐,绫纱,换一个新的来吧。

这便是讥讽付清婉很少来荣安院请安,反而是她这个庶女,日日给老太君请安。

绫纱闻言,便连忙拿了一只新的绣花垫子出来,付清婉却没有起身,悠悠喝着茶。

绫纱一头雾水。

付清婉看向付绫纱,笑道:“绫纱,你伺候老太君多久了?”

“回姑娘,奴婢是家生子,六岁入府,伺候老太君十年。

绫纱不知付清婉何意,遂回答。

“那也算伺候老太君的老人了。我今日还和青萝说,要对荣安院的人敬重些,荣安院的一草一木,一猫一狗,都是尊贵的,轻易使唤不得。这才进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你已经被人使唤两回了。看来,云儿那顿罚,委实重了。”

付清婉摸了摸腮,看着绫纱,虽然笑着,却有深意。

“云儿?怎么回事?”老太君听到,颇感兴趣。

绫纱已经懂得付清婉的意思,片刻后,将云儿口出狂言,冒犯自己的事告诉老太君。

“婉姑娘明着是维护奴婢的脸面,实则,是维护荣安院老太君您的脸面,更是维护将军府的脸面。”绫纱不吝夸赞之词。

老太君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看着付清婉,目光却是赞赏的。

婉姐儿胡闹了十四年,如今,终于有了嫡女的样子,管教下人,从惩罚云儿这样的小事便可看出,婉姐儿在乎将军府的光耀与荣辱。

大家族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婉姐儿是真的懂了。

绫纱虽然只是个丫鬟,却是荣安院的一等,代表着老太君的脸面,不是谁都能随意欺辱、使唤的。

另一边,付盈盈则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小脸白了又白,窘迫道:“老太君,我并不是故意使唤绫纱的,只是常来荣安院,与绫纱熟识已久,所以才,才脱口而出……”

付清婉淡淡道:“脱口而出,看来妹妹是真的很熟练使唤绫纱呢。”

老太君此时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见付盈盈满口狡辩,心中不喜,细细想来,这盈姐儿总是处处针对婉姐儿,没有嫡庶之分,委实过分。

付盈盈尴尬又窘迫,小脸红一阵白一阵:“盈盈不敢。”

荣安院她常来,一些丫鬟已经熟识,往常都有人帮忙下台阶,可今日,众人见老太君不悦,都没出声。

绫纱有副好心肠,见付盈盈尴尬,笑道:“老太君,盈姑娘也未怎么使唤奴婢,倒是听她说,见父兄香囊旧了,她在院子里忙于绣香囊,颇有孝心呢。”

“哦,是吗?”老太君淡淡道:“盈姐儿,既然这些日子你忙着做女红,就不用再过来请安了。”

表面是心疼,实际上是嫌弃,是远离。

“是……老太君,盈盈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

“去吧。”

付盈盈眼圈一红,再也受不住,站起身便朝外疾步走去。

夏姨娘正在外面看着人清理大厅,看到女儿疾步出来,连忙拦住:“盈盈,怎么不在里面陪着老太君?”

付盈盈抬起眼睛,泪眼朦胧:“老太君有人陪,还要我做什么?”

说着,推开夏姨娘,头也不回,委屈地走了。

夏姨娘见状,拦也拦不住,只得随她去了,只是派人去查清楚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探查的婆子回来,一一告诉夏姨娘。

夏姨娘气得捏紧帕子,指甲深深嵌入肉中,却不觉得痛。。

从前付清婉就不爱去荣安院,在她的教唆下,她从不亲近老太君,对老太君也很没礼貌。

老太君虽然看重她这个嫡孙女儿,但伤心久了,难免生出嫌隙,这才让付盈盈这个庶孙女儿趁虚而入。

眼看付清婉在将军府丧失人心,付将军和嫡长子都不在,夏姨娘这才决定铤而走险,借着烤鹿肉的缘故,让嫣儿下手,意图造出付清婉意外身故的假象。

可惜付清婉不仅没事,还弄死了嫣儿,和盈盈争宠,向她们宣战!

夏姨娘眼睛微微眯起,问贴身丫鬟金莺:“将军有信吗?”

“回姨娘,您的飞鸽传书一到,将军快马加鞭赶回,想必今日夜里,便要到了。”

虽然出了意外,可牌还在手里,夏姨娘笑容渐深。

十年来,付将军因夏姨娘母女背地使阴风,早就厌恶付清婉身为嫡女,却刁蛮任性、骄纵跋扈,做出种种出格的事,平素便非打即骂,弄得父女好似仇人。

如今得知付清婉虐杀丫鬟,断人活路,将军又是爆炭脾气,绝不会放过这辱没门楣的不孝女!

《贵嫡毒妃》资讯列表:

为您推荐

小说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