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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藏医妃:世子你墙塌了

芜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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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微阅云   主角: 杜清影杜小姐   更新: 2022-04-14 14:0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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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杜清影杜小姐《宝藏医妃:世子你墙塌了》讲的是杜清影穿成将军之女,世子未婚妻,还被封为县主,以为从此就能开启躺平生活然而父亲死了,世子嫌弃她,县主只是空有虚名幸好她有一身绝世医术,专治达官贵族,赚的盆满钵满战事起,她上阵杀敌巾帼不让须眉战事落,她琴棋书画祸国殃民引来王爷求娶,漠北王子千里追爱,未来小叔子横刀夺爱?顾云浮:我的人,别碰,别动,别抢,懂?

精彩节选


春寒料峭的三月,和煦的阳光无私的滋养着大地。

一白衣男子仰躺在还未长满新叶的大树上闭目养神

,树下栓着两匹马悠闲的吃着刚发芽的嫩草,不远处的河里有一灰衣少年在抓鱼。

本是悠闲和谐的画面,却突然闯入一辆马车,马车后面紧跟着一队骑马的黑衣人。

“驾,驾……”赶车的车夫回头看了一眼穷追不舍的杀手,不停的用马鞭催促马跑的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在这时,为首的黑衣人射出一支利箭,疾跑的马发出一声悲呛的嘶鸣后倒地,马车侧翻在地。

几乎是同时,黑衣人射出无数只利箭,全都朝马车而去。

这要是被射中,马车里的人不得成刺猬?

“小姐!”摔倒在地的车夫嘶喊一声,奋不顾身的朝马车奔去。

“嘭!”就在这时,马车炸裂开,一青衣少女飞身而起。

与此同时,无数泛着寒光的利箭射中了马车。

“上,格杀勿论!”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所有黑人杀手瞬间从马背上腾空而起,手持弯刀朝少女袭去。

从边境开始,这些黑衣杀手已经跟了她一路了。再跟下去,就要到上京了。

“铮铮锵锵——”刀剑长鞭交织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黑衣杀手武功高强又人数众多,两人很快落了下风。

“小姐,我挡住他们,你先走!”车夫一剑解决掉一名杀手,为少女格开了一条生路。

少女扭头瞧见不远处的大树上竟然倚着一名白衣男子,唇角含笑的瞧热闹。

男子眉目如画,身形清瘦,一袭白衣倚在褐色的树干上,仿若一滩未融化的春雪,冷的生人勿近。

瞬间少女心中有了主意,忽的飞身而起,将黑衣杀手往白衣男子引了过去。

“她想干什么?”看戏看的兴味正浓的白衣男子吐掉嘴里的草芽,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哥,快救我。”少女冲白衣男子大喊一声,灵活的躲到了白衣男子身后。

白衣男子怔住了,他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是同伙,杀了他。”黑衣杀手误以为白衣男子跟少女是同伙,刹时集中武力准备先解决掉他。

白衣男子:“……”看个戏也能招来杀身之祸。

回头瞪了躲在他身后的少女,白衣男子飞身迎战,跟一众黑衣杀手缠斗在了一起。

不远处刚抓住一条肥鱼的灰衣少年,见自家公子在被人围攻,立马扔了手里的鱼大喝出声:“公子我来帮你。”

少女躲在树上看了半响,瞧出白衣男子武功高强,但赤手空拳终究难敌锋利的弯刀,被逼的有些手忙脚乱。

于是少女低头,看见树下的马背上挂着两柄长剑。

一个飞身下树,少女动作利落的抽出长剑朝白衣男子扔去:“哥,接剑,把他们都杀光。”

没时间多想,白衣男子飞身接住长剑,顺手就解决掉了他身前的杀手。

此时,少女又将另一柄长剑扔给了灰衣少年。

有了武器的加持,两人战斗力暴涨,没多一会儿就将黑衣杀手解决了个七七八八。

为首的黑衣人眼见不敌,暂时停手质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白衣男子刚想说他并不想管闲事,少女就飞身到了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得意道:“哼,他是我大哥,你们死定了。”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一起死吧,黄泉路上也有个伴!”黑衣人挥手下令,准备不死不休。

“我要是你们就赶紧走,免得任务失败还搭上性命,连回禀消息的人都没有。”白衣男子持剑而已,银白锋利的剑尖滴着血,如同催命的信号。

“再往前就是上京,到时候可就不是私人恩怨这么简单了。”白衣男子看着黑衣杀手手中的弯刀,意味深长。

听到这话,黑衣人犹豫了。

临行前主子的确说过,决不能踏入上京,否则就牵扯到两国邦交了。

“撤!”黑衣人发出指令,剩下的杀手立即转身,驾马往来时的方向撤退了。

眼见黑衣杀手真走了,少女有些不满:“为什么不杀了他们,留着也是祸害。”

她知道以白衣男子的武功,解决这些杀手不算难事。

闻言,白衣男子将手中的长剑扔给灰衣少年,墨眉微蹙道:“我不喜欢打架,更不喜欢杀人。”

少女听完翻了个白眼,轻嗤出声:“一群杀手算什么人。”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人?平白无故拉我下水,想害死我?”白衣男子桃花眸微凝,神色不悦的盯着少女。

少女瞥了他一眼,语气讥讽:“平白无故?你是打算带着我的尸体回去给你父王看吗?世子爷。”

没错,她早就猜到了白衣男子的身份——来接她回上京的平宁王府世子,顾云浮。

见身份被识破,顾云浮漂亮的桃花眸闪了闪,有些讶异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我还以为杜小姐心思歹毒,随便拉无辜的人下水,伤天害理呢。”

是了,他的确实是来接她的,镇边将军遗女杜清影。

杜清影冷哼一声:“我可比不过世子爷见死不救,借刀杀人的歹毒心思。”

这荒郊野外的,正常人谁会来这吹冷风?

还有,正常人也不会看见杀手而不跑,反而还老神在在的看热闹。再看顾云浮华贵的衣着,杜清影便断定了他的身份。

“哦,你这不是好好的吗?半点伤都没受。”心思被戳破,顾云浮丝毫不尴尬。

他本来就不乐意接她回上京,死在路上正好。

杜清影清澈的眸子瞪着顾云浮欠揍的脸,磨牙道:“是啊,让世子爷失望了。”

“失望的恐怕不止我吧。”顾云浮看向黑衣杀手离去的方向,意有所指。

究竟是什么人,要置杜清影一个孤女于死地?

两个月前,镇守边境的镇边大将军杜仲身亡,死前传信托孤女于定有婚约的平宁王府。

顾云浮是平宁王府世子,也是杜清影的未婚夫胥。

看着杀手离去的方向,杜清影神色凝重:“这些杀手用的都是弯刀,是漠北人。”

然而她绞尽脑汁的想,也没想明白有得罪过漠北什么人。

“所以很奇怪,杜小姐究竟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人不惜追杀到此。”顾云浮一脸玩味。

“大概是做了你的未婚妻吧。”杜清影眼含挑衅。

顾云浮噎了一下,冷哼道:“镇边将军率性耿直,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牙尖嘴利的女儿,你该不会是冒充的吧?”

话落当真眯起眸子审视杜清影,仿佛真在怀疑她的身份一样。

“呵……”杜清影被气笑了,反唇相讥道:“平宁王和善大度,怎么会养出你这样冷血歹毒的儿子,你莫不是假冒的吧?”

不急不躁的说完,杜清影迎上顾云浮想打人的目光,丝毫不惧。

两人互相瞪了半晌,顾云浮皮笑肉不笑的道:“没人告诉过你,女人过于伶牙俐齿不讨人喜欢,会嫁不出去吗?”

闻言,杜清影笑了,笑的十分猖狂:“这个真没有,毕竟我从小就跟你定了婚约,不用担心嫁不出去。至于你喜不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我不关心。”

顾云浮:“……”他算是明白了,这女人克他!

完胜的杜清影心情很好的朝散架的马车走去,里面有她的行李。

“小姐,你有没有受伤?”车夫捂着流血的手臂走到杜清影面前。

杜清影摇头,这才瞧见车夫受伤了,赶紧从马车里翻出金创药和棉布给他包扎伤口。

“阿遇,你先歇会儿,我们把尸体处理了再上路。

”原来车夫名叫苏遇。

此时灰衣少年已经利落的将尸体都堆到了马车旁,熟练的拿出火油准备毁尸灭迹。

“等等,烧起来味儿太大了。”杜清影走过去制止了灰衣少年。

灰衣少年一愣:“你有更好的办法?”

杜清影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只黑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在了尸体上。

“滋啦——”以液体落下的地方为中心,尸体快速的腐蚀融化,片刻间地上就只剩下一滩黑色液体,慢慢的渗透进土壤里。

“这是什么玩意儿!”灰衣少年吓了一跳,看的眼都直了。

自从跟了顾云浮后,毁尸灭迹的事他也没少干,可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

不远处的顾云浮也眯起了桃花眸,压下火气抬脚走了过来。

“这是化尸水,保证不留半点痕迹,是不是比火油好用多了。喏,送你一瓶就当是谢礼了。”杜清影说着,从怀里摸出一瓶扔给灰衣少年。

那有人拿这玩意儿当谢礼的?!

灰衣少年吓的一个激灵,手忙脚乱的接住,生怕这玩意儿一不小心洒了出来,他可不想变成一滩黑水。

仔细瞧了瞧手里的黑瓷瓶,灰衣少年咽着口水问:“这东西如果不小心洒到身上了,还有的救吗?”

“当然没有,你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杜清影一副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过的表情。

闻言,灰衣少年觉得手里的黑瓷瓶有些烫手,他能不能不要啊。

这时顾云浮过来伸手拿走了灰衣少年手里的瓷瓶,仔细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名堂来,便问杜清影:“这东西你那来的?”

如此霸道厉害的东西,他怎么从未听闻过?难道是从漠北传过来的?


迎上顾云浮询问的眼神,杜清影打了个哈欠道:“自己练的。”

这段时间不是在赶路,就是被追杀,她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

“你练的!”顾云浮讶异,没想到杜清影竟然会炼制这么歹毒的东西。

“是啊,不过炼制这东西的材料不太好找。”杜清影毫不在意的说完,抬脚往树下栓着的马走去。

见杜清影走了,灰衣少年凑到顾云浮耳边小声提醒:“公子,你……你以后可小心着点。”

这个未来世子妃,看着可不像好人呐!

顾云浮瞥了灰衣少年一眼,将瓷瓶收进了怀里:“回京。”

可问题来了,他们现在只有两匹马,却有四个人,这怎么坐?

还不等顾云浮想明白,杜清影已经拉着苏遇上了马,见顾云浮不动,拧眉不解道:“你怎么不上马?”

难道他还想看风景不成。

顾云浮看着共骑一马的杜清影和苏遇,桃花眸微凝,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见状,灰衣少年知道自家公子生气了,打了个哆嗦道:“杜小姐,我跟公子共骑不太合适,还是你跟他共骑吧。”

“为什么?”杜清影一脸茫然,难道他跟苏遇共骑就合适了?

坐在杜清影身后的苏遇沉了沉眼,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杜清影就不再属于他了。

灰衣少年都快哭了:“杜小姐,算我求你了,你要是不下来,我就只能跑回上京了。”

杜清影:“……”她觉得顾云浮指定有点毛病。

轻叹一声,杜清影下了马。

见状灰衣少年赶紧上马,随后一抖缰绳就开溜:“公子,我先回去禀报王爷。”

坐在灰衣少年身后的苏遇回头,看见杜清影和顾云浮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走啊。”见顾云浮还站着不动,杜清影有些不耐。

顾云浮瞧了她一眼,薄唇轻启:“你坐前面。”

“为什么?”杜清影下意识的反问。

“挡风。”

“……”

懒得跟顾云浮计较,杜清影翻身上马坐在了前面,顾云浮坐在了她后面,修长的双臂穿过她纤细的腰,宽大的手抓起缰绳一抖,马便快速奔跑了起来。

“呼呼——”三月的风迎面扑来,确实有些冷。

杜清影打了个冷颤,疲倦的问:“这里到王府还要多久?”

顾云浮盯着前方的路,目不斜视道:“一个时辰。”

“这么久,那我打个盹,到了你再叫我。”杜清影哈欠连连,她实在太累了。

顾云浮低头,瞧见杜清影双眸紧闭俏脸满是疲惫,便放慢了一点速度,让她睡的更舒适一些。

他不是心疼她,只是看在她父亲的面上对她关照一点。

杜清影的父亲,曾经救过他——

一个半时辰后,天色已经擦黑。

杜清影早已醒了过来,仰头看着黑底镶金气派无比的‘平宁王府’四个字,她心里五味杂陈。

上京城里所谓的达官贵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安享荣华富贵。

而她父亲征战一生马革裹尸,却连府邸都没有一座,以至于她只能借住在平宁王府。

“公子,你们怎么这么慢?”等在王府门口的灰衣少年接过缰绳,将马固定住。

顾云浮和杜清影翻身下马,并肩进入了王府。

灰衣少年紧跟其后,对于顾云浮不回答已经习以为常。

王府早已接到消息,杜清影一进府就引来了众多下人的围观。

“那就是世子妃吗?”

“什么世子妃,还没成亲呢。”

“就是,世子都不想娶她……”

耳聪目明的杜清影将这些议论声尽收耳中,转而压低声音问顾云浮:“你不想娶我?”

顾云浮脚步不停:“我以为我表现的够明显了。”

杜清影回想起下午顾云浮见死不救的事,认同的点了点头。

“不如你就当报救命之恩取消这门婚事?”顾云浮扭头跟杜清影商量。

杜清影一脸为难:“可一般来说救命之恩不也应该以身相许吗?”

顾云浮:“……”她是想恩将仇报吧!

平宁王和平宁王妃已经备好了接风宴等在花厅,一见到杜清影便迎了上去。

“你就是清影?十三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平宁王温和慈爱的看着杜清影的脸,在她眉眼间瞧见了好友杜仲的身影。

杜清影从小在塞北苦寒之地长大,自然不似上京大家闺秀般温婉娴柔。

只见她纤眉如飞,眸若黑玉,玲珑翘鼻下樱唇轻抿,瘦小的身姿挺拔坚韧的像一棵树,英气逼人。

平宁王妃细细打量了一番,心底有些不屑,觉得杜清影这幅寒酸模样上不得台面,跟上京的大家闺秀完全没法儿比。

“小女杜清影,见过平宁王,平宁王妃。”杜清影中规中矩的行了个礼。

平宁王妃笑的一脸柔和,上前一把拉住杜清影的手和蔼道:“好孩子,这么见外做什么,等你跟云浮成了亲,就是一家人了。”

平宁王也在一旁欣慰道:“是啊,等你孝期一满,就立刻跟云浮成亲,这也是你爹最后的心愿。”

听平宁王提起她父亲,杜清影黑玉般清亮的眸子暗了下来,闷声道:“我爹生前常念叨您,一直想要再跟您把酒言欢一回。”

只可惜,最终也没能如愿。

“我又何尝不想。”平宁王叹息一声,满是遗憾和愧疚:“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们了。”

十三年前,杜仲大胜后回京,本是要在上京安宅立府的,却发生了变故,导致他终身镇守边境。

杜清影抬眸,见平宁王不过四十左右,正是健朗的年纪,与她的父亲一般。

只是平宁王在上京养尊处优容颜未老,而她的父亲被塞北的风沙磨砺的满脸沧桑。

“好了王爷,别一见面就说这些伤心事。一路车马劳顿,清影必然疲累不堪,早些让她用过膳歇息吧,往后有的是时间叙话。”平宁王妃十分善解人意,拉着杜清影到膳桌前坐下。

平宁王也收起感慨道:“王妃说的是,先用膳。云浮,你坐清影旁边,给她夹菜。”

平宁王认定了杜清影为世子妃,因此想让顾云浮多跟她培养感情。

顾云浮什么话都没说,动作利落的给杜清影夹了满满当当一碗菜,让杜清影都不知从何下口。

看着碗里堆起来的丰盛菜肴,杜清影猛然想起苏遇,赶忙问道:“苏遇呢?他吃饭了吗?”

“你放心,苏公子早已用过膳了,这会儿应该已经歇下了。”平宁王妃顿了一下,又道:“原本我是想安排他住客房的,可他坚持要跟你住一起,就只能安排他住在你院子里了。”

平宁王妃说完,观察顾云浮的反应。

未婚妻跟别的男子共住一院,是个男人都会生气吧。

“多谢王妃。”杜清影笑笑,放下了心:“苏遇是我义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相依为命,住一起也有个照应。”

闻言,顾云浮夹菜的手顿住。

苏遇是她义兄?他们还一起长大相依为命?

哼,他这个未婚妻,还真是厉害呢。

瞧见顾云浮阴郁的拧起眉,平宁王妃笑开了颜,招呼杜清影用完善赶紧回去休息——

与此同时,上京睿王府。

一身锦服的睿王正在用膳,一名下人匆匆而来。

“王爷,杜清影已经进了平宁王府。”一名下人躬身跪地,禀报刚刚得到的消息。

年仅二十的睿王夹了一筷子鱼,听完气恼的扔掉手中的筷子:“一群废物,连个孤女都解决不了,看来漠北的死士也不过如此。”

见睿王发怒,花厅所有下人赶忙跪地,全都瑟缩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被迁怒。

“哼!”睿王气的没了胃口,起身去了书房。

计划出了变故,他要赶紧做出新的应对计策——

平宁王府。

用完膳后平宁王就让顾云浮送杜清影去歇息。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王府的花园里,杜清影左瞧右看,打量着王府。

相较于她在边境住的将军府,平宁王府大了好几倍,并且豪华气派许多,一草一木一廊一柱都无不彰显出主人的尊贵……

“嘭!”顾云浮突然停下脚步,跟在他身后的杜清影冷不防撞上他的后背,撞的头晕目眩。

“你突然停下干什么!”杜清影揉着被撞疼的额头,一脸嗔怪。

顾云浮瞥了她一眼,抬抬下巴道:“到了,这就是你的院子。”

“呃……”杜清影怔了一下,借着昏暗的光线抬头:“清风院。”

院里候着的下人听到动静,赶忙迎了出来:“奴婢见过世子,杜小姐。”

“有什么需要就找她们。”丢下这么一句话,顾云浮就抬脚走了。

但他却没走多远,而是拐了个弯进了清风院旁边的院子。

杜清影瞪大眼,跑过去一瞧:“浮云院。”

顾云浮竟然就住在她隔壁!她能要求换个院子吗?

“怎么,你一个睡害怕?”见杜清影跟了过来,顾云浮倚着院门问。

“打扰了。”杜清影转头回了清风院。

紧跟在后的两名婢女轻声提醒:“杜小姐,热水已经备好,这边请。”

泡了个热水澡,杜清影洗掉了半身的疲惫。剩下的半身疲惫,她需要好好睡一觉。

只有养足了精神,她才能实行她的计划。

上京,她来了。


竖日,杜清影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苏遇在院子里擦着剑,见到她起床后宠溺道:“饿了吧,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好。”洗漱后杜清影跟苏遇一起吃早饭,咬着包子问伺候的婢女:“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兰雪,奴婢兰心。”两名婢女恭敬的回。

杜清影打量她们,两人都生的眉清目秀,穿着一样的浅绿色婢女服饰。

兰雪看着成熟稳重,兰心娇俏机灵。

吃完一个包子,杜清影喝了一口粥问:“上京最有名的酒楼在哪里?”

“回小姐,最有名的酒楼是天一楼,在碧月湖畔。”兰雪回。

兰心转了转眸子,见杜清影性情温和平易近人便大着胆子问:“小姐是想去天一楼用午膳吗?”

“嗯,我初到上京,人生地不熟,想熟悉熟悉。”杜清影没有隐瞒她的目的。

兰心闻言眼睛都亮了,兴奋道:“那小姐能带我一起出去吗?我给小姐带路。”

平日里她们呆在王府,鲜少有机会出门。可这偌大繁华的上京,谁不想逛逛呢。

“兰心,不可放肆!”兰雪赶忙呵斥,生怕杜清影不悦。

杜清影瞧了她们一眼,莞尔一笑道:“好啊,我正愁没人带路呢。”

“我跟你一起去。”苏遇放下筷子道。

杜清影瞧了眼苏遇受伤的胳膊,摇头道:“你先养伤,等伤好以后再出去逛也不迟。”

“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想到一路上的追杀,苏遇重重拧眉。

杜清影笑着安慰:“不用担心,这里是上京,又是青天白日的,我很安全,不会有危险。”

苏遇动了动唇,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就这样,用过早膳后杜清影就带着兰心出门了。

三月的阳光很温和,但风里还带着冷意。

如同这上京城一样,瞧着繁华热闹安宁祥和,实则波云诡谲危机四伏。

主仆两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周遭的一切都让她们新奇不已。

“小姐你看,是糖人。”兰心两眼放光的盯着卖糖人的铺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杜清影看她不过十四岁的模样,在现代还是个孩子,于是便宽容道:“你想要那个,我买给你。”

十六年前,杜清影的娘难产,孩子刚出生就没了气,杜清影就在此时魂穿,这才有了如今的她。

穿越前,杜清影二十岁,所以严格算起来,她已经活了三十多年了。

“谢谢小姐。”兰心激动的跑到卖糖人的铺子前指着一只糖蝴蝶:“老板,我要这个,小姐你要什么?”

杜清影本不想吃,可见兰心一脸期待,便随手指了一个道:“就这个吧。”

兰心定睛一看,是一只蝉。

付过钱后,两人拿着糖人继续走,兰心好奇道:“小姐,你为什么喜欢蝉啊?”

“蝉很有耐心啊,蛰伏在地下十七年只为破土而出。并且蝉还能入药……”杜清影将蝉举到眼前,琥珀色的蝉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漂亮极了。

“快闪开,闪开,马惊了!”突然,一辆马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极速朝杜清影奔来。

马车后还跟着一队侍卫,着急忙慌的追着失控的马车:“大小姐,大小姐……”

兰心正在吃糖蝴蝶,见状吓的瞪大了眼忘了躲闪。

“小心!”杜清影反应极快,一把拉着兰心躲闪到了一旁。

可发狂的马还在向前狂奔,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挤满了人,不会武功的普通百姓根本来不及反避开,眼见马车就要撞上一名孕妇……

杜清影眼眸一凝,扔掉手里的糖人,飞身而起的同时抽出腰间的长鞭,缠绕到马脖颈上试图勒住发狂的马。

但她毕竟是个女子,力气实在有限,根本无法跟一匹发狂的马抗衡,拼尽全力也只能将马的速度减缓了一点。

她真的尽力了。

就在杜清影为即将丧生在马蹄下的孕妇悲哀绝望时,一青衣男子从天而降,动作迅速的将孕妇抱到了街道旁的安全地带。

杜清影松了一口气,依然紧紧的握着长鞭,避免马继续前行撞到其他无辜的人。

许是杜清影勒的太紧,马无法呼吸,四蹄凌空仰头挣扎一番后倒了下去,马车也侧翻在地。

而杜清影因为极大的惯性被甩飞了出去,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不受控制的撞向街边的房屋。

这一撞,不死也得残……

“姑娘小心!”救下孕妇的青衣男子再次飞身而起,赶在杜清影撞上墙前接住了她,揽着她的腰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多谢公子。”杜清影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绝不能残。

“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吓傻的兰心急急忙忙跑过来,抽噎着查看杜清影有没有受伤。

杜清影深吸一口气,拍拍吓哭的兰心宽慰她:“我没事,别哭了。”

“兰心?”一旁的青衣男子讶异出声。

兰心也诧异的抬头,在看到青衣男子的脸后惊呼道:“二公子!”

“你认识他?”杜清影看向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身形修长挺拔,墨发高束,五官俊朗,一身青色锦衣衬的他如同一株青竹般清雅。

如此清贵的男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

杜清影打量青衣男子时,男子也在打量她,隐隐猜到了她的身份。

杜清影今日穿了一身米白色的棉裙,长发凌乱胸脯还在微微起伏。俏脸因为刚才的惊险红扑扑的,一双眼睛如黑玉般清亮,像一只小兔子般精灵可爱。

“小姐,他是二公子。”兰心给杜清影介绍,末了又对男子道:“二公子,这是未来的世子妃杜小姐。”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救下杜清影的青衣男子,竟然是平宁王府二公子顾云烨。

听完兰心的话,顾云烨温润一笑道:“杜小姐真是女中豪杰。”

“让二公子见笑了。”救人不成反要人救,杜清影有些尴尬。

这时,追在马车后面的侍卫们手忙脚乱的将马车里的人扶了出来。

“大小姐,你没事吧?”为首的侍卫声音颤抖,额头冷汗直冒。

“没事?你看本小姐像没事的样子吗!”被扶出来的红衣女子十分愤怒,甩着手里的鞭子就朝侍卫抽去。

“啪!”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格外刺耳,吓呆了周围的路人。

被马车撞倒的百姓在看清红衣女子是谁后,全都捂着摔疼的地方默默起身,不敢找红衣女子说理,只能自认倒霉。

“大小姐恕罪。”侍卫们屈膝跪地,向红衣女子请罪。

“哼!”红衣女子冷哼一声,甩着鞭子道:“一群废物,连个马都驾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又是她,只要她一上街,就准有人倒霉。”

“可不是,仗着自己是大将军的女儿横行霸道,一点教养都没有。”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红衣女子已经听到了,转身看着敢怒不敢言的百姓,甩着鞭子质问:“是谁说本小姐没教养的?”

众百姓看着红衣女子手里的鞭子吓得连连后退,不敢吭声。

杜清影压低声音问兰心:“她是谁?怎么这么大脾气。”

红衣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生的如花似玉,一身红裙衬的她如同一朵娇艳的蔷薇。

只可惜,蔷薇浑身是刺!

兰心低声回:“她是护城大将军的女儿赵雨灵,在上京出了名的刁蛮跋扈。咱们今天真是倒霉,竟然遇到了她。”

杜清影了然,心中感叹出师不利。眼下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说是吧,那就全部同罪。”赵雨灵说着,扬起鞭子朝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抽去,下手狠辣。

“啊!”站在最前端的百姓被鞭子抽中,惨叫一声后跪地求饶:“大小姐饶命,我什么都没有说。”

“那是谁说的!”赵雨灵又是一鞭子狠狠抽在地上,吓得离她很近的孕妇后退一步摔到在地。

“啊!啊!”孕妇已有五六个月的身孕,摔倒后有鲜红的血从她裙摆下流出,很是刺目。

见此,杜清影再也沉不住气了,三两步上前抓起孕妇的手腕把脉。

“晦气!”赵雨灵嫌恶的转身,指着马脖子上的长鞭道:“这是谁的?刚刚是谁勒翻马车摔了本小姐的。现在承认,本小姐还能饶他一条贱命。”

完了完了。

兰心看了一眼盛气凌人的赵雨灵,低声求顾云烨:“二公子,你可得救救小姐,赵小姐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按理说杜清影也是大将军之女,身份跟赵雨灵一样尊贵。

可杜清影的爹已经死了,没人会把她一个孤女放在眼里。

“啊!啊!”孕妇连连惨叫,身下流出的血越来越多。

杜清影把完脉后蹙起了眉,从身上摸出一只白瓷瓶,倒出一颗止血补气的药丸喂到孕妇嘴边:“快吃下去。”

这个时候孕妇也没时间多想,只能信任杜清影,忍痛张嘴吃下了药。

“你们快送她去医馆,晚了就一尸两命了!”杜清影起身冲跪在地上的侍卫喊。

她虽然会医术,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工具和药材,只能让人送去医馆。

众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看赵雨灵没敢动。


见状杜清影急了,气怒道:“你们身为护城军,职责就是守护上京城所有人的安危。现如今百姓无辜受累身处危险,你们却视而不见,对的起你们身上衣服吗!”

众侍卫听后面红耳赤,羞愧的起身打算送孕妇去医馆……

“本小姐看看谁敢动!”赵雨灵一鞭子抽在众侍卫面前,阻挡了他们的脚步。

一边是无辜的百姓,一边是自家大小姐,众侍卫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赶紧去,有什么事他担着!”杜清影抬手指向顾云烨。

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没人敢信她,但顾云烨不一样。

顾云烨是平宁王府二公子,身份比大将军之女更为尊贵,有他做保才能让众侍卫安心。

“他是谁啊?”有百姓好奇。

“他你都不知道,平宁王府二公子呀……”

众目睽睽之下,顾云烨只能挺身站了出来:“送她去医馆吧,我会去拜访赵将军禀明一切。”

“是。”众侍卫放了心,动作麻利的抬着孕妇去了医馆。

“顾云烨,你什么意思。”赵雨灵气恼的跺了跺脚。

在她眼里,一个平民百姓的命无足轻重,但她的面子却是十分要紧。

深知赵雨灵脾性的顾云烨扶了扶额,耐着性子道:“赵大小姐,今日就给我个面子,就此作罢吧。”

“哼!”赵雨灵还是不服气,可顾云烨的身份摆在那,只能作罢。

但赵雨灵一转头,瞧见杜清影将缠在马脖子上的鞭子取下拿在手里,瞬间便又恼了:“好啊你,竟然是你个贱人害我摔的,我打死你。”

赵雨灵憋了一肚子气全都撒在杜清影身上,扬起鞭子朝杜清影的俏脸抽去。

“赵小姐!”顾云烨想要阻止,却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鞭子向杜清影抽去。

“啊!”周围的百姓发出一声惋惜的惊叫。

“噼啪!”杜清影甩出长鞭,缠绕住了赵雨灵的鞭子,两条鞭子在空中交汇发出震耳的声响。

“你还敢还手!”赵雨灵何时遇到过这样的硬茬,刹时便怒的不行,挥着鞭子朝杜清影袭去。

杜清影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反正有顾云浮挡着,她就好好教训她一顿!

“噼啪!”

“啪啪啪!”

两人的鞭子飞来绕去,打的十分激烈。

围观的百姓全都在小声的给杜清影加油助威,希望她能好好教训赵雨灵给他们出口气。

顾云烨无奈扶额,明白今天这事是不能善了了。

赵雨灵横行霸道惯了,头一次遇到敢跟她对着干的,偏偏她还打不过!

又气又恼的赵雨灵瞅准时机狠狠一脚踢在了杜清影腹部,杜清影也顺势一鞭子抽在了她手臂上,瞬间皮开肉绽。

“啊!”赵雨灵惨叫一声,手里的鞭子掉到了地上。

杜清影捂着被踢的肚子,黑眸清冷道:“现在你知道被鞭子抽中有多疼了。”

顾云烨瞧着杜清影英姿飒爽的模样,眼中划过惊艳的神色。

“贱人,你竟然敢伤我。”身份尊贵的赵雨灵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当即便冲上去杨手要扇杜清影的脸。

见她死不悔改,杜清影长鞭一甩抽在她面前:“看来你还想再尝尝鞭子的滋味。”

“啪!”鞭子抽在地上发出震耳的声响,吓的赵雨灵一个激灵后退了几步。

“贱人,你可知道本小姐是谁!来人,把她给本小姐抓起来

”打不过杜清影,赵雨灵开始用权利压人。

之前的侍卫还剩下几人,此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见往日言听计从的侍卫竟然愣着不动,赵雨灵气的上前抽了一名侍卫一巴掌:“本小姐让你们把她抓起来,没听见吗!再违抗本命令让你们全都滚蛋。”

闻言,侍卫们只能硬着头皮朝杜清影走去。

见状,顾云烨准备上前解救杜清影,却听她到义正言辞道。

“他们是西楚的侍卫,拿的是皇家俸禄,你没有权利随意打骂折辱他们。”杜清影憎恶的看着赵雨灵,后悔那一鞭子抽的太轻了,让她还有力气打人。

听到杜清影竟然还在为他们说话,侍卫们怔住了,犹豫着没有再上前。

“一群贱民下人,生来就是供我驱使的。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能耐我何?”赵雨灵挑衅的看着的杜清影。

“哼!”杜清影冷哼一声,嫌恶道:“身为大将军之女,你不仅不体恤手下百姓,竟然还肆意欺辱他们。你可知这西楚的安稳繁荣是用多少将士的性命换来的,你又可知你的吃穿用度是多少百姓辛勤劳作出来的!”

“你之所以能这般安稳的享受一切荣华富贵,都是将士们用性命在守护,百姓们起早贪黑的在劳作。被他们供养着的你,究竟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他们,有什么资格欺辱他们!”

“你以为你是将军之女便可以为所欲为,但离了将军府,你又算什么,会什么?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一只忘恩负义的蛀虫罢了!”

杜清影义愤填膺,字字见血,怼的周围的百姓再也忍不住拍手叫好,侍卫们热泪盈眶,也让顾云烨心中一震。

她与上京的闺秀,都不一样。

这一刻,顾云烨看入了神,也入了心,只是他未曾察觉。

“说的没错,离了将军府她什么都不是。”

“天天享受着我们的供养还欺辱我们,忘恩负义!”

“这位小姐说的太好了,怎么从来没见过,是那位大人府上的啊?”

原本担心杜清影吃亏的兰心,此时昂首挺胸很是自豪道:“我家小姐是镇边将军杜仲之女,平宁王府未来的世子妃。”

“原来是镇边将军的女儿,还是平宁王府未来的世子妃。”

“是啊,都是将军的女儿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你是镇边将军杜仲的女儿?”赵雨灵恍然大悟,难怪她以前从没见过她。

杜清影俏脸沉着:“是又如何?”

“呵呵,杜仲死了,你在边境呆不下去了,就跑到上京来攀附平宁王府了,本小姐还当是什么人物呢。”赵雨灵语气不屑,眼神鄙夷。

听到赵雨灵直呼她父亲的名讳毫无敬意,杜清影黑眸冰冷:“你是若再对我父亲不敬,别怪我不客气。”

她一个孤女,赵雨灵才不怕她,寻衅道:“不过一个死人罢了,本小姐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不知死活!

杜清影神色一冷,脚步迅速的绕过侍卫,杨手一鞭抽在了赵雨灵嘴上。

“啊!!”赵雨灵的嘴被抽烂,红肿破皮还流血,深受刺激的她一翻眼皮竟活活气晕了过去。

“大小姐!”侍卫们慌了,赶忙抬着赵雨灵回府找大夫。

这一幕大快人心,周围的百姓不停拍手叫好。

可顾云烨却十分担忧:“赵雨灵睚眦必报,你有麻烦了。”

杜清影蹙了蹙眉,收起长鞭道:“我不会连累平宁王府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云烨见她误会了,赶忙解释。

兰心也知道祸惹大了,担心的道:“小姐,现在怎么办啊?”

“放心,天塌不下来,先去天一楼吃饭吧。”杜清影拍拍兰心的头,抬脚往天一楼的方向走去。

顾云烨有些不放心,便跟着一起到了天一楼。

坐落在碧月湖畔的天一楼大气恢弘,三个描金的大字龙飞凤舞,彰显着贵气。

此时正值午膳时分,天一楼人满为患。

杜清影见一楼没了位置,便上了二楼。

“哟,是二公子啊。真是不巧,位置都没了。”小二认出顾云烨,热情的招呼。

顾云烨微微颔首:“我大哥的雅间可还空着?”

顾云浮在天一楼有专用雅间,顾云烨有时没位置时就会用他的雅间。

“大公子正在宴客呢。”小二满脸为难。

顾云烨听完心中了然,挥手让小二下去,带着杜清影上了三楼。

三楼的天字雅间前,灰衣少年守在门口。

“莫七,大哥在宴请何人?”顾云烨询问灰衣少年。

原来灰衣少年叫莫七。

“是顾大公子。”莫七回,末了瞧见杜清影,疑惑的皱起了眉。

杜小姐怎么会跟二公子在一起?

“如此便好

。”一听是熟人,顾云烨没了顾及,推门走了进去:“大哥,瑾承。”

屋内的两人听到声音看向门口。

“云烨,你小子何时回来的。”坐在顾云浮对面的锦衣男子笑着跟顾云烨打招呼,话落瞧见他身后还有一女子,眸光闪了闪开始打趣:“还带了个美娇娘回来,你小子可以啊。”

而顾云浮在瞧见杜清影后,俊脸立时黑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杜清影翻了个白眼:“这是酒楼,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顾云浮气结,好心情瞬间毁了个干净。

这一下给锦衣男子整懵了,疑惑道:“云浮,你也认识她?”

顾云烨走到桌边坐下,解释道:“瑾承,这是镇边将军杜仲之女,杜清影,也是我未来嫂子。”

“原来如此。”锦衣男子顿悟,谦逊有礼道:“杜小姐,在下顾瑾承。”

杜清影听后一怔,姓顾?难道是……

“云烨,你们怎么会在一起。”顾云浮质问。

顾云烨叹息:“说来话长。”


顾云烨将他刚回到上京遇到杜清影的事说了一遍,两人听完后都重重拧起了眉。

“杜小姐,你招惹谁不好,去招惹那个母老虎。”顾瑾承叹息。

“一回上京就如此招摇,杜小姐真是好威风。”顾云浮冷嘲热讽。

见他们三个大男人都一副摊上大事儿的模样,杜清影莫名道:“不就是打了大将军的女儿,你们至于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我吗?”

她就不信上京没有王法了,怎么着打赵雨灵一顿也罪不致死吧?

“杜小姐刚到上京有所不知,赵将军是出了名的护犊子。”顾瑾承看她的眼神越发担忧。

顾云烨也揉着眉心道:“前年礼部尚书的千金同赵雨灵起了争执,自卫时打了赵雨灵一巴掌,没多久赵将军就上折子弹劾礼部尚书贪污行贿,欺压百姓等数条罪名,将礼部尚书满门抄斩流放。”

听完,杜清影是真的惊了也慌了。

见她脸上露出害怕懊恼的神色,顾云浮冷声道:“所以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杜清影垂眸瞧了瞧桌上摆着的几个菜,没头没尾的道:“听说天一楼的菜是上京一绝。”

“啊?”顾瑾承没跟上她的思路。

“死到临头了,你还有心思想吃的?”顾云浮气的牙都快咬碎了,恨不得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对上顾云浮吃人的眼神,杜清影破罐子破摔道:“反正都要死,做个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强。”

顾云浮:“……”吃吧吃吧,撑死最好,省的他操心!

“兰心,让掌柜将招牌菜都端上来。”杜清影这会儿是彻底想通了,就算真死也得先填饱肚子。

菜很快上来了,杜清影看着满满一桌色香味形俱全的菜肴,食指大动,抓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塞北苦寒,好多菜别说吃了,见她都没见过。

“杜小姐真是心宽,瑾承佩服。”见杜清影当真吃的下去,顾瑾承对她刮目相看。

不愧是镇边将军之女,泰山崩于眼前而不乱,将门之风尽显。

他不知道的是,杜清影心里早已慌的不行。

“你们怎么不吃?别客气,他请客。”杜清影见他们都不动筷子,一个人吃未免有些尴尬。

顾云浮冷哼:“你点的菜,凭什么要我付银子。”

咽下嘴里的西湖醋鱼,杜清影理直气壮:“堂堂平宁王府世子,不会连未婚妻都养不活吧?”

“放心,够撑死你。”顾云浮赌气的给杜清影胡乱夹了一满碗菜。

坐在对面的顾云烨和顾瑾承见两人针锋相对的模样,不约而同挑了挑眉。

他们头一次见冷静自持的顾云浮情绪失控,这个杜小姐,果真是个人物——

晕倒的赵雨灵被侍卫着急忙慌的抬回将军府,叫来府医把脉看伤配药抹药好一通折腾。

将军夫人见如花似玉的女儿竟然受了伤还毁了容,拿着帕子眼睛都哭红了:“将军,这可如何是好,雨灵还没议亲,如今毁了容谁还会要她……”

赵将军气的浓眉倒竖,拍着桌子道:“敢伤我的女儿,我定要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杜清影,你死定了!

这时,赵雨灵醒了过来。

“痛,好痛……”嘴唇受伤,让她说话十分艰难。

“雨灵,你别说话,刚抹了药。”将军夫人擦掉眼泪哄劝。

赵雨灵疼的眼泪直掉,想哭诉告状又嘴疼的紧,末了想起最要紧的事:“镜子呢,快给我镜子。”

将军夫人怕她伤心激动,便耐心劝道:“雨灵你先养伤,过几日就好了。”

刁蛮任性惯了的赵雨灵那里会听,赤脚下床跑到了的铜镜前。

“啊!!!”

“杜清影,我要杀了你!”

铜镜中的人嘴唇红肿的像胡萝卜,还带着狰狞的伤口,一用力吼叫扯破了堪堪结痂的伤口又有血往外渗。

“将军,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宫中的御医可有法子?”将军夫人看着宝贝女儿的脸十分担忧,她的女儿,绝不能毁容。

赵将军也明白这个道理,沉声道:“你看好她,我去宫里请御医。”——

睿王府。

睿王拿着鱼食喂着池塘里的锦鲤,听完属下的禀报后勾起了唇角。

“敢打赵雨灵那个疯女人,她倒也真是有胆量。如此也好,省得我们出手了。”睿王心情大好,将碟子里的鱼食全都倒进了池塘里,引来一大群锦鲤争相抢食。

“吃吧,多吃点,吃完好上路。”

原本他还在为怎么除掉杜清影伤神,却没想到她会自寻死路。

老天爷果然是帮着他的——

酒足饭饱后,杜清影回到了平宁王府。

一同回来的还有顾云浮三人,一到王府就直奔顾云浮的院子,不知道合谋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去了。

杜清影没心思管他们,回屋捣腾起她的包袱,在一堆瓶瓶罐罐里翻找。

“就这个。”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杜清影唤来了苏遇和兰心兰雪。

“兰雪,你去帮我找一条白绫来。”

兰雪闻言怔住了,小心措词道:“小姐要白绫做什么?有什么事奴婢去叫世子来为小姐做主。”

杜清影摆摆手:“他做不了主,你只管把白绫给我寻来,等会我告诉你缘由。”

兰雪只得去了。

不一会儿,兰雪就捧着一条白绫回来了。

杜清影将白绫挂在房梁上,把脖子放进去试了试高度和结实度。

随后在苏遇和兰雪愕然的目光下,杜清影把打了赵雨灵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末了嘱咐道:“阿遇,我服下这个药后会呈现出受了内伤的症状,等会儿我悬梁后一定要等足半盏茶的功夫再把我放下来,时间短了脖子上呈现不出勒痕。”

看了眼惊呆的兰心兰雪,杜清影又道:“台词我都教你们了,你们两就负责喊,喊的越大声越好,动静越大越好。”

苏遇瞥了眼白绫,重重的皱起了眉头:“一定要如此吗?实在不行我们回塞北就是。”

他觉得上京一点都不好,还是塞北自由自在。

杜清影叹了口气:“阿遇,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他们想要我死,不论我在那里都会弄死我的。与其被追杀不得安生,倒不如放手一搏。放心,我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苏遇沉默了,没有再说话。

杜清影又嘱咐了三人一遍,就着桌上的茶水吞了药,末了心一横踩着凳子将脖子挂上了白绫,两脚一蹬。

窒息的感觉十分难受,饶是做好了心里准备,杜清影还是下意识的扑腾起来,这是求生的本能。

苏遇见她挣扎着露出痛苦的神色,当下便想将她放下来。却被杜清影一个眼神止住了脚步。

兰心在一旁紧张万分的数着时间,时不时抬头看杜清影一眼。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见人悬梁自尽,生怕杜清影一个不慎真把自己给吊死了。

稳重的兰雪终究是不放心,拔脚去了隔壁的浮云院。

“世子,世子,小姐悬梁自尽了!”

正在书房里商议事情的顾云浮三人,听见兰雪的喊声急忙打开了门,来不及询问怎么回事,一个飞身而起翻过墙头落到了清风院,火速奔向杜清影的屋子。

兰雪不会武功干着急时,莫七拎着她翻过了围墙。

“杜清影!”顾云浮火急火燎的冲进屋,见到杜清影吊在梁上俏脸青紫已经快昏死过去,苏遇和兰心紧张万分的盯着她。

他们在……看她上吊?

画面有些诡异,顾云烨和顾瑾承对视一眼,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

落后一步的莫七也见到了这神奇的一幕,整个人都懵住了。

杜小姐真是……会玩!

短暂的怔忪了一瞬,顾云浮上前救下了杜清影。

“咳咳咳……”窒息后猛然呼吸,杜清影被呛的连连咳嗽。

虽然还没有完全昏过去,但杜清影的意识也有些模糊了,没有立即清醒过来。

顾云浮将杜清影抱到床上,转而沉声问兰心兰雪:“怎么回事!”

兰心有些心虚,看着盛怒的顾云浮害怕的不敢答话,兰雪硬着头皮把杜清影的计划讲了一遍。

“你们就由着她胡来!真出了事你们准备以死谢罪吗!”顾云浮实在气极了,一挥袖将桌上的茶壶扫到了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兰心兰雪吓得心中一抖跪了下来:“世子息怒,是小姐她执意如此,还说她有分寸不会出事……”

“够了,自己下去领罚!”顾云浮看着床上躺着的杜清影,气的要杀人。

这个蠢女人,她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赵雨灵的事,他已经在帮她想办法了,她作什么妖!

“的确是小姐自己的主意,跟她们无关。你若是罚了她们,小姐会生气的。”苏遇开口为兰心兰雪说情。

刚刚顾云浮冲进来的时候,他很意外。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顾云浮就已经把杜清影解救了下来。

“哼!”顾云浮睨着苏遇,迁怒道:“你倒是个好义兄,眼睁睁看着她‘寻死’无动于衷。”

连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无用至极,凭什么来教他做事?

苏遇脸色一白,动了动嘴想要辩解,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也憎恨自己的无能。


屋内气氛凝重,顾云浮正在气头上。

顾瑾承摸了摸鼻子打破压抑的气氛:“事已至此,不如就顺着杜小姐的计划进行,如此一来也确实好办很多。”

杜清影这个办法虽然蠢了些,但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哭啊喊啊!”回头见兰心兰雪跟傻了一样杵着不动,顾云浮提醒她们。

兰心兰雪闻言瞬间清醒了过来,嘴一张就大声嚷嚷了起来:“不好了,小姐悬梁自尽了!”

“快来人啊,小姐不行了,快去请府医!”

“小姐啊,你怎么就想不开啊,赵大小姐在上京一向横行霸道,上京城被她欺辱的闺秀何止你一个,犯不着气的自尽啊……”

兰心扯着嗓子将杜清影教她的话都喊了出了,一边喊一边哭一边拍大腿,演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感人肺腑。

很快,府医和平宁王府的人都来了。

府医进屋查看杜清影的情况,其他人都围在院外好奇的问兰心细节。

“怎么回事!”接到下人禀报的平宁王和平宁王妃赶了过来。

顾云烨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平宁王听后愤怒的一拍桌子:“欺人太甚!”

“咳咳……”躺在床上已经清醒过来的杜清影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剧烈的咳嗽起来。

兰心兰雪赶忙一个给她喂水,一个给她顺气。

“她怎么样?”顾云浮问看诊完的府医。

府医叹气:“幸亏发现的及时,杜小姐没有大碍,脖颈上的淤青过几天就能好。只是她还受了内伤,怕是要养一段时日了。”

听完,平宁王稍稍放了心,却还是被赵雨灵的肆意妄为气的不行。

竟敢当街欺负她一个孤女,真当他平宁王府没人了吗!

走到床前瞧着眼眶发红眼泪不断,面色惨白虚弱不已的杜清影,平宁王心疼的安慰道:“好孩子,你别伤心了,这事我会为你做主的,你安心养伤。”

“顾伯伯,这上京容不下我,我还是回塞北陪我爹娘吧。”杜清影哑着嗓子,未语泪先流,将委屈展现的淋漓尽致。

平宁王妃见状装模作样的准备上前安慰她,却听屋外传来下人的禀报声。

“王爷,宫中来人了!”

屋内众人同时一震,来的可真够快的!

平宁王出了屋子,宫里来的太监就在院子外候着,一见他便躬身道:“王爷,皇上让老奴来请杜小姐进宫一趟。”

“王公公稍等。”平宁王吩咐下人准备马车进宫。

一开始王公公还不明白等什么,但很快他就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了。

被状告毁了赵大小姐容的杜小姐,竟然是被抱着出来的,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不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云浮抱着杜清影上了马车,平宁王和顾云烨上了另一辆马车,一同往皇宫驶去。

待他们走后,顾瑾承去了顾云浮的书房,提笔快速的书写起来,写完后拿起来吹了吹交给莫七:“去吧。”

“是。”莫七接过洋洋洒洒满满的几页纸,去了上京人最多的茶楼。

要说这流言蜚语传播最快的地方,自然非茶楼酒肆莫属了——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顾云浮只能抱着杜清影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这是杜清影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进皇宫,却碍于‘虚弱’的状态不能张望,一路上都只能看着顾云浮紧绷的下巴和喉结。

别说,顾云浮这厮皮肤挺白,比她在塞北风吹日晒的肤色好看太多了。

“王爷,世子这边请,皇上和赵将军在御书房议事。”王公公看出了事态不对,不动声色的提点。

平宁王心领神会:“多谢王公公。”

一路走到御书房,顾云浮的后背已经出了汗,要不是有这么多眼睛看着,他真想把杜清影给扔地上。

蠢女人就会给他找麻烦!

“陛下,平宁王和杜小姐到了。”王公公走在前面通传。

听到平宁王也来了,里面的人并不意外,但在见到顾云浮和顾云烨,以及被抱着出场的杜清影后,他们意外了。

“参见皇上。”顾云浮将杜清影放了下来,扶着她跪地行礼。

“她就是杜仲之女杜清影?”见到杜清影,赵将军恨不得上前一把掐死她。

皇帝却瞧出了不对劲,眉头一挑道:“杜小姐这是怎么了?”

杜清影发丝微乱,面色惨白,双眼通红还挂着泪,贝齿轻咬着毫无血色的唇,一副委屈又坚强的模样。配上一身米白色的棉裙,看上去脆弱的仿佛一朵霜花,一碰就碎。

皇帝有些怀疑,这样柔弱不堪的人能将赵雨灵那个疯丫头打到毁容?

平宁王冷哼一声,转头愤怒的看向一旁的赵将军:“这就要问赵将军了!”

赵将军一头雾水,他是来告御状的,怎么现在这情况瞧着他成了被告的一样?

“平宁王,你不要胡乱攀咬,本将军可是刚见到她什么都没做。倒是她杜清影,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殴打小女毁了小女的容。”赵将军气愤的说完,朝皇帝拱手跪地道:“还请皇上为小女做主!”

平宁王见状,也朝皇帝拱手道:“清影昨日才到上京,今日一出门就遇上赵大小姐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争执之下动了手。赵大小姐不仅将她打成重伤,还出言侮辱为国捐躯的杜将军。”

“回到府上后,清影不堪受辱投了白绫,若不是发现及时,这会儿早已没了命在!”

“你胡说,小女何时将她打成重伤了!她上吊又关小女什么事!”赵将军懵了,事情怎么越来越离谱了。

“有没有被赵大小姐打成重伤,御医一看便知。”一直没有说话的顾云浮冷冷的开口了。

“咳咳咳咳……”杜清影适时咳嗽了起来,身子晃了晃几欲晕倒在地。

皇帝见状赶紧让顾云浮将她扶了起来,还赐了座,又让门口的太监传来了御医。

御医仔仔细细的把脉诊看杜清影脖颈上的淤青,完了回禀道:“启禀皇上,杜小姐的确受了严重的内伤,脖颈间的淤青也是新的。”

“这不可能!你是不是诊错了。”赵将军难以置信。

御医闻言有些恼怒:“赵将军就算质疑下官,总不能质疑皇上,若是不信换个人来瞧便是。”

他家女儿嚣张跋扈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做出此等事情来半点都不为奇。

皇帝瞥了赵将军一眼,赵将军也察觉到失言了,赶忙道:“臣不敢质疑皇上,就算她受了重伤也不能证明就是小女打的吧?”

赵将军有些虚,他得到的消息只是自家女儿被打了,却并不知道自家女儿将别人打成了什么样。

这时顾云烨开口了:“回皇上,臣当时恰巧在现场,同杜小姐一起救下了一名无辜受累的孕妇。赵大小姐的的确确狠狠踢了杜小姐腹部一脚,在场的百姓都瞧的清清楚楚。”

“哼!杜清影是平宁王府未来的世子妃,你们都是一家人说的话岂能作证?”赵将军孤军奋战据理力争。

听到这里,皇帝发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打发了人去上京城里确认事实真相。

等候期间,杜清影一直断断续续的咳嗽,伴随着压抑的抽噎声,听的殿内众人烦躁不已。皇帝实在听不下去了,叫人端了润喉的茶水给她。

“臣女谢过皇上。”杜清影哑着嗓子谢恩,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辩解,一副任人欺负的模样。

皇帝疑惑的拧眉,若不是赵将军先来告状,御医又说赵雨灵确实毁容了,他都要相信杜清影是受害者了。

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御书房内的气氛沉重到了极点。

好在派出去的人终于回来了:“皇上,臣四处打听,许多百姓都亲眼目睹,顾二公子和杜小姐只是救人,是赵大小姐先动的手,也的确辱骂了杜将军,并且导致一名孕妇流产!”

皇帝眉头拧的更紧了,赵将军有些慌了。

“并且……城内的人都知道了杜小姐回王府后投白绫的事,都在为杜小姐和杜将军鸣不平。”还有破口大骂赵雨灵。

听到这里,皇帝心中已然明了:“赵卿,你还有何话说?”

赵将军有一肚子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道:“皇上,就算小女伤了杜小姐,但她也让小女毁了容算是扯平了。至于杜小姐投白绫一事,臣认为是杜小姐自己的事,与小女无关。”

事已至此,赵将军明白今日是收拾不了杜清影了,只能把赵雨灵摘干净。

平宁王见赵将军如此无耻,忿忿不平道“皇上……”

但他刚一开口,便被杜清影打断了。

“皇上,此事都是臣女的错,不该自卫时没注意到分寸伤了赵小姐。”杜清影跪在地上,身形单薄柔弱。

“至于投白绫一事,也确实是臣女自己的事。自从家父巡查边境时遇袭身亡后,臣女便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从此无依无靠无人撑腰。”杜清影说着,落下泪来。

“家父刚走不久,臣女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听到有人辱骂家父却又不能捍卫家父的名誉,臣女羞愧难当。自知上京容不下我,又无颜再回塞北面对边境的将士,才想去地下向家父请罪。”杜清影说完,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到地上,直击人心。


同为人父的皇帝,听着她这番孝心至诚的话很是动容。

加之这些年杜仲忠心耿耿守卫边境,让西楚安稳无虞功不可没,遇袭身亡后他很是惋惜。

“杜小姐起来罢,此事你没有错,是朕忙于政务疏忽了。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种事,朕封你为容成县主,往后这上京若再有人欺辱你,有朕为你撑腰。”

皇帝并不是真的心疼杜清影,只是不能让边境的将士寒了心。

容成县主?

殿内的众人心底一惊。

杜清影也懵了,回过神后叩头道:“臣女叩谢皇上隆恩。”

眸子闪了闪,杜清影没想到此番还能因祸得福捞个县主的名头,这更利于她实施她的计划了。

瞧着感恩戴德的杜清影,皇帝十分满意,转而对怔住了的赵将军沉声道:“赵卿,你该管管令爱了。”

赵将军此时那里还敢说不,咬牙应道:“是,臣回去后一定好好管束小女。”

眼角的余光瞥见擦泪的杜清影,赵将军心中恨急。

好你个杜清影,这笔账咱们以后慢慢算!——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杜清影靠在顾云浮肩上柔弱不能自理。

“演够了吗?燕云台的戏子都没你会演。”顾云浮猛然往旁边一挪,靠在他肩上的杜清影险些一头栽到地上。

不满的瞪了满脸冰霜的顾云浮一眼,杜清影哑着嗓子不怕死的道:“世子倒是比那百花楼的妓,子更无情。”

“杜清影!”顾云浮冷声警告。

熟悉顾云浮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动怒的征兆。

然而杜清影才不怕他,靠在车壁上打着哈欠道:“我睡一会儿别吵我。”

这一通折腾下来,着实给她累的不轻。

快气炸了的顾云浮见罪魁祸首竟然在他面前睡觉,刹时更气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杜将军那样忠厚温良的人,怎么会养出杜清影这般……牙尖嘴利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女儿。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回到王府时,天已经黑了。

平宁王担心杜清影还会想不开,嘱咐顾云浮看着她。

顾云浮没吭声,等平宁王一走,就回了隔壁的浮云院。

他怕再呆下去,杜清影没有‘想不开’,他会想不开把她给掐死。

“小姐,先喝药还是先用晚膳?”兰心兰雪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和膳盘问她。

杜清影端起那碗药闻了闻,皱起了眉:“庸医,我给你写个药方,你去帮我抓回来煎。”

“啊?”兰心懵了,小姐还会开药方?

“去吧。”将药方交给兰心后,杜清影跟苏遇一同用晚膳。

兰心犹豫了片刻,还是捏着药方去了。

隔壁的浮云院,莫七正绘声绘色的向顾云浮讲述下午在茶楼的景象。

“公子你是没看见,那些百姓本就对赵雨灵不满,听了咱们的话本子后,更是义愤填膺的声讨……”

顾云浮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哪有这么快,公子再等等,漠北实在太远了。”莫七挠了挠头。

顾云浮早便知道杜清影被追杀,几天前就让莫七去查幕后之人了。

垂眸瞧了瞧胸前衣襟上被杜清影蹭的鼻涕眼泪,顾云浮嫌恶的皱眉:“备水,沐浴。”

熟悉的人都知道,顾云浮有洁癖——

一墙之隔的杜清影吃饱喝足后也泡在浴桶里,舒服的闭着眼。

今日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术,让她自己也吃了不少苦头,并且今天晚上还有一顿苦头等着她。

“唉……”无奈的叹息一声,杜清影起身擦干穿衣,然后坐在窗前等兰心煎药,顺便想想怎么实施她的计划。

嗯,她得先打几套银针,不管是救人还是杀人都好使……

“小姐,药好了。”兰心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进来了。

杜清影嗅了嗅,是她的方子:“你们下去歇息吧,我喝完药就睡了。”

“那小姐有什么需要就唤我们。”兰心累了一天,让兰雪守夜。

初春的夜很宁静,没有鸟叫和虫鸣。

一弯玄月高高的挂在正空,已是夜半时分。

床上的杜清影额头布满了汗珠,俏脸通红,整个人烧的迷迷蒙蒙。

知道她会发烧的苏遇打了一盆冷水,用棉帕仔细的给杜清影擦着汗。

打着瞌睡的兰雪被吵醒,不明所以道:“苏公子,小姐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叫府医。”

“不用。”苏遇重新投了一下棉帕,拧着水道:“是服用内伤药的后遗症,你去歇息吧,这有我就够了。”

见苏遇不让自己插手,兰雪终究还是不放心,悄悄的去了浮云院。

那可是未来的世子妃,怎么能跟别的男人共处一夜。

“世子,兰雪来了。”莫七打着哈欠敲响了顾云浮的门。

睡眠很浅的顾云浮被惊醒,却没有起身,隔着门不耐道:“何事?”

这大半夜的,那蠢女人又作什么妖了?

兰雪轻声禀报。

屋内的顾云浮听完起身捏了捏眉心,穿上外衣同兰雪去了清风院。

从敞开的门缝里,顾云浮瞧见苏遇拿着棉帕温柔的给杜清影擦着汗,杜清影的手还紧紧的抓着苏遇的衣角。

桃花眸冷沉如水,顾云浮推开门走了进去:“苏公子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苏遇身形一震,僵硬的转过身看着顾云浮道:“我们是兄妹。”

顾云浮冷哼:“本世子可从未听闻杜将军还有位公子。”

他这话,是不承苏遇是杜清影的义兄了。

“是我逾越了,小姐就交给世子了。”苏遇再无立场呆下去,只能起身离开,奈何杜清影却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角不松手。

顾云浮见状,跨步上前打了杜清影的手背一下,吃痛的杜清影立马松了手。

苏遇抿了抿唇,不放心的嘱咐:“她只是服了内伤药的后遗症,吃药没用,烧一夜便好了。”

顾云浮没有搭理他,吩咐兰雪重新去打一盆冷来。

苏遇最后瞧了一眼,心情沉重的走了。

这一夜,注定无眠。

“世子,水来了。”兰雪将水放到床边的小几上,迟疑道:“要不还是奴婢来吧。”

杜清影烧的很厉害,额头不断的有汗珠冒出,俏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这一夜伺候下来怕是不轻松。

“下去吧,有事再唤你。”顾云浮将棉帕投了水后拧干,动作生硬的给杜清影擦汗。

倒不是他愿意照顾她,只是怕他一走苏遇又跑来了,索性就守在这里不走了。

夜里很冷,兰雪退出去后紧紧的关上了门。

黑暗里的苏遇看着关上的门,心沉到了谷底。

而屋里的杜清影此时烧的迷糊了,皱着眉喃喃呓语:“嗯,热,好热……”

说着,杜清影无意识的踢开被子,扯开了衣襟,露出**圆润的肩头。

终于凉快了,杜清影嘴角溢出满意舒适的笑,顾云浮却蹙起了眉头。

粗鲁的拉过被子盖在杜清影身上,正准备替她拉拢衣襟时,却见她肩上脖颈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嗯,不盖,好热……”烧迷蒙的杜清影又要踢开被子。

顾云浮赶忙压住了她,用冷棉帕擦拭着肩膀和脖颈,再往下,他不敢了。

感觉到凉快的杜清影终于不再踢被子了,老实的睡了过去。

只是可怜了顾云浮,擦完额头脸颊擦脖子,忙的不可开交。

昏黄的灯火下,顾云浮瞧见了杜清影脖子上的半圈淤青,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

这蠢女人,对自己可真狠。

“嘶,疼……”杜清影委屈的呓语。

顾云浮赶忙缩回手,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身想倒杯冷茶喝。

“嗯?”走了一步挪不动了,顾云浮低头见衣摆不知何时被杜清影给抓住了。

哼!她还真是谁的衣角都抓,半点也不挑!

用力扯了扯,杜清影却抓的更紧了:“爹,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顾云浮一怔,重新坐回了床边,垂眸瞧见杜清影竟然落了泪。

“爹,不要丢下我,我害怕……”杜清影呓语着,眼角滑下清泪,此时的她就像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顾云浮听着她的呓语,恍然间回到了十三年前的夜晚,他也是这般抓着他母妃的手说:“母妃,不要走,我害怕……”

可他的母妃还是走了,葬身在了熊熊火海中,还差点连他一同带走。

闭了闭眼,顾云浮压下喉间的苦涩,继续给杜清影擦汗降温。

等天边泛出鱼肚白时,杜清影终于退烧了,但一直没有松开顾云浮的衣摆。

又累又困的顾云浮怕惊醒好不容易消停的杜清影,只得靠坐在床边休息。

第一缕阳光洒到窗前时,杜清影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她好渴,嗓子跟卡了木头渣子一样难受。

一扭头瞧见顾云浮,吓了她一跳。

清晨柔和的光线打在顾云浮脸上,将他的五官轮廓映照的无比清晰明朗,每一处都如同精雕玉琢般完美,清隽无匹。

“你怎么……”杜清影想问顾云浮怎么在她床边,一开口却发现嗓子哑了,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还难受的紧。

掀开被子下床,发现桌上只有冷茶,可她的嗓子不允许她喝冷茶。

无奈的叹了口气,杜清影拿了纸笔写字。

顾云浮在她下床时就醒了,眯着桃花眸观察她的举动。


见杜清影拿着纸笔写字时,顾云浮拧起了眉,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唰唰唰几下写完的杜清影拿着纸转身,看见顾云浮正一声不吭的看着她,惊的心跳漏了一拍。

下意识的想骂他一句,一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于是将手里还未干的纸递给了顾云浮。

“我嗓子哑了,说不了话,要喝温水。”顾云浮看完唇角轻勾,被折腾了一夜的烦闷心情瞬间愉悦了起来。

报应来的可真快啊!——

因为身子不适,杜清影吃过早饭喝过药后,就躺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的晒太阳。

巳时二刻,昨天的王公公又来了。

“容成县主可在?咱家是来宣旨的。”王公公满脸堆笑,手上拿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补觉的顾云浮听到莫七的通报后匆匆穿好衣服赶来,杜清影和王府的下人都已跪在了地上。

王公公展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杜仲遗女杜清影聪慧贤良,甚得朕心,兹封为容成县主,赏白银千两,珠宝一箱,锦缎十匹。”

“臣女杜清影接旨。”杜清影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半点声音。

王公公看的一头雾水,差点怀疑自己耳朵聋了:“容成县主这是怎么了?”

“王公公见谅,容成县主昨夜高烧了一整夜,今早起来嗓子便哑了。”顾云浮适时出声。

闻言,王公公想起昨日之事,瞬间对杜清影起了怜悯之心:“既如此,县主就好生休养,咱家先回宫复命了。”

话落,王公公将圣旨递给了杜清影,转身就走。

“公公稍等。”顾云浮叫住王公公,一旁的莫七赶忙将准备好的一袋银子塞到王公公手里。

“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一点心意请公公喝口茶。”

王公公轻轻垫了垫手中的袋子,少说也有几十两银子,当下便笑开了花:“多谢世子,县主。”

“莫七,送王公公。”顾云浮吩咐。

送走王公公后,杜清影刚准备将圣旨放进屋里,平宁王妃和顾云烨来了。

“下人说宫里来人宣旨了,我过来瞧瞧,恭喜县主了。”昨晚平宁王就告诉了平宁王妃杜清影被封县主之事。

杜清影说不了话,只能咧着嘴角笑。

平宁王妃也不介意,自来熟的欣赏起赏赐的物品:“瞧瞧,这宫里赏赐的锦缎和首饰就是不一样,满上京都买不着。”

宫中之物,宫外自然没有。

杜清影明白平宁王妃的意思,上前挑了两匹锦缎递给平宁王妃身后的婢女。

“哎呀清影你这是做什么,这都是皇上赏你的,你留着自己做衣裳。”平宁王妃假意推辞。

杜清影没办法说话,只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从赏赐的珠宝首饰里挑了几样适合平宁王妃的送给她。

这一次,平宁王妃没有再推辞,而是笑着夸赞道:“清影真是懂事孝顺,往后世子有福了。”

顾云浮瞥了平宁王妃一眼,没有说话,杜清影又说不了,让平宁王妃有些尴尬。

见状顾云烨赶忙出声道:“母妃,县主她嗓子坏了,让她回屋休息吧。”

“瞧我,一高兴就忘了,行,那我先回去了,清影你好好休养。”平宁王妃得了个台阶,满意的走了。

顾云烨本想祝贺一下杜清影的,但想着杜清影不能说话,便作罢了,跟着平宁王妃一道走了。

“小姐,这些东西……”兰雪询问杜清影如何处置剩下的赏赐。

除了银子外,锦缎的款式和首饰都只适合女子用。

“给她量一下尺寸用这锦缎做几身衣裳,其他的都收到屋里去。”顾云浮瞧了一眼杜清影身上的棉裙,实在不适合在上京穿着。

“是。”兰心兰雪将锦缎和首饰银子都收到了杜清影的屋里。

杜清影转身准备回屋,又有下人跑来了。

“世子,丞相府送来了帖子。”

顾云浮打开扫了一眼,扔给杜清影。

杜清影莫名其妙,接住后打开一瞧,是赏花会的帖子。

丞相千金办了一场桃花会,邀请她和顾云浮以及顾云烨,三日后在南郊的桃花坞赏桃花。

杜清影蹙眉,这些个千金闺秀,整日里没事就琢磨这些,真是闲得慌。

“这是你回京后第一次露面,可别丢了我……杜将军的脸。”顾云浮本想说别丢他的脸,转念一想杜清影恐怕并不在乎他的脸面。

奇怪,这上京有人认识她跟她爹吗?有什么脸可丢的。瞥了顾云浮一眼,杜清影转身回屋了。

“你……”顾云浮见杜清影全然不理会他,气的拂袖离去。

不识好歹!——

三日后。

天气晴朗,春风和煦,正是踏青赏花的好天气。

一大早,杜清影三人就乘坐马车往南郊的桃花坞而去。

桃花坞是丞相府的产业,前面是玲珑雅致的别院,后面是婉转秀丽的桃花林。

他们到时,已经有好些公子小姐到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笑。

杜清影下车后抬脚就要往里走,顾云浮一把拉住她低声警告:“不要离我太远,少说话别惹事。”

“世子多虑了,我从来都不惹事。”杜清影抽出手,抬脚往里走。

守门的下人不认识杜清影,但认识顾云浮和顾云烨,从而也猜到了杜清影的身份,热情的迎道:“世子,二公子,容成县主,里面请。”

几人在下人的引领下穿过前院,绕过回廊,来到了别院后面的桃花林。

如今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一眼望去,粉色的桃花千姿百态层层叠叠,灿若云霞仿若仙境。

“是顾世子和顾二公子哎。”有人喊了一声,说笑的众人都看向了他们。

“啊,顾世子真好看。”

“顾二公子也是……”

顾云浮今日依旧是一袭白衣,墨发束了一半披了一半。坚毅的面部轮廓配上精雕玉琢的五官,以及他冷若冰雪的神情,如同九天雪域而来的天神,俊美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再看他身旁,顾云烨身着浅蓝色的束腰锦衣,黑发高束,剑眉星目,唇角含笑,温润如玉仿若谪仙。

若说顾云烨像一株青竹,那顾云浮就是一棵雾凇。

不得不说,顾家两兄弟都生了一副让女子瞧了便脸红心跳的好皮囊。

“顾世子旁边的就是容成县主?顾世子的未婚妻?”

“定然是了,旁的女子也近不了顾世子的身。”

“我瞧着也不怎么样嘛,顾世子真是倒霉,要娶这样的人为世子妃。”

“可不是,顾世子这样清风霁月的人,哪是她一个塞北孤女配的上的。”

“要我说,她就是命好……”

杜清影今日穿的是皇帝赏赐的锦缎裁制的新衣,雪色的束腰襦裙跟顾云浮像是情侣装一般。

兰雪给她梳了上京流行的流云髻,留了一半乌发披在脑后。小巧玲珑的脸上蛾眉淡扫,一双黑玉般清亮的眸子透着灵气,翘挺的鼻子下樱唇若桃花,清纯无邪的模样像初入尘世的精灵。

一看就很好欺负。

“顾世子,二公子,容成县主。”东道主丞相千金沈沐晴上前见礼。

沈沐晴一身粉色襦裙,貌若天仙秀丽端庄,十足的大家闺秀模样。

“沈小姐。”顾云烨和杜清影回礼,顾云浮淡淡的点了点头。

沈沐晴看着顾云浮清隽的脸,面色绯红道:“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下人,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嗯。”顾云浮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转身便往桃林而去,杜清影默默跟上。

然而没走几步,就听到了议论声。

“她怎么也来了?”

“这么热闹的场面她不来才怪呢。”

“今日竟然戴了面纱,看来毁容的传言是真的了……”

听到这里,杜清影心中已然明白来人是谁了。转身看去,果然瞧见赵雨灵蒙着面纱雄赳赳气昂昂直奔她而来。

“赵小姐。”沈沐晴深知赵雨灵的脾气,生怕她直接就跟杜清影打起来。

赵雨灵恶狠狠的瞪了杜清影一眼,转而对沈沐晴道:“沈小姐,今年桃花会可还跟往年一样?”

“自然。”沈沐晴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那还等什么,开始吧。”赵雨灵冷笑一声看向杜清影,明显的不怀好意。

杜清影也感觉到了,低声问一旁的顾云浮:“往年的桃花会都有什么?”

直觉告诉杜清影,赵雨灵在挖坑等她跳。

“斗诗琴棋画,输家要答应赢家一个条件。”顾云浮拧眉,他就知道赵雨灵不会善罢甘休。

“县主初回上京,想必大家都想见识见识县主的风采,今日我就请县主与我斗诗为大家助兴。”赵雨灵直接向杜清影发起挑战。

杜清影看着面前的赵雨灵,虽然蒙了面看不见脸,但她的眼睛却透着凶狠的光,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

眨了眨眼,杜清影拒绝道:“我书念的不多,就不献丑了,赵小姐还是找旁人吧。”

“县主,我们同为武将之女,旁人都瞧不上我们只会舞刀弄剑没文采,今日县主可要让他们好好瞧瞧,为杜将军长脸。”赵雨灵特意咬重最后一句,步步紧逼。

杜清影蹙眉:“他们瞧不上我肚子里没墨水,我也瞧不上他们手上没功夫,大家扯平了。至于长脸,我爹一直教导我不要爱慕虚荣。”

杜清影说的一本正经,听的众人嘴角直抽抽。


“你……”赵雨灵气的差点就忍不住要动手了,但想到她娘的嘱咐,忍了又忍道:“这是历来桃花会的规矩,县主莫不是要坏了规矩打沈小姐的脸不成?”

这是逼着她答应了。

杜清影轻叹一声,很是无奈道:“那可要先说清楚,文明斗诗,不可动手让沈小姐为难。”

见杜清影终于答应了,赵雨灵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今日我们就以桃花为题,谁作的诗多就算赢,赌注跟往年一样,输家答应赢家一个条件。”

哼,一会儿她赢了,就让杜清影这个贱人跪下学狗叫!

“行。”杜清影瞥见赵雨灵手腕上戴了个大金镯子,有点心动。

“你可有把握?”顾云浮压低声音问。

杜清影摸着下巴不答反问:“她文采如何?”

这个她,自然是指赵雨灵。

顾云浮拧眉思索:“一般,但她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赵雨灵一来就直接挑战杜清影,还咬定了题目,其意昭然若揭。

“县主先请?”赵雨灵站在一株桃花下,露出胜卷在握的笑容。

杜清影看着眼前灿若云霞的桃花林苦恼道:“还是赵小姐先请吧,我还没想出来呢。”

围观的众公子小姐,听到杜清影这话,纷纷为她捏了把汗。

虽然他们与杜清影并无交情,但他们都讨厌赵雨灵!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自然是希望杜清影赢的。

赵雨灵装模作样的看着跟前盛开的桃花,将这几日背熟的诗捡了一首念道:“千叶桃花胜百花,孤荣春晚驻年华……”

“县主,该你了。”赵雨灵念完,催促杜清影。

杜清影一脸愁苦,磕磕绊绊的道:“百叶双桃……晚更红,窥窗……映竹见玲珑……”

赵雨灵以千叶开头,她以百叶开头,这听着像是模仿赵雨灵,更凸显出她肚子里没墨水。

果然,围观的众人听后惋惜的叹气,赵雨灵越发得意,张口就来:“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

杜清影磨磨蹭蹭:“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赵雨灵:“茫茫天意……”

杜清影:“竹外桃花三两枝……”

一首又一首,两人斗的难分高下。

围观的众人见杜清影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后面的从善如流,觉得这场斗诗越发的精彩了。

一直提着心的顾云浮此时眯起了桃花眸,危险的盯着‘文采斐然’的杜清影。

沈沐晴走到顾云浮身旁,扯出一抹笑容道:“没想到县主竟有如此文采。”

顾云浮一直盯着杜清影,没有出声。

沈沐晴有些尴尬,便也不在说话,专心看起斗诗。

赵雨灵:“崦里桃花逢女冠……”

杜清影:“天上碧桃和露种……”

“好,好诗!”有人看的起兴,不由喝彩出声。

赵雨灵有些急了,她这几日背的诗都快念完了。

“赵小姐?”见赵雨灵停顿了许久,杜清影好心提醒。

恶狠狠的瞪了杜清影一眼,赵雨灵咬牙道:“桃花一簇开无主……”

“唔……”杜清影略微思索,沉吟道:“朔风吹散三更雪……”

赵雨灵:“暮春三月日重三……”

杜清影:“肠断春江欲尽头……”

见杜清影对答如流步步紧逼,赵雨灵彻底急了,背好的诗也念光了,眼看又到她了,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急的额头都冒汗了也作不出来。

杜清影见状,莞尔笑道:“赵小姐可是认输了?”

“算你狠!”这么多公子小姐看着,赵雨灵没法耍赖。不甘心的跺脚道:“本小姐要再跟你比琴!”

杜清影摇摇头:“还是先兑现承诺吧。”

闻言,赵雨灵面色一僵,生怕杜清影让她学狗叫,咬着唇不情不愿道:“你想要什么?”

杜清影指了指她手腕上的大金镯子。

赵雨灵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晃了晃镯子道:“你就要这个?”

“嗯,赵小姐不会舍不得吧?”杜清影故作惊讶。

“一个镯子而已,拿去。”赵雨灵毫不犹豫的摘下镯子扔给杜清影。

杜清影双手接住,这沉甸甸的重量真让人欢喜。

瞧着杜清影眼睛都笑眯了,赵雨灵很是不屑。

果然是塞北苦寒之地出来的,一个镯子而已,瞧她高兴的那样。

围观的众公子小姐也惊呆了,没想到杜清影竟然这般……贪财!枉他们刚刚还为她的文采所折服。

顾云浮也没想到,杜清影会提这么个要求,真是丢尽了他的脸!

这蠢女人果然是来克他的!

“镯子也收了,县主可敢与我比琴?”赵雨灵不依不饶。

杜清影仔细收好镯子,抬眸瞧见赵雨灵头上的大金钗,黑玉般的眸子闪了闪:“若我不答应,赵小姐怕是不会罢休,既如此我就舍命陪赵小姐了。”

“拿琴来!”赵雨灵一声令下,很快就有下人搬来了一架古筝。

沈沐晴有些震惊:“县主还擅琴?”

顾云浮薄唇紧抿:“不知道!”

他之前看过杜清影的资料,就寥寥几语,并未提及这些。

想来,她是藏拙了。

“不知县主琴技如何,赵小姐的琴技在上京可是排的上名号的。”沈沐晴有些担忧。

说来也怪,赵雨灵这样的火爆脾气,竟然在琴上有天赋。

顾云浮也很担忧,怕杜清影丢他的脸。

“县主可听好了。”赵雨灵端坐在古筝前,冷笑着看了杜清影一眼后开始了她的表演。

“是凤求凰。”

赵雨灵一弹,就有人听出了她弹的曲子。

杜清影闭着眼品味赵雨灵的凤求凰,不得不承认,赵雨灵的琴技的确高超,就是这曲子差点味道。

睁开眼,杜清影发现赵雨灵弹琴时频频抬头看向一个人。

顾瑾承!

今日一来就被赵雨灵缠上了,她倒是没有注意到顾瑾承也在。不仅如此,顾瑾承身边还有一红衣女子,瞧着模样与他有几分相像,应该是他的妹妹。

一曲罢,赵雨灵起身傲慢道:“县主,请。”

“这不是欺负人吗?”

“就是,拿她擅长的同别人比,算什么本事。”

“哎,这下可惨了……”

顶着众人不看好的目光和叹息,杜清影赶鸭子上架般坐到了古筝前,她歪着头想:弹什么曲子好呢?

有了。

杜清影自信一笑,将手放到了琴弦上,然后闭上眼睛找感觉。

“她这是在做什么?该不会不会弹吧?”

“会弹也很难赢啊……”

众人虽然都不喜赵雨灵,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琴技高超。

“咚咚咚咚……”杜清影手指佛动,琴音跟着流泻而出。

找到感觉后,杜清影睁开眼,却谁也不看,只低头瞧着指下的琴弦,唇角带着畅快的笑意。

这是她最喜欢的曲子,沧海一声笑。

想她上辈子就是为了这首曲子去学的古筝,也是因为这首曲子,她师父才甘愿将毕生所学全都教于她,只为换这曲琴谱。

“这是什么曲子?怎么从未听过?”

“我也没听过,难道是她自创的?”

“这不可能,听这曲子的意境,创这曲谱的人必定是闯荡江湖半生的人。”

“这曲子真是妙啊,只听曲音,就仿佛置身于逍遥快意的江湖,做了一回杀伐果断的侠客……”

一曲罢,杜清影双手摁在琴弦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琴音,最能洗涤人的心灵。许久不弹,她都有些生疏了。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县主好琴技!”不知是谁带头鼓掌,其他人也跟着鼓掌叫好,刹时之间掌声雷动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原本胜卷在握的赵雨灵见状,恼怒的把脚下的泥地都剁出了一个坑。

杜清影这贱人,怎么什么都会!

眼下这情况就算她不想认输,恐怕也没人会站在她这边。不行,她今日一定要羞辱杜清影让她出丑,以报毁容之仇!

“本小姐想继续向县主讨教棋艺。”赵雨灵又提出要求,她就不信了,杜清影这个贱人是全才不成?

杜清影有些为难:“那这局的输赢……”

“说吧,县主想要什么?”有了之前的经历,赵雨灵估摸着杜清影又是要钱财,毫不在意。

杜清影也不矫情:“我见赵小姐头上的金簪挺漂亮。”

果然如此。

“给你。”赵雨灵想也没想,拔下头上的金簪给了杜清影,没有半点不舍。

杜清影打量了一番赞叹:“将军府果然财大气粗,这金簪用料可真足。”

杜清影掂了掂,不比之前的大金镯子轻多少。

“就这些东西,将军府有的是,县主可敢与本小姐继续比试?”赵雨灵故意激将杜清影,哄骗她上钩。

杜清影见钱眼开,点头道:“今日一定让赵小姐尽兴。”

“来人,拿棋来。”赵雨灵吩咐。

下人动作麻利的拿来棋子期盘摆放到石桌上。

“县主请。”赵雨灵率先寻了个位子坐下,拿了黑子。

众人见她们当真要比试棋艺,纷纷走了过去围观。

杜清影走到赵雨灵对面施施然落座,黑眸瞧着桌上的棋盘棋子道:“不如我们换个玩法更有意思。”

“你想耍什么花样?”赵雨灵瞬间紧张起来,她本就不擅棋艺,若是杜清影再耍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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