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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龙棺

焚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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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七悦文学   主角: 刘果昊儿   更新: 2022-04-30 16:4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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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刘果昊儿《撼龙棺》讲的是我出生的那天,爹生食心脏,爷爷将名字刻在了灵位上………………

第40章 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

精彩节选


  我叫黄昊,昊本是苍天的意思,人们却都在背地里喊我黄耗子,也就是黄鼠狼。

  因为是一条黄鼠狼给了我这条命。

  我们黄家是外来户,爷爷进村的那天,清一色的黑色轿车停满了村口,上百人夹道相送。

  男的都穿灰色中山装,女的则是各色旗袍,特别隆重。

  那是什么年代啊,自行车都还属于奢侈品呢,可见那个场面有多震撼。

  但有人说,那些车队是来送爷爷的,有人却说他下车时戴着镣铐,众说纷纭,爷爷自己却从不提及。

  爷爷进村后,就再也没出去过了,却名声在外,好多神秘人慕名前来拜访,见面礼一个比一个贵重,爷爷却从不接见。

  最顽固的那个瞎眼老卦师,在我家门口跪了整整七天七夜,爷爷还是没开门。

  他只好离开了,临走前却幽幽地撂下了一句话——“黄妙应云得穴,寻龙十有九得。黄家的命,那是打从祖上就注定了的,又岂是能逃得了的?晚辈这七天以天星地脉为签,再三验算,求到的都是凶卦。唉,黄家气数,怕是要断在您老手上了……”

  一语成谶!

  爷爷在村里成家,共诞八子,却死了七个,只有我父亲活了下来,却仍然是个短命的肺痨鬼,医生说最多活不过三十。

  父亲快病死的那天,咳得满床是血,哭着说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我们黄家的香火断在了他手上。

  他又敦厚又勤快,共结了两次姻缘,但每当妻子怀胎八月时,都会离奇的一尸两命。

  村里人再也不敢把女儿嫁给他了,他也不敢再娶,生怕害苦了别人。

  父亲就要带着遗憾离世时,爷爷突然仰天长叹了一声,似乎妥协了什么,终于走出了家门。

  等他回来时,两手都是泥,肩上扛着一口布袋子,血水从那里流遍了整个长衫。

  在他背后,还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脸低着斜眼看人,笑得是那么诡异。

  父亲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那是山背阴的刘傻姑!

  她生来就不见爹娘,靠捡吃的为生,见人就笑,笑得却很怪,就因为这个,村里人见了她就打。

  而且当时的农村,都流传有两种女人打死也不能娶——一是天生有异味的,二就是山背阴的女人;

  前者是狐狸精托世,后者是鬼养大的,沾上了肯定不得好死。

  爷爷却开口就对父亲说:“从今以后,傻姑就是你的妻子了,要好好待她。”

  父亲当场就傻眼了,倒不是歧视傻姑,只是这也太唐突了。

  爷爷却叹息着说:“每个村子里,都有一个傻子,他们生来就是为村子挡灾的可怜人。也只有这种人,才能承受得住我黄家天命,万不可因为她有残障就欺负她,要相敬如宾。”

  不容父亲异议,爷爷就哐当一声倒出了袋子里的东西,竟是一团血了呼啦的肉疙瘩!

  父亲心惊胆颤的问其由来,爷爷只是平淡的说:“是泡过药的猪下水。你吃了,病就好了,而且可保我黄家香火延续。”

  能生下个一儿半女来,是父亲做梦都会笑醒的梦想。

  他立马捧起了那团肉疙瘩,却越看越瘆得慌,因为还热气腾腾的,甚至在跳动,好像刚掏出来的。而且形状……

  “爹,这些下水,怎么看着不像猪的啊?”

  “你别管,快吃!”

  爷爷决定好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爹只好忍着反胃啃了下去。

  轰隆!

  一道旱雷,毫无预兆的劈在了我家房顶上,吓得我爹一哆嗦,恍惚间看见一道胸膛血淋淋的人影挂在天上。

  爷爷却让父亲继续吃,自己披上黄袍、操起卦盘,跳去了房顶上。

  那一夜,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后来甚至有村民传言,说在雷云后面看见了一条黑影游弋,像传说中的龙一样。

  父亲吃完那颗心脏后,就迷迷乎乎的跟我娘拜了堂。

  从那以后,父亲的身体真的一天比一天好了。

  虽然村里人笑话他娶了个傻子,可父亲对母亲很好,觉得只要真心相待,就没什么槛迈不过去。

  母亲也很幸福,因为爷爷和父亲都对她极好,她再也不用颠沛流离。

  不久后,母亲就怀上了我。

  爹跟爷爷对她更好了,走路怕她摔着,吃饭怕她噎着,心心念念盼着母子平安。还迫不及待的给我取好了名字,叫黄昊;

  一是因为爷爷卜算出了我八字水泽相兑,极缺火助,昊乃火中至尊;二则是寓意着顶天立地。

  可母亲怀胎八月时,该来的劫难,还是没能躲得过,甚至比以往更可怕了!


  听说大娘跟二娘,都是无疾而终,一觉睡过去就一尸两命了。

  我娘却诡异的多。

  一直以来都挺幸福的她,在怀胎第八个月时突然疯了,总是一不留神就偷偷溜出去,被找回来后就摔锅砸盆,一刻都不得安宁。

  爷爷叹息着说,我娘肯定是感应到什么危险了,想保护我。

  他在家里添了很多镇物、贴了很多黄符,甚至用我爹的血兑符水给娘喝下去,娘这才正常了一些。

  眼看就要捱过这可怕的八月了,却在最后一天的夜里,突然山摇地动,可怕的狂风像龙吟一般作响,大雾连夜遮盖了整个村庄,伸手不见五指。

  等爷爷施法驱散迷雾后,父亲紧紧抱着的,已经不是母亲了,而是一尊没有刻字的血漆灵位。

  爷爷脸色惨白的看了灵位很久,开坛做法,说我娘被一个很恐怖的东西掳走了,这一胎十有八九已经没了,但至少也要保住大人。

  这场法事一直从午夜进行到了黎明,爷爷隔空斗法,吐了好几次血,最终也没能成功带回母亲。

  一道身影,却裹挟着腥风,扑进了院子里。

  是一只黄皮子!它叼着血淋淋的我母亲!

  父亲抄起榔头就要拼命,爷爷却吧嗒一声落下了老泪,颤抖着阻止了父亲,让他赶快去找人接生。

  原来母亲身上的血,有一大半都是那只黄鼠狼的,它前爪被剁了,皮都被撕去了大半!

  另一半血,是我娘流的,羊水破了!

  父亲赶紧找人在屋子里接生;

  爷爷守在门前,感慨万分的仰天叹息。

  “亲家,是我黄老邪连累了你,大恩不言谢,当以命来还!只可惜,昊儿的命不是这么容易就能保住的,所以老夫恐怕没机会报答你了……”

  父亲听见是那从未谋面的亲家公来了,赶紧出门迎接,却被爷爷喝止了。

  爷爷说:“黄家命犯三弊五缺,后继不易,强求一子,必遭天谴!”

  “若不想家破人亡,有三件事情,后人需得谨记;”

  “一是昊儿必须装疯卖傻,才能躲过逆天求子带来的祸殃;”

  “二是必须让他学会我黄家风水秘术,以便傍身,但绝不可妄用,第一卦需启于十八岁,关乎他的生死,算女不算男,至于如何解卦,就看他自己的悟性了。”

  爷爷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气若游丝:“第三件事情,更得牢记——等老夫下葬后,凡我黄家后人,绝不能再踏进后山半步!切记、切记啊!”

  父亲听爷爷咳得厉害,整个人都不安的发起了抖:“爹,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交代这种事??”

  爷爷喘息了好久,才带着愧疚道:“后山黄大仙,豁出性命抢回我家昊儿,得罪了万万不该得罪的事物,已经无处可去了,此恩天高地厚,无以为报;”

  “儿啊,你往后就把它收留在家里吧,每日以白酒香烛供奉,要像对待亲人那样对待它,知道了吗?”

  父亲越来越不安了,刚要回应,就惊喜的哆嗦了一下,慌忙推开了房门。

  “爹,半拉身子已经出来了,是个男孩儿!咱黄家终于有后了!你……”

  话还没说完,就浑身一颤,脸色铁青的愣在了门口。

  院子里,那只黄鼠狼,已经不见了。

  爷爷一个人枯坐在老藤椅上,怀里抱着那尊灵位。

  灵位上面,已经刻下了他的名字。

  “爹!!”

  “哇~”

  在我石破天惊的啼哭声中,爷爷带着三分欣慰、七分遗憾的苦笑,离开了人世。


  爷爷死后,父亲根据他留下的遗书,把尸骨葬进了后山,把灵位供在了祠堂。

  那只黄皮精成了我家的堂客,也全靠他的辅导,我从小就学起了爷爷的《黄氏寻龙经》。

  这是一本包含占验、风水、阴阳的奇书,传自天心门,而天心门则是我家老祖宗黄妙应创建的,他是大唐年间最有名的风水大师之一。

  父亲谨遵爷爷的遗训,在我刚记事那年,就教我一定要装疯扮傻,我敢犟嘴,他就拿竹条打我的手心,每次我还没哭,他的眼眶就先红了,却还是狠下心来督促我。

  在外人眼里,我一直是个流着哈喇子发呆的傻子,受尽了屈辱;但在私底下,我加倍努力学习风水秘术,发誓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不想一辈子都扮傻子!

  可惜的是,父亲和黄皮精师父,都严令禁止我在十八岁前妄用秘术。

  空有一身本身却没处使,简直憋屈的要死。

  有一天,我看见王大妈印堂发黑,是大凶之兆,却碍于祖训不敢去提醒,结果晚上就得到了她吃野菇中毒的消息。

  我自责不已,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帮凶。

  后来,隔壁的老刘也出事了,在渡口翻了船,连尸体都没找到,他女儿刘果得知后,哭的是翻来滚去。

  我喜欢这个女孩,她总是在其他小孩拿石头丢我时,保护我,长的也漂亮;

  看她哭的那么痛苦,我再也忍不住了,用了五行寻魂术,然后拉着刘果去找她爸爸。

  人们起先还不信,甚至嘲笑刘果跟我一样是个傻子,不然怎么连傻子的话都信呢?

  结果发现刘大叔真的还没死,而是抱着一条树根被困在河中段时,所有人都哑巴了,刘果更是激动的亲了我一下。

  从那以后,我这个“傻子”的待遇就高多了,再也没人敢欺负我,甚至有人专程提着名酒来求我看相,说我是外愚内智、天赋异禀——虽然最后都被父亲搪塞回去了。

  我威风极了,走路都恨不得飘起来,就连那几个平常看见我就扔石头的熊孩子,都不敢再这么做了。

  结果从那以后,不祥的事情就接连发生了!

  先是我家养的鸡一夜死光;

  接着有一帮城里人慕名拜访,却不是来找我算命的,个个都凶神恶煞,要不是村民都证明我是个傻子,他们就把我掳走了!

  后来,我又生了场大病,高烧不退,连昏了好几天,眼看着快不行了。

  弥留之际,我恍惚看见母亲坐在床头为我哭泣,接着就失踪了,有人说看见她走进了爷爷严令禁止我们踏足的后山,父亲着急去寻找,却被黄皮精师父拼了命拦住。

  神奇的是,从那以后,我就渐渐康复了。

  我自责不已,觉得是自己害了母亲,再也不敢妄用秘术了。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真心服气过。

  我不甘心,不想一辈子都当个被人瞧不起的傻子!我要把娘找回来,让爹娘都过上好日子,成为爷爷那样的风水大师!

  但这些事,我也只是想想,在十八岁以前,打死我都不敢乱来了。

  母亲失踪后,父亲就消沉了,关于我的传言也渐渐褪色,我又变成了那个谁都敢欺负的傻子。

  我不怕吃苦,可他们嘲笑我时总会捎带上我娘,这让我倍加屈辱,更加期待十八岁能早点到来。

  我要在那一天横空出世,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傻子,我是个有用的人!是风水名门黄家的后代,让所有人对我刮目相看!

  终于,我有惊无险的熬到了十八岁!

  天还没亮,我就迫不及待的穿衣洗漱,抱着提前买好的纸火香烛,夜跪后山,向爷爷坟墓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颤抖着打开了爷爷留给我的红木箱,取出卦签跟卦碗,尽心竭诚的撒下了这关乎往后余生的一卦。

  然而求出的卦象,却令我浑身一颤,毛骨损然的跌坐在地!


  爷爷说过,这第一卦算女不算男,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为母亲占验吉凶。卦象却很不吉利,是火山旅卦!

  所谓飞鸟树上筑高巢,小人使记用火烧!

  卦意不言自明,母亲处境堪忧!

  但我反而笑了,因为这意味着,至少她还活着,三年内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而且卦里一点木相都没有,木为子,既是说我再心急也不能去找她,否则木涨火势,反而会加剧母亲的衰亡!

  而最令我费解的,也是这一点——无木无子,即是说这一卦,其实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难道我推断错了,这一卦不该为母亲占验?

  稍微想了一下,我就恍然大悟了——既然与自己的命势息息相关,又算女不算男,那自然是求姻缘了!

  我顿时有些紧张。

  毕竟都扮了半辈子残障了,村里的女孩见到我,不是被吓跑,就是嫌恶的做鬼脸,我一度觉得自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可既然爷爷特意指引我卜算姻缘,难道说,好运终于要来了,不仅会得到一段姻缘,而且就近在眼前?

  我立马激动的撒出了一卦。

  笑容立即凝固,心里全是苦涩。

  这一卦,竟是比火山旅还要险恶万分的凶相——雷泽归妹!

  这是最恶的卦相之一,诸事不宜!

  而且乾坤逆位,竟然还是个女追男的倒卦,就更凶了!是说这个女孩迟早会把我克死!

  就离谱!

  本来就够苦得了,求段姻缘,还要把我克死!

  我气得一把扫掉了卦碗。

  这无意之举,却于卦中衍化出了一则变签!

  变签,即是卦的延伸,有主动求来的,也有被动显现的;

  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样得来的变签,其实是最准的!

  我急忙仔细查看。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竟是个择天山风蛊、一签两相!

  山风蛊,生门在北,只要往北走,而且忘掉前半生的一切、不再与家人联系,就能免于厄运,但余生注定碌碌无为。

  而择天之风,风往南吹,姻缘与厄运都在那里等着我,我这一生会像风干的沙子一样,苦涩而短暂。

  就是个傻子,都会选择第一个变卦,跟着贵人走。

  可我不这么想。

  不说别的,就不再与家人联系这一点,我就办不到!我还要让爹娘过上好日子呢!

  而且,四象八卦,与人的生辰八字息息相关,我的八字乃涧下水仙,水气极重,这卦里却丝毫没水……

  天不予,人就当自争,天才会应!

  想到这里,我尝试为卦签多添两分水象,重新审视了一遍,顿时大吃一惊。

  这变签居然又变了!

  成了十分难得的泽天夬卦!大吉之相!

  意指我逆势而为,必定险象环生!但如果能坚守本心、不屈不挠,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而且自此将否极泰来,百无禁忌、封神斩将!

  我深吸了一口气,收起卦碗,心意已定,

  我要往南走!

  虽然这是一条险象环生的路,可就算死,我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浑噩度日了!

  我本就是逆天求来的,命运越让我多灾多难,我就越不服输!哪怕尝尽苦难,我也要摆脱厄运,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正好家在南面,我就仅自去了,想着要跟父亲商量一下。

  结果刚走到半中腰,就看见一道圆滚滚的背影,在前面四处呼喊:“傻耗子?傻耗子?”

  我顿时嘴角一抽。

  不会吧?牛翠花??

  那归妹卦是乾坤倒逆、女追男,偏偏牛翠花在这里找我,难道真是我的姻缘?

  可她三百多斤重,一拳都能打死我啊!平常也没少欺负我!

  妈的,逆天改个球!

  我直接往回走了,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想先躲起来。

  牛翠花却眼前一亮,猪突猛进的朝我跑来。

  毫不夸张的说,她跑到近前时,旁边的树叶都被震下来一地。

  “你跑啥啊?”牛翠花气喘吁吁。

  我只是傻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倒不是真的那么在意外表,只是这牛翠花在村子里凶出了名,带头欺负我的人里,总有她!

  我不记仇,但也不是圣人,一直很反感。因为她欺负我也就算了,还妒他人之美,常常找刘果的麻烦。

  话说,我的姻缘为什么不是果果啊?我们明明青梅竹马……

  想到这里,我突然浑身一颤,感到毛骨损然道:“牛翠花,你爸是不是死了??”

  牛翠花脸色一变,接着我就眼前一黑,跟被牛顶了似的!

  “你、你打我干嘛!?”

  牛翠花顺势骑上来,咬牙切齿扒我的脸:“你再骂,我还要抽你的筋呢!”

  虽然黄皮精师父从小督促我锻炼身体,但人又岂能与坦克攖锋,我被压得站都站不起来,气道:“好心当做驴肝肺,你爸妈真的可能要出事了!所谓左右额、日月角、父母宫,你双额死气弥漫,父母必犯刑克!”

  牛翠花充耳不闻的又扁了我几拳,突然反应了过来,暴退后去,整个人都傻了。

  “你、你不傻了?”

  我冷哼着站起来,擦掉了鼻血。

  十八岁已过,没什么能挡着我了!

  虽然爷爷没说十八岁后就能变回正常人,但也没说要继续扮傻啊。

  我没工夫跟牛翠花置气,仔细打量了一圈,最后死死盯住了她脖子上的玉牌。

  说是玉,却猩红如血,里面的沫子互相粘连,竟像是张人脸!

  那股死气,就是从这玉牌里蔓延出来的!

  “这东西哪来的??”

  牛翠花赶紧攥起来,不自然道:“捡、捡来的,要你管!”

  我凝重道:“虽然你总找我麻烦,但咱好歹是一个村的。你不要骗我,会害苦你家的!”

  可能想起了当年我找回刘果父亲一事,牛翠花犹豫了片刻,才心虚道:“是一个城里来的大小姐给的。她问我村里有没有傻子,我就把她带到你家去了,然后她就给了我这牌子做报偿。”

  我顿时心头一紧。

  多年以来,有很多城里人来过我家,不是盘问爷爷的死因,就是变着法的想拐走我!

  要不是黄皮精师父夜夜守在村口,望风不对,就把我叼进它掘的地道里去,我早就被人绑走了!

  “牛翠花,你害死我了!”

  我赶紧往家里跑,一边喊道:“没听过偏财都是鬼牵线吗?赶快把那东西丢了,邪门!”


  惦记着父亲和黄皮精师父的安危,我心急如焚,一路狂奔。

  扑进门才发现,情况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

  来客是一个女人,穿着黑色的小坎肩、紧身裙,身姿高挑婀娜,长的也有股妩媚的味道。

  她跟父亲对桌而坐,后边跟着四个膀大腰圆的保镖。

  父亲使眼色让我避开,那女人却抢先揪住了我的衣角。

  我立马咿咿呀呀的扮起了傻。

  女人非但不嫌弃,反而十分高兴的一拍手:“看你这德行,肯定就是那个傻耗子了吧?傻得好,傻得好!”

  这女人没病吧?

  我下意识往门口的车子望去。

  是一台深褐色的宾利,最重要的是,车牌上刻个川字。

  南方人……

  我心头一震。

  难道,她才是卦中所指的那段姻缘??

  南方人,又是主动来找我的……肯定是了!

  女人此时很高雅的坐了下来,笑道:“废话就不多说了,我来你们这儿,是想买样东西。”

  轰咚!

  一口沉甸甸的旅行箱被摆上桌,打开一看,全是红花花的钞票!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女人轻笑“呵呵,乡下人,真是没见过世面,区区五十万而已,用得着这么惊讶么?”

  五十万??

  我咽了下吐沫。

  虽然爷爷的来历非同小可,但进了村就跟前尘往事一刀两断了,从不提及,也从不用那一身风水本领赚钱,跟我爹一样,都是靠当赤脚郎中谋生的,也就是没执照的村医。

  收入刚够糊口,哪见过五十万,五万我都没见过!

  父亲却比我淡定多了,说:“你要买的东西,我这里没有,请回吧。”

  “我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没有?”女人傲气的昂着下巴,朝我指来:“我要买这个人。”

  什么??

  在外人眼里,我就是个整天流哈喇子的傻子罢了,买我干嘛?

  而且,不知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吗?就算有钱,这也太嚣张了吧!

  可话说回来,要是有了这笔钱,等把娘找回来后,就能带她去精神科看病了,爹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没想到爹一下子就怒了,把钱箱抛到了门外。

  “滚!我儿子是人,不是可以买来卖去的牲口!再不滚,我拍死你们!”

  我倍加感动,赶紧把爹护到身后。

  冲上来的保镖,也被那女人冷哼着支开了。

  女人抱着胳膊站起来,姿态很是优雅,眼神却满是乖戾:“倒给你穷出志气来了?你也不打听打听,现在城里的高材生才多少工资,何况你儿子是个傻子,他这辈子,莫说五十万,就算用十万买都嫌亏本了!”

  爹受不了别人侮辱我,真操起铁锹了!

  看着他脸红耳赤,却毫无底气的模样,我心里一阵难过和不甘。

  同时却也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了。

  我不能安于现状,苟且偷生,哪怕豁出命去,受尽艰险,也要走出条康庄大道来,给爹、给我们黄家,争一口气!

  那女人此时一副高傲的剃了剃指甲,轻蔑道:“五十万不卖,给你一百万难道还不卖吗?别装啦,农村买卖孩子的可不少,我这价够高的了,又不是什么健全人士,过了我这村,你白送给人家都嫌是拖累!”

  父亲肺都快气炸了,我却突然冷毅了起来,无声无息的移到了女人旁边。

  女人顿时咯咯失笑:“瞧瞧,连你儿子自己都知道,跟我过,比跟你过好。”

  父亲震惊的望向我。

  “糖糖,我要吃糖糖!”

  我赌气一般摔下了怀里的红木箱。

  卦碗顿时掉了出来。

  父亲见状,一下子就明白了,我是算过那一卦了!

  决定我往后余生的一卦!

  他有些难以接受的看着我,我只是傻笑,却是种无言的告别。

  过了好久,父亲才缓过来,深深闭上老泪弥漫的眼睛。

  “好,我卖,我卖…”

  就这样,我跟货物一样,被卖给了这个叫林傲菲的女人。

  父亲自始至终碰都没碰那些钱,只是签了那份协议,无言的把我送到村口。

  “你们到底要我儿子做什么?”父亲追问。

  林傲菲只是冷笑“等到了地方,他自会知道。放心吧,美不死他的。”

  父亲还要追问,却被我用眼神制止。

  他欲言又止了一下,重重摁住我的肩膀,沙哑道:“阿昊,你记住,人穷志不短,命苦心不歪,只要行的端做得正,傻子也能闯出一片天!爹相信你,迟早都会出人头地!”

  “但如果有任何危险,就赶紧跑回来,大不了把钱退了!”

  “呵呵,说这么多,他听得懂么?”林傲菲轻蔑的扬了扬合同:“而且你是不是眼花了?合同上可都写好了,从今以后,黄昊就是我林家的财产了,不是人口,我们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跟家里联络,也得先经过我们同意。”

  父亲大惊失色,刚才被逼得急,还真没细看。

  我却用眼神示意他别担心,我会没事的。

  不仅如此,我还要在城里闯出一片天地,绝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在他父亲不舍的凝望中,我被塞进了车子里。

  开到公路后,林傲菲突然下车打电话,好像在跟谁汇报这件事。

  我正寻思她买我的目的,就突然听见背后吹锣打鼓。

  不、不会吧?

  我心里一抽,急忙向后看。

  还真是个出殡队!

  队出我们粮花村,走在最前面嘶声嚎哭的那个孝子,可不就是牛翠花吗!

  她肯定拿我的话当了耳边风,没丢掉那只玉牌!

  可这也太凶了吧!

  才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就把人克死了?

  绝对不只是玉牌不干净那么简单,是有鬼进村了!

  司机也是个好事儿的人,递着烟唤来了一个村民:“哥们儿,咋整的啊?”

  村民叹气道:“唉,太惨了,你是没看到,那场面吓死个人!”

  “就那宰猪的屠户老牛,好好的吃着饭,突然就疯了!把头当榔头一样往地上磕啊,七八个人都拉不住,最后愣是把脑袋磕成了碎西瓜,死的太惨了!”

  司机好奇的打量了一眼队伍:“现在送去城里火化么?”

  村民连连摆手:“我们农村人都是土葬,老牛家的坟地早就买好了,就在我们后山黄龙庙的左边。”

  “说起来,黄家老先人好像就埋在黄龙庙的右边,他们两家活着就是邻居,死了也能做个伴,挺好的…”


  我浑身一颤,糟了!

  那脏东西真正的目的,不是害死牛大叔,而是跟着牛翠花入后山、进我爷爷的坟!

  我跳下车就往山上跑,但没跑几步,就吓得一哆嗦。

  路边河道里,不知何时浮出了一个女人!

  她穿着湿淋淋的大红袄子,两手像衣架那样抻开,小臂自然垂落,说不出的诡异。

  “回去,回去……”

  我哆嗦了一下,接着却眼睛一亮,惊疑不定道:“娘,是你吗??”

  母亲离家出走时,穿的就是这个色儿的衣服!

  那女人披头散发,头发长到坠进河底,根本看不清脸。

  “此乃连环计,谨记你爷爷的遗训……”

  凡黄家后人,绝不能踏入后山半步!

  等我反应过来时,女人已经消失了,就像只是幻觉。

  我懵懵懂懂的被司机塞回了车里。

  难道,那脏东西的真正目的,其实是引我进后山?

  虽然我没进去,但它进去了,感觉会出事……

  还有那个女人,是人是鬼?她好意提醒我,难道真的是母亲??

  带着一连串的疑问,我被运走了。

  开了将近十个小时,车子在我们正阳市的南郊停下了。

  一下车,我就被眼前的别墅震撼了。

  倒不是它庄园一般的气派,而是这稀罕的地势。

  后有靠山依仗,前有明堂照应,左右环砂辟邪风……这种“避风塘”的风水宝地,在会看的人眼里,卖个上亿都不为过!林家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我被蒙上了眼睛。

  走到门口时,一个阴阳怪气的青年突然笑问:“他就是黄昊?”

  林傲菲娇笑道:“白少爷真是未卜先知!只说让我去稻花村买个傻子,却预先连名字都算出来了,真厉害!”

  青年得意的笑了笑:“很好!如此说来,那玉佩也送出去了,他也进了后山?”

  林傲菲顿时窘迫起来:“玉佩确实出手了,可白少爷,您没说要让这傻子进后山啊?”

  “什么?他没进!?”

  青年陡然的阴沉,吓了林傲菲一跳。

  他凑过来,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

  我立马呸呸两下,然后哈哈傻笑。

  青年急忙后退,恼火的擦了下脸,冷哼道:“算了,没进就没进吧,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那玉佩进去了就行了,家师自有安排。”

  “那真是多谢了!请一定要向白大师转达我的谢意,这次林家能不能渡过危机,就全仰仗您了!”

  他们还在交流,我就被下人推了进去。

  走了百十来步,眼前猛然亮了许多,好像有很多蜡烛。

  一个男人突然冷哼道:“跪下。”

  我顿时眉头一皱,跪不下去。

  接着就被猛踹了一脚。

  “妈的,一个臭傻子,买来的狗,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听见没有!”

  我心里恼怒非常,表面上却一副害怕的哭起来。

  林傲菲闻声赶来,语气有些畏惧:“邹少爷,这傻子以后也算是我林家女婿了,可不能再这么打了,倒不是我在意他,只是被外人看见了不好。”

  我顿时懵了。

  女婿???

  紧接着眼罩就被摘了下来,眼前的情景,令我更加惊恐——

  屋子里到处都是红色,红蜡红绸红囍字,乍一看,就跟墙壁在流血似的。

  眼前是高堂,但那位貌似林家老爷的人,却没有坐在太师椅上,而是躺在桌子上。

  穿着唐装,浑身抽抽、七窍流血,斜眼瞪着我!

  最恐怖的是,左右居然立着两具尸体!都有些风化了,眼睛被蜡水封着,后面有下人支撑。

  而在我旁边,居然真的站着一位新娘子。

  穿着中式婚礼的大红嫁衣,刚好比我低半头。虽然被盖头遮着,但还是能透过纱眼,隐隐看见她那娇美的五官。

  她好像很害怕,一直在发抖。

  “姐,我不想……”

  林傲菲连忙搂住新娘:“瑶瑶,听话!咱爹的命,还有整个家族的兴旺,可都系在你身上了,不要耍小脾气!”

  “呵,说的比唱的好听,你自己怎么不嫁给这傻子呢?”踢我的那位邹少爷讥讽道。

  他穿着藏蓝色西装,身形特别高大,眼睛跟额堂却都特别窄小,透出一股子小气跟戾气。

  林傲菲脸色不自然道:“我当然愿意为家族出力喽,可惜没这命啊,白大师钦点了让梦瑶做新娘。”

  看样子,这位叫林梦瑶的姑娘,也是被逼的。

  一下子,我什么都想通了。

  肯定是林家遇上了邪门的事,所以买个傻子回来成亲,其实就是冲喜!

  但傻子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选我呢?

  而且,为什么特地搬来两具尸体做见证…

  我还在思索,桌上的林老爷就剧烈咳嗽起来,黑血一口口的冒。

  “爹!”

  林梦瑶悲呼一声,再也不敢任性了,直接跪了下来。

  她都跪了,我也就跟着跪了。

  虽然是冲喜,可对象是富家千金,我又不吃亏。

  再说了,我现在才明白,这林梦瑶才是卦象所指的那段姻缘,我们两个在一起,本来就是命中注定的!

  在林梦瑶有所不甘的哭泣中,我们被人强行摁住,连磕了三个响头。

  磕到第三下时,蜡烛突然全灭了,整个屋子陷入漆黑!

  女孩被吓得紧紧搂住我臂膀,楚楚可怜,我也老脸一红的搂住了她,突然有种保护她的**。

  紧跟着——

  “爹!!”

  林老爷怪叫了一声,蜡烛一下子又全亮了。

  林老爷已经昏迷了,但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我却觉得不对劲。

  就在灭灯的那一刹那,屋里的阴气猛然重了好多。

  好像有脏东西混进来了!

  紧跟着,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穿着白色中山装,手捏折扇,长的很是儒雅白净,却一脸阴笑。

  多半就是刚才在门口训话的那位白少爷,这场冲喜,似乎就是他在背后操办。

  “很好!很顺利!林家自此必当诸事顺遂、百无禁忌!你们可以回去静候佳音了。”

  林傲菲高兴的直拍手。

  而那位邹少爷,自始至终都怨恨的瞪着我,或者说…妒恨?

  我明白了,他喜欢林梦瑶!

  所有人离开后,白少爷独自走到旁边,瞥了我一眼,就昂头笑道:“林老爷子,您要的人,我给您带来了,可还满意?”

  “嗯。”

  我吓得一哆嗦。

  因为回应白少爷的,不是躺桌上的那位林老爷,而是……

  我左手边的这具尸体!


  死人说话了!

  虽然他的眼被蜡水封着,我却觉得他盯着我,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白少冷笑道“黄妙应云得穴,寻龙十有九得,本算是一代圣贤,可擒龙居然都擒到贵府来了,真是不知死活!林老放心,家师都安排好了。”

  话音刚落,那两具尸体就都轰隆一声,栽进了旁边的棺材里!

  白少爷连忙让下人把棺椁钉好,然后阴笑着冲我们做出请的手势:“礼成!连两位老祖宗都赞成了这桩婚事!所谓**一刻值千金,两位新人,请吧~”

  既然拜完了堂,接下来,自然是要洞房了!

  这时候,那股很浓重的阴气已经消失了。

  下人领我们去了楼上。

  我心不在焉。

  到现在,我已经明白了这场看似偶然的招亲,绝非偶然!

  林家姐妹,可能真的只是为了冲喜而已,但那个姓白的,绝对是冲着我黄家来的!

  还有那两具林家祖先的尸体,似乎也跟此事有关!

  我必须搞清楚这件事,直觉告诉我,这不仅关乎我自己的性命,连爹娘都会被卷进来!甚至是已经死去的爷爷……

  不知不觉,我们进了闺房。

  白少爷阴笑着把门反锁了,还让我们好好“干”,尽快给林老爷生个大胖孙子。

  屋子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新娘却泪雨婆娑。

  “娘,为什么我要嫁给一个傻子?你不是说,我长大以后,会嫁给一个踩着七彩祥云、来保护我的盖世英雄吗?”

  孩子啊,这话不是你娘说的,是紫霞仙子说的!你娘肯定电影看多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表面上我还是傻笑着。

  毕竟,我才刚认识这个女孩。

  尽管她是我的命定姻缘,但现在事态还不明朗,只知道有人想害我黄家,谁都不可轻信。

  我唯一的优势,就是继续扮傻子、躲在暗处。

  林梦瑶把盖头都哭**,我想帮她掀开。

  她却受惊后退,想自己揭。

  我赶紧攥住了她的手。

  新娘揭盖头,相公丢骨头!

  “捉迷藏,好玩儿,好玩儿~”我一脸傻笑。

  林梦瑶看着被我攥住的手,脸颊微微红了一下,就不反抗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用摆在床头的秤杆,轻轻揭了起来。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她的容颜,还是令我倒吸了口凉气。

  惊为天人!

  肤白胜雪、红唇若樱;

  一双又大又水灵灵的眼睛,就像走失森林的小麋鹿,灵动而惹人心怜。

  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都看失神了。

  林梦瑶又脸红了一下,走向了衣柜:“你这傻子,倒还挺温柔的。事到如今我也不怪你,要不是那个风水师把我娘埋错了地方,可能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原来如此!

  看来林家摊上的事,与阴宅风水有关。

  正思索着,眼前就一黑,被香喷喷的被褥砸中。

  “对不起,我以为你会接住的!”林梦瑶抱歉道,然后掩唇一笑:“姐姐说了,虽然我们结了婚,但只是为了冲喜而已,不能当真的,今晚你就打地铺吧,”

  “……”

  “怎么不说话?也不笑了?我还觉得你笑起来挺温柔呢。”

  我笑得比哭还难看,倒头就睡了。

  早就知道没这么好运,白捡一个性格好又漂亮的好老婆。

  算了,当务之急,是搞清楚那个姓白的到底搞什么鬼……

  不行的话,我就直接溜回去了,免得父亲形单影只遭人暗算!有种报警抓我,反正买卖人口更是重罪。

  林梦瑶心情低落,熄了灯就上床了,也没敢脱衣服。

  我却睡不着,反而越想越不对劲。

  拜堂的时候,我明明感觉到一股很浓的阴气侵入,后来却无端消失了。

  当时我一直偷偷注意着其他人,他们离开时都阳气平稳,并没受到什么影响。

  我唯一没太在意的,貌似就是一直在旁边的林梦瑶……

  糟了!

  我冒了头冷汗,赶紧翻起来查看。

  林梦瑶果然出事了!

  有个陌生男人躺在旁边,她应该很难睡着才对,却是一倒头就没意识了。

  而且冻得直发抖,满头冷汗。

  可现在是大夏天,而且她连衣服都没脱呢。

  我果然没猜错,那股阴气,就是奔着她来的!

  我急忙冲上去,捞起了她。

  她的皮肤已经跟冰一样渗手了,满眼疑惑跟疲倦:“你干什么?”

  我急得冒火,总不能跟她说,我是装傻的,她撞邪了,我要救她?

  眼看那阴气就要完全融入进去了,到时候神仙都难救!

  我咬了咬牙,直接撕她衣服。

  林梦瑶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哭喊救命。

  我顾不上太多了,仔细搜寻,发现一股黑气在腹间游走,竟是往子.宫部位汇聚!

  我连忙撕开袖子,从夹层里抽出了一片针毡。

  黄氏游龙镇邪针!

  可医治、能驱辟,是我们寻龙黄氏的独门绝技!

  我搂紧林梦瑶,手绕后去连施四针。

  那股黑气非但没被逼走,反而叫嚣一般往顶上奔去。

  林梦瑶顿时眼神发呆,僵直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哼,不知死活!”

  我又是三针刺进了她的颈上,然后直接抱起来走去阳台,拉开了窗帘。

  已成七星镇杀格局的银针,顿时跟月光交相呼应。

  林梦瑶痛苦的张开了嘴,一股股黑烟溢出,末端竟有一股幽蓝与之拉锯!

  糟了!这不是普通的阴气,已经勾住了她的魂!

  附不了身就夺命?好毒的手段!

  我心一横,直接吻了上去。

  那触感,妙不可言,我却无暇分心,用自己的阳气诱惑那道阴气。

  林梦瑶已经被七星驱镇,形同炼狱,我这边却有充盈的阳气,营门大开。

  那股阴气果然松开了她的魂,一股脑的钻进了我口里。

  就在此时——

  “砰!”

  门被踹开。

  我眼前一黑,已经被那姓邹的揪着头发拖到了地上,只顾得上把银针收回来。

  他看见我无比亲密的抱着林梦瑶,已是妒火中烧,不问三七二十一的乱拳相加。

  “王八蛋,臭傻子!你就是个买回来冲喜的工具罢了,还真拿自己当林家姑爷了?老子打死你!打死你!”


  我受阴气反噬,动惮不得,只能死死瞪着姓邹的。

  每一拳,我都会记下的,迟早叫你小子还账!

  林傲菲姗姗来迟,瞧了眼衣衫不整的林梦瑶,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哼,真是个臭傻子,走个路都颠三倒四的,这方面倒挺积极!”

  邹少爷颇感赞同的点点头,一脸阴狠:“反正已经冲完喜了,我打断他的手脚,然后丢出去了事!”

  林傲菲急忙摆手:“使不得啊大伟哥!白少爷说了,这家伙得乖乖跟梦瑶待着,直到他把阴宅重整好了再说。”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把他弄走,然后跟瑶瑶结婚!”

  邹大伟松开我,一脸迷醉的冲林梦瑶走去。

  “瑶瑶,你也一直盼着嫁给我呢,对不对?”

  林梦瑶攥紧了衣领,脸色苍白的往后退。

  比起我这个傻子,她好像更怕邹大伟。

  邹大伟顿时变了脸色,甚至有些狰狞:“你躲什么?我爱你啊!咱们两家联姻,生意上也能如鱼得水,咱们就是天生的一对!”

  得不到回应,邹大伟更加妒恨的瞪住我,突然掏出了手机。

  “你干什么??”林傲菲急道。

  邹大伟冷哼一声:“我才不管那个神棍说什么,这臭傻子敢动我的女人,我就让他在牢里出不来!”

  我心底一沉——姓白的要害我家,我得抓紧搞清楚怎么回事,但若被逮进去了,不就只能坐着等死了?

  林傲菲也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林梦瑶却突然很冷静的说:“你报吧。”

  “但他没侵犯我,是我做噩梦了,衣服也是我自己撕开的,他只是想叫醒我罢了,**来了也没用。”

  邹大伟恼羞的瞪大了眼睛:“你居然帮他不帮我?”

  林梦瑶有些怕他,却强自镇定的把门拉开:“我和我丈夫要休息了,你们能出去吗?”

  丈夫……

  我忍不住的嘴角上扬,邹大伟却被气得暴跳如雷。

  “好!臭傻子,你给我等着!”

  邹大伟气冲冲的离开了,林傲菲也跟了出去。

  大门合住,林梦瑶余惊未消的滑倒在地,不住抽泣。

  过了会儿,她见我没动静,赶紧跑过来,这才发现我脸色铁青,皮肤冰凉,浑身发抖。

  虽然我有道行傍身,那阴气勾不走我的魂,但已经进入了体内,就只能用阳气慢慢将其镇杀了,过程很痛苦。

  不过,用我一时的痛苦,换回了林梦瑶的一条命,也值了。

  林梦瑶不知所措,只好不停给我加被子,最后使出吃奶的劲儿把我拖去了床上。

  见我还是哆嗦个不停,她赶紧出去给我找了个暖宝宝。

  然后攥紧了衣领,柔声道:“刚才,我好像做了场梦,梦到一个女人把我抓到了坟地里……”

  “我是不是撞邪了?是你救了我?”

  我发不出声音,而且就算可以,也不会承认的。

  扮傻子其实比做正常人有利多了,能听到很多别人不敢当面说的心里话,和阴谋诡计。

  而且如果她发现了我是正常人,这段姻缘,恐怕也就散了吧。

  虽然只相处了半天,我却已经对她有些好感了,是个很善良的女孩,不歧视残障,也明是非。哪怕邹大伟势大,也没有帮他诬陷我。

  林梦瑶撇了撇嘴,感到无趣的睡在了地铺上。

  夜半,我哆嗦的更厉害了,正是那股阴气即将被完全消化,回光返照般疯狂反噬!

  我又疼又冷,就像无数冰雕的蚂蚁在血管里钻。

  突然,被子一轻,一道热乎乎的身体钻进了被窝。

  林梦瑶一直在担心我,也没睡着,想用身体给我暖暖。

  我顿时闻到淡淡的少女幽香、

  那温热的两团紧贴在背后,虽然隔着衣服,但还是很舒服。

  我正是热血方刚的年纪,当场老脸一红,差点扮不了傻子了。

  她的呼吸也微微凌乱,却没有退缩,反而搂得更紧了,生怕我会出事。

  暧昧的沉默了很久,她呵气如兰地轻语“谢谢……”

  人已经睡着了,睡颜安恬而甜美。兴许是梦见我化身那盖世英雄,踩着七彩祥云,将她救出了苦难。

  得此娇妻,却不能正常面对,真是悲剧。

  我苦涩一笑,为她掖好了被角,轻轻道:“不客气,老婆……”

  在林梦瑶温暖的怀抱中,我逐渐睡去,却做了场很怪异的梦。

  我梦见肚子里那股阴气还没消散,突然化作漆黑大蟒,把我背出了房间,直奔一座荒芜的大山而去!

  风景迅速从视野中略过!

  爬到半山腰时,黑蟒突然停下了,瑟瑟发抖的逃去了树林里。

  而我眼前,已经是一座又一座高耸的坟头。

  午夜的荒山,阴风阵阵,我迷茫的立在坟地中,感到一股力量在远方呼唤我。

  我本能的继续往山顶走。

  “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轻灵却诡异的童谣声响了起来,原来是七个扎着揪揪的肚兜孩童绕着我嬉闹;

  他们的脸跟坏掉的橘子一样黄里透黑,眼睛是血粼粼的窟窿,牙尖尖的,脖子上都戴个金锁,上面刻着黄字。

  “大伯、二叔,三姑,四叔……爹,快到你啦……”

  我失了魂一样用指头数着,大脑浑浑噩噩的,继续往山顶爬。

  突然,两个小小的身影,从前面的树梢上掉了下来;

  好像是胎盘,模样都看不清楚,脖子却被绳子死死勒着,都快断了。

  “弟弟,回去,回去……”

  我痛苦的攥住了头发。

  忽然,一股阴风袭来,孩童跟胎盘都被吹散了。

  我眼里再也没有其他事物了,直勾勾盯着山顶。

  那里有一座大墓,大大小小的黄鼠狼,凄惨的死了一地。

  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静静坐在黑色的墓碑上,纱眼里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相公,来啊,来啊~”

  笑声阴森诡异。

  我猛然一楞,这才发觉,自己身上也是一袭猩红的嫁衣。

  我只记得要成亲了,好事!嘴里唤着娘子,迷迷瞪瞪的小跑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感到好恐慌,视野里的一切也都飞速倒退了起来!

  只听见那女人冷哼道:“你是我的!若敢辜负于我,必当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啊!!”

  我惊然起身,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林梦瑶紧张的抱着我的枕头:“你没事吧??”

  “刚才你疯了一样浑身抽抽,我怎么拍你你都不醒,突然想起我娘说过,人要是做噩梦了,就赶紧把枕头抽掉,人就吓醒了。”

  噩梦?真的只是噩梦吗?

  可我觉得好真实。

  而且那座山、那些坟墓,感觉好眼熟,似乎曾今见过……

  无论如何,多亏了林梦瑶。

  “谢谢、谢谢~”我傻笑道。

  她掩唇一笑:“不客气,睡吧睡吧。”

  这一夜又惊险又疲泪,我眼一闭上,就睡过去了。

  结果天刚亮,就被一拳打醒了。

  打我的人是林梦瑶。

  这妮子甜美温柔,睡相却特不老实,差点没把我鼻血打出来。

  我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旋即一楞。

  此时的林梦瑶还在熟睡,完全没发觉搂着我的姿态有多暧昧;

  胸脯紧贴着我的胳膊,一股股少女幽香钻过来,令我心乱神迷。

  我正浮想翩翩,林傲菲就突然破门而入,一副很烦躁的样子。

  “你醒啦?正好跟你说一声,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离开我妹妹半步,但绝不能碰她,听到没有?”

  “算了,对牛弹琴,总之敢乱跑就打断你的腿!”

  说完就直接推开我,一手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汤,一手摇醒了林梦瑶。

  林梦瑶睁开惺忪睡眼,看到我后先是怔了一下,接着轻咬着下唇低下了头,显得有些失望。

  估计是做梦了,梦到昨天的一切都是梦,她没有嫁给一个傻子。

  我心头苦涩,突然好想告诉她,我不是傻子,虽然也没有钱,但有一身干劲和热血,迟早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可惜还不能这么做。

  林傲菲说道:“白少爷突然被他师父叫回去了,但他说昨晚看见你被风邪入体了,所以特地留了几剂药,让你这些天按时喝下。”

  什么,姓白的走了??

  可我还没搞清楚他的目的呢!

  林梦瑶也很焦急道:“不是说冲完喜,就要迁坟吗?然后我就能……”

  她欲言又止的看了我一下,没继续说下去。

  林傲菲道:“白少没说几时回来,倒是把迁坟的事都安排妥了,就在明天。可他还说了,就算迁坟成功了,你跟这傻子的事情,也得等他回来后再做定夺。”

  林梦瑶有些情绪低落,心不在焉的接过了药碗。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她喝完药后,脸色猛然红润了很多,看向我的眼神也有些暧昧,不过片刻后就正常了。

  林傲菲笑道:“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爹好了!要不怎么说白少爷的手段出神入化呢,楞是一夜功夫就把个快死的人救回来了。”

  “我们已经在满汉堂订好了酒席庆祝,你也不用太着急,赶在十一点过来就行,来早了反倒妨碍会场布置。”

  林梦瑶高兴的从床上蹦了起来,看得出来,她很爱戴父亲。

  不过对我来说,局势就不太妙了。、

  之前我在暗,敌在明,现在姓白的也躲到暗处去了,就更难揣度他的目的了。

  当务之急,就是先搞清楚他跟他师父的身份,这样应该就有头绪了!

  中午十点三十分,我们提前搭上了车。

  司机一直透过后视镜打量着我的傻相,讥笑个不停。

  “关上!”林梦瑶突然冷喝道。

  司机哆嗦了一下,急忙把中间的隔窗升了起来,确保了**。

  我有些意外的看着林梦瑶,突然觉得她不仅好看,而且挺有意思,是个柔中怀刚的女孩。

  她也靠在窗户上打量着我,忧伤道:“你看起来像个好人,要是不傻该多好,虽然还是门不当户不对,但至少不会被邹大伟那样欺负。”

  我听出了不对劲来,立马抛砖引玉道:“邹大伟,大坏蛋!”

  林梦瑶噗嗤一笑:“对,他就是个坏蛋。”

  “我跟他,原本是有婚约的……”

  “其实当时我还不认识他,他却对我一见钟情,直接上门来提亲。爹说他家的生意规模很大,如果我们真能走到一起,肯定会让家族产业如虎添翼。虽然我不愿意,但爹有高血压,我怕气到他,也就只好将就了。”

  “可是我家风水出错、财运走衰的风声传出去后,邹大伟就不怎么来见我了;后来爹大病不起,甚至出现七窍流血的怪症后,邹大伟更是直接人间蒸发。”

  “直到姐姐把白先生请回来,放出话说能保我家风水复位、荣华富贵更胜以前,邹大伟这才现身,说不是故意不联系我,只是人在国外信号差……”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隐情。

  国外信号差?呵呵,这邹大伟怕不是个知乎写手吧。

  车子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大酒店前停下。

  我们刚下车,就听见里面锣鼓喧天的,竟是专门请了一队龙虎武师来耍狮子。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十一点才开席吗??”林梦瑶心急道。

  而现在才十点五十四分!

  我们赶紧赶到大堂。

  结果门还没推开,就听见林傲菲在里面阴阳怪气道:“爹,这瑶瑶也真是的,您好不容易才康复过来,她却耍大牌来的这么晚,也太不拿您当回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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