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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年:青云直上

肖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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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万读   主角: 肖毅杜鹃   更新: 2022-04-26 14: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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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肖毅杜鹃《人到中年:青云直上》讲的是人到中年的肖毅,因为一笔违规贷款被判刑入狱,三年后,当他走出监狱大门时,曾经拥有的一切化为乌有,事业、家庭、老婆……都离他而去 谁知道一通电话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重新回到曾经的单位,步步为营,连连高升从此人生转势,逆水行舟,潇洒人生!

精彩节选


2018年秋,滨海市第一监狱。 肖毅走出监狱大门,他抬起头闭上眼睛,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他没有看到妻子杜鹃,他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两个小时,杜鹃不可能这么早等在外面,现在的杜鹃,可不是以前那个临柜的小职员了,而是资产管理部主任,忙得很。 路过一家鲜花店,买了一束妻子最喜欢的干枝杜鹃花,闻了闻,有点淡香。 虽然他有心理准备,虽然他告诫自己不要朝花店对面的滨海银行总行的办公大楼看,但当走到近前时,他还是按捺不住,默默地停住脚步,不由自主地看着那栋高大宏伟的建筑。 三年前的元旦前夕,他就是在这里被带走的,当时他作为“十佳滨银之星”即将得到总行领导的授奖,然而,就在他准备上台领奖的时候,会议室大门打开,四名**走了进来…… 他的脑海里,仿佛又重现着那天的画面,那是他人生中的高光时刻,当然,也是至暗时刻。 “十佳滨银之星”是滨海银行的旗帜,是全国范围内三万多名从业者中的佼佼者,而他,还是支行正在公示中的副行长人选。 这一切都随着一副手铐消失了…… 往事如风。 站在自家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回应,掏出来钥匙,怎奈钥匙不对版,锁孔进不去,起初以为是自己找错了家门,再仔细一看,是家门换锁了。 杜鹃没跟他说家里换锁的事,他看了看表,掏出手机,准备给杜鹃打个电话。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杜鹃。 “肖毅,你在哪儿?” “我在家门口,你换锁了?” “嗯,你提前出来了?这样,你先去妈家吧,我晚上再回去。” “你先把钥匙给我送回来。” “行里太忙,实在走不开,要不我就去接你了,就这样吧。”杜鹃说完挂了电话。 还没进家门就要出去,肖毅很不情愿,看了看手里的干枝花,这花半不能让丈母娘看见,指不定她说出什么损话。,这样想着就把花放在楼前绿化带的背阴处。 不远的地方耸立着一个巨大的钟楼,那是滨海大酒店的标志,滨海支行就在这个钟楼的左侧,跟同城的滨海总行隔着半个城的距离。 当他站在十字路口的人行道等绿灯的时候,一脸黑色的奥迪车从他来的方向驶过。也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副驾驶上坐着的人正是妻子杜鹃,她的头像是靠在开车人的肩上,那个男人的侧影有些熟悉,很像是他的同学,行长王辉。 怎么可能,她不是在行里正忙吗? 肖毅的内心有些不安,甩甩头,也许是自己看花了眼,一个是感情基础牢固的妻子,一个是关系要好的同学,一个当初不顾家里反对也要跟他结婚,一个是肖毅不惜扛雷入狱也要全力保护的兄弟,这种情况他们不可能背叛自己。 这样想着,他的脚步又轻快起来。 岳母家住的地方是过去二纺厂的家属院,两排八十年代建造的连体平房,因为杜鹃的弟弟腿有残疾,住不了楼房,前几年他们给岳母将平房修缮一新,房前的小院换上了铁艺栅栏,院里种着各种蔬菜和月季花。 刚拐过前排房子,就传来岳母说话的声音。 “李婶,怎么好几天没看见你?” “嗨——前几天姑爷出钱,让姑娘给我们老俩报了个旅游团,回来后想让我们去他们新家住段时间,我那老头子住不惯楼房,享不了那福,就回来了。” 岳母羡慕地说道:“哎呦喂,瞧瞧你那孝顺的姑爷,多好,比养儿子都强!” “鹃鹃妈,你姑爷以前也挺孝顺你们的呀,又是给你们装修房子又是管你们花钱,把我们大家都羡慕死了。” 岳母叹着气说道:“唉——别提他,一提我就闹心!” 李婶的声音:“我听人说,你姑爷在监狱里表现得很好,减了好几次刑呢,快出来了吧?” “大概就是这一两天出来吧,具体日期我不问。” 肖毅听到这里,不由地止住脚步,偷听岳母和邻居的谈话。 李婶说:“听你这口气,好像不希望他出来?” “他永远不出来才好呢,我家鹃鹃就解脱了。” “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 岳母压低声音说:“做老家儿的有什么听不明白的?谁不希望子女过得好?我问你,你是不是经常看见有辆高级卧车送鹃鹃回来?” “是啊,我一直想问你这是你家哪门子高亲?” 听到这里,肖毅的心就是一沉,他脑海浮现出刚才那辆车里的画面。 岳母的声音:“什么高亲,那是鹃鹃他们领导,行长,年初调到分行当副行长去了,临走前把鹃鹃从行长助理提拔为资产负债管理部主任,听说这个位置不显山不露水,实惠多。” “那不错啊。” “是啊,这个王行长上学的时候就喜欢鹃鹃,要不是肖毅那小子看得紧,鹃鹃兴许早就是行长夫人了,吃香的喝辣的,哎呦,那日子该有多滋润啊——” 岳母的语气里,充满羡慕和向往。 “老嫂子,我看你呀,也就是想想得了,他们都有家有业的,除非双方都离婚。” “人家离不离我说了不算,反正鹃鹃必须离,想想我现在后悔死了,当初就不应该心软让他们结了婚,说到这里我跟你说一件事,他们刚结婚时不是跟我们住一起吗,一直没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婶的声音:“为什么?” 此时,肖毅也支愣起耳朵。 岳母小声说道:“是我搞的鬼,我一百个看不上这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天天给姑娘的饭里放避孕药,他们怎么可能有孩子?” “啊?哈哈,老嫂子,你这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还不是想让姑娘跟他离婚吗?” 肖毅听了气得手直哆嗦,他虽然知道岳母一直看不上自己,结婚后一直挑拨杜鹃离婚,为这他们才搬了出去,但他不知道岳母还用过如此毒辣的手段! “老嫂子,你可真有两下子,其实你姑爷那个人不错,稳重老实,知道努力,后来不是也当上主任了?” 岳母说:“要说这小子有点狗屎运,先是当上副科长,科长,又当上主任,后来作为副行长人选都公示了,满以为我姑娘熬出了头,没想到……唉,这个挨千刀的,一提他我就犯心病,一家子人跟着他抬不起头来,这万一以后有了孩子,还不得受影响?”
李婶的声音:“你这样说我不跟你抬杠,现在的确有这个规定,父母犯罪,子女跟着倒霉,像当兵当**考公务员什么的,都不行,政审就过不去,只能打工。” “唉,你说我这辈子,什么命呀,老头子是个窝囊废,盼着生个儿子又一条腿残疾,原打算一心一意指望姑娘,没想到……唉——这个挨千刀的,倒霉蛋、窝囊废!”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肖毅明显感到岳母对他咬牙切齿的恨。 李婶劝道:“我听说,这事本来赖不上你姑爷,他是替人顶过……”李婶压低了声音。 哪知,岳母反而提高了嗓门,恨恨地说道:“越是这样,我就越恨他,他还不如就是个贪污犯,贪污犯还知道把钱拿到家里来,给老婆家人花,就是蹲监狱也不怨啊!他倒好,家里人没占到便宜,他还替人顶过,我呸——倒霉催的,命里注定就是个窝囊废!穷种!有本事让别人替他顶过!” 岳母的话一下子就击中了肖毅,他的大脑瞬间缺氧,天旋地转,手里的提包掉落在地上,她们又说了什么,他一句都听不清楚了,扶着旁边的栅栏,踉踉跄跄地走开了。 岳母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她说的话无异于当头一棒!正因为是事实,才显得那么残酷,残酷得让他内心滴血。 没错,他就是个窝囊废,因为窝囊,他才一步一步走到绝路,最后掉进坑里,他不怨挖坑的人,怨自己眼看是坑还傻啦吧唧地往里跳,这样的人不是窝囊是什么?如果第一步的时候他就说“不”,也就没有后来的第二步、第三步,直至进了监狱…… 跌跌撞撞在街上没头没脑地走着,忽然有人拦住了他。 “肖哥,真的是你?” 一个戴眼镜、身着滨海银行统一制式的工作服,手里拿着一叠传单,站在他面前。 他抬头,茫然地看着眼前人。 “肖哥,怎么了?不认识我了,我是小石,我刚才就看着像你,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肖毅有些精神恍惚,他的意识还停留在刚才岳母和邻居的对话中,半天才聚拢起意识,看清了眼前人:“哦,是……是小石啊,你……你怎么在这?” 小石说:“我在发传单。” “发、发什么传单?”肖毅看着他手里花花绿绿的传单,不解地问道。 “最后一个季度,存款要冲刺,我们单位在搞有奖储蓄,我就上街发传单搞宣传来了。” 肖毅看着小石,仍然不解:“你们单位是哪个单位?” “哥,你不知道,我不在行里了,被调到二环路分理处了。” 小石曾经是肖毅团队中业绩最好的客户经理,不但专业能力强,客户口碑也非常好,是肖毅重点培养对象,肖毅提拔副行长已经公示,一旦任命,小石就会接替肖毅成为信贷客户部经理,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人,怎么去分理处打杂了? 肖毅看着小石,半天才说:“是我牵连了你们……” 小石的眼圈红了,委屈地说:“哥,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我不后悔,走,喝酒去。”他说着,将一沓传单塞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拽着肖毅就走。 来到路边一个小饭店,还不到中午吃饭时间,很清静,小石刚要了一瓶酒,肖毅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拿过酒杯,将酒瓶一下插到杯底,咕咚咕咚倒了一大杯,也不管小石,端起来就往嘴里倒。 一杯酒下肚,肖毅痛快了一点,他睁着红红的眼睛看着小石,说:“今天不说我,说说你们几个人的情况。” “好。”小石开始跟他汇报:“你走后,大家都不同程度遭到了排挤,最先收拾的就是我,你被判刑的消息传来,我们都震惊了,这事怎么也不该让你去顶雷,那是经过审批小组集体研究决定的事,要负责,就该法人负责,法人下面还有主管信贷工作的副行长,怎么也轮不到你负责……” 肖毅打断他:“我刚才强调了,今天不说我,说说你们的情况。” 原来,肖毅被逮捕后,小石觉得事情要闹大,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位优秀的金融天才就这么被毁,于是,他给最高董事会的每一个人写信,反应这件事的始末,但没有效果,肖毅还是被判刑入狱。肖毅入狱后,他手下的人都不同程度受到冲击,小石首当其冲,被贬到二环路分理处,直到现在都没有具体岗位和工作,名副其实一个打杂的,不是上街发传单就是擦玻璃搞卫生,连门卫的大爷都不如。 “哥,老周的情况你听说了吗?”小石问道。 肖毅苦笑着说:“我在那个地方什么都听不到,你嫂子一年去不了两次,也不提这些。” 小石说:“我被清除出信贷部客户部后,他们几个也陆陆续续受到排挤和打压,有的被调到其它科室,很快就被边缘化了,绩效几乎一分没有,就是那点死工资,刘莎不等领导找她,主动提出辞职,小范去了监控室,跟几个快退休的老头子看监控,其他人我不说你也能想象得到,重点是老周,他最惨。” 老周,是肖毅团队里最年长的一位,办事仔细认真,原则性强,是最可靠的业务人才,连肖毅的后门都不给开,正是他这种负责精神,五十岁了肖毅仍不让他退二线,跟着他们坚守在第一线,确保股东每一个钢板的出入安全和最大价值化。 “他怎么惨了?”肖毅把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石说:“老周是咱们这帮人中唯一被曹小东留下的人,整天被吆来喝去冷嘲热讽的不说,还受尽侮辱,了解内情的人都说,曹小东之所以留下老周,就是拿老周当了出气筒。” “为什么?” “你想,曹小东他一个司机出身,连汇票都看不明白,如今接替徐守宁当上了信贷客户部主任,凭什么呀?别人心理不平衡,他心里也不平衡,他害怕别人看不起他,就要树威,他的威风在哪儿体现出来,就在老周身上体现出来了,老周明明可以拿到三等**,他就是一分不给,他说他有权分配**,不服就滚。老周不能滚也不敢滚,单位离他家最近,几步就到,老伴儿去年脑梗差点没撂了,抢救过来后全身瘫痪,长期保姆伺候着,没有绩效就那点死工资,还不够保姆费的呢……”
肖毅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只是闷头喝酒。 小石红着眼圈说道:“哥,回来吧,不为别的,就为了一口气。” 肖毅这才抬头看着小石,默默地摇头:“不可能,你听说过银行犯罪人员刑满释放后又回到原单位上班的吗?” “可是我听说,王辉跟你有君子协议,你承担责任,不论判几年,出来后还可以回到单位。” “这个你也信?他还跟我保证,会善待我手下的人呢,结果怎么样,你们还不是都受到了冲击?何况他现在都调走了,这个协议更不可信。” “他调走了,他的心腹徐守宁接他的班,滨海支行当家人还是王辉,徐守宁只是他的傀儡,那个曹小东有什么本事当信贷客户部的副主任,还主持全面工作,谁都知道这是他们提拔亲信的捷径,多半年都不给信贷部派主任,却弄个副主任主持工作,还不是为了曹小东年底转副提正吗?他不就是给王辉当了几年司机现在又巴结上徐守宁吗?什么业务都不懂,还有徐守宁,他当年给你当副手,没少干损人利己的事,但就是人家站对了队,你走后,一年一个台阶,先是信贷客户部主任、副行长,三年时间就做到了行长位置,如果你不出事,他今天的位置就是你的。” 肖毅冷笑了一声:“就因为不会让我到那个位置,我才有了牢狱之灾。” “哥,振作起来,去找找他们,就当为老周、为小范、为我们几个,行吗?你不试怎么知道?” 肖毅红着眼看着小石,说道:“好吧,我试试。” 小石一听,激动得拿起酒瓶,对着瓶嘴就把剩下的一点酒喝干了。 为了安慰曾经的手下和死党,肖毅仗着酒劲拿出手机,调出徐守宁的号码。 说真的,他打这个电话,纯粹是为了给小石一个安慰,加之受了酒精的刺激,别说徐守宁做不了这么大的主儿,就是他能做主,也不会让自己回去上班的,当年徐守宁给自己当副主任,肖毅没少压制他,他早就恨他不死,再有王辉也不会同意的,如果他同意肖毅回去上班,当年就不会让肖毅去顶雷了。 电话好半天才接通,不等肖毅说话,对方直接叫出他的名字:“肖毅,是你吗?” “是、是的,徐、徐行长好。” “你找我什么事?” 肖毅一听,对方连问他在哪儿都懒得问,就直接说道:“我、我出来了,现在要、要求回去上上、班。”肖毅舌头有点不听使唤。 “上班?肖毅,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喝多了?” “都、都不是。” “这么说你真的打算回来上班?” “是的,我知道你做不了主,你请示你的上级,到时给我一个答复。” 哪知,徐守宁说道:“我现在就给你答复,你是有职业污点的人,别说咱们这私企银行,就是所有和金融、财务有关的大大小小的机构都不会用你这样的人,这个梦还是别做了。” 肖毅:“徐守宁,你不必这么快答复我,我说了,你请示你的主子后再给我答复,否则,我就直接找他去!” 肖毅说完就挂了。 一旁的小石突然有些后悔,支支吾吾地说道:“哥,其、其实你不回来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嫂、嫂子也不会同意你回去上班的,他们走得很近。”小石也喝多了,有些口齿不清。 肖毅的那根神经突然被人刺中,他一机灵,酒就醒了一半:“你听到什么就直说,少跟我啰嗦!” 小石小心地说:“其实,你入狱之前背就人风言风语的,你入狱之后,有些话更难听了……有人说,丈夫入狱妻子升职是有人一手操办的……” 肖毅打住他的话,他不想听了,喝完最后一口酒说:“改天再喝,小石,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小石结账,就走出饭店。 他默默的走在大街上。,对于“丈夫入狱妻子升职”这件事,他以前还真没多想,一直认为是王辉觉得对不起自己,对自己家人的一种补偿,他现在才明白,王辉这一步棋走的是一箭双雕,既让他为一笔违规贷款顶雷毁了他大好的前程,又夺走妻子杜鹃,还不信守当初的承诺,对他的手下打击报复…… 这一切,都让肖毅气愤难平,此刻,他突然有了要夺回一切的想法,可这一切,又谈何容易?正如徐守宁说的一样,有了职业污点的人,哪里还有可能回到银行系统?别说夺回一切,现在就是回到行里做个基础职员,也是痴人说梦…… 刚刚下肚的酒,慢慢地在身体内发挥着效应,心沉谷底的肖毅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苦楚的泪水夺眶而出。 “如果你出狱后的人生,遇到了过不去的砍,你就给这个号码打电话,他能帮你问题,但你如果遇到的砍可以过去,就别打这个电话,最好一辈子都别打。” 昏沉绝望之际,狱中老胡曾经的一句交代,闪现在肖毅的脑海。 老胡是个老头,是他曾经的狱友,两人是忘年交加生死交,亦师亦友、亦兄亦父,虽然关系如此,但在老胡当初说这番话时,肖毅只是应付性地记下了号码和老胡的交代,并没有往心里去,因为老胡这个人平时是有些疯癫的。 可现在,他已不想再想那么多,凭着记忆,凭着酒劲儿,他拨出了号码。 如果肖毅没有喝酒,如果他不是走投无路,他是绝不会打这个电话的,他这个电话,完全是在昏沉绝望之际打的。 肖毅彻底醉了,对方最后说了什么,怎么挂断的电话他都记不清了,更没当回事,当初他跟王辉的君子协议都靠不住,何况一个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的电话? 肖毅回到家时,发现正门没关死,他一推就开了,迎面就看见门口的脚垫上扔着他那只从监狱里带回来的提包,他想起来了,这只提包是上午丢落在丈母娘家栅栏外面的。 杜鹃回来了,丈母娘也在他家,看到他满身酒气地进来,母女俩谁都没搭理他,不约而同地别过脸,不看他。
他冲着母女俩嘿嘿两声,说道:“妈,您来了,杜鹃,你回来怎不给我打个电话,害得我在外面流浪了半天。” 不容杜鹃回答,丈母娘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指着肖毅的鼻子骂道:“你还有脸埋怨老婆?刚出来就喝得醉醺醺的,以后杜鹃还怎么跟你过?” “妈,你小声点。”杜鹃忍不住说道。 哪知,丈母娘的声音更高了,她气壮山河地说道:“你怕邻居们听见了?咱家这点事早就别人嚼舌烂了,这会你怕了,早干嘛去了。”她说道这里,又冲着肖毅说道:“肖毅,我知道,我跟你李婶的话他都听见了,索性我就恶人做到底,把话说开,光明正大,省得以后偷偷摸摸碍手碍脚的……” 肖毅从岳母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 杜鹃有点急,说道:“妈,还是以后再说吧,他刚出来,现在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傻吗?鹃鹃我告诉你,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马上跟他离婚!” 杜鹃看到母亲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没敢再吭声。 肖毅笑了:“妈,你看我刚出来,您也不问问我今后有什么打算,上来就让我离婚啊?” 岳母刚要说话,被杜鹃拉在座位上,说道:“肖毅,你说说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肖毅说:“我打算回银行上班。” 岳母一听,不屑地撇着嘴,满脸鄙夷地说道:“回银行上班?你还真敢想啊?谁要你啊,你以为银行是你们家开的?” 杜鹃没有理会母亲的话,她严肃地说道:“肖毅,你给徐守宁打电话的事我知道了,他找我谈了话,这是不可能的。而且,你给他打电话的这个事,还在行里变成了个大笑话。” 肖毅听出她口气里的责难,问道:“那又怎么样呢?” “怎么样?你说怎么样?你再次成为全行的焦点!别人都在说你是不是蹲监狱把脑子蹲坏了!”杜鹃的火气上来了。 肖毅摇了摇头,说道:“我的计划是回行里上班,这事,跟徐守宁怎么说的没关系。” 杜鹃冷笑:“肖毅,你能不能正视现实,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徐守宁是什么身份?难不成,你觉得王辉能帮你?你能清醒一些吗?” 岳母又从座位上站起来,扯着嗓子尖锐地说道:“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人家都说得一清二楚了,还想美事呢,我真服了。算了,我不听了,鹃鹃,你也看到了,就他这幅好高骛远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德性,你跟着他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自个要想好。”说完,就往门口走,经过肖毅跟前的时候,狠狠瞪了肖毅一眼,从鼻孔“哼”了一声,开门出去了。 岳母走后,杜鹃说:“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就要进卧室。 当她从肖毅身边过的时候,肖毅拉住了她的手,说道:“媳妇,对不起,你也知道,当年的事我是扛雷的,让你跟着我操心了……” 杜鹃皱皱眉,移开自己的手,说道:“肖毅,如果还想在滨海混,就不要再提当年的事了,木已成舟,事还说得清吗?还有意义说吗?” 杜鹃持这样的观点肖毅并不意外,却故作生气地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认为我是罪有应得?” “你有没有罪已经不重要了。”杜鹃摇了摇头。 “算了媳妇,不说这些了!” 肖毅猛然将杜鹃抱在怀里,低头就要亲她。 杜鹃慌了,下意识地反抗,双手推在肖毅的脸上。 杜鹃的反应,肖毅毫不意外,但他更加用力箍住杜鹃,不让她挣脱。哪知,杜鹃真急了,低头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肖毅疼得这才松开双臂。 杜鹃趁机跑进卧室,关死了房门。 肖毅看着被咬伤的手腕,苦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天一大早,睡在客卧的肖毅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他原本以为要么是从前的狱友,要么就是小石,他抓过手机,刚接通电话,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请问是肖先生吗?我是滨海银行分行的人事处长,我们已经为您办好恢复职务的一切手续,请您今天务必到支行信贷客户部去上班,职务,主任。” 肖毅以为是徐守宁曹小东之流寒碜自己的把戏,骂了一句“神经病”后,挂了电话,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继续睡。 时间不长,一阵敲门声传来,肖毅没去理会。 杜鹃穿着睡衣从卧室出来,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的王辉,顿时有些面红耳赤,赶紧打开门,压低声音说道:“肖毅还在家呢,你怎么来了?” 在杜鹃丰腴的身上看了一眼,王辉立即移开了目光,咳嗽了一声,连忙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跟杜鹃之间的距离。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徐守宁咋咋呼呼的声音:“杜鹃,恭喜了啊!真不知道肖毅走了什么狗屎运,总行竟然特批他回银行上班,你说……这算个什么事情啊!” 转头看了徐守宁一眼,王辉冷冷地说道:“少说两句。” 王辉是今天一大早接到总行的通知,尽管满肚子疑问,但王辉还是第一时间带着徐守宁亲自赶了过来。 早知道这肖毅有着通天的关系,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做那些事情啊。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尽力去弥补。 “肖毅?回银行上班?”杜鹃嘴张的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满是震惊的看着王辉问道。 顾不上跟杜鹃解释,王辉快步向从卧室出来的肖毅走去:“肖毅,你看真是不好意思,昨天行里的工作太忙,都没顾上去接你……今天,徐行长特意在支行给你开欢迎大会,我也去参加……” 王辉超乎热情的话,让肖毅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昨天那通神秘电话起了作用? “肖毅,还愣着干什么啊?你这次能重回银行,王行长那可是出了大力气的!”徐守宁见肖毅发愣,连忙推了他一把,邀功似的说道。 在徐守宁的理解里,肖毅能回银行,那肯定是王辉心软,毕竟当初不但让肖毅背了黑锅,还睡他如花似玉的媳妇儿。这么想着,徐守宁忍不住又在杜鹃身上看了一眼:真是个诱人的狐狸精!
“行了,少往你主子脸上贴金了,我回银行跟他有什么关系。”肖毅自然不信他回银行的事情是王辉运作的。现在整个滨海银行,最不希望他重回银行系统的,大概只有王辉了。毕竟,当初王辉做的事情,他可是一清二楚,他回了银行,那就意味着在王辉身边埋下了一颗不稳定的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徐守宁正准备再教训肖毅两句,却被王辉用眼神制止了。 “肖毅,车就在楼下停着,你收拾收拾,咱们现在就回行里吧?支行那边等着给你开欢迎会呢!”王辉对肖毅说话很客气。 “我换身衣服。”肖毅说着,转身进了房间。 一听肖毅要换衣服,早已听傻了的杜鹃突然反应过来,跑进卧室去给肖毅找衣服,打开柜门后才意识到肖毅的衣服早就被她清理到次卧了,又跑向次卧。 就这样,肖毅身着西装领带,在王辉和徐守宁的陪伴下,飒爽英姿地出现在滨海支行的大门口。 抬头望着熟悉的建筑,肖毅感慨万千,感觉跟做梦一样,出狱后居然能够重返银行。 王辉下了车,走过来跟肖毅握手说:“老同学,我只能送你到门口,要赶回去开会,希望你快点进入工作状态,时间不等人,眼看快到年底了,我可指着你给我脸上增光添彩呢。” 肖毅淡淡地说道:“您太抬举我了,全行几百号人,我算什么?” “你的位置最重要,谁都知道,银行的工作看信贷,信贷的工作看客户,对于我分管的工作来说,下边支行业绩好坏,直接影响到我的政绩,你是信贷工作的一面旗帜,我不看你看谁呀!” 为肖毅举办的欢迎仪式很简短,徐守宁在会上公布了上级对肖毅的任命文件,肖毅也冠冕堂皇的讲了几句。 杜鹃也参加了这个中层会议,她表面欢喜地接受着同事们的祝贺,内心却很复杂。 仪式结束后,徐守宁将肖毅和信贷部副主任、目前主持全面工作的曹小东叫到办公室,进一步明确了主任、副主任的分工和职责。 走完所有程序后,肖毅才跟着曹小东来到信贷部。 哪知,偌大个信贷部,几乎空无一人,只有老周和一个新分来的女大学生俞歌。 肖毅走到老周跟前,握着老周的手问道:“大家去哪儿了?” 老周看了一眼旁边的曹小东,说道:“快年底了,大家都出去找客户了。” 肖毅说:“没想到大家的工作热情这么高,看来曹主任领导有方。” 曹小东骄傲地说:“咱们部实行末位淘汰制,每个人都有明确的任务指标,季度考核连续倒数第一的,不但没有绩效奖励,年底还要主动调离信贷部,所以他们不用我督促,都知道该干什么。” 肖毅忽然想起小石说老周一年都没捞到奖励,老周真的这么无能?想到这里他说:“末位淘汰,这个制度不错,我看应该长期坚持下去,还是曹主任有办法,不愧是在领导身边锻炼的人,以后肖某还要多向你学习。” 这几句话让曹小东很受用,他笑着说道说:“互相学习。对了,肖主任,目前办公室是我在用,现在您上任了,要不我搬出来?您搬进来?” “你把办公室给我,你去哪儿?” 一句话,把曹小东定住了,他硬着头皮说道:“我……我先在这跟大家凑合凑合。”曹小东的话就有些不那么坚决了。 “曹主任真是大仁大义,那我就不客气了,既然曹主任谦让,我只好笑纳,这样,为了尽快投入工作,曹主任,您辛苦辛苦,头中午就把办公室腾了吧。” 肖毅说完,他重重看了老周一眼,随后走了出去。 多年一起共事养成的默契还在,老周瞬间就明白了肖毅目光的含义,他冲那位新来的女大学生俞歌说道:“小俞,走,你马上帮我办点急事。”说完,他唯恐俞歌不走或者是走慢了,还拉了她一把。 曹小东此时肠子都悔青了,本来是假意谦让,谁知那个肖毅大皮脸顺坡下驴,这孙子,是不是一直等着我这句话呢,听不出好赖吗?更可气的是还让他头中午把办公室腾空,他以为他是谁呀,不就是仗着点不知名的关系回来上班,牛什么呀?要不是王辉嘱咐过他,让他小心行事,他早就跟他窜了。 曹小东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砸东西,眼下自己连个帮手都没有,部里的人都被他有意派了出去,为的就是给肖毅唱出空城计,谁知中招的反是自己! 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事已至此,曹小东只好给狗腿子朱强打电话,命他和张宝快速赶回帮自己搬家。 老周拉着俞歌来到大门口,他看着前面肖毅的背影,以让她帮忙的事情还没想好为由,让她先回家。 哪知,聪明的俞歌笑嘻嘻地凑到老周耳边,戏谑地说:“老爷子,您天生不会说谎,拜了——” 中午,肖毅和老周来到从前经常光顾的一个小面馆。 肖毅问老周:“老邹,我今天是不是过分了?” 老周知道他指的是办公室,就说:“不过分,以前石峰副主任就在大厅跟我们一块办公,主任办公室就一个,总不能让你跟我们一起办公吧。” 听他这么说,肖毅安心了,又问道:“部里的人真的都出去联系业务了?” 老周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骗人的,有人故意捣鬼,就是想晒你,给你个下马威。” 肖毅说:“我想到了,老周,倒是我要问你,那个末位淘汰是怎么回事,你真就这么差?” 老周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信吗?打分的时候是公开的,但公布结果的时候不是公开的,有人做了手脚,我曾经提出去查票,不但遭到姓曹的讽刺,还被在会上提出批评。” “你觉得是哪儿出现了问题?” 老周说:“票的数量上。” “怎么讲?” “我总是倒数第一,就长了心眼,最后一次我发现了问题,公布结果的时候,曹小东说错了一句话,咱们部一共12个人,12张票,最后一名得分还不到满分的一半,四张低分,三张中等,居然连一张满分的都没有……这个我私下调查过,给我打满分的人就有5人,只看这五个人的分数,也超过了满分的一半。”老周很笃定地说道。 肖毅皱起眉头。 老周又说:“再有我的人缘没那么差,但那天公布的分数却对不上,显然有假,还有,我跟朱强和张宝一组,他们刚来没有任何客户资源,我带他们去一次,这些资源就成他们的了,跟客户有吃有喝,走得比我近,一年不到,我就变成一无所有了,我又不想因为那点**跟同事们撕破脸,你说我能好吗?”
“部里有几个人是跟曹小东跑的?”肖毅问道。 老周说:“紧密型的就是朱强跟张宝,这两个人是曹小东调进来的,一个是司机,另一个是办公室的,其余大部分人是中间派,看领导脸色行事的人多,还有一部分是不得罪人的,别看平时不多说话,但自己吃亏不干。” 曹小东是今天春天开始,以副主任的身份主持信贷客户部全面工作,他不懂业务乱指挥不说,还拉山头搞帮派,十几个人的科室,乌烟瘴气,工作推进得很慢,这几个月的业绩,有一部分是老业务,只有一小丢丢是部里自己人的业绩,末位淘汰其实就是整人的把戏。 “对了,有句话我要嘱咐你……”老周压低了声音说:“曹小东这个人业务能力不咋地,但整人有一套,你一定要当心。” “我当心什么?”肖毅漫不经心地问道。 老周看了看四周,说道:“其实你看出来,上午他让给你办公室,不是发自内心的,哪知你却不客气,顺坡下驴不说,还让他立刻腾空办公室,还给我使眼色让我和小俞也走了了,他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我看曹小东的脸都绿了,他不会咽下这口气的,什么阴损招儿都能使出来。” “尽管放马过来,雄鹰还能让家雀啄了,再说有你在身边,我不会有事。” 老周嗫嚅着说:“也许,年底我……就被淘汰出去了。” 肖毅握住他的手,说道:“有我一天,你都不会被淘汰。” 也许是老周一语成谶,下午,曹小东就给肖毅摆了一出。 下午刚上班,肖毅就看见信贷部门口挂着一块小黑板:一点半全体人员开会,地点大办公室。 曹小东已经将主任办公室腾空,肖毅转了一圈刚要转身,就接到老周发来的信息,告诉他开会的事。他暗想,这个曹小东也真使得出来,下午开会居然都不跟他这个主任通个气,这不是给他下马威吗?看来老周说得对,这样的人还真不能高估。 他看着表,提前两分钟来到大办公室,里面坐满了人,跟上午的“空城”形成鲜明反差。 没人跟肖毅打招呼,大家都装没看见他低着头,不是玩手机就是翻着资料。 俞歌将自己的座位让给肖毅,肖毅没客气,将椅子转了半圈,正对着曹小东的办公桌坐下。 曹小东低头看着日记本,对于肖毅,表面上满不在意,其实用余光一直在观察他。 时间到,曹小东合上日记本,看着大家说道:“人都到齐了,咱们开会,咳咳……”他故意清着嗓子。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胖子立刻将他面前的水杯拧开,递到他的手里。 曹小东派头十足地喝了一口水,说道:“临时动意开个小会,只说一件事,这件事我不说大家可能也猜到了,因为这是我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事,就是业绩,为了促进大家的干劲,咱们部经行领导批准,在第一个季度末就制定了末位淘汰制,有的同志在季度考核中,连续排名倒数第一,我记得我说过多少次了,如果最后一个季度还是倒数第一,那么不客气,请自谋出路,因为令行禁止,我说了大家就得照办,记住了吗?” “记住了——”那个递水的胖子带头说道。 “呼声不高,大家是不是觉得我是副主任,说话不好使了!”他提高了嗓音。 一个瘦高个的小伙子立刻说道:“好使,曹主任说话什么时候都好使,大家说好不好使?” “好使。”有几个人回应道。` 曹小东说:“不管好使不好使,定下的制度就要执行,谁来当主任也一样,因为这不是我个人定的,也不是我跟谁过不去,咱前世无怨,今世无仇,我不想整谁,但违背了部里的制度,就要……” 曹小东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人高举起手臂,用力鼓掌。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肖毅。 也许是掌声太突兀,太过高调,让肖毅成功地将大家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包括曹小东。 在大家的注目下,肖毅笑着站起来,有些不要意思地说道:“是不是我的掌声打断曹主任讲话了,我听后实在是受鼓舞,曹主任讲得太好了,就忍不住鼓掌了,请曹主任接着讲。” 肖毅说着坐下来,故意做出聆听状。 被肖毅这么一搅合,曹小东居然不知说到哪儿了,他干楞在那里。 胖子看出曹小东的窘意,指着肖毅说道:“你谁呀?捣什么乱?” 肖毅见曹小东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再次站起来,他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有人问,我就做个自我介绍,我叫肖毅,承蒙各级行领导赏识,被任命信贷客户部主任,这个可能上午大家都听说了。既然我开口了,就多说几句,刚才听了曹主任的讲话,受益匪浅,一看曹主任就是抓业务的好手,末位淘汰制太好了,我坚决拥护,并照此执行,本人这次重回滨海支行,一定要做出一番成就,不辜负各级行领导的厚爱,回报股东,回报大家!” 曹小东一看傻了,他没料到肖毅还有这一手! 肖毅继续说道:“只是我刚来还不熟悉信贷部的情况,给我两天时间,熟悉、梳理一下大家的业务情况,咱们周五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再一起开个会,说说这事儿,做到公平公正,去伪存真,让那些为银行做出贡献的人受到奖赏,让那些弄虚作假、偷奸耍滑、强取豪夺的人占不到便宜,既然有制度,就要一丝不苟地执行,制度就是一把尺子,卡住谁就是谁,曹主任说的话我完全同意,坚决拥护,曹主任,我看月末也没几天了,咱也别等了,周五就把这事做了,注意,不再另行通知,如果到时谁没参会,就按末位对待,曹主任还有什么要强调的吗?” 曹小东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他没想到这么快主角就换人了,更窝囊的是,他本想独自召开这个会,有意冷落肖毅,暗示他信贷部还是我曹小东说了算,可谁知,这个会反而成了肖毅的主场,故意不把肖毅介绍给杜鹃,他却自我介绍,故意想在月底拿到老周,他却双手拥护,肖毅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肖毅见曹小东一时没话说,就接着说道:“我在强调一遍,这两天大家把自己全年任务完成情况清点清点,报到我办公室,谁负责每次的考评?” 有人立刻说道:“朱强。” “谁叫朱强?”肖毅故意问道,其实他早就在办公室墙上的公开栏里认识了他。 那个胖子晃着膀子往前迈了一步,说道:“我,怎么着?” “既然你负责,就请把每次考评记录和结果报给我,我们照章办事,末位人员坚决淘汰!” 肖毅的口气很果断,还攥起拳头挥了一下,表示执行制度的坚决性和彻底性! 没想到的是,肖毅刚一讲完,全场自发地响起掌声,这让曹小东和朱强心里没了底。 但曹小东也不是吃素的,他见主场向肖毅倾斜,立刻站起来拍着巴掌说道:“大家安静,这事具体怎么办,等我和肖主任具体商量一下再告知大家。” 哪知,肖毅笑着说:“我看咱们也别商量了,这点事大家都知道,而且每次考评结果也都是现场公布,谁排什么名次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年底太忙,行里各种检查会接踵而来,咱们部里的事属于内务,必须提前干完,大家说是不是?” 肖毅话音一落,立刻有个戴眼镜的人站起来,他说:“我同意,横竖就是一刀的事,早死早逃生,天天拿这事当曲儿唱,弄得人人自危,既然部里有制度,该怎么执行就怎么执行吧,快刀斩乱麻,别天天在猴子面前摆只鸡,想杀又不杀,谁心里都不舒服。” 肖毅一看有人站出来附和他,很高兴,说道:“曹主任,既然大家都同意,就这样定了,也让被淘汰出去的同志早点找到归宿,过个踏实的新年,这也体现出制定制度时候的严肃性和人文性,我们定制度,不是要针对某个人,而是为了工作,促进工作,曹主任你说是不是?” 曹小东此时到显被动了,他说:“既然肖主任都这样说了,我同意周五下午开会,但是肖主任,如果末位淘汰人选出来后,你可不能手软。” 肖毅说:“绝不手软,不管涉及到谁。” “好,一言为定!” “散会了散会了,周五下午还是老地方,大家别迟到啊”说这话的人是那个瘦高个,公开栏里显示,此人是张宝。 这时,主管信贷工作的副行长康瑞祥进来了,他一看这场面,就笑呵呵地说道:“呦呵,是在开肖主任的欢迎会吧?看来我来晚了,曹主任,你也是,开肖主任的欢迎会怎么不请我参加?” “这个……也不……也不完全是……”曹小东有些尴尬,他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康瑞祥自打今年行领导班子调整后才接手信贷工作,曹小东一直不把他这个主管领导放在眼里,大小事都不跟他汇报,直接受命徐守宁,康瑞祥非常不满又无可奈何,肖毅的归来,对他是个助力,往日对信贷部指挥无力的情况将有所改变。 “我们散会了,您有什么指示?”肖毅说道。 康瑞祥这才说道:“你明天跟我去市里开个现场会。” 肖毅答道:“好,我明天提前到单位等您。” 康瑞祥刚想往出走,想了想又停住,说道:“既然今天人全,那我也借肖主任的东风说几句……” 不等他说完,肖毅就说道:“欢迎康副行长给大家作指示!” 掌声响起。 俞歌很有眼力见,她不失时机又递给康瑞祥一把椅子。 康瑞祥摆摆手,说道:“不坐了,作为主管信贷工作的副行长,我就两句话,刚才在欢迎肖主任归队的仪式上没容我讲,现在我就把它讲出来,那就是希望肖毅同志,以满腔的热情,尽快投入到工作中去,时间不等人,马上就到年底了,全行工作好坏,我们信贷客户部有决定性的因素,没什么好推辞的,好好干!还有一句话就是希望全体同仁,积极配合肖毅同志,以大局为重,齐心合力,再上一个台阶,最好能临门一脚,肖毅,看你的了!” “多谢领导信任。”肖毅表态。 康瑞祥的讲话虽然有些冠冕堂皇,但也不难听出他对信贷客户部的工作是不太满意的。 曹小东一直没表态,他没心思表态,沮丧到了极点,本来想给肖毅难看,不曾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送康瑞祥到门口,肖毅回头看着大家,说道:“大家继续工作吧,有问题可以随时来办公室找我。” 他说完刚要走,就听朱强叫住他:“肖主任,之前跟您不认识,听说您当年还是十佳银行之星,你介绍介绍经验呗?”口气中明显带着挑衅的意味。 肖毅站住,看了看这个朱强,严肃地说:“你愿意听随时来找我,就别在这说了,一是影响大家,二是我还有事。”说完,不等他回答就走出去了。 朱强弄了个大没脸,一时语塞,半天才冲着肖毅的背影说道:“哼,牛什么牛?一个刑满释放人员,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的话,没人接茬。谁都知道,肖毅头天从监狱出来,第二天就恢复工作恢复职务,就连跟他作对的徐守宁甚至王辉都亲自去家里接他上班,这个“刑满释放人员”的能量是他们这些普通职员无法估量的,平时大家就看不惯曹小东朱强几个人的嚣张跋扈,这会儿更没人附和他了。 曹小东越想越窝囊,他腾地站起,气冲冲地摔门就出去了。 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去找肖毅去了,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 曹小东没去找肖毅,办公室是他主动让的,末位淘汰制是他发起的,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找肖毅,他来到行长徐守宁的办公室。 徐守宁正在看文件,听见脚步声没有抬头,而是轻声问道:“听说你把办公室让出来了?不错呀,觉悟蛮高的吗?” 明显是在讥讽,曹小东带着带着哭腔说:“哪是这么回事呀,我就顺带着让了那么一句,谁知那小子听不出好赖话就坡下驴,马上就让我给他腾办公室,我……我特么后悔死了。”说完,打了自己一嘴巴。
“这么愚蠢的话你也能说出来?你小看他了,”徐守宁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问道:“会开得怎么样?” “嗨,别提了……”曹小东沮丧地将开会情景跟徐守宁做了汇报。 徐守宁听完宣曹小东的汇报后,沉思一下说:“这个肖毅,比之前成熟稳重多了,看来蹲监狱也能锻炼人啊。” “你说你们也是的,干嘛非要让他回来?还上赶着登门去请他?给了他多大的脸呀——”曹小东不满意地说道。 徐守宁说:“你以为我就那么稀罕他?还不是王行长的主意,这事我一直在琢磨,到底是什么人给咱们王行灌了迷魂汤,居然让他回来上班,而且还恢复原来的职务?” “那还用说,肯定是有人吹了枕头风了呗——”曹小东耷拉着眼皮阴阳怪气地说道。 徐守宁沉吟着说道:“嗯,只有这一种解释,他一定是耐不住别人的软磨硬泡,心一软就答应了,答应就答应吧,就别亲自去家里接他了?今早要不是我拦下,他还要上来亲自主持肖毅的欢迎仪式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当年抓肖毅抓错了,如果抓错了,那么真正的罪人是谁?一连串的问题他可以不考虑,但我不能不考虑,不能不顾及王行的脸面,所以我连楼都没让他上来,直接让他回单位了。” 曹小东说:“怎么可能抓错?单据上都是肖毅的签名,白纸黑字能错?还有,肖毅不可能有什么关系,如果真有关系,当年判他的时候怎么不替他说话?如果非说他又什么关系,只有一条,就是杜鹃。” “是啊,那个小娘们儿,把王行的心都掏走了,又媚又骚,谁能抗的住啊——”徐守宁的脑海里浮现早晨看见杜鹃的那一幕。 他意识到在下属面前失态了,立刻绷起面孔说道:“说吧,你想要哪间办公室?” 曹小东用手指着头顶,说:“我想要您的上面。” “上面?展室?” “是展室旁边临窗的那间小屋子。” “那儿太背静,不适合办公,部里有事找你也不方便。” 曹小东神秘地说:“那里的确不太适合办公,但却适合我,尤其是您累了、没精神了,可以……” 他举起两只手,刚到下巴位置,还没容他做下面的动作,就被徐守宁严厉喝住:“行了,别废话了!你跟办公室联系吧,搬家的时候别那么高调,许多副主任都没有独立办公室,因为你们是骨干科室,特殊照顾一下,要注意影响,肖毅回来了,凡事更要低调,嘱咐你那两个小喽喽兵,说话办事多注意。” “行,我知道了,谢谢您。”曹小东点头哈腰地说道 忙忙碌碌一直到很晚,肖毅才回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个菜,还有一瓶红酒。 杜鹃见他进来了,笑意盈盈地说道:“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 肖毅怔了一下,昨天晚上她对他还是满脸嫌弃不冷不热,今天突然大反转,让肖毅还真无法适应。 见肖毅没有反应,杜鹃就走过来,说道:“饿了吧,今天我特地弄了几个菜,给你庆祝。” 对着满桌子的菜,肖毅没什么胃口,说实在的,如果杜鹃的态度不变,对他还是讽刺挖苦,他感觉可能比现在好。 杜鹃连着给他夹菜,说道:“今天行里所有和我碰面的人见了我都给我道喜,还有发微信表示祝贺的,我跟妈也说了,她不信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说回银行还真就回银行来了。” 肖毅说:“是啊,你妈从来就没看得起我,我就一窝囊废,冷不丁做了一件让她惊掉下巴的事,没吓着她老人家吧?” 肖毅说这话时有了几分自豪,他忽然想到那个神秘人物,老胡说得没错,他还真帮上了自己。 杜鹃怪嗔地看了他一眼,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说道:“你就不要怪她了,她就是这脾气,好话也不能好说,这辈子都改不了。” 肖毅斜着眼看着杜鹃,说道:“我看不是,她提起别人,那种羡慕,那种敬佩,让我都起鸡皮疙瘩,可一旦说起我这窝囊废就完全不同了。” 杜鹃的脸红了,她瞪了肖毅一眼,说道:“你看你还记仇了?没劲!来,端杯,祝贺我们夫妻团聚。” 肖毅知道杜鹃接下来有话要说,夫妻几年,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杜鹃的了。 果然,杜鹃喝了一口酒后说道:“对了,我问你,你到底是通过什么关系回来的?” “真想知道?” 杜鹃点点头。 “那好,喝酒!” 两个人将一瓶红酒喝完,肖毅也没说,他装作喝醉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倒在沙发上就装睡着了。 杜鹃以为他真的睡着了,就查看他正在充电的手机,希望能从通话记录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肖毅眼睛睁开一条缝,又闭上了…… 有了第一天在单位跟曹小东过招的胜利,肖毅对自己重回主场有了信心,第二天,他精神百倍地来到单位等康瑞祥。 刚进来,就看见以前自己的部下小范从监控室里走了出来,他正要跟小范打招呼,这时康瑞祥的车到了。 他向曾经的部下挥挥手,就钻进了汽车。 车上,康瑞祥问道:“范杰也是你曾经的部下吧?” 肖毅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他和石峰都是搞尽职调查的好手。” 哪知,康瑞祥却说:“我看未必,如果是搞尽职调查的好手,为什么当年没调查出天龙公司是诈骗贷款?” 肖毅无话,他已经为此付出三年自由,如何辩解都毫无意义。 康瑞祥继续说:“不要总是觉得自己有多委屈,就算是被人陷害也只能说明你技不如人,没有风险意识,咱们私企银行,比不得那些官字头的,人家亏损了背后还有国家,咱们不行,咱们的钱都是股东们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这就需要我们严把各个关口,马虎不得。” 肖毅心想,那么大的一笔钱,签字的时候手都是抖的,怎能没有风险意识?展现在他们面前的都是盖着**的大红印章,谁能想到这些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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