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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政王的小悍妃

楚念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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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掌中云   主角: 楚念桃辽倾宇   更新: 2022-04-30 16:5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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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楚念桃辽倾宇《渊政王的小悍妃》讲的是谁人不知渊政王风流成性,三天两头往楚湘楼里跑,可最近改性了,下朝以后立刻打道回府,绝不停留一时间,京城里传言四起:渊政王娶了个悍妇!王府里,红烛摇曳,出拳的速度可以再练练辽倾宇眼神探究,你还会什么?穿越而来的楚念桃目光灼灼,心里呵呵:我会的还多着呢!谁料这斯收起扇子,一对凤眼中流出缕缕轻佻来:我这还有一招,可贴身教学夫人试试吗?

精彩节选


夜幕之下,皇城内除皇宫外最为恢弘奢华的渊政王府里鼓乐齐鸣,府中内外处处红绸高挂,张灯结彩,洋溢着欢喜之气。
却无人察觉喜宴的主角早已离开,正值此刻,云顶之上闪过一抹诡异的红光,暗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诡谲。
寝殿内,辽倾宇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斜瘫在床上的女子,精绣的盖头还未掀开,一把匕刃插在腹部,鲜红的血液在正红喜服上晕染开来,透着一丝妖冶之气。
侍女噗通一声就在他身侧跪下,磕头哀求:“王爷,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今夜是您与小姐的大婚之夜,若是小姐有什么闪失……”
“你在威胁我?”男人不悦地收回视线,声音低沉得像古钟一般,威严沉沉晕漾开来,旋即又冷嗤一声“救她?”
他凛冽的眸光徐徐,言语中尽是讥讽:“你家小姐为了他敢在大婚之夜上自尽,誓死为他守贞,难道还需要我救?”
“谁要你救了?”忽而,一声轻吟响起,原本躺在床上的女子竟然扶着床沿缓缓坐了起来,“嘶...好疼...”
她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腹部,一把匕首已经没入腰际。
她明明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质推出去做了挡箭牌,一枪命中心脏,没死?
没有犹豫,她一把扯掉遮挡在头上碍事的盖头,刚刚将它扔在地上就看见了离自己五步之外长身而立的男人。
一头乌发由明珠玉冠高高竖起,天庭饱满尽是贵气,浓眉根根分明,一对幽邃的丹凤眼眼角微挑,在红色喜服的衬托下更显妖孽,只是那张唇……凉薄一般的薄。
就在她看得出神的时候,男子扫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红盖头,薄唇轻启,的确说出了非常凉薄的话:
“这不是还没死吗?”
这么盼着她死......难道她是落入了敌人之手?
楚念桃心下不快,轻哼了声:“本小姐福大命大,一时半会是死不了。
我劝你赶紧束手就.....”
下一秒那侍女就苍白着脸扑到了自己脚边。
“小姐!您就别倔了行吗?!”侍女哑着声音哀道:“如今谁人不知您已经是渊政王妃,何苦要为了……伤害自己!难道您就不顾相爷和夫人的养育之情了吗?”
渊政王妃?
楚念桃捕捉到关键信息,难道她穿越了?
身为特工,她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敏锐洞察力和反应力,当即决定先闭上嘴巴,保命再说。
将楚念桃暗自的审时度势视为了示弱,辽倾宇无趣的挑了挑眉,正要说什么时亲卫傅锦叩身而入,低声在他身侧说了几句话,然后意味不明的看向楚念桃。
楚念桃心里一咯噔,来不及反应就见辽倾宇朝自己迈步而来,边走边将喜服衣襟扯散,盘龙的腰带也扯开来,又抬手取下头上的明珠玉冠扔给亲卫,俨然一副要......
不是吧!这家伙看起来一表人才的,难道连受伤的自己也不放过?
她下意识的闪躲,却闻得一阵淡雅檀香扑鼻而来,他英俊逼人的脸庞近在咫尺,就算楚念桃心如止水也难免脸红心跳,于是闭上眼睛慌不择言的拒绝:
“帅...帅哥,我还受着伤呢!”
“要不改天?”
然而对方给她的回应却是一声轻蔑至极的嗤笑。
楚念桃愣了一下,睁开眼却见那人已经避开自己,拾起了身后铺满了各类喜物的大床上的一方白丝帕。
尴尬……
偏要加深她的窘迫,辽倾宇刻意勾着唇靠近她耳侧说:
“本王只想借你身上一物,对你,可没有丝毫的兴趣。

楚念桃瞪大了星眸望向他,不服气的回嘴:“谁要你感兴趣了!我只是讨厌你离得这么近!”
辽倾宇并没有被激怒,反而擒着一抹无羁的笑,伸手拿那雪白的帕子在她腰上伤处一抹,帕子上瞬间沾染上了鲜红的血迹,随即便起身出去了。
楚念桃咬了咬牙,不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硬是捂着伤口站起身追了过去,刚到门侧就听见男人幽沉的声音。
“金公公,今夜是本王和念桃的大婚之夜,也是皇兄纳妃之日,你不在皇兄身边伺候着跑来我的王府作甚?莫非,你也想喝本王的喜酒?”
“奴才哪有这个福分,”长阶之下,满面粉白的金公公腆着笑说:“今夜前来,是为了皇上的一道旨意。

“说。
”辽倾宇拍拍衣袖,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淡然开口。
“皇上有旨,因钦天监失职,致使相府嫡女楚念悠与庶女楚念桃八字错乱,该当成为娴妃的应是庶女楚念桃,请王爷速速暗中将楚念桃送进宫中且接回嫡女楚念悠。

果然,眼内闪过一丝戏谑,但见辽倾宇迈步而下,威压如洪水一般朝金公公倾覆而去,金公公畏惧的垂下头,下一秒就见一方染血丝帕递到了自己面前,王爷的声音沉沉响起:
“金公公,不是我为难你,只是你看如今这情势,楚念桃还送得走吗?”
清晨,坐在古镜之前,楚念桃细细的端详着镜中那美若璞玉的女子,柳叶弯眉,眸含春水,秀致无双的俏鼻之下是一张朱红小嘴,宛若绽开在雪中的一点红梅。
她试探般的撑住了下巴,镜中人也做出了一样的动作,又一皱眉,镜中人亦如此,侧眼看去,那绝美的小脸上宜喜宜嗔,楚楚惹人怜。
“这真是……”镜中人美则美矣,可不是自己啊!
若不是腹部隐隐发痛的伤口时时刻刻在提醒自己,楚念桃真以为自己在发梦。
心脏挨了一枪,她竟然荒诞的穿越到了这个同名同姓的女子身上,而且还成为了那个王爷的王妃!
想起昨晚,那男人离开时的神情,楚念桃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丹凤眼配薄唇,果然是凉薄之人。
不过她更替自己担心,昨夜躲在门内偷听她大致也明白了,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应该要嫁给皇上的,可是阴差阳错成为了渊政王妃,自尽正是因为她宁可舍身成仁,这种关系实在尴尬得可以。
但金公公来的时候,她们两分明没有圆房,他分明盼着她死,为何还要留下她?

就在楚念桃冥思苦想的时候,寝殿侍女叩身进来,告诉她时辰已晚,王爷已在花园内等候,楚念桃倒没什么,樱怜是脸色突变,底下人不知,可王爷深知她家主子现在重伤在身!逛什么园子啊?
樱怜毕竟是相府出来的丫鬟,捻了帕子便将那传话的侍女拉到一边,两人嘀咕了一阵,方沉着脸回来了。
“怎么了?”楚念桃觉得樱怜故作深沉的神情着实有趣。
樱怜苦着脸说:“王爷果然介意您与……的事,今日竟安排了府中一众女眷硬要拜见您,您昨夜刚过生死门,这不是刻意刁难吗?”
“有什么要紧,”楚念桃悠悠一笑,心中暗道,自己十五岁入特工组织,身上负伤无数都熬过来了,区区一点小伤还奈何不了自己,于是又说:
“且看他想如何吧。

楚念桃是心大,樱怜身为侍女却不得不谨慎,一路小心搀着楚念桃来到了王府花园中。
此时正值夏初,园内开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可第一入楚念桃眼的可不是这些花儿,而是……
“百花齐放啊……”楚念桃看着几乎站满了院子的一群姿态各异的女子,不禁感叹一声。
一见楚念桃,众女子纷纷侧目而来,这些美人各具韵味,服饰华丽,有清纯可人的,有娇媚妖娆者,有清冷孤傲的,可是她们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看楚念桃的眼神,无一不夹着不甘的嫉意。
樱怜可不像楚念桃似的只顾欣赏美人,她抬头挺胸的扶着自家主子从一众女子当中穿身而过,那骄傲的神情仿佛在昭告所有人,我家的小姐才是最美的!
“爱妃怎么姗姗来迟,可是昨晚本王弄疼你了?”当楚念桃还在转头欣赏美人的时候,辽倾宇那独特的低沉嗓音传入耳朵里,激得她直起鸡皮疙瘩。
今天辽倾宇已经换上了平常的华服,依旧是玉冠束发,此时他正斜倚在园中亭子里的长榻之上,手执一把玉骨扇,狭长的丹凤眼正擒着一抹戏谑盯着自己的‘爱妃’楚念桃,浑身上下尽是凡人无可匹敌的贵气和英气。
可在楚念桃眼里,还多了一丝痞气!
“怎么会呢,”楚念桃毫不客气的走到他身边坐下,‘楚楚动人’的盯着自己的新晋丈夫,毫不犹豫的说:
“那一点点不适,臣妾还经得住。

一句话惹得辽倾宇展扇而笑,但亭外侯着给王妃行礼的一众女子却个个神情古怪,有的已经咬住下唇了。
楚念桃睨了辽倾宇一眼,早知他目的不纯,如今一句暧昧不明的话更是让亭外那些女人虎视眈眈,于是她目光淡淡扫向亭外的女人们,故意问道:
“这些姐姐是……”
“噢,”辽倾宇像是刚刚记起来一般收起扇子悠悠说道:“这些都是本王的红颜知己,如今你已是本王的正室,渊政王府唯一的王妃,她们自然得拜见你。

楚念桃皮笑肉不笑的勾着唇转头看向辽倾宇,用着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清的声音似困扰一般咕哝道:
“奇怪,身体有这么好吗?明明昨晚.....”说罢,又像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闭嘴。
底下一众女子和仆人神情莫名,联想到刚刚楚念桃说的一点点,现在看辽倾宇的眼神仿佛都带了些打探。
辽倾宇笑容一滞,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这样的怀疑。
不过他很快就再次展演而笑,并不回应,只转头看向自己那些红颜知己,似在欣赏她们那比花儿还明艳的面容。
伶牙俐齿而已,不与她计较就是。
看着辽倾宇悠然自得的侧脸,楚念桃心中更加觉得这个男人虚伪:这都能忍。
彼时,最靠近亭子前一名妖娆无比的女子上前一步揖身:“沂河第一歌姬潇潇拜见王妃,王爷,妾看王妃如此青春可人,当真要恭喜您了。

辽倾宇抚着玉骨扇,感受着扇骨触手冰凉的感觉,不说什么。
潇潇此举实在越矩,可她一心思慕王爷,又早听闻相府幼女楚念桃涉世不深,还是孩童心态,于是壮了胆子讽她一句,如今见王爷并无不悦,心底更是得意了,绕你是什么相府千金,王爷不疼也是个孬货。
楚念桃心底暗笑,这个歌姬话中的含义她怎么会听不懂,不过是暗嘲自己年少天真配不上身边这个成熟稳重的王爷,不过既然嫁作王妃,想要在此立足,为了自己今后日子能过得顺心些……
那就只能枪打出头鸟了!
轻抚袖,悠然起身,楚念桃携着翩翩衣袂走到亭前,借着阶梯的高度居高临下的晲着潇潇,目光灼灼,端庄无方。
定定的睨了潇潇几眼,楚念桃又似无意般扫了在场众女子一眼,见她们端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最后将目光又凝在了潇潇身上。
“昨日入府时我便听闻夫君只我一位正妃,王府中无侧妃,无妾室,不知这位歌姬以‘妾’自称,又是个什么身份?”
潇潇脸色咋白,她们这些被王爷接入府的女子一向如此自称,哪里想到当中的不合礼数。
浅浅一笑,**的脸颊漾起的光竟比日光还要耀目,楚念桃笑道:
“我不管你们与夫君有何种渊源,又是以什么名义入府的,但是我朝礼数周全,嫡庶尊卑分明,”她努力回忆着以前追过的宫廷剧的小知识点:“除非夫君给予名位,若不然……众位实在无需拜见我。

简而言之,你们没资格在我面前叫嚣!
楚念桃此言一出,在场女子纷纷变了脸色,早没了刚才看戏的心思,尤其是那出头鸟潇潇,脸色又是青又是白,辩驳不出半句话来。
就连辽倾宇,都停下了玩赏玉骨扇的动作。
他的这个正妃楚念桃乃相爷幼女,年方二八,在宫宴上他也见过几次,端的是一个少年天真的女童,一味倾慕皇兄,是连女人都称不上的,如今看来......
有趣,当真有趣。
见那出头鸟不甘不愿的闭上了嘴,楚念桃当然不会放过罪魁祸首。

只见她翩然转身,笑岑岑的望着辽倾宇说:
“夫君,臣妾知道太妃早已仙逝多年,如今臣妾已经嫁入王府,夫君只管顾着朝廷公务,府中琐事便由臣妾打理了,以后要是不小心伤着了谁,惹着了谁,夫君可得体谅。

一对是灿星眸,一个是犀利眼,两道视线在空中相遇,谁也不逞多让。
辽倾宇欣然一笑,起身走到楚念桃跟前款款回视着她稚嫩的面容,抛开一切不谈,男的是玉树临风,女的是娇羞无度,当真是一对璧人,可真真是扎疼了那些红颜知己的眼。
辽倾宇在几秒对视之后伸手牵住了楚念桃,薄唇轻启笑道:
“那是自然,你是本王的爱妃,府中事务一切由你做主。

辽倾宇的手刚刚抚过玉骨扇,此时掌心微凉,那冰冰的触感透过相触的肌肤传到神经,楚念桃心跳微微失速,强忍着想抽手的冲动。
“多谢夫君如此信任。

辽倾宇又是一笑,转头对亭外还晒在阳光里的女人们说:
“既然王妃已说了无必要,那你们就回后园去吧。

虽然大多心有不甘,可谁都不敢忤逆王爷,那群女人只好依令循序退下,回了王爷专门用以安置她们的后园。
可好戏还没结束,亭内此刻火光电石。
蓦地抽回自己的手,楚念桃坐回了长榻上,不卑不亢的晲着辽倾宇暗嘲:
“王爷如此费尽心机,在我重伤未愈的情况下还硬是将我带来这里参观您的一众红颜知己,为臣妾树敌,臣妾感激涕零。

“王妃别误会,”辽倾宇不恼,也回到长榻上坐下,笑得意味深明:“本王并无此意,府中女眷拜见女主本是礼仪,况且,刚才本王不是也在众人面前答应让你主事了吗?”
那是做戏给别人看,口头名分,得之若无!
楚念桃瞪了辽倾宇一眼。
而辽倾宇也坐实了她的猜测,他又说:“楚念桃,本王不管你对皇兄是何情义,可现在你已经是渊政王妃,以后行为做事也该知道分寸,我不会薄待你,但也不会纵容你!”
“……”楚念桃嘴上呵呵。
这厮嘴上说的好听,不会薄待,实际上却用一群女人来给她找茬。
她的声音虽小,但没逃过辽倾宇的耳朵。
眉梢微微挑起,执起玉骨扇的手一顿,随后他不再理会楚念桃,带着一众亲卫离开了,楚念桃本想喊住他问一问刚才没被潇潇打搅前想的问题,可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辽倾宇毫不犹豫的离开,她气得狠狠拂袖。
樱怜见楚念桃生气,立即走到她身侧宽慰道:“王妃别生气,其实王爷这番话倒也没错……您是该放下了。

楚念桃睨了樱怜一眼,自己又不是为了这个生气。
“王妃,与其担心王爷的态度,我觉得您倒不如想想进宫参见太后时碰见大小姐,不,娴妃时该如何。

“能如何,见面就是了。
”楚念桃还不懂樱怜的话。
“哪能啊……”樱怜苦哈哈的看着自己那天真的小姐说道:“毕竟娴妃是一直想嫁给王爷的。

哈?!
楚念桃的下巴掉了。
傍晚,天边霞光漫天,染得如同血色一般,楚念桃百无聊赖的在王府内闲逛,樱伶有事,正好她也熟悉地形。
可走着走着,思绪便开始跟着飞远。
其实倒也不算意外,辽倾宇的确有吸引人的资本,单看他那为数众多的‘红颜知己’就可见一二,可若是连楚念悠也……
前有辽倾宇刻意刁难,后有楚念悠虎视眈眈,明日就得入宫觐见太后了,到时三人见面,再加上一个皇帝,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等回过神来时,竟不知怎么就走到一处幽园来了。
“这里倒僻静。
”楚念桃伸手撩起裙边一朵绽开的绣球花,正想着这里是何处的时候就听前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微微抬头与来人视线相对,下一秒都不觉好笑出声。
真是……冤家路窄啊。
原来从拱门中携着侍女走出来的正是今天当众挑衅自己的歌姬潇潇!
一看见楚念桃,潇潇的一对眸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红了。
“这不是王妃吗?怎么屈尊跑到咱们这处来了?”今天在众人面前出了丑,此时潇潇见楚念桃身边无人服侍,正愁满腹怨气无处可泄呢!
潇潇是立得身直,可她旁边的侍女乖巧,一见楚念桃便慌忙行了礼。
楚念桃笑了,悠悠说道:“潇潇,你的侍女可比你懂事。

潇潇面上挂不住,立时狠狠瞪了自己的侍女一眼,又含酸道:“你无非是仗着自己是相府出身,若不然,恐怕连我们这些园子里的女人也不如!”
听得潇潇的话,连楚念桃都不由替她的智商担忧,这女人竟然傻到第二次挑衅王妃,就算辽倾宇无意,自己这名分可切切实实摆在这里呢!
楚念桃只斜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今晨王爷才刚刚教过你们该礼数周全,这才过了多久,就不记得了?”
不提早上的事还好,一提潇潇脸上的神情更是扭曲,尖着牙就口无遮拦的叫道:
“今天那是看王爷在,若王爷不在,你看谁还敬你!王爷对你也只是见面三分情,如今王府内谁不知道爷今个儿去了楚湘楼寻欢,恐怕连都城百姓都人尽皆知了,王妃,这可是大婚第二日,您这脸面,还有相府的颜面,怕是已经丢在沟里去了!”
楚念桃闻言眸光一沉,心中暗忖。
她一向自认是识人辨物的高手,可打了几次交道仍看不清辽倾宇这个人,府中红颜众多,他自然是多情种,可浑身上下却没有好色之徒的腌臜之气,而且,她绝不会看错他身上的凛冽之气,那是睿智的上位者身上才带有的气场。
但如今听潇潇说他大婚第二日就跑去楚湘楼寻欢,连个表面功夫都不顾,楚念桃觉得可笑,到底是自己看错了!
不过,又关自己什么事?倒是这个潇潇,两次出言不逊,也该给她个教训了!
正好试试这身子灵不灵巧!

她猛一倾身向前,在潇潇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出手在她腰际点了一下,只见下一秒潇潇便如抽了骨一般软了下来,嘭地一声跪在了她的身前。
“这是怎么回事……”潇潇白了脸,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跪下了。
而楚念桃目露冷光,居高临下的晲着潇潇:
“王爷去了楚湘楼,我依旧是渊政王唯一的王妃!但你......”她勾了勾红唇,接着道:“区区一个歌姬,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所谓?”
潇潇咋听这话脸色更是苍白,终于意识到自己和楚念桃的差距,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正在这时,担心楚念桃的樱怜已经带着王府的徐管事找来了,一进后园见此情状慌得上前询问,而楚念桃不多废话,转头对徐管事说:
“徐管事,府内歌姬以下犯上,冒犯王妃,该当何罪?”
徐管事觑了跪着的潇潇一眼,答道:
“仗责三十,如有下次,驱逐出府。

“那还不去办?”楚念桃声冷眼冷,本来想着一个人逛逛理理思绪,没想到碰上这种烦心事。
“是。
”徐管家一声令下,身边仆人拥围而上,将才反应过来俨然生惧的潇潇拖了下去,实行家法。
潇潇被责打时哭声震天,这下后园的女人都该警醒了。
不久后,徐管事命人将刚刚发生的事禀告给了此时正在楚湘楼饮酒听曲儿的辽倾宇。
“她当真那么说了?”辽倾宇收起玉骨扇,眼里满是兴味。
“是,事后王妃还说......”侍卫跪在地上回禀,抬头看了看辽倾宇的脸色,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王妃说巴不得您夜夜来此,不回去才好。

闻言,辽倾宇不禁抬手摸了摸下巴,旋即,话题一转:“可看清她是怎么让潇潇跪下的?”
“据监视王妃的暗卫回复,当时只见王妃在潇潇腰上一点,她便跪在地上了,不知用的什么手段。

辽倾宇闻言眉眼飞挑,倚在位上露出一抹兴致阑珊的笑意。
果然,自己这个王妃不简单啊。
屏退了侍卫,傅锦问辽倾宇:
“王爷,可要回去看看情况?”
“有什么好看的,你只需吩咐暗卫继续监视好她就行。
”辽倾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脑子里想的都是楚念桃,入府的这位相府庶女与自己往日见到的那个实在出入太多,若不是实在荒谬,他都要怀疑人是不是被中途调换过了。
傅锦想了想,还是说道:
“恕属下直言,王爷那晚为何不干脆将王妃送走?”
辽倾宇觑了傅锦一眼,悠悠答道:
“你也不是不知她为何会嫁到我渊政王府来,我留下她自有用意。

“可……”傅锦还有疑惑,却见辽倾宇一抬手,便立时收了声音。
“别说话,晓歌登场了。
”他笑岑岑的望向一楼正前的舞台,将目光凝在那摇曳而出的妩媚身姿上,似已沉浸当中,再不理会旁人。
楚念桃这边却一夜香甜。
清晨,一群侍女一拥而上,不一会,在一众侍女的巧手之下,楚念桃被打扮得雍容华贵,挽起的云鬓凭添几抹风情,倒真掩去了几分稚气。
“果然还是王妃最美。
”樱怜可还记得昨天潇潇挑衅一事,现在见自家王妃雍容无方,只觉得那个潇潇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今天不是要进宫吗?王爷呢?”楚念桃倒没有飘飘然,想起辽倾宇来,饶是她这个现代人也知道觐见太后是大事,怎么还不见他?
身侧一个丫鬟年幼,立时就抢着回答了:
“王爷两个时辰前刚从楚湘楼回来,听徐管事说吃醉了酒,现在还没起呢。

樱怜一听丫鬟的话便急了,昨夜夜宿楚湘楼自家王妃脸上无光也就罢了,可现在毕竟是在王府里,如今进宫这么大的事再误了时辰,那不是......
万一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楚念桃眸子一转,顿时了然,“无事,我去请他。

于是,楚念桃身披华服,从容淡然的朝偏殿行去。
原本王爷和王妃该一同睡在寝殿,可辽倾宇直接睡在了偏殿当中,两殿之间其实只有一墙之隔。
一进门,只见辽倾宇正站在卧榻前刚将外袍套上,听见声音他看了过来,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一个冷冷冰冰,一个饶有兴致。
辽倾宇是何人,当下便猜到楚念桃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于是微一勾唇,嘴上仍是凉薄的话:
“怎么,这么着急去见他?”
楚念桃一双桃花眼睁得大大的,仿佛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王爷怎么知道我想去见娴妃?”
下一秒,辽倾宇笑了,薄唇勾起邪肆的弧度,连眼角都染着戏谑。
见他一副欠揍的模样,楚念桃收了收笑意,“耽误了时辰太后要责罚的,若是夫君不介意,臣妾也不用着急,不想去就不去了。

话完就要转身走,没想到下一秒手腕就被辽倾宇握住了。
她猛一回头撞进辽倾宇幽深的瞳中,此时他眼中清明一片,除了那一抹呼之欲出的兴味,还有什么自己看不懂的情绪,一时间她竟忘了挣扎。
辽倾宇依旧噙着笑意,并未放手,只是此时另一只手上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支精致无二的翡翠点珠流苏步摇。
在她凝视下,辽倾宇将步摇细心的簪到了她的云鬓之上,笑道:
“王妃多虑了,本王自然要去,这支步摇是本王特意为王妃定制的,喜欢吗?”
楚念桃更是疑惑,就自己这打扮已经恨不得金玉满身了,还需要这步摇增光添彩?
况且,想也知道他绝不是特地为自己准备的,指不定是以前打算送给哪个红颜的发饰,早放在库房发霉了,如今拿来糊弄自己。
黄鼠狼给仙女拜年,不安好心!
楚念桃不知,自己皱眉凝思的模样是那样的嗔喜娇媚,连辽倾宇见了都觉得这个稚女,日后定会艳华都城。
两人不察,但在殿外偷偷将他们二人情状看在眼里的一众亲卫和侍女都忍不住弯了嘴角。
此时楚念桃端然而立,淡眉如清水,星眸暗含光,一目流转间宜喜宜嗔,可人至极,而辽倾宇立于她身后,一手还抚在她的云鬓之上,唇边浅浅勾着一抹笑,狭长的凤眼专注的凝视着她,仿若在凝视世间最瑰丽的珍宝,那样钟情。

王爷与王妃,当真是般配极了。
他们哪里知道,这两人之间可没有什么情愫流动。
琐事略过不提,待一切准备妥当,辽倾宇亲携楚念桃出府前往皇宫。
鼓乐声开道,车队开始向皇宫进发,楚念桃有意避开辽倾宇,靠在车内的角落里只顾透着纱幔望向窗外,辽倾宇也没有刻意撩拨她,摇着玉骨扇不知所想,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车队大概行进了有一个小时才抵达位于整座都城绝对中心的皇宫之外,宫门开启时发出沉闷的声音,令人不觉庄严肃穆,楚念桃心底暗松一口气。
终于到了,在车里虽然她没有和辽倾宇对视过一次,可她总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偶尔向自己投来的视线。
真是不自在!
总算,车辆抵达太后所住的长寿宫,马车刚刚停下楚念桃掀了帘子自己下了马车,倒把侍候在前的樱怜吓了一跳,她连忙扶住她,嘴里小声嘟囔:
“王妃您怎么自己下来了。

这周围有多少眼睛盯着啊!
楚念桃还没答话,辽倾宇便眸光一转,故意伸手去牵住了楚念桃的手,笑道:
“王妃,怎么不等等本王?”
说完话故意捏了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望着他看似温柔的眸子,楚念桃只觉鸡皮疙瘩一路从手臂蔓延到了后背。
正在这时,傅锦小声禀道:
“王爷,迟了半刻钟。

“无事,太后不会介意的,王妃莫怕。
”辽倾宇故意对楚念桃说,楚念桃没好气的撇撇嘴。
这都是谁害的。
一见渊政王府车队已到,长寿宫的管事太监早已循声通禀,楚念桃也只能端起笑脸,伴在辽倾宇身侧一同入殿觐见太后。
当今太后是皇上的生母,也是出身名门望族,历经多年宫内缠斗,城府自然是不用多说,单看她神情肃穆,庄严端正的姿态便知她绝不简单。
楚念桃在觐见她时也不免提起十二分精神,不过分心去在意的,是陪在她身侧的娴妃,自己的姐姐。
礼数已尽,太后在辽倾宇几句解释后的确未怪罪他们迟来,反倒是提起了娴妃楚念悠,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在楚念桃也问候过楚念悠之后,她笑道:
“果然是亲姐妹,各自出嫁了感情还如从前一般好。

楚念桃盈盈一笑,端的是乖巧可人,福身答道:
“自然,臣妾与姐姐还在闺中时感情便是极好的,如今再见,喜不自胜。

“确实是极好,如今渊政王府中只你一位正妃,行事该端庄谨慎,切不可玩心太重,稚气不脱,也好让倾宇再无后顾之忧。
”太后叮嘱完楚念桃又对楚念悠说:
“娴妃,你也是,现在你位列四妃之一,该尽心服侍皇帝,早日诞下皇子,为皇室延绵后嗣。

“臣妾谨记太后教诲。
”楚念桃和楚念悠同时揖身答道,看起来当真有姐妹间的默契。
就在几人叙话之时,金公公来传话,说是皇上在御花园,让渊政王爷过去,辽倾宇立时便应了下来,跟着金公公去了。
辽倾宇一走,太后又说:
“行了,你们陪着我也无趣,知道你们姐妹情深,想说些悄悄话,去吧。

“是。
”楚念桃与楚念悠一福身,行完礼后一同离开了长寿宫。
此时的楚念桃才有机会好好端详自己这个‘姐姐’,原来这就是楚念悠,果然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娟秀模样,眸光徐徐温文典雅,一颦一笑端庄娴和,如今封妃之后仪态更是雍容华贵。
似乎察觉到了楚念桃的视线,楚念悠盈盈一笑说道:“不如妹妹去我殿中坐坐吧,我殿中有上好的碧螺春,你肯定喜欢。

“好。
”楚念桃从容应对,心里没有半点松懈,楚念悠看似目光清澈,坦坦荡荡,倒真像樱怜说的那般‘温和’,不过……笑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嘴角一勾就行了,可这人心藏在内里,就难说了。
她可没有忽视刚进长寿宫时,楚念悠投在辽倾宇身上的视线。
暗战才刚刚开始呢。
果然,将楚念桃带回自己的双雪殿,待侍女奉上香茶之后楚念悠将众人屏退,脸上的神色也不似刚才那般轻松淡然了,秀眉轻蹙,似有忧思一般。
楚念桃优哉游哉的品着上好的碧螺春,心里暗笑。
她沉得住气,倒是楚念悠似有些心浮气躁了,楚念桃向来话多聒噪,她本以为一将她带回来她必开始向自己诉苦哀怨,毕竟她倾慕皇上的事早已被她自己口无遮拦的传遍了内廷,没想到现在竟真的开始品起茶来。
于是,楚念悠低着嗓音似叹息一般幽幽说道:
“妹妹,咱们虽然都已出嫁,可血亲永不会变,在姐姐面前你实在无须遮掩,若是心里苦,自向姐姐述说便是。

楚念桃轻抿一口茶,淡笑间望着她的眼睛坦然答道:
“姐姐多虑了,妹妹现在渊政王府内唯一的正妃,哪有什么苦。

“可姨娘以前一直希望妹妹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如今阴差阳错弄成这种境况,本来受封为娴妃的应该……”
“姐姐!”楚念桃打断她说的话,一对星眸里暗光缓缓,让人看不分明,她徐徐笑道:“如今您是高高在上的娴妃,而妹妹也已经是渊政王府的王妃,事已注定,无可更改,前尘往事如何皆不重要,太后刚才的教导还在耳畔,妹妹定会谨记在心,想必姐姐也是。

楚念桃确实没想到楚念悠连这种话都敢说,这可是皇宫!谁知道哪个角落里藏着太后或是谁的眼线?
眼见楚念桃把太后搬了出来,楚念悠再有心也只能敷衍笑了一声,说了声‘自然’,之后是再难把话题牵回正题上了。
气氛自此俨然冷凝下来,可楚念桃不像楚念悠似的坐不安稳,喝茶喝的是优哉游哉,直到樱怜带着一个小太监说是太后让她过去她才起身告辞。
楚念悠知道留她不住也只能任由她离开,双雪殿前,她目送楚念桃离去,阳光之下,她走路时鬓上的步摇随身姿摇动,翠珠光耀,生生刺得她难睁双眼。
别人或许不知,可她钦慕辽倾宇,三年前曾打探到他在都城内寻遍能工巧匠制了这支步摇,说是日后送给心爱女子的,三年来无人能得,可如今,它就戴在楚念桃头上!
难道辽倾宇已经倾心于她?!

刚才叙话间本想引出她的怨愤日后加以利用,没想到她将心思藏得一丝不透。
想到这里,楚念悠眸光更是晦涩不明,不由忆起了出嫁前一晚母亲的劝解。
如母亲所言,未能嫁给心爱的男子她的确有撼,可能够嫁给当今圣上,封为娴妃也的确是光宗耀祖的事,况且圣旨已下,再无回寰的余地,她本已认命,再说皇后并不得圣上宠爱,若自己尽心服侍,说不定日后能拜得凤冠,宠冠天下。
可事实却不如人意……这宫里根本不是自己想象那般平和,且今日见到楚念桃并无苦态,反而一副备受宠爱的模样,还得到了他赠送的步摇,反观自己,她怎么会甘心!
从双雪殿中出来,樱怜连忙问楚念桃刚才她们都说了些什么,她悠悠一笑,没有瞒着她的必要,但也不道明:
“你说还能聊什么?”
樱怜脑子转不过弯,不过见主子无意多说她也不好再问,两人一同跟着小太监往长寿宫去。
御花园里,辽倾宇慵懒的倚在亭子里放置的团龙座椅上,笑岑岑的望着对面端坐的男人,这个居于整个辽国权利顶端的至高者,他的大哥,皇帝辽青峰。
辽青峰其实长相与自己的四弟颇为相似,五官自是承袭了先皇的俊美无俦,可最大的不同便是那双眸子,辽倾宇一对凤眼邪魅无度,揽进天下风流债,可辽青峰的一对眼睛却锐利无比,仿若鹰隼,似能洞察一切事物般透着睿智,气息也更为沉稳。
“四弟,怎么朕听说你今日连觐见太后都迟到了?”辽青峰声音低磁,也有蛊惑人心的魅力。
“皇兄,楚湘楼近日新来了一个艺伶,舞姿,翩然若鸿,歌声,悠扬婉转如黄鹂,臣弟自然流连忘返,所以昨夜喝多了酒,幸好太后仁慈,并未怪罪。
”辽倾宇勾唇一笑,说得是陶醉不已,仿佛现在还处在温柔乡中。
“胡闹!”辽青峰闻言低斥了一声。
辽倾宇举茶的动作一顿,放下茶杯坐直了身看向皇兄,似笑非笑的问:
“皇兄莫不是在为……”
“自然不是!”辽青峰没让辽倾宇把话说完,严肃道:“你如今已经成家了,虽说男子好于美色,可那些地方还是少去,别忘记了你渊政王爷的身份,多少朝臣都盯着你的一言一行。

辽倾宇眸光一敛,似已经受教一般点头道:“是,臣弟谨遵皇兄教诲。

辽青峰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两人不知,此时亭子不远处,楚念桃和樱怜正朝这边走来。
“这是去长寿宫的路吗?”一路上楚念桃心中一直疑惑,不过也不会无端端怀疑一个小太监,可当她看到满目的碧草红花,亭台楼阁,再怎么想也不对劲了。
“是呀,这里倒像是……”樱怜猜着,下一秒惊呼:“这不是御花园吗?!”早年她也曾得跟随小姐入宫,那时夫人们便是在御花园中参见的太后!
“什么?!”楚念桃秀眉一蹙,连忙扭头去找那小太监的不是,可是转头一看,哪里还见那小太监的影子!
被算计了!
楚念桃当即意识到不对,刚要带着樱怜迅速离开就听不远处有道低磁的声音响起:
“四弟,朕还有一事问你,那晚,你为何不将楚念桃送回来?”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楚念桃下意识便压着樱怜的头在一片矮丛后蹲了下来,此时她已经猜到不远处亭子中说话的人是谁,她知道现在不走后果难测,可是偏偏那个人提到的也正是自己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那一晚辽倾宇假用自己受伤的血不放自己走?明明那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樱怜也反应了过来,青着脸压低声音劝楚念桃:
“王妃,咱们走吧,要是被发现……”
“嘘!”楚念桃嗔了樱怜一眼,抵不住好奇心驱使偷偷冒出半个头来,盯着不远处的辽倾宇和辽青峰。
“原来皇兄还在为此事介意,”辽倾宇从容一笑,与辽青峰的庄重全然不同,他说:
“臣弟本是想送的,可……不是迟了吗?臣弟在男女之事上虽然不甚在意,可总不能将已经成为自己女人的楚念桃再送到皇兄身边,这可是大不敬之罪,臣弟不敢。

“你明明对她无意,”辽青峰并没有这么好敷衍过去,他盯着辽倾宇,似要将他洞悉一般再问:
“为何还会碰她?”
“皇兄……”辽倾宇笑得有些放肆,一对凤眼中流出缕缕轻佻来:
“臣弟与楚念桃的确无意,可她却是国色天香,绝美清纯,您说臣弟怎么抵得过不碰她?总不能将她置于冷闺中守活寡吧,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辽青峰闻言薄唇一抿,幽深的眸子中闪过点点情绪。
但躲在不远处的楚念桃听到这番话就火气上涌了,那家伙竟然敢调戏自己!
不过……他为什么要在皇帝面前撒谎?
疑云满头,楚念桃是真的有点懵了。
亭内,辽青峰似乎接受了辽倾宇的解释,况且如今已经过去三天,再怎么追究也无济于事,于是他端起茶来,轻抿一口后蓦地提到了朝廷之事:
“对了,五日前大理寺少卿向朕递了折子,奏表骁骑营副都统李申以权谋私,用兵不慎,私瓜良田,朕已命大理寺少卿严查此案,届时四弟你可不要乱了法纪,出面维护。

此时辽倾宇正低头饮茶,听闻此言眸中幽光沉沉,但是当他抬头答话的时候眼中却又只是一片从容淡定了:
“那是自然,骁骑营以前虽然隶属臣弟管制,可如今臣弟已经交出兵权,无心理会,皇兄若是查到证据只管严惩此人,臣弟断不会为了往日的旧部乱了朝廷法纪,私心维护。

“那样最好。
”辽青峰悠悠一笑,品得满口的茶香。
就在这时,一队巡逻的侍卫恰巧经过附近,一眼就见着了蹲在矮丛后的楚念桃和樱怜,侍卫长厉声大喝:
“是谁在此地偷听!”
这响动引得辽倾宇和辽青峰一同起身望向这边来,而楚念桃就在他们灼热的视线当中,尴尬无比的站了起来。
惨了……

“放肆,”辽青峰威严的声音传来,楚念桃以为他是对自己说的,没想到下一句他说的是:
“这是渊政王府的王妃,何来偷听一说,还不速速退下!”
“是!”侍卫们慌忙退下,这让楚念桃忍不住将目光凝在了辽青峰身上,当然,单纯好奇而已。
原来这就是原主爱到宁可舍身成仁的男人,浑身的确充满了王者之气,不过,她睨了一眼辽青峰身侧的辽倾宇,不知怎么的,自己倒是觉得他看起来更顺眼一些。
楚念桃是两个男人目光交错所在,她的视线投在谁身上两人都一目了然,辽青峰唇角拂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辽倾宇则是不甚在意的勾起薄唇。
一个意味不明,一个存粹看戏!
辽倾宇,你给我等着!
楚念桃一边在心底碎碎念,一边走出矮丛对辽青峰依规矩行了礼,之后面向辽倾宇,红唇一动,一张一翕间尽是娇嗔:
“夫君,臣妾和姐姐叙完话了,这才过来找您,没想到唐突了圣驾,皇上,臣妾此举无心,请皇上赎罪。

说完话她一矮身,拉着樱怜给辽青峰合身跪下,模样当真是楚楚可怜。
“无事,”辽青峰大度的说:“是朕疏忽了,知你对宫中不熟还与四弟聊了这么许久,”之后他又对辽倾宇说:
“四弟,还不快去把你的王妃扶起来,亭外日头毒辣,先过来再说。

辽倾宇眸光一动,点头应声便朝楚念桃走去。
走到楚念桃跟前,辽倾宇倾身将她扶起,等她站稳后勾着唇俯下身在她耳畔小声问了一句:
“真是来找我的?”
当然不是。
楚念桃贝齿一咬就想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可是奈何,抽不动。
辽倾宇捏紧了她的小手,不松开就算了,反而一勾手指与她五指交握,俊美无度的脸在背光下笑得更是邪魅,声音也提高到了足以让皇帝也能听到的音量:
“本王只是在和皇兄叙话,你怎么就这么着急的找过来了?这次皇兄大度,并未责怪,下次可不行了。

楚念桃闻言瞥了他一眼,并未做声。
在辽倾宇将楚念桃带过来的时候,辽青峰已经坐回软塌,一边品茶一边心有所思。
他们一同回到亭内,两人相傍颇为默契的给皇帝行了礼,辽青峰目光不着痕迹扫过一眼他们交握的手,徐徐开口:
“四弟与王妃果然新婚恩爱。

这句话定含深意,楚念桃闻言侧头看向辽倾宇,见他直到现在还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一脸兴味的盯着自己笑,刚到嘴边的客气话也收了回来。
他不吭声,自己出什么头。
况且,深爱皇上的是原主,自己对他可是无感的,自然也没什么不自在。
见他们二人眉目间眸光流转,辽青峰眼底滑过一缕暗光,淡声道:
“坐吧,”不过两人刚坐下他又马上问楚念桃:“王妃嫁入王府可还习惯?四弟向来不拘礼数,你亦是楚相千金,也不用一味让着他。

“多谢皇上关怀,”楚念桃柔柔一笑,礼貌的回应:“夫君……对臣妾很好,臣妾并无不习惯之处。

“是吗?”辽青峰的声音异常的低沉。
“皇兄,”倒是辽倾宇展开扇面,笑得越发的玩世不恭:“您给臣弟留些面子吧?念桃是楚相爱女,臣弟怎么可能亏待了她。

这是辽倾宇第一次这样喊楚念桃的名字,即便是前世,除了早亡的父母之外也极少有人这样亲昵的称呼自己,楚念桃心湖撩过一圈的波纹,荡起某种怪异的感觉,便不由将目光投在他的侧脸上。
仿佛有所感一般,辽倾宇也回过头来对楚念桃浅浅一笑,完美的完成了从玩世不恭到深情款款的过渡。
暧昧的气息悠悠漾开,辽青峰的眸色更深了一层。
“如今你姐姐已封娴妃,她初入宫倒还有些不自在,倘若你有闲暇就多进宫陪陪她吧。

他的一句话让楚念桃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这话明显得都超出暧昧的范围了!你四弟又不是不知道你和‘我’以前的关系,当着他的面这么说好吗?!
就算楚念桃毫不心虚,可也觉得这对辽倾宇实在有些不公了,不过表面上依旧淡定从容的应对:
“皇上体恤姐姐,臣妾自当遵命,只不过臣妾也是刚入王府不久,还有许多府内之事需要熟悉,免得夫君烦心,若是姐姐传召,臣妾一定前来陪伴。

说完话楚念桃还是忍不住又瞄了辽倾宇一眼,却不想他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仿佛真听不出来皇上的言外之意。
她说的有礼有节,辽青峰也摸不着空子,又见她说一句话便瞧一眼辽倾宇,神情间似乎充满对夫君的依赖,只能又问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楚念桃一一应答,言语间礼数周全,绝无越矩,直到辽倾宇牵起她起身告辞。
“皇兄,时辰不早了,臣弟和念桃还要向太后回复,下次宫宴臣弟定陪皇兄畅饮。

“去吧。
”辽青峰倒不留人,等辽倾宇携着楚念桃走远了,他才缓缓站起身来。
方才问话,楚念桃神态自若,毫不紧张,甚至没有刻意将目光投在自己身上,这哪儿像当初那个一心思慕自己的女子?
饶是皇帝,此刻也有些辨不分明,楚念桃到底是变了心,还是认了命。
“金威,”想到这里,他问一直服侍在侧的金公公:“那晚你当真看得真切,楚念桃已经是他的人了?”
金公公连忙回答:“奴才看得真切,皇上,当时渊政王爷的确已经……事情已无反转余地。

真的已无反转余地了?
辽青峰玩弄着拇指上的羊首玉韘,望着倚在辽倾宇身侧渐行渐远的楚念桃,反而勾起一抹晦涩不明的笑来。
向太后告辞之后辽倾宇和楚念桃重新坐回了王府的马车,在马车令人舒适的摇动中离开皇宫,返回渊政王府。
返程路上楚念桃依旧坐得离辽倾宇远远的,只是此时两人之间的气氛早没了来时的相安无事,她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王妃,有事就说,你这样盯着本王,本王会以为你把演的戏都当真了的。
”许久,辽倾宇一抬眸,似笑非笑的对楚念桃说。
“演戏……”楚念桃轻笑一声重复着他的话,星眸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嘴里道:
“普天之下敢当着皇上的面撒谎,还能如此淡定从容的恐怕就只有王爷你了。

话语间再无那敷衍的客气,反正没外人在。
“撒谎?我有吗?”辽倾宇一摇扇,把明知故问演绎得淋漓尽致。
“你明明没有碰过我……”楚念桃说话时也禁不住面上燥热,粉颊浮起层层嫣红,可这些疑问藏在心头许久,害臊她也得问:
“为什么要撒谎?”

辽倾宇觑了一眼她脸上再明显不过的红意,抚着玉骨扇道:
“我是没碰过你,也能够坦然将你送回去,可这是在没有任何交换条件的前提下,试问,你是完璧之身,但你姐姐呢?”
楚念桃闻言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怕带绿帽子啊!
这种考虑倒也符合常理,可她总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晚他与金公公说话时分明提到了什么钦天监和生辰八字的事,正要再问,嘴还没张她就愣住了。
只见辽倾宇毫无预兆的忽然附过身来,随之而来的是自己曾经闻过的淡淡檀香,男人邪魅的气息带着侵略感席卷而来,他的面容更是近在咫尺,刹那间血液冲上她的面颊。
毫不避讳,辽倾宇靠近望进楚念桃的眼底,他看得到她眼中的羞怯,却恶趣味的想加深这种感觉,于是一抬手,以玉骨扇勾挑她的下巴,噙着笑问:
“怎么,后悔了?现在离皇宫未远,回去找他还来得及。

轰的一声!楚念桃炸了!
脸上的红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一声冷笑哼出绝对的轻蔑和嘲讽,楚念桃亦抬手捏住了扇尾,一瞬不瞬的盯着辽倾宇,将每一个字嚼碎了才吐出来:
“我不像王爷这么不羁,欺君之罪更担不起,要是王爷愿意担责也可以将我送回去,我倒是愿意!”
辽倾宇闻言敛起笑意,凤眼微微眯起,眸色更深,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让半分,只可怜了那玉骨扇,被他们两人一人狠捏一端,沦为了较劲的道具。
就在电石火光之间,忽然马车传来一阵剧烈的颠簸,楚念桃猝不及防整个人扑进了辽倾宇的怀里,而辽倾宇也下意识环住了她的肩膀,两人都是对事反应迅速的人,默契的一同朝马车外看去。
“傅锦,出了什么事?!”辽倾宇环紧楚念桃厉声问。
傅锦掀开帘子探进身来,见辽倾宇环着楚念桃还愣了一下,楚念桃见状连忙挣开他的手,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
“王爷,是刘猛……”傅锦回。
“是他?”辽倾宇微皱眉,那刘猛是李申的副将,两人不仅一同出生入死,而且早已结为异性兄弟,恐怕现在拦下轿子就是为他被拘一事,可是此时他实在不该出现在这里。
“王爷,您要不要见见他?”傅锦问。
见有何用?以皇兄的性格,估计这一路都安排了暗线,此刻见了刘猛不是正中他的下怀吗?思忖片刻,辽倾宇淡声道:
“不见,如今本王已交出军权,军中事务一概与本王无关,将他拉走。

声音很冷。
楚念桃听见辽倾宇的声音像冰块相撞一般,不由得皱起了眉,更加好奇起他们提到的‘刘猛’是谁,正在这时,轿外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
“王爷,求您救救李申!他跟随您多年,出生入死,忠心耿耿,您心知他绝无可能做出那种事!如今他被拘在大理寺,日日受尽酷刑,现在也只有您能救他了!”
这声音一听便是条铁铮铮的汉子,可此时却只夹杂着焦急和哀求,楚念桃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名字,‘李申’不就是刚才御花园里辽倾宇和辽青峰说到的那个人吗?此人估计是李申的亲信吧。
好奇心作祟下楚念桃从傅锦掀开的帘子望出去,隐约看见马车前果然跪着一名壮汉,此时他正不停的一下下朝着辽倾宇磕头,且每一声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大有他不应允便绝不起身的架势,这熟悉的一幕令楚念桃的思绪飘远。
前世自己也曾被上司刁难过,好几次都差点被赶出组织,要知道身为特工,赶出组织就意味着被‘清理’,每次都是队友郑良不顾一切的保自己,有次任务出了点小差错,上司以此问罪,事情闹得很大,最后是郑良向他下跪求情自己才躲过一劫。
同样的情景,楚念桃不得不对张猛之于李申的情义动容。
听着张猛的磕头声,周围也聚集了不少百姓,傅锦为难的看着辽倾宇,没想到辽倾宇挑眉斥道:
“看着本王作何?还不快将他拉走!”
他的淡漠令楚念桃很是不爽,等傅锦退去后当即启唇:
“人人都说一起上过战场,共同出生入死的人之间产生的情义会比其他任何一种关系都要深厚,坚定,看来这个道理用在王爷身上不合适。

辽倾宇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仿若听不出楚念桃在嘲讽自己冷血,微微勾起的唇角似乎还藏着对她一话的轻视,他抚着玉骨扇冷声道:
“那只是你以为,李申只是我的旧部,上了战场替国出力也是理所应当,何曾是只为我辽倾宇一人?更何况此事本就与我无关,王妃要是愤愤不平,不如你来?”
说完话辽倾宇睨了楚念桃一眼,亲眼看着她的眼神从鄙夷过渡到不服,下一秒,楚念桃就掀开帘子探出身子去了。
此时,傅锦正将张猛从地上拉起,他一抬头,额上赫然已是血肉模糊,楚念桃于心不忍,刚要开口求情余光便瞥见围观人群中有几道可疑的人影,身为特工,分辨平民百姓和奸细是基本操作,他们连眼神都不一样。
有人监视!
思路向来通透的楚念桃立即联想到了自己在后花园偷听到的对话,辽青峰那些话根本就是在敲打辽倾宇,此时派人监视也不无可能,难道辽倾宇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出面的?
想到这里,楚念桃咬了咬唇瓣,终是垂手放下了帘子,自己初来乍到,虽然不懂辽倾宇和辽青峰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可皇族争权的可怕她还是知道的,自己的确不宜掺杂其中。
看见楚念桃回到了轿中,辽倾宇暗暗舒了口气,却也没有开口嘲讽她的冲动行为。
楚念桃坐回软塌中,埋着头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轿外喧闹声不断,听着是傅锦已经将张猛拉开了,随后马车慢慢动起了,在张猛不甘的声音中驶离这个是非之地。
一路上,辽倾宇和楚念桃默契一般的缄默不言,直到傅锦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王爷,王妃,可以下轿了。

辽倾宇闻言起身就先下了马车,楚念桃撇撇小嘴随后,一抬头已经看见辽倾宇兀自走进了大门,樱怜将她扶下轿辇后她想也不想的抬腿朝辽倾宇追了过去。

辽倾宇早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而且那脚步声一直越来越近,可楚念桃没有开口喊住自己,一直到进入书房,也没有。
楚念桃在院中停住了脚步,眼睁睁看着辽倾宇走进了书房,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过来,心里总觉得要问些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
到底你的无情,是因为处处受限,还是真的本性使然……
就在楚念桃站在院落中发怔的时候,傅锦和樱怜才追了过来,傅锦看了楚念桃一眼后进了书房,而樱怜则是轻喘着气问了一句:
“王妃,王爷有说什么吗?”
此时楚念桃心绪繁杂没有多想樱怜的问话,淡淡答了一句‘没有’就回房去了,也因此错过了樱怜脸上那一瞬间的失望。
傅锦一进书房就见辽倾宇立于书桌边不知所想,连向来不离手的玉骨扇也扔在了桌上,他垂眸上前,低声问道:
“王爷,暗卫已经查明,李申此时就在大理寺监牢,而且那位下旨严刑拷打,意在屈打成招,如此下去,李申命不久矣,所以张猛今日才会冒大不韪之罪拦车求救,王爷,您真的打算不管吗?”
辽倾宇闻言侧过头来,本就深邃的眸子此时越是见不到底,他盯着傅锦一会,终是没有吭声。
......
这两天楚念桃发现樱怜有些不对劲,这个丫头向来机灵,做事透着一股灵气,可是从前日起她就时常发呆,有时得喊好几声才有回应,就像现在。
“樱怜,樱怜……樱……怜……”楚念桃倚在榻上,噙着一抹玩味的浅笑换着语气喊站在榻前的樱怜,但她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毫无反应。
这丫头不是思春了吧?
楚念桃好笑的想,玩心一起,抬了小脚就朝樱怜的腿轻轻踢了一下,没想到这一下把樱怜吓得够呛,连手上端着的茶盘也掉在了地上,茶水洒了一地。
“王妃!奴婢不是故意的!王妃赎罪!”樱怜仿若从梦中刚醒一般,回过神后当即就跪下了,这郑重的模样倒是让楚念桃自己都懵了。
“干嘛吓成这样,我喊你好几声你没应我才逗你一下而已。

楚念桃坐直了身子盯着跪在地上的樱怜,她早就察觉,樱怜虽是奴婢,可因为从小和原来的自己一同长大,私下里是不拘束的,且处处护着自己,所以自己也向来没有以主子身份压制她,现在怎么这样郑重其事的道起歉来了?
樱怜跪在地上埋首不语,连裙摆洗满了茶水也不管。
楚念桃心知有异,又说一句:“起来啊,跪着干嘛?也没外人。

一句‘没外人’不知触动了樱怜什么开关,只见她肩膀一耸,眼泪吧嗒吧嗒就开始往下掉,倒是着实让楚念桃慌了。
下榻蹬上鞋子,楚念桃扶起樱怜,见她已是满脸泪痕,疑惑问道:
“到底是怎么了?我见你这两日来一直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事?”
樱怜可怜巴巴的抹了眼泪,犟着摇了摇头。
楚念桃心想我信你才怪,知道樱怜软的不吃,于是故意竖眉瞪眼的斥道:“你是我唯一的陪嫁丫头,又是从小一直伴我长大,要是有事瞒我,我可生气了!”
见楚念桃生气了,樱怜赶紧的又抹了一把眼泪,这才哽咽着道出实情。
原来樱怜和那李申的妻子还有些关系,按照家谱,她得管李夫人叫一声姨娘,小时候自己常受她关照,那日马车前听到张猛提及李申惨境,联想到姨娘此时的困境,不免心有唏嘘,这才情绪低落,频频失神。
听完樱怜的话楚念桃恍然大悟,难怪那天回来她问自己王爷说了什么没有,原来是关心李申的境况。
“王妃,你说王爷会不会愿意帮李大人伸冤?”道出实情后樱怜忍不住问楚念桃。
看着樱怜湿润的眼睛,楚念桃动了动唇,最后还是缄默不语,毕竟在马车上辽倾宇对此事的态度那么冷硬,但有了樱怜和李夫人之间的渊源,她也不由得对李申一事上了心,于是暗自观察起辽倾宇的动向来,说不定他其实已经在暗中开始帮李申了呢?
可是结果让她失望,这些日子辽倾宇不是去楚湘楼就是往马场跑,逍遥得很,脑子里哪里还有自己的旧部?!
走在廊上,听着下人汇报辽倾宇今天又去了马场,樱怜垂首听着,神情也是越来越失落,楚念桃摆摆手,禀退下人后开口安慰她:
“放心,李大人只要没有做过那些事,相信之后一定能查明真相无罪释放的。

樱怜刚想勉强点头,这时耳边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原来有两名打扫院落的仆人在聊天,而他们聊天的内容立时就把她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你听说了吗?李申李大人就快要问斩了!”
“听说了,不过我倒觉得那样还来得痛快一些,李大人在监狱里受尽极刑,恐怕比死了还难受。

“谁说不是呢,就是苦了他的家眷,我听说李夫人早就卧病不起了,两个孩子又年幼,处境可怜得很,也不知道以后孤儿寡母的怎么活下去。

“哎……”
在仆人的一声长叹中,楚念桃转头看向樱怜,只见她脸色惨白,再一看竟是已经捏紧了双拳,微微发起了抖,看着自己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她说不出的话,楚念桃知道是什么。
行动力第一的她当即拉住了樱怜的手,在她的一路疑惑中二人迅速回到寝殿,确认周围无人之后楚念桃才认真的盯着她说:
“樱怜,咱们去看看李夫人情况如何。

“什么?!”樱怜大惊。
“你不是担心李夫人的情况吗?与其在这里担心还不如亲自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呢!”楚念桃一边说一边开始在镜前捣鼓起那些胭脂水粉来,还不忘吩咐樱怜:
“你赶紧拿钥匙去库房悄悄带两套男装回来,咱们乔装之后立即出发!”
将所有的胭脂水粉罗列齐整,楚念桃盘算起来,这些东西虽然比不上现代彩妆,但是乔装成男子绰绰有余了,等她盘算好回头一看,樱怜竟还站在原地,盯着自己满脸的茫然不知措。
“你还愣着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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