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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丑女:毒妃要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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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常读   主角: 楚云苓靖王   更新: 2022-04-26 14:0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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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楚云苓靖王《倾城丑女:毒妃要翻天》讲的是穿越成人人可欺的软弱丑女,还惹上双目失明的暴戾王爷?是雪上加霜还是如虎添翼,不不不,那叫同流合污——她虐渣,他递刀,她一发脾气,他就要所有人吃不了兜着走他单方面认定:本王与你,天生绝配!

精彩节选


文国公府嫡女楚云苓,右脸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是远近闻名的京城第一丑女。

可就是这样一个丑女,却嫁给了被誉为西周战神的靖王爷。

哪怕靖王在一次与突厥的战争中遇伏,导致双目失明,战神威名仍刻在世人心中。

那德行有失,丑陋无比的女人怎配得上他!

更别说这桩婚事还是楚云苓用下作手段谋来的,靖王本有一个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

初春的天色阴阴沉沉,空气中凝结着久久不散的冬寒。

靖王府张灯结彩,府中一片火红,却宾客寥寥,格外冷清。

“既进了我靖王府的大门,往后便安分守己些度日,若再想耍阴谋诡计,便是文国公府也护不住你!”

院内的男人身着红色喜服,愈发衬得他丰神俊朗,英姿勃发。

只是他空洞幽深的黑色双眸没有一丝焦距,吐出口的话语比初春未消的冰雪还冷上三分。

“萧壁城,你算什么东西,当真以为我稀罕做靖王妃?”

楚云苓一身殷红嫁衣,脸上戴着一片薄红的面纱,眼神怨毒。

靖王尚未开口,院内长廊下,一个坐在木轮椅上的少年已怒气冲冲地叫了起来。

“你这女人好不要脸,三哥与云菡两情相悦,要不是你下药设计,靖王妃该是云菡才对!”

京城有个众人心知肚明的秘密,丑女楚云苓恋慕大皇子瑞王多年。

那日夜宴上她想下药设计瑞王,却出了意外,阴差阳错上了靖王的床。

听到这话,一旁穿着湖蓝长裙的秀美少女眼神黯淡,轻声安抚少年的怒气。

“御之,别说了……姐姐也是一时糊涂。”

少年的怒火不降反升,“云菡,她做出这种事,你怎么还替她说话!”

楚云苓惨笑一声,神色中透着绝望与愤怒。

“惺惺作态!蛇蝎心肠的分明是楚云菡!她嫌弃萧壁城瞎了眼睛,无缘太子之位,如今想做瑞王妃才故意设计了这出戏!”

用她来摆脱萧壁城,一石二鸟!

空气瞬间凝固,府中下人们皆是目光愤恨。

众所周知,靖王与楚云菡乃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妹,二人两情相悦已久。

楚云菡虽是文国公府的庶女,但才艺双全,心地善良,是名动京城的第一美人。

在靖王双目失明后,她一直不离不弃,坚持地为靖王寻医问药,满腔真情令人动容,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能够终成眷属。

楚云苓横插一脚破坏了这一切,如今还反过来污蔑楚云菡。

“够了!”靖王的脸色愈发阴沉,语气透着几分不耐,“尽快把礼数走完,若她再疯言乱语一个字,就把她的嘴封起来!”

轮椅上的少年闻言,愤怒地重重拍了一下扶手,语气憋屈。

“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竟赐婚下来让她做正妃,这个下作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三哥!”

“我配不上他?”楚云苓冷笑一声,怨毒鄙夷地骂道,“我是文国公府的嫡女,老帝师唯一的嫡亲外孙女!”

“而他不过是个卑贱爬床宫女生下来的贱种罢了,什么大周战神,在我眼里连条狗都不如!”

这话直接将靖王本人,连带其已逝的生母一并骂了进去,庭院里的温度骤降如深冬。

下一刻,靖王的身形如一道黑影般闪过,满是杀气。

“贱人!你别不知好歹,本王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他虽双目失明,但自幼习武,武功高强,凭借听声辨位依然轻而易举地掐住了楚云苓的脖子。

楚云苓纤细脆弱的脖颈被死死掐住,脸色因窒息而渐渐发红。

“壁城!云苓是我长姐,万万不可!”

长廊下,湖蓝衣裙的楚云菡惊呼出声,脚下却一步未动。

“楚云苓,看在你妹妹的份儿上,本王才对你再三忍耐……”

靖王的脸色阴沉的仿佛快要滴出水来,语气如霜寒刺骨。

“再敢出言不逊,本王立刻要了你的命!”

话音落下,楚云苓被他毫不留情地甩出去。

她的头撞在桌子上,一阵剧痛,桌上的酒壶掉下来砸在身上,酒水浸湿衣衫,狼狈不堪。

楚云苓眼中瞬间被愤恨与痛苦所充斥。

“你装什么假惺惺!”

狂怒与绝望之下,她恨不得撕烂楚云菡的脸,抄起身旁的酒壶便扔出去。

“贱人!你去死吧!”

酒壶颇重,她失了准头,没砸到楚云菡,反到落在了木轮椅少年的头上。

府中寂静了一瞬,随即尖叫着乱作一团,楚云菡也脸色微白。

“燕王殿王!燕王殿下昏过去了!”

燕王乃是皇贵妃唯一的儿子,若有半点闪失,所有人都讨不了好。

靖王听闻动静,左手紧握成拳,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如果不是燕王伤势要紧,只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当场掐死楚云苓。

“来人!把她拖出去,鞭刑二十!行刑后把她扔回房里,本王回来之前不许她出入!”

很快,楚云苓被人粗暴地拉了出去,鞭子很快如雨般飞速落在背上,她忍不住痛叫出声。

阴沉的天空终于缓缓下起了寒雨,与楚云苓后背渗出的血迹混在一起,地上一片殷红,令人触目惊心。

面纱早不知落在何处,露出带着暗红胎记的脸颊。

下人们远远地躲在廊下议论纷纷,神色鄙夷,语气愤恨。

楚云苓咬牙死死地瞪着远方,楚云菡扶着靖王脚步匆匆地离开了院子。

转角前,她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嘲弄和怜悯。

不久后,满身鞭伤的楚云苓被扔进新房,房门被重重关上。

她目光绝望地艰难爬起来,用尽全力撞在床柱上,血流如注。

漆黑墨空中,一颗散发着淡淡红光的天星坠落,划破夜色。

……

皇宫,养心殿,烛光摇曳。

皇帝正皱眉翻看奏折,手中一勺甜汤就要往嘴里送。

忽地屋顶一声巨响,一块拳头大小的赤色奇石从天而降,将他的饭碗砸的稀巴烂。

“咳……咳咳!”

皇帝吓得不轻,涨红了脸色,险些被一口汤呛死。

他抬头遥望,透过殿顶的大窟窿,可以清晰地看见原本的三颗红色天星只剩下了两颗。

有太监听到动静,匆忙进殿查看。

“陛下……”

皇帝长袖一甩,神色震动,语气急切。

“快!速去请无心大师来!”

天象异动,陨星坠落,属于大周的神女降世了!

……

云苓觉得浑身上下都很痛,尤其是额头。

她心底有些纳闷,按照组织处决背叛者的手段,她绝不可能在对方手中活下来。

汽车爆炸的那么狠,该是尸骨无存才对。

云苓缓缓睁开眼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打量四周,昏昏沉沉的头脑中,忽地钻进许多记忆片段。

她怔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消化了眼前的事实。

随后,云苓的心中生出一种劫后而生的喜悦。

虽是死后灵魂穿越,可她终于逃脱了那个恐怖神秘的组织,摆脱了被当做实验品的命运。

云苓还没来得及欣喜,昏沉的头部立刻又传来一阵剧痛,如同从灵魂深处传来一样,痛的她恨不得立刻再死过去。

再熟悉不过的痛感让云苓心下万分惊骇。

这种可怕的痛楚只有在被注射了s-3型精神研究药物后才会有,怎么她换了一副身体,还会有这种感觉?

很快云苓便感觉到,自己曾经被研究开发出的精神力,竟然在这具陌生的身体上再度凝聚!

精神力再生带来的痛苦折磨让云苓忍不住惨叫出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院内看守的人听闻动静,有些害怕,转头见府内丫鬟秋霜来了。

“今夜有雨,王爷仁善,吩咐你们守到子时便可去休息了。”

“秋霜姐姐,王妃好像伤得很重,要不要也请个大夫?”

行刑后他偷偷瞥了一眼,那后背皮开肉绽,吓人的很。

秋霜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道:“请什么大夫,没听她刚才不但骂王爷,还辱及王爷生母么?她这样的人死了才好呢!”

( 作者排雷指南

1、开头纯古早套路,无虐无误会,本质轻松甜宠爽文

2、男主无白月光,对青梅无男女之情,仅相识长大的情分

3、虐谁也不会虐女主,只有被女主虐的人

4、设定姐妹群穿,女主是主角中的主角,强无敌

感兴趣的姐妹愿意继续看下去,感谢大家的支持。喜欢的读友们,希望大家多多发书评,书评和催更是对作者君最大的鼓励。书评虽不能一一回复,但作者君都会看。

对开篇古早套路接受无能的朋友,请直接点叉,不用浪费宝贵时间给差评一星,有缘再见~

作者君在这里给各位365度前空翻拜个早年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小厮抖了抖,“那若是王妃有个好歹,咱们……”

刚才那二十鞭子,行刑的人可真是没留情啊,王妃身上的喜服都烂了。

秋霜皱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绢,“王爷都没吩咐,用不着你们操心。”

“更何况,倘若燕王殿下有个三长两短, 皇贵妃岂会放过她?”

秋霜恨恨地说着,推开门看了一眼,见云苓趴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了,又重重把门关上。

“先前在元宵夜宴上害了王爷,如今又伤了燕王殿下,真是个扫把星,晦气!”

……

身上被鞭打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但比起头痛的折磨,根本不值一提。

云苓闭着眼,极力忍耐着痛楚,不知过了多久,磨人的痛感终于散去,浑身已是大汗淋漓。

她声音嘶哑地呼唤,“有人吗?”

无人应答,只有点点雨滴打在房檐上。

似是已经过了子时,那些守卫都去歇息了。

精神力的再生和使用都会极大消耗人体能量,这具身体似乎本来也没怎么吃东西,云苓现在饿的恨不得把整个靖王府都吞了。

屋内红烛摇曳,云苓看见桌上放着一盘点心,急忙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抓起糕点一顿狼吞虎咽。

吃东西的空档,眼神余光瞥见铜镜里的画面,云苓吓得一个激灵,尖叫声被点心堵在喉咙,差点没被噎死。

这也太他妈吓人了!

刚才接受记忆的时候,云苓便知道自己是文国公府的嫡女,从出生起脸上就有块胎记,是远近闻名的丑女。

但她没想到这么丑。

倒也不是很丑,主要是吓人的紧。

铜镜中的女子一身血污,墨色的发髻凌乱不堪,皮肤倒是白皙细腻,但更衬得脸上的暗红色胎记格外醒目。

此时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活像个在吞食人的红衣厉鬼。

真是恐怖他妈给恐怖开门,恐怖到家了。

平静下来,精神力在体内游走了一圈的云苓神色微怔,眼神若有所思。

精神力可以感知人体任何部位的情况。

天生的胎记不会给人体造成伤害,精神力游走过时是很平滑的,但刚才她明星感觉右脸有些异样。

这一片暗红色……不像是胎记,倒像是毒斑。

云苓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算幸运还是倒霉。

刚从惨无人道的神秘组织逃出生天,转眼就成了大周朝靖王府的王妃,身上一堆秘密和烂摊子。

但眼下毒斑不毒斑的都不重要,挨了鞭子也不重要。

她必须再找些吃的填饱肚子,否则还没解毒疗伤,就先被饿死了。

院子外没有守卫,整个王府寂静无声。

云苓不认识这些弯弯绕绕的路,更不知道厨房在哪。

她用精神力将嗅觉强化,以便寻找食物的香气。

路过一个陌生的院落时,云苓看见有个房间还亮着光,隐约逸出饭菜的香气。

她眼神发亮,冒着雨走进去,轻轻推开了房门。

燕王正闭着双眼坐在椅子上,神色隐忍而痛苦,他的双腿膝盖以下都泡在一个桶里。

云苓强化了嗅觉,一下子闻出那桶中泡了许多东西。

有生姜、花椒、葱白、艾叶、苍耳子、羌活……

乍一闻还以为在煮猪蹄,实际上都是些驱寒的药物。

云苓忙解除了嗅觉强化,万一这人有脚臭,岂不影响她吃东西。

听到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燕王下意识地睁开眼睛,便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厉鬼眼冒青光地闯进房中。

他认出那是楚云苓,对方身上喜服破烂,露出绽开皮肉的双臂和肩背,红色血水混着雨水不停滴在地板上。

燕王想起醒来后听说楚云苓挨了鞭刑,难不成被打死了?

他瞪大眼睛,脸色刷地变得无比惨白。

是楚云苓变成厉鬼回来找他报仇了!

他想要尖叫,还没叫出声就被什么东西塞了一嘴。

“唔唔唔……唔唔唔!”

云苓怕他的叫声引来旁人,眼疾手快地塞了一个大肉包子堵住他的嘴。

然后又拿起挂在屏风上的长裤,将燕王绑在椅背上捆了个结结实实。

燕王愣了愣,好像是活人,不是厉鬼。

看清楚云苓拿来绑自己的衣物,燕王的脸腾地红成了猴屁股。

“唔唔!”

他双腿残疾后落了病根,每逢雨夜都要用药足浴,否则便会疼得无法入睡。

为了方便泡脚,他便脱了外裤,此刻只穿着短短的亵裤。

这女人好生不要脸!

燕王唔唔叫唤着,用眼神杀她。

“闭嘴,信不信我直接打晕你。”

云苓不耐烦地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然后坐在桌边,对着已经冷掉的佳肴大快朵颐。

这女人疯了?居然敢这么对他。

燕王眼睁睁地看着云苓以风卷残云之势将满桌饭菜一扫而空,先是不敢置信,随后抖了抖嘴角。

这是猪吧吃那么多!

就没见过吃相这么难看的贵女,简直粗鄙不堪,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云苓装满饭菜的俩颊鼓的像仓鼠,顺便上下打量对方,很快凭着身体的记忆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燕王萧御之,皇贵妃唯一的爱子,年方二十。

两年前和靖王一同在边境中伏,随后靖王双目失明,燕王则双腿残疾,无法站立。

他就是被原身用酒壶砸晕过去的那个少年,此时额头的伤势已经包扎处理过了。

云苓注意到,燕王头上渗着一片薄汗。

那是疼的。

她从原身记忆中得知,燕王双腿落有病根,最怕寒凉。

今晚下雨,他便疼了半夜都难以入睡。

想到这孩子才二十岁就得坐轮椅,云苓表以几分怜悯和同情的眼神。

燕王注意到她的眼神,脸色微僵,双手紧握成拳。

他昔日少年意气,为人甚骄,如今最恨旁人拿这种眼神看他。

云苓却没空关怀他的情绪自尊,颇为不舍地放下筷子。

“也罢,就出手治治你这老寒腿吧。”

皇贵妃可不是什么善茬。

原身砸了燕王,如今她就是楚云苓,总得做点什么,以防到时候被人做文章。

燕王脸色难堪,根本没把云苓的话放在心上,却不料她竟起身蹲在木桶前,伸出手去摸他的双腿!

这女人!

他只穿了亵裤啊!他还没成亲啊!他的清白啊!

燕王的脸颊陡然爆红,羞愤欲死,忙夹紧大腿,恨不得一脚朝她踹去。

可惜腿部无力,连水花都没溅起来几滴。

云苓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洗脚水,眉梢微挑。

“你中过寒毒?”

方才她将精神力附着于双手上,已经检查过了燕王的双腿。

还有站起来的希望,但先得把寒毒祛除了。

闻言,燕王怔愣地看着她,瞳孔微缩。

他中过寒毒的事情,鲜少有人知情,楚云苓怎么会知道?


燕王飞速地把包子咽下,惊道:“你这坏女人怎知……”

他声音有些大,话还没说完,云苓又飞速塞了一个包子在他的嘴里。

“按照辈分,你该叫我三嫂才是。”

燕王差点被噎死,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想冲着云苓“呸”一声,却塞着一嘴的包子呸不出来。

“你这老寒腿,我只需四针,便能治好。”

“唔唔唔!”

鬼才信!

燕王瞪着她,眼神中满是狐疑,他从来没听说过楚云苓懂医术。

何况,他的腿和靖王的眼睛,一直由靖王的师母林芯亲手医治。

京中再找不出第二个比林芯医术更强的人了。

云苓见他不信,耸了耸肩。

她懂医术这件事的确鲜少有人知道,因为她是背着组织偷学的。

旁边的木架上放着一副干净整洁的银针,想来是给燕王用的东西。

云苓拿起银针,不由得想起往事,眼神幽暗。

她作为孤儿被组织收养,自幼便被注射过无数种未知的药剂,那是一种极度的痛苦和折磨。

在无数次实验中,只有极少一部分孤儿能够活下来,并开发出各种各样的异能。

和云苓一起活下来的另外三个女孩中,有人可以催眠读心,有人懂兽语能御兽,有人进化出超级大脑……

云苓作为活下来的“实验品”之一,也成功开发出精神力,并获得了与植物沟通的能力。

随后组织培云苓研究毒术,并用药物控制她们为组织所用。

为了和另外三个人逃出组织,云苓暗中修习医术,为的就是摆脱组织的药物控制。

可解药研发出来后,老大死了,她也死了,不知老二和老幺怎么样了……

燕王看着云苓的模样,忍不住背后发毛。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坏女人的眼神突然一下子变得好可怕。

该不会是想用针扎死他吧?

燕王正胡思乱想着,就见云苓真的拿着银针向他走来。

“唔唔!”燕王用眼神警告她。

云苓脸上的阴霾忽地一扫而光,笑眯眯地看着他。

“别怕,不会死人的。”

刚才大吃一顿后,精神力已经恢复了不少。

既然精神力并没有随着死亡消失,干脆拿燕王来试试好了,看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想要让精神力恢复至巅峰时期的状态,就必须不断将精神力用尽,对脑部反复刺激。

燕王见她脸上突然挂起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反而觉得头皮发麻。

这个女人奇怪的很,浑身伤成那样难道不痛吗,还能笑得出来。

他不知道的是,云苓曾经遭受过太多实验折磨,忍痛能力一流。如此伤势带来的痛感,其实算不得什么。

云苓把燕王的双腿放在凳子上,他的双腿很光洁,留有不少淡黑色的小点,应该是为了方便针灸特意修剪过毛发。

她随手用燕王的衣角擦干水渍,飞快地在他腿上落下几针,随后在左腿膝盖两侧稍稍用力一捏。

燕王的左小腿立刻无意识地抖动了一下,他神色一愣,微微睁大眼睛。

他的双腿已经很久没有过任何反应了。

未从诧异中回神,云苓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认真。

“我马上为你施第一针,可能会极痛无比,你且忍忍,往后下雨时便不会那么难受了。”

对普通人来讲,身体第一次接触精神力会很疼,这相当于遭到精神力攻击。

云苓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集中所有精神力,手中渐渐凝聚出一根细如毛发的长针。

长针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几乎凝为实体。

沾满血污的红袖衫挡住了燕王的视线,他看不见云苓的动作,只觉得左腿膝盖蓦然一痛。

仿佛有什么尖尖的东西刺入了体内,似针扎,又似被灼烧一样的疼。

随后,前所未有过的痛感忽然自那一点猛地绽开,迅速蔓延至整条左腿。

“啊——!”

燕王惨叫一声,面色惨白,嘴里塞着包子,声音依旧响彻房间。

他用力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睁大眼睛死死瞪着云苓,似乎想说些什么,终是在猛烈的剧痛下昏了过去。

“累死我了。”

云苓的脸色同样好不到哪去,她头脑昏沉,全身发软地跌坐在椅子上,不停喘气。

这幅身体想要熟练驾驭精神力还需练习。

两条腿各扎两针,便能彻底驱除燕王的寒毒,但今天只能施一针,她需要保存些许体力。

云苓看了看窗外,担心燕王的叫声引来下人,不打算在此多做停留。

离开前,她顺手牵羊把柜子里一瓶上好的外伤药放入怀中。

正要将燕王腿上的银针取下放好,便听得院外响起几个凌乱的脚步声,云苓心下微沉。

房门被猛地打开,侍卫陆七扶着靖王走进门,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几岁的美妇人。

云苓昏沉的脑中飞快闪过几个残破的画面,认出妇人是靖王萧壁城的师母。

京城中医术最高明的大夫,林芯。

“我的个亲娘嘞,咱们王府遭贼了啊王爷!”

陆七一进门就吓得差点跳起来,这饭桌是遭猪拱了?

今天王爷大婚,跑腿忙了一整天饭都没来得及吃,刚才燕王殿下说要把这桌饭菜赏给他的。

不过离开片刻,竟然就只剩残渣了!

陆七心中悲愤,注意力还在饭菜上,林芯已面色发白地快步走至燕王身边。

“殿下醒醒,殿下!”

“楚云苓,你对燕王殿下做了什么!”

陆七这才看见燕王的“惨状”,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天哪!天哪!”

萧壁城目不能视,听到楚云苓的名字脸色一寒,沉声问道:“陆七,怎么回事?”

林芯满面怒气,“楚云苓潜入房中绑了燕王殿下,还擅自对燕王殿下的腿施针,不知她做了些什么,殿下昏迷不醒!”

萧壁城脸色骤沉,屋子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禀报王爷!王妃用包子堵了燕王殿下的嘴,那么大的肉包子,属下都不能一口吞掉,这是想噎死燕王殿下啊!”

陆七的关注点总是很与众不同。

“殿下连裤子都没穿,王妃怎能与他独处一室!难道毁了王爷的清白不够,还要连燕王殿下的清白也一并毁掉吗?”

皇贵妃知道了会杀人的。

萧壁城面上杀气一闪而过,已是在暴怒边缘。

陆七鬼哭狼嚎,嚷嚷个没完没了,让云苓想解释都插不上话。

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了,云苓皱眉道:“我刚才是在……”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萧壁城立刻便听音辩位找准了她的方向,一道凌厉的掌风瞬间袭来。

云苓眼神一惊,想躲,虚弱的身体却来不及反应,被一巴掌打的重重跌坐在地上。

萧壁城冰冷的语气恨不得杀了她,“贱人!本王早已警告过你,你竟还敢对燕王动手!”

头脑本就昏昏沉沉,这一巴掌力道之重更让云苓眼冒金光,直接昏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云苓心中震惊。

这萧壁城不是个瞎子么?怎么还能打得这么准!

“陆七,把她扔回揽清院关起来!”

“倘若御之有事,便将这贱妇的尸首扔进皇宫请罪!”

陆七一抖,结巴道:“王、王爷……文国公府那边……”

“不必管文国公府,按本王吩咐的去做!”


云苓再次醒来后,忍不住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死瞎子,下手那么狠!

这货一定是故意的,记恨原身之前骂了他亲妈呢。

不过原身的话的确是在雷区蹦迪,要知道对于绝大多数人类来讲,通常都是你骂我可以,骂我妈不行。

映着模糊的铜镜,她都能看见自己的左脸肿的老高。

本来右脸就有一大块毒斑,现在左脸也肿了,彻底没法看了。

“小姐!你可算醒了!”

一个冷不丁丫鬟突然扑到床前,圆圆的脸蛋上满是泪水。

“……冬青?”

云苓拍了拍发昏的脑袋,认出这是她从文国公府带来的陪嫁丫鬟,在她身边伺候多年了。

“小姐别拍,头上还有伤呢!”

冬青忙拉开云苓的手,生怕她碰到额头上的伤口。

“昨晚上怎么没见你?”

大婚之夜,陪嫁丫鬟冬青没在身边,反倒是那个什么秋霜在门口骂街许久。

闻言,冬青眼神复杂,欲言欲止。

她咬了咬牙道:“……小姐,昨晚大公子派人来传话,说先前您和靖王爷那事儿闹得厉害,如今老爷责怪夫人教女无方,硬要将莲夫人扶为平妻。”

云苓眉梢微挑,“他胆子真是肥了啊。”

她根据记忆得知,文国公府有一条传承数年的祖训,楚家男儿除非年过四十仍旧无子,否则不得纳妾。

这便宜老爹却是个例外。

莲夫人是文国公府唯一的妾室,楚云菡也是唯一的庶女。

老太君一直很不待见她们。

“小姐可别说老爷了,您如今做的事才叫……唉!”

冬青擦擦眼泪,又是焦急又是无奈。

“原本大公子让奴婢转告您,进了靖王府千万要安分守己,万不可再惹事生非,累及夫人和国公府,谁知您竟……”

冬青实在说不下去了。

任由她想破头,也想不到楚云苓会朝着靖王破口大骂,还两次伤了皇贵妃的宝贝儿子燕王。

昨晚她回来时听到这个消息,吓得魂都没了。

“奴婢明白小姐在元宵夜宴上遭人诬陷,受了委屈,可您再怒,也不能这样做啊!”

说着,冬青刚擦干的泪水又蓄满了眼眶。

“燕王殿下还昏迷未醒,王爷气的不轻,说若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便要带您的尸首进宫向皇贵妃请罪。”

“现在可如何是好啊!”

冬青急得团团转,倘若楚云苓有什么事,她一个陪嫁丫鬟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却不料楚云苓听完这些,懒懒地揉了揉肩膀,浑然没有一丝紧张害怕。

“放心吧,那小子好着呢。”

只是第一次被精神力侵入体内,晕过去了而已,昏睡个半天便会醒了。

指尖触及鞭伤,云苓“嘶”了一声,皱起眉头。

“冬青,去弄点热水来,替我上药。”

云苓把怀中从燕王那里顺来的伤药递给她,“顺便帮我弄点吃的来,饿的紧。”

冬青接过伤药,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话都快说不清楚。

“奴婢早想替您处理伤势了,可那群狗仗人势的东西说……没王爷吩咐,不能给您送吃食和热水。”

云苓叹了口气,“先替我打盆冷水来也行。”

身上的味道她实在受不了,又是汗又是雨,还混杂着血迹。

冬青点点头,按云苓要求去端了一盆干净的冷水来,路过厨房的时候,还偷偷顺了两个馒头。

这丫头还挺机灵。

云苓接过馒头啃起来,褪去衣衫趴在床上,任由冬青为自己擦拭身体和上药。

她没有因在冬青面前赤着身子而羞赧。

以前在组织里,姐妹们都是这样,像条咸鱼一样被翻来覆去的打针,检查。

实验品是没有尊严的。

“小姐……王爷未免也太狠心了……”

冬青动作轻柔地擦拭伤口,忍着不让眼泪掉下。

“这样重的刑罚,是想要您的命啊!”

换个体弱些的女子来,这二十鞭子下去便能要了命去。

伤口处理到一半,房门突然被重重地推开。

“王、王爷!您怎来了!”

冬青吓了一跳,见陆七跟在后面,忙用被褥盖住云苓光洁的身子。

云苓扭头看他,“就没人教过你,进来要先敲门?”

陆七见状,飞速将门关上,阻隔了视线。

屋内的血腥与药味钻入鼻中,萧壁城眉头紧皱,很快通过声音确定了云苓的位置。

眼前世界虽一片昏暗,但经过两年的医治,如今依稀能够看得见些许模糊的影子。

他欺身而上,大手掐住云苓的脖子,语气寒如冰霜。

“说!你给御之下了什么毒?为何他到现在仍昏睡不醒!”

云苓脸色微沉,“死瞎子,拿开你的猪蹄。”

“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壁城大怒,收紧扼住云苓脖颈的力道,抬起另一只手又是一巴掌。

“王爷!王爷不可啊!”

冬青吓得面色惨白,忙扑上来阻止萧壁城,却被后者随手挥袖甩开,跌在地上摔了个大屁股墩。

绕是云苓素来脾气好,也不由得被惹起了怒火。

脸上火辣辣的疼,胸腔的空气越发稀薄,云苓咬牙抬起手,双指忽地飞速在靖王胸腹几处穴道上重重一按。

始料未及的剧痛袭来,萧壁城本能地后推几步,松开了云苓。

“你不要欺人太甚!”

云苓重获自由,迅速起身离开床榻,纤细的手指朝着靖王衣领抓去,眼神发冷。

萧壁城瞳孔微缩,心下惊骇,这女人竟然会武?

他可以肯定楚云苓没有丝毫内力,但那戳点穴位的几下动作却可谓快准狠。

许是过于震惊,不备之余,萧壁城竟被云苓伸手抓住了衣领。

紧接着,两道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冬青坐在地上,望着眼前的画面,目瞪口呆。

天哪!她没出现幻觉吧!

小姐居然只穿着一片薄薄的抹胸,从床上跳起来狠狠地打了王爷两巴掌!

不止冬青傻了,萧壁城也懵了。

“昨晚你不问缘由上来便是一巴掌,我没和你计较,方才你又不分青红皂白地动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云苓松开萧壁城的衣领,迅速与之拉开距离,语气比方才的靖王还要冷上三分。

“不多不少两巴掌,全都还给你!”

萧壁城面上的神色先是错愕,随后有些许扭曲,最后变为狂怒。

他再度伸手向云苓的脖子抓去!

云苓早有准备,已在手中聚起了精神力凝成的细针。

只要萧壁城敢动手,她就让他和燕王一样昏上一整天。

云苓对武道并不精通,只是在组织里和老二学过一些保命的招数,老二不但懂兽语,还精通古武。

她侧身一避,迅速后撤躲开了燕王的攻势,但对方的手依旧碰到了她的身体。

云苓愣住,忍不住眼角抽搐。

“你这……”

萧壁城刚想放狠话,猛然察觉掌中之物的触感好像有些不对劲,愣在原地。


饱满柔软, 好像不是脖子。

他反应过来收回手,飞速后退几步恨不得离云苓八丈远,直至撞到身后的木桌上才停下。

“你……你这不知羞耻的女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不穿衣服!”

房间里响起靖王暴躁的声音,他铁青的脸色隐约渗出几分薄红,活像抹了胭脂的黑锅底。

云苓回过神来,耸了耸肩,面色自若。

“分明是你在我上药的时候闯入,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她轻声嗤笑,“而且又不是没睡过,装什么纯情。”

前不久他才跟这具身体颠鸾倒凤过呢,她脑子里有记忆。

冬青坐在地上,嘴巴已经张的可以塞进一个鸡蛋,显然刚才发生的一切对她年幼的三观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楚!云!苓!”

萧壁城面容扭曲,脸颊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庆幸自己眼睛瞎了,否则多看楚云苓一眼,一定会连续做好几晚噩梦。

门外,陆七小心翼翼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尴尬。

“王爷,方才下人来报,说是燕王殿下已经醒了。”

萧壁城转身就想离开。

寻着记忆摸到门口,他刚想开门,又停了下来。

“立刻让她把衣服穿好了!”

“是!奴婢马上伺候小姐……王妃穿衣!”

冬青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火急火燎地从柜子里拿了套质地柔软的衣裙。

待云苓穿好衣服,萧壁城才脸色阴沉地打开门,在陆七的领路下离去。

冬青吓得飞出天外的魂儿终于回到了体内。

“小姐,您怎能与王爷动手呢!奴婢才转告过大公子的话,您这样做,连文国公府也护不住您啊!”

“护不住就护不住吧,别聒噪了,快帮我倒杯水来。”

一晚上没喝水,又连吃了两个大馒头,云苓的嗓子干的快冒烟了。

大概是觉得云苓没救了,冬青神色绝望。

“燕王殿下醒了,待王爷问过话,定又要来问小姐的罪,这可如何是好。”

“问罪?”

云苓轻笑,放下手中空杯,转头看了看窗外,闭目养神。

“那小子很快就会来求我的。”

小姐不会因为受到刺激疯了吧?

冬青长叹一口气,忧心忡忡,只觉窗外天气和自己此时的心情一模一样。

屋外,寒雨绵绵,冷意沁骨。

……

燕回阁。

萧壁城一踏进院中,家臣乔烨便迎了上来,看见萧壁城脸上两个大大的巴掌印,他神色一愣。

“王爷,您的脸……”

不等乔烨回话,陆七已经愤愤不满地叫了起来。

“乔大人,王妃疯了!她不仅对燕王殿下动手,如今连王爷也敢打了!”

乔烨一愣,紧紧皱起眉头。

萧壁城摆摆手,“先别提这些,看看御之怎么样了。”

燕王已从昏迷中醒来,瞧上去状态不是很好,神情努力隐忍着什么。

林芯正为他的腿施针,旁边是热气滚滚的足浴药桶。

“御之,你可还好?”

萧壁城在他身侧坐下,神情关切。

“昨晚那女人对你做了些什么,身体可有哪处不适?”

燕王看起来有些虚弱,回想起昨晚上的事情,神色有些异样。

“三哥,昨晚上楚云苓闯进房里吃东西,随后摸了我的腿,她竟诊出我中了寒毒!”

萧壁城与林芯皆是一愣,寒毒的事,知情的人很少。

“楚云苓怎会懂医术,八成是从云菡那里得知的。”林芯不认为楚云苓有那个本事。

她是楚云菡的半师,楚云菡一直都在协助她治疗燕王的寒毒,兴许楚云苓是偶然知晓的。

燕王却摇了摇头,神色复杂,“不……林芯师父,楚云苓不仅懂医术,甚至医术之高明远超你我想象。”

“殿下何出此言?”

“楚云苓对我说,她只需扎四针,便能彻底祛除我腿部的寒毒。”

林芯又惊又不屑,“大言不惭!”

燕王看向自己的左腿,依稀还能忆起昨晚的剧痛。

“昨晚她在我的左腿上扎了一针,起初只觉得剧痛无比,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但片刻后,便感觉全身都暖和起来了,双腿也没那么疼了。”

痛归痛,昨晚是他有史以来,在雨夜时分睡的最安稳的一次。

但这份舒适并没有持续太久,睡梦中那寒毒发作的感觉又慢慢回归,他方才是被生生痛醒的。

“我一觉醒来,右腿仍和先前一样疼痛难忍,但左腿却只有些许不适。”

还是会感到疼,但不难忍受。

“或许,她真的能治好我的寒毒。”

林芯震撼不已,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燕王中的不是一般的寒毒,而是突厥贼人从南疆得来的,阴毒无比。

不仅是她,连她的师父武安公都颇为头疼。

为了彻底驱除燕王体内的寒毒,武安公这两年一直在外游历,四处寻找所需的奇药。

萧壁城神色莫名,想起云苓那快准狠的点穴之法,沉沉地开了口。

“师娘,楚云苓或许真的深藏不露,我们都错看她了。”

林芯浑身一颤,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

萧壁城从来不会轻易论断一个人。

燕王忍耐着哼叫了几声,看着萧壁城无奈地惨笑。

“三哥,我知道你厌恨楚云苓,我也怨怪她坏了你与云菡的事,但如今……”

这寒毒之苦,已经折磨了他太久太久。

“御之,你不必多言,我会去寻她为你驱除寒毒。”

“三哥,是我对不住你。”燕王仍有些愧疚,“楚云苓害你至此,我却要你为我去求她。”

提起楚云菡,萧壁城沉默了一瞬,脑海中蓦地响起楚云苓的声音。

大婚当晚,她咒骂楚云菡的话语中,透着一股绝望至极的愤怒与恨意。

萧壁城神色闪过一丝复杂和异样,转瞬即逝。

随即他冷哼一声,“楚云苓伤了你,本该将功抵罪。”

语毕,萧壁城还是顶着两个红红的巴掌印回到了揽清院,神色冷的可以冻死人。

“哟,贵客呀。”

云苓慵懒地侧躺在摇椅上,笑眯眯地冲他招了招手,哪怕知道萧壁城看不见。

冬青吓得一个激灵,本就悬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出无边的绝望。

来了来了!大难还是临头了!

却不料,萧壁城沉默片刻,忽地沉声道:“先前是本王误会了你,本王向你道歉。”

冬青一愣,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哦?王爷竟为此事特地来道歉,真叫我受宠若惊啊!”

云苓佯装惊讶,阴阳怪气。

萧壁城眼角一抽,拳头紧了紧,“本王前来,另有一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云苓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

萧壁城低声向他转述了燕王的情况,“御之右腿疼得厉害,你当立刻前去为他施针止痛!”

似是怕楚云苓因为先前的磨擦不肯答应,不等她说话,萧壁城又迅速开口,先发制人。

“昨日你伤了御之,理当将功折罪,何况他心善胸宽,特地压下了此事没有走漏风声,否则传到皇贵妃耳中,你活罪难逃。”

云苓微微挑眉,她自然是要去给燕王治老寒腿的。

本也不用求她,只需陈述请求即可,但萧壁城的态度让她很不爽。

纵使心头不快,云苓依旧笑的温和。

“燕王压下昨日之事,到底是心善胸宽,还是为了某个人,想必王爷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云苓从记忆中得知,萧壁城年幼丧母,后被记到皇贵妃名下养着,因此与燕王的感情最是要好。

但自从燕王中伏双腿残疾后,皇贵妃便迁怒于萧壁城,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他,如今母子关系十分僵硬。

虽然伤了燕王的人是楚云苓,可若燕王在靖王府受伤的消息传出去,皇贵妃也必定会找萧壁城的麻烦。

所以,燕王才特地压下了此事。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后,萧壁城沉默了。

楚云苓比他想象中要聪明,并没有因为几句话就被吓到。

云苓神情淡淡,“实不相瞒,我倒是不怕这事传出去,若皇贵妃知晓,我可以凭治疗寒毒将功折罪,但王爷必定讨不了好处。”

不仅没被吓到,还反将了他一军。

萧壁城心中一沉。

他与楚云苓之间多有不快,彼此厌恨至深,倘若她刻意为难,这件事上他的确无计可施。

云苓打量萧壁城的神色,知他已经心中有数了,便也不再端架子。

“王爷还愣着做什么,那小子既疼的厉害,那就赶快带我去啊。”

萧壁城一愣,“你要去给御之止痛?”

他本等着楚云苓发难,结果她硬气了一通,却什么也没打算做?

“不是你叫我去的么,还是王爷以为我会借机刁难你?”云苓翻了个萧壁城看不见的白眼。

“的确,倘若王爷刚才不说那番话,或是态度好一些,我兴许已经和王爷走了。”

云苓笑了笑,“不过现在去也不算晚,只是辛苦燕王殿下需多忍耐一会儿了。”

她给了萧壁城一个台阶下。

“是本王小人之心了。”

萧壁城神色微动,他望着昏暗世界中的那抹模糊身影,眼神有些许复杂。

“便随本王和陆七来吧。”

冬青扶起还满身伤痕的云苓,一声不吭地和萧壁城朝燕回阁走去。

她心下震惊,小姐竟有如此医术!

怪不得以前小姐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许有人靠近。大家都以为她是因面貌丑陋不愿见人,原来是在钻研医术。

冬青心底雀跃,小姐有此等本事,那眼前的危机便能迎刃而解了。

春雨淅淅沥沥。

前往燕回阁的路上,萧壁城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楚云苓,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还是很难接受楚云苓救治燕王只是出于单纯的好心。

“要什么?”云苓歪头想了想,“让厨房做一桌好菜,再烧些热水,等施完针以后我要沐浴。”

她现在浑身是伤没法洗澡,但保持身体清洁很重要,否则伤口感染了也很麻烦。

萧壁城有些茫然,“就这个?”

“不然呢,我今日一整天还粒米未进,再不吃点东西就要饿死在靖王府了。”

萧壁城忍不住道:“别说的好像本王如何苛待你一样,陆七明明说你偷了厨房两个馒头。”

“那也是粒米未进啊,馒头又不是米!”

“……”

好像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萧壁城又道:“本王从未吩咐让人断了你的吃食和热水。”

冬青忍不住小声插嘴,“王爷是没吩咐,可府内多的是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人!”

觉得楚云苓将大难临头,便都来踩上一脚。

“确实是本王的疏忽。”萧壁城也没推卸责任。

陆七却叫唤了起来,“为着燕王殿下受伤,王爷从昨日早晨到这会儿都还没合过眼,哪有空管这些。”

燕王受伤,府中人全都乱了套了。

见云苓一直不言不语,萧壁城沉默片刻,忍不住再次开口。

“你……若你能彻底治好御之的寒毒,本王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否则他心里不舒服,老觉得欠了这丑女人什么似的。

云苓一直在温养着精神力,闻言弯唇一笑。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只提些小小的要求,必定会让靖王感觉欠了她的人情,以靖王的性格,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王爷既然这样说,那后天便陪我回门一趟吧。”

按照习俗,女子成亲后的第三日需要回一次娘家,而丈夫的表现则关乎着女子的脸面和地位。

那些不受宠爱的女子,丈夫通常不会陪着回门,在婆家娘家两头受气。

云苓记得,冬青曾说过,他那便宜老爹这会儿正闹着要把妾室抬为平妻。

倘若她的母亲地位降低,她也会受到很大影响。

云苓做任何事都很目的明确,就像给燕王治腿,从来都不是因为心善。

她谋的是自身利益。

萧壁城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停下脚步,皱起眉头。

“你要本王陪你回门?”

如果回门,那必然会遇见楚云菡。

云苓笑了笑,“放心,只需王爷随我走一趟就行了,王爷莫不是想出尔反尔?”

“只要你不惹事,本王自然会答应陪你回门。”

云苓笑的灿烂,“当然当然。”

不闹事才怪呢。

她很好奇,如果楚云菡发现靖王成了她走向嫡女之路上的绊脚石,会是什么反应。

陆七看着她的笑容,莫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觉得那么渗人呢?

一定是因为王妃长得太丑了!


燕回阁。

燕王正坐在木制的躺椅上,面色隐忍痛苦,显然右腿疼的不轻。

他抬头看见云苓,立刻想起那晚自己被“红衣厉鬼”绑架的惨状,一脸龇牙咧嘴。

“你这丑女人出门怎么不戴面纱了!”

话外之意是丑到他了。

萧壁城微愣,楚云苓没戴面纱?

他们的交集不算多,印象里,楚云苓永远都是戴着面纱才肯见人。额前甚至刻意留了碎发,恨不得把整张脸都藏起来。

以前谁敢去碰面纱,那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样。

幼时六公主曾好奇去掀楚云苓的面纱,被她推开摔了个狗吃屎,丢了好大一个脸。

云苓坐下揉捏燕王的双腿,检查他的情况,眼皮也不抬一下。

“戴着碍事,影响我给你扎针。”

燕王没料到云苓是为了自己,想起刚才叫她丑女人,神情闪过一丝不自然。

“上次那一针的效果不错,现在开始扎第二针吧。”

云苓起身看向身旁一直没说话,不停审视打量她的林芯。

“麻烦林师父回避一下,我的针灸之术不便外传。”

这人是个懂医的,云苓不想施针的时候被对方看出端倪。

林芯略显不悦地皱眉,又很快松开,她心中满是疑问,但如今给燕王驱毒是要紧事。

萧壁城是个瞎子,不需要回避,待林芯退至偏厅后,云苓便打开桌上早已准备好的针灸包。

燕王看她捻起针,不由得紧张起来。

“不会还跟上次一样痛吧?你先别急着扎,让我做个心理准备。”

那滋味儿,可比寒毒发作痛苦多了。

要不是当时被包子堵着嘴,搞不好他会忍不住咬舌自尽。

云苓好笑地看着他,“只是第一针痛而已,后面的治疗过程你都会很舒服。”

因为第一次接触精神力,人体大脑会本能地进行防御。

“真的假的?”

燕王神色怀疑着,银针已飞速落到他左腿的各个穴位上。

云苓没有回话,她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是十分认真的,因为操控精神力必须静心凝神。

她将数道细微的精神力分别附着于银针上,缓缓探入燕王体内。

只要不刻意用精神力去破坏燕王的身体器官和经脉,燕王就不会感到丝毫疼痛。

燕王只觉得各个穴位传来一股酥**麻的感觉,略带着些许痒意,双腿好似渐渐暖和了起来,他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你这女人,还真有几分本事。”

萧壁城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燕王语气中的轻松之意让他知道,楚云苓的针灸效果见效极快,效果很好。

他心下震撼,连武安公都颇为头疼的寒毒,她竟真能轻松解决。

云苓依旧凝神不语,待做完准备工作,她不着痕迹地用大袖衫挡住燕王的视线,精神力凝聚而成的淡白色长针再次出现在手中。

原本一言不发的萧壁城忽然转头看向云苓,瞳孔微缩。

就在刚才,他原本昏暗一片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淡白色的柔和光芒,转瞬即逝。

是错觉吗?

燕王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不是疼的。

随着云苓指尖轻轻按摩的动作,他感觉不止是四肢,连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好似有一股柔和温暖的力量在四肢百骸游走,舒适的他眼睛都眯了起来。

燕王忍不住看向云苓,绯衣少女侧对着他,刚好只能看到没有胎记的半张脸。

眼睫纤长,面若春桃。

是很娇媚艳丽的那种容貌,仅半张脸庞也足够夺人神魄,与楚云菡淡如水的冷清截然相反。

她要是脸上没有胎记,应当很美。

良久之后,脸色苍白的云苓收回所剩无几的精神力,拔掉燕王腿上的银针。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这针一日只能扎一回,剩下两针明日再说吧。”

萧壁城听见她声音中透着淡淡的疲惫。

“三哥,我的腿好多了!真的没有先前那么痛了哎!”

燕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喜,要知道这两年来,大部分时间他都被寒毒折磨的痛不欲生。

为了不让母妃和三哥担忧,他一直极力默默忍耐着。

萧壁城万年寒冰的脸色也难得有了柔和之意,“楚云苓,这次多谢你了。”

不管楚云苓之前做过的事有多让他痛很厌恶,此刻他的感激之情不是假的。

“楚云苓,你的医术是和谁学的?我告诉母妃去,她定会好好嘉奖你们师徒!”

林芯走进来,听了燕王的问话,神色探究,“我也很好奇,天下间还有谁的医术如此高明。”

云苓摇摇头,“抱歉,师父有令,不许对外提起他的名字,所以今日之事还请各位不要外传。”

“另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若皇贵妃问起,你们便答是林芯师父为燕王驱了寒毒。”

燕王神色意外,“你竟不要奖赏。”

楚云苓如今的名声烂到了极点,难道她就不想做点什么挽回自己的声誉么?

萧壁城却觉得,楚云苓会去学医术实在不像她的性子,印象里她更爱耍鞭子。

若是哪个小厮丫鬟敢议论她的脸,就会遭到鞭打,这也是他不喜楚云苓的一个原因。

“你为什么会学医术?”

“为什么学医?”

云苓微怔,脑海里闪过几张面孔,心中泛起丝丝涟漪。

沉默片刻,她朱唇轻启。

“因为我有要保护的人。”

为了让她们免受药物注射的折磨之苦,为了和她们逃离组织的控制。

云苓的声音很轻很轻,却温柔而坚定。

萧壁城从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神色微动,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

“楚云苓!老实说,你还真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燕王看着她,明亮的眼神里带着两分笑意和认真,“倘若你之前没有在元宵夜宴上做出那事,说不定我们会相处的很愉快。”

云苓瞥他一眼,淡淡道:“我早过说了,夜宴上那事是楚云菡干的,不是我。”

她脑子里有楚云苓的记忆,的确不是原身干的。

燕王眼中的笑意僵住,房间内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楚云苓,你为我驱治寒毒,我心中感激不尽,但这并不代表可以凭此随意污蔑云菡!”

云苓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这死小子,还不如刚才一针扎死他算了。


林芯是楚云菡的半师,她很喜欢这个在医术上颇有天分的徒儿,当即沉下了脸。

“楚大姑娘,半个京城都知道你爱慕瑞王多年。既不是你做的,那晚为何要去瑞王的房间?”

林芯称呼她为姑娘,显然还不认可她靖王妃的身份。

燕王也敛了笑意,眼神失望,“若不是三哥醉了酒,瑞王把房间让给他休息,你的计谋就得逞了!”

云苓轻笑,“瑞王府那么大,我如何知晓瑞王在哪间房中,还不是楚云菡主动告诉我的。”

靖王没有感情与焦距的黑色双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就算是真的,那她告诉了你,你就去?”

“不是她告诉我,我就去,而是楚云菡知道我一定会去,所以告诉了我。”

林芯也冷笑附和,“你倒说的理直气壮,还不是因为存了那等心思才会去!”

云苓负手而立,面色波澜不惊,“我的确要去找瑞王,但不是给他下药。”

她在脑海里飞速搜索属于楚云苓的记忆。

“昔日旁人恶意夺我面纱,辱我相貌,瑞王出手相助,我心怀感激,一直想亲自向他道谢。”

楚云苓相貌丑陋,遭受过无数非议鄙夷,唯独瑞王将她视作正常人,并予以关怀。

这就是她爱慕对方多年的原因。

“楚云菡说瑞王身体不适,恰巧给他送汤的丫鬟腹痛,我便替她去送汤。”

“谁知屋内昏暗无光,我本想把汤放下就离开,可一进门就被锁在里面,后来王爷你就扑了上来,躲都没处躲。”

靖王眼角一抽,怎么把他描述的跟个色中饿狼一样。

“一派胡言!”林芯冷冷地看着她,“分明是你用烟管向屋内放了烟,那烟管中的药乃是萦香粉,有催情之效,人证物证俱全!”

“只不过你以为里面的人是瑞王,没想到会是壁城罢了!”

萧壁城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眼神幽深。

旁的不说,他只觉得夜宴那晚醉的未免太快了些。

林芯以为,她当面把如此不堪的事实讲出来,云苓应该羞愧的钻到地下去才对。

谁知她愣了愣,竟然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无比可笑的事情。

“萦香粉?什么垃圾**也配入我的眼。”云苓神色不屑,“你觉得凭我的医术,会看得上萦香粉这种不入流的货色?”

“我若要对瑞王下手,自然会使出我的独门秘方,无色无味,易溶于水,入口清甜不苦,便于携带。”

“瑞王吃了以后,保管他三天三夜下不了床,看见我就腿软!”

萧壁城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是错觉么,为什么他会在楚云苓的语气中听出得意和骄傲来?

燕王人都听傻了,林芯更是一只手指着她颤啊颤,抖得像得了帕金森一样,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你、你……不知羞耻!”

云苓不以为然,她的确没什么羞耻之心,成长的环境没有教过她。

“药是楚云菡弄的,不知羞耻的是她。”

燕王涨红了脸,怒瞪着她,“你还紧咬着云菡不放!她与三哥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众人皆知他们早晚都要成婚,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

云苓看向萧壁城,笑了笑,“后悔了呗,有个瑞王围着她团团转,干嘛委屈自己嫁给一个瞎子?”

“楚云苓!”萧壁城冷下脸,语气中隐有警告之意。

“你别胡说八道,云菡从未嫌弃过三哥,两年来她为了帮忙医治三哥的眼睛和我的双腿,可谓呕心沥血,不许你那样说她!”

燕王快被气死了,脾气一上来忍不住朝着她吼。

闻言,云苓难得缓缓敛了笑容。

这两天她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冷不丁沉下脸来,反倒让燕王心中发怵。

云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衣袖重重一甩。

身侧案几上的名贵青瓷杯应声落地,摔的粉碎。

燕王嘴角一抖,他很想雄起一番,但现实却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蠢钝如猪!”

冷冷摞下四个字,云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燕回阁。

林芯气得浑身发抖,“她竟敢对殿下和王爷如此无礼!”

萧壁城敏锐地嗅到,空气中隐约飘散着一丝血腥味,方才在场的人只有楚云苓受了伤,他料想应是伤口裂开了。

燕王也注意到了这点,在云苓离开的时候,他就看见她背上的绯色衣料颜色变深了,是血迹渗透了衣裳。

想起云苓负伤忍痛替他驱寒毒,燕王有些后悔刚才对她那么凶,但转念想起她对楚云菡的指控,又气不打一处来。

最后,只能是一边生气一边懊恼。

待冷静下来后,燕王神色气馁,叹了一口气。

“刚才不该跟楚云苓置气的,她医术高明,我原还想问她,能不能治好三哥的眼睛。”

萧壁城失笑,“本来我也打算问问她,有没有可能彻底治好的你双腿。”

没想到楚云苓丝毫不在意他们的身份,说翻脸就翻脸,半点面子都不给。

林芯冷哼一声,“想要治好你们的眼睛和双腿,可不像驱除寒毒那么简单,我料想她也没那个本事,否则岂会只字不提?”

这话若叫云苓听见,只会惹她发笑。

只见过病人主动求医的,没听过医生求着给病人治病的。

萧壁城也只是随口一提,没对云苓抱太高期望,武安公曾说过,他们二人痊愈的可能性极低。

尤其是燕王,他的腿拖得越久,站起来的希望就会愈发渺茫。

燕王神情一动,记起那天晚上云苓施针时曾在他膝盖处按压,随后他原本无法动弹的腿竟有了反应。

他想说些什么,想起云苓方才冷漠的眼神,嘴唇动了动,终是半个字也没提。

……

南旭阁。

萧壁城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乔烨和陆七汇报府内情况,脑海中仍盘旋着云苓的话。

那晚,他醉得太快了。

想起楚云苓的伤势,萧壁城打断他们,“乔烨,把雪参玉露取出来,让陆七给楚云苓送去。”

乔烨怔住,“王爷,您要把雪参玉露给王妃?”

雪参玉露是武安公研制的一种奇药,可治疗外伤不留疤痕,并有止痒止痛的效果。

这药是为宫中妃子专门研制的,因所需药材太过珍稀,造价不菲,便是皇帝手中也没有几瓶。

陆七惊声道:“王爷,那不是您给楚二姑娘准备的生辰贺礼么!”


萧壁城的师父是武安公的养子,因此手中也有雪参玉露的方子。

他花了重金,耗时两年多才凑齐各味药材,并托林芯研制出了一瓶雪参玉露,打算送给楚云菡做生辰贺礼。

“让你送就去送,不要多嘴。”

那日他被怒气冲了头脑,下令责罚楚云苓二十藤鞭,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样的刑罚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着实太重了。

她本来就长的丑,要是连身上也留了疤,那就更没一处可看的了,萧壁城嫌弃地想。

何况她替燕王解决了寒毒之扰。

“那楚二姑娘……”

萧壁城淡淡地道:“她用不上这种东西。”

乔烨示意陆七,“有王爷的保护,楚二姑娘不会受伤,随我去取药吧。”

陆七只得同乔烨去拿药,面色很不高兴。

“乔大人,你说王爷是不是受虐狂啊?”

乔烨瞥他一眼,“管好你的嘴,别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王妃对王爷又打又骂的,方才还在燕回阁发火,差点把案几都掀了,王爷竟然没有责罚她!”

乔烨把装有雪参玉露的盒子塞给陆七,“王妃替燕王殿下驱治寒毒,是大功一件,王爷自然不会与她计较。”

“那楚二姑娘呢?”陆七实在不懂,“王妃栽赃夜宴上的事是楚二姑娘所为,王爷一向最是在意楚二姑娘,这次怎会无动于衷!”

还把如此名贵难得的雪参玉露给了王妃,明明两天前,王爷还恨不得杀了她呢。

乔烨沉默了,其实这点他也想不明白。

……

陆七把雪参玉露送到揽清院的时候,老远就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味。

厨房顾及着云苓有伤在身,做的饭菜都颇为清淡,陆七来的时候,云苓正对着满桌佳肴大快朵颐。

他咽了咽口水,抬头望着房梁,强迫自己不低头去看那一桌美味。

“禀报王妃,王爷派属下来给您送药。”

真香啊,这是清炖排骨!

“这是什么药?”云苓拿起那木盒中的小瓷瓶,习惯性地强化嗅觉闻了闻其中成分。

陆七望天,“雪参玉露。”

真香啊,这是豆腐鲈鱼汤!

“外敷……还是内服?”闻着像外用药,但看陆七咽口水的样子,云苓有些不确定。

陆七继续望天,“内……啊不,外敷!”

真香啊,这是红枣煲乌鸡!

“什么功效?”

陆七还在望天,“治外伤,可止痛,抹上后伤口结痂时也不会痒。”

真香啊,他好饿啊!

“我收下了,替我转谢你家王爷。”

“那属下便告退了!”

陆七转身走得飞快,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扑到饭桌上去。

云苓疑惑地看向冬青,“靖王府的侍卫都跟萧壁城一样,喜欢拿鼻孔看人吗?”

冬青的注意力却都在小瓷瓶上,神色惊喜,“小姐,这可是雪参玉露啊!王爷竟把如此名贵的伤药赠予您!”

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爷并非传闻中那样冷酷无情。

云苓在脑海中搜寻了关于伤药的记忆,明白了这玩意儿是稀罕物,造价不菲。

她神色微缓,萧壁城这人虽不讨喜,倒也并非无可取之处。

打开瓶塞,淡绿色的凝液如同玉脂,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传来,云苓迅速闻出了几种主要的药物成分。

这玩意儿着实不错,但还有可以改良的地方。

云苓决定把配方推导出来,改良过后压低成本,再高价卖出好好赚它一波!

饭后,冬青替她抹了药,果然舒缓许多。

云苓闭上双目养精蓄锐,明日回门还有场硬仗要打。

……

翌日清早,乔烨便按照要求备好了马车。

冬青特地拿来了面纱,云苓嫌碍事不愿意戴,也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

等摆平了文国公府的事,再治这脸上的毒斑也不迟。

她唤退陆七,亲自扶萧壁城上了马车。

萧壁城不喜欢女人靠近,往日陆七不在身边时,唯有楚云菡能够靠近他。

与楚云菡身上淡淡的药香不同,楚云苓身上有一种柔暖香甜的气息。

他不知道是不是抹了胭脂水粉,但比往日闻过的那些香料好闻,并不让人反感。

“我话先说在前头,今日回门,王爷就是再厌恨我,也得做出与我相敬如宾的样子来,哪怕是在你的小青梅面前。”

云苓语气中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却全是警告威胁。

“王爷若不配合我,燕王那后两针我就不扎了。”

萧壁城倒没生气,眉梢微挑。

“我从来不知,你性子竟如此刁钻难缠。”

成婚这三天来,着实颠覆了以往对她的印象。

“我很刁钻难缠么?”云苓疑惑不解,“旁人都说我是组织里最谦逊有礼,儒雅随和的人。”

老一是朵不折不扣的毒莲花,美则美矣,看到就让人发怵。

老二是个武痴,坚信男人只会影响拔剑的速度,遇事能动手绝不逼逼。

老幺又懒又馋,脸皮厚的像城墙一样,十足的泼皮无赖。

唯有她见谁都会微笑,走到哪里都叫人如沐春风,人见人爱。

虽然,这只是云苓的错觉。

萧壁城眼角抽搐,这女人全身上下哪里能跟儒雅谦逊挂上钩。

“组织?”

“哦,我是说我们师门。”

那个挨千刀、该背时的哈皮组织。

想起从小相依为命,几度出生入死的三个姐妹,云苓的心情不免低落。

萧壁城觉得她话中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师父还有徒弟?其他人也同你一样医术高超么?”

他等了半天,云苓却不说话了,马车里的气氛似有些低沉。

萧壁城能察觉到,她的心情不大好,既然不愿说,他也不会多问。

毕竟,他和楚云苓的关系不怎么样。

马车缓缓在文国公府停下,云苓扶着萧壁城下了马车,意外地在门口碰见了楚云菡。

楚云菡身边站着一个青衣男子,那是她亲大哥楚云泽,二人正在送行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循着脑海中的记忆,云苓认出那华服男人是封左相的嫡孙封言,当今皇后的侄子。

此人家族权势滔天,素来行事嚣张霸道,惯有京城第一恶少之名,无人敢惹。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也喜欢楚云菡,跟萧壁城是死对头。

“这不是我大周战神靖王爷么,几日不见,近来可好啊?”

封言转身看见萧壁城和云苓,微愣了一下,满眼幸灾乐祸和嘲讽之意。

“听闻前几日王爷成婚,可封某着实不解,楚云苓这等丑绝京城的无盐女怎配得上堂堂大周战神,圣上赐婚何意,不知能否为在下解惑?”

封言明知故问,给身后护从使了个眼色,想要一唱一和当街给萧壁城难堪。

云苓正心情不好,恰逢他往枪口上撞,当即口吐芬芳。

“嘴巴这么臭,你从小吃屎长大的吧。”

话一出口,众人皆是脸色骤变。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封言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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