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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惊华:废后熬成婆

池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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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掌文   主角: 池颜夏裙   更新: 2022-05-01 16:5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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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颜夏裙《嫡女惊华:废后熬成婆》讲的是一觉醒来,她成了全国最有权势的女人,前世的仇人,居然毕恭毕敬的喊她娘???

精彩节选


天耀大陆,金国皇宫。

如今是秋季,冷风吹的人打哆嗦,一身脏污夏裙的女子被人从宫殿里拖出来扔在院里。

池颜被丢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冷的发颤,伤痕累累的身子正不断的涌出血,十指的指甲已经被拔了,满是血迹的手正颤抖的抚摸着高隆起的肚子,阵阵疼痛不停提醒着她,她快要临盆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院子里坐着的皇上,一双眸子里满是悲痛。

"皇上!臣妾到底所犯何事?尚书府又何错之有?爹爹贵为尚书,一直克勤克俭,对皇上忠心耿耿,那些结党营私的罪名都是诬陷的啊!"

尚书府一连送了两个小姐入宫,都成了当朝宠妃,她身为尚书嫡女,有孕之后更是得了管理后宫之权,那时还没有皇后,她地位最尊崇,有如此女儿,尚书府还需要巴结朝臣?

简直可笑!

可坐在亭子里的皇上仅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眸子,转而端详着手中的茶杯,她似乎还没茶杯上的花纹有趣。

她哭的凄惨,在他心中竟砸不起丝毫波澜,有的只是厌恶。

他终于启唇,又在下一刻让她如坠冰窖,一句话竟比这干冷的秋风还让人觉得寒冷。

"聒噪。"

"妹妹,你又何必为难陛下,尚书府早在三个月前就被满门抄斩,留妹妹一条命生下皇嗣已经是皇恩浩荡了。"旁边一身华丽凤袍的庶姐池白得意的勾了勾唇,看着地上瞬间呆滞的池颜,她似乎刚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哎,瞧我这张嘴,陛下说了别告诉你这个,让你安心养胎,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稳婆说了,今日你就临盆了,等妹妹生下皇子,姐姐我必将把他当亲儿子照顾,姐姐那么想念尚书一家,就去阴间陪着吧。"

池颜大吼:"池白!"

"那也是你爹!尚书府待你不薄,你如今已经贵为皇后了,不想着给爹爹沉冤,怎么说话还如此冷漠?"

"你也知道本宫是皇后!"池白眉眼一厉,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捏住了池颜的下巴,冷笑着道:"你知道本宫是皇后还敢直呼名讳?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旁边一脸淡漠的皇上把手中的热茶喝尽,直接起身离开。

"这就是你让朕看的?无趣至极,人随你处置,可莫要再烦朕了。"

顾不上池白,池颜扭头大喊:"陛下,臣妾陪了您三年,如今还怀着龙儿,陛下您不能不管臣妾啊!"

皇上步子一顿,并没转过身,淡淡道:"罪臣之女难逃一死,你腹中的孩子也是孽种,朕与你无话可说。"

然后,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她视线内。

池白直接把她的脸掰回来,狰狞着道:"别想了,他心里没你。"

"没有我,难不成有你?"池颜喘息了一声,抬眸看着池白,冷笑着说道:"贵为一国之母却残害妹妹,还在皇上的面前动了手,你当你皇后的位置稳?你当他喜欢你?"

池颜被池白一把甩开,直接软软的倒在地上发颤,肚子疼的厉害,她眼前也是一阵阵发黑。

"他心里没有我,谁也没有!有的只是他的江山社稷。"池白笑了笑,笑的疯狂:"然后,然后本宫就把位高权重的尚书府拱手奉上,稳了他的江山,喜欢不喜欢又能怎么样?本宫依旧是皇后!本宫凶狠暴虐又怎样?按照约定,本宫依旧是皇后!"

她低了头,看着地上痛苦不止的池颜,笑的面色狰狞:"可你一心向着他,却成了本宫的玩物,连你的孩子也是,嫡庶尊卑有别,明明皇上先封我为妃,可因着你是嫡出,我还得恭恭敬敬的对你,凭什么?"

池白有些癫狂的指着天:"就因为祖宗礼法?那我就要登上后位,万人之上,改了这个破规矩,你还蠢到拿真心对我,以为在后宫中我们也是好姐妹,可如果不是仗着你的名头,我和皇上又怎么能调查尚书府犹入无人之境!你还想为尚书府翻案?天下谁人不知尚书嫡女大义灭亲,亲自检举了自己的父亲一族,反倒是本宫怒杀亲父,留得一个美名,妹妹啊,你看,本宫虽然出身不如你,可最后还是本宫赢了。"

池颜身子一震,他们是用了她的名义才骗得父亲信任的?

也是了,庶女终究是庶女,得不到全族人的信任,若是以她的名义栽赃陷害,那全天下都信了尚书府的龌龊。

到了现在,池颜也终于知道了尚书府为何能在那么快的时间内就被铲除,甚至没人提过翻案。

尚书府的亲生女儿大义灭亲,跟皇上一同铲除了位高权重的尚书一家。

尚书府的人都说了结党营私,旁的人还能说什么?

皇上一心灭尚书府满门,有心人都能看出来,谁敢提翻案?

可她是尚书府的女儿啊!

尚书府锦衣华食养了她十几年,之后又是后宫四妃之一,她竟还不知足,竟拿尚书府换后位。

池颜挣扎着想起身,却被腹中的孩子压的瘫软在地上,只能脸色惨白着大骂:"池白!尚书府白养了你十几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得不到皇上的宠爱,你皇后的位置不会长久,今日能有你诬陷家族换得荣华,明日就会有别人,你没了家族倚仗,你就是废棋,没人会把你放在眼里!你会有报应!你会有报应的!"

"啧,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池白起身摆了摆手,站在远处瑟瑟发抖的下人当即跪到了她面前。

"她快生了,把她带屋里去,孩子必须要完好无损,至于人嘛,若是还能活着,本宫唯你们是问。"池白冷声说道。

"是。"

丫鬟仆人拖着她往屋里走,单薄的裙衫早已被拉扯开,在那些侍从面前,她衣不蔽体。

剧烈的羞辱感充斥着脑海,池颜手紧紧的捂着肚子,大吼道:"池白,你这个毒妇,你对同族无情,对亲妹无义,你不得好死,你妄为人!"

池白施施然的走在旁边,跟着她进殿,闻言摇了摇头:"瞧瞧妹妹这话说的,姐姐我若不是顾念着姐妹之情,又怎会在你临死前把皇上喊来,妹妹还是省点力气留着生孩子,指不定还能看一眼孩子。"

说着,她又冷眼看着那些丫鬟:"你们动作快些,一会儿把孩子拖出来还是刨出来都行,本宫只要孩子无恙。"

丫鬟齐齐打了个冷颤,连忙应了一声,使劲拖着池颜的身子往前走,在后面青石砖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孩子挣扎着出生,池颜也没了挣扎的力气,被人扔到床榻上,感觉到腹部剧烈的颤抖。

她看到那些稳婆拿出了剪刀,直接剪开了她的腹部。

血淋淋之间,一个染血的婴儿被抓了出来,啼哭不止。

池颜拼命地瞪大眼睛,使劲的看着那个婴儿,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笑,嘴角也滴下了血。

早些年的时候听娘亲说过,妇人生孩子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哪怕顺利也得生几个时辰,如今用了这个法子,她倒是很快见到了她的孩子。

那么小,那么嫩,看着皱巴巴的,身上还染着血。

这么小的孩子没了娘,该多可怜啊。

她视线渐渐模糊,依稀之间只听见池白愤怒的喊叫声。

"来人!太医呢?早前不是说了这一胎是皇子吗?怎么是个女娃,太医欺骗本宫,该当何罪?"

"这……把脉终究不稳,幸好公主平安降生。"

"本宫要个公主有什么用?全是废物,来人,把这些欺骗本宫的庸医拖出去斩了。"

"啪--"

好像有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婴儿的啼哭声戛然而止。

池颜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子却好似有千斤重,无论再怎么努力,还是陷入了沉睡。

只是心中却千般不甘,她的孩子肯定是遭了池白的毒手,她要杀了这个毒妇……


"娘娘怎么还没醒啊,现在都什么时辰了,秋月姑姑,不然您去看看?"

"娘娘脾气大,我可不敢,她若是想睡就睡吧,大不了去前面支会一声,也就没什么了。"

池颜躺在床上,听到那些话愣了一下。

娘娘……

她还没死?

不过秋月姑姑……

这是宫里的老嬷嬷了,之前是服侍太后娘娘的,太后娘娘去了之后,秋月姑姑就成了后宫首席管教嬷嬷。

就连皇上都要礼敬三分,她哪里敢让秋月姑姑喊起床。

池颜连忙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天家才能用的明黄色床帐。

仅是这个,都让她愣了又愣。

难不成是皇上后悔了?知道她的好了?

似乎除了这个没有别的答案了。

秋月姑姑见到她醒了,连忙跑了过来:"太后娘娘,您可算是醒了,您向来准点醒,这次可吓到婢子了。"

池颜看着面前的秋月姑姑,直接僵住了。

秋月姑姑不是一个年纪三十多,但是满脸沧桑的老嬷嬷吗?

眼前的秋月姑姑跟记忆里的有很大不同,年轻了许多,而且看着她也不是淡漠的冰冷,而是恭恭敬敬的笑意。

这是怎么回事?

"你喊我什么?"

池颜想到刚刚秋月姑姑所喊她的,整个人都僵住了。

秋月姑姑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却仍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当然是喊您太后娘娘啊。"

她顿了顿,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叹了一口气道:"身为杜家的女儿,这是娘娘您的命,皇后,太后,这都是杜家的嫡女应得的,旁的那些心思,太后娘娘还是早些断去吧。"

池颜脸色一白,她明明是尚书府池家的嫡小姐,怎么成了杜家的嫡小姐?

她连忙吩咐道:"快把镜子给我拿来。"

虽然震惊她今早起来的反应,秋月姑姑还是连忙拿了铜镜过来。

镜子里的女子不过十八岁,眉如烟波浩渺,眼似星辰璀璨,琼鼻小口,哪怕不施粉黛,也是倾国倾城。

难怪先帝称赞她为:"天香国色第一人!"

无数女子想长成这个模样,若是一觉醒来能得到这个容貌,只怕能笑到天黑!

可她却是满脸惊恐,甚至直接把手中的铜镜给扔了。

这明明是太后娘娘的脸!

太后娘娘名叫杜挽兮,前丞相的独女,前丞相门生上百,丞相死后,他们改拥护杜挽兮,哪怕她之后嫁给皇上入了后宫,也是一个念头就能动摇前朝的大人物。

不过,这位太后娘娘身世也很悲惨,刚出生没两年娘就去了,十三岁时爹也走了,自小坚韧,竟已一己之力扶持住了整个丞相府,哪怕已无丞相。

可怜的是,嫁给皇上的当天,皇上就薨了,以皇后之礼被迎入宫,晚上就成了太后……

而那个登基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夫君。

她倾整个尚书府之力扶持的夫君湛安。

之后的事情就比较奇怪了,太后娘娘年轻貌美,虽久居深宫,却手握掌管后宫之权,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湛安都得顺着她这个小太后的心思。

可她却在五年后自杀了……

池颜意识回笼,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狂喜。

她又活了,还成了小太后,谁还能拦她报仇!

床下跪了一地的丫鬟仆人,为首的是秋月姑姑,现在,应该就只是大丫鬟秋月了。

"别跪着了,我……哀家睡的身子发软,意识也不大清了。"

她坐直身子,尽量让声音平缓下来,脑中一阵眩晕,专属于杜挽兮的记忆在脑海里漂浮,她惊讶的发现,当年太后死去还有隐情。

和传闻中说的一样,杜挽兮出身高贵,为了保住丞相一脉进宫为后。

可是,实际并非如此。

外人皆知丞相有独女,实际不然,丞相其实有一对双生女,但双生女是不被认可的,是家族丑闻,小女将会被视为灾星,而杜挽兮如此尊贵的身份,竟是双生女中的小女。

难怪会死了……

她嘴角牵着抹无奈的笑,看来成了太后也不好过啊。

秋月扶着她起身,松了一口气:"娘娘可吓死婢子了,今天可是有大事发生,可娘娘一直醒不来,婢子都打算跟皇上通禀一声,说娘娘身子抱恙不去了。"

"什么大事?"

她一边被伺候着穿衣梳洗,一边轻声问道,一举一动尽显大家风范,尽可能的不露出马脚。

"今日是新皇登基的第三年,按照祖制,该选第二届的秀女了,今天一早的事儿,如今算算时辰,秀女都过来了,只怕皇上都在过眼了。"秋月一边给她头上戴上金丝绕月簪,一边笑着说道:"那些秀女嘴可甜,还没进宫就托人送了书信来,说是要一睹娘娘的风采,娘娘,您说,咱们要不要去一趟啊?"

杜挽兮身子一僵,脑子里轰的一声响。

这不就是她入宫的日子吗?!

安历三年,她身为尚书府的嫡女,与庶姐池白一起奉旨进宫,成了秀女,之后她俩更是被湛安挑上,成了颜才人和白才人。

现在想想,这简直就是噩梦的开始,上天既然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必然是要护着自己,再也不能重蹈覆辙!

杜挽兮深吸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走!我们现在就去选秀大典!"

秋月一愣,看着直接转身离开的杜挽兮,连忙跟上。

选秀大典位于前殿,金碧辉煌的前殿大的可容纳上千人。

衣着华艳的女子足足有几百位,恭恭敬敬的站在大典之上,被嬷嬷上看下看,有丝毫不妥就会直接落选。

在这种要求之下,大殿之上除了浅浅的呼吸声,就只剩嬷嬷走动的脚步声。

杜挽兮刚到,湛安就听到风声,亲自出殿来迎接她。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湛安见她来了,显得很是高兴,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她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站起来亲切的挽着她的手:"刚刚还有丫头说母后身子抱恙不来了,儿臣心疼的紧,又不能撇下这些人去找母后,心中很是愧疚,如今见母后安好……"

他絮絮叨叨,是她从未见过的贴心。

杜挽兮身子僵硬,看着面前一身龙袍面如冠玉的男子,心中酸楚,满是愤恨。

这全是假的!

他就是个毫无人性可言的畜生!

不过……

杜挽兮眸光一动,看着他跪在她面前喊母后,心里真痛快!

任你前世渣如狗,这次还不是要跪在她面前喊娘!

"母后?您怎么了?儿臣说了许多您都没反应,是不是身子不痛快?"

湛安眼中有些不快,面上还是一副担忧的模样。

"没什么,身子的确是有些不爽利,怕是睡太多了。"杜挽兮笑了笑,压下了心中的恨意,叹息道:"这毕竟是你选后妃的大好日子,我这个做娘的,总得帮儿子把把关,毕竟同为女子,那些人的小心思为娘我再清楚不过了。"

儿子……

娘……

湛安脸一僵:"母后,这个称呼……"

"怎么?你不喜欢?"杜挽兮叹了口气:"原先在丞相府,爹爹都是这样喊的,刚刚一时心暖就喊了出来?若是你不喜欢,哀家改了就是。"

她身后是丞相府的百位臣子,跟她交好,就是稳固住了前朝,所以湛安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反驳她。

直接满心欢喜的应了下来。

"娘,看看您说的话,若是您喜欢,支会儿子一声就好,我们母子情深,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算不得什么的。"

杜挽兮摸了摸他的头,笑的一脸慈祥:"乖儿子,娘亲懂得。"

"……嗯。"


那些嬷嬷挑挑拣拣,最后只留下了三百人不到留在殿里。

皆是模样举止上乘的世家女子。

看着那些人,杜挽兮身子一顿。

前世的时候,她和池白也是如此,跟着选秀的队伍进了宫,连路都不认识,拉着一个宫女就喊姐姐,让人家帮忙指路。

也曾躲在人群里偷偷看湛安,仅是一眼就中意了那个气度不凡的男子。

杜挽兮眸光一亮,对啊,人群!

大殿上虽然有三百秀女,可保不齐是她们前的一波,选秀面向全国,各地都有秀女送来,怎可能只有几百人。

在皇宫之外有一大批人等着嬷嬷带走,在宫墙里面,也候着大批的人,哪怕是侧殿都有好些人偷看。

而当初,她们就是在侧殿见的湛安。

跟湛安进了大殿,秀女跪在地上行礼,乌泱泱的一地的人。

"儿子,你慢慢挑,我也去给你瞅瞅,不过我跟着嬷嬷走动就行,出其不意才能看着心思通透的姑娘呢。"

杜挽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就走。

湛安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在高位,等着一个又一个的女子给他请安,说着一样的话,而他就看着合适便收入宫中。

杜挽兮说着是跟着嬷嬷,实际上,拉着秋月就去了侧殿。

她要赶在前世的自己对湛安一见钟情之前,直接把她赶出皇宫!再不让她踏足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池白……

杜挽兮眸光一冷,她会把池白留在宫里,慢慢折磨!

"太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再往前走就要出正殿了啊!"

秋月一连焦急的看着她,不懂为何她一觉醒来就像是变了个人。

虽然言谈举止都轻快了许多,一双眸子却死寂。

只有在现在,才亮的让人心惊。

"你只管跟着哀家就是。"

杜挽兮深吸了一口气,一路快步也终于到了侧殿的门口,还没进去就能听见里面乱糟糟的声音,带着女儿家的娇笑。

心中有些酸涩的感觉,前世的她也混迹其中,拉着池白一起往外看,恰巧湛安被笑声吸引,他过来,她正好与他四目相撞……

一眼沉沦,却是孽缘。

杜挽兮深吸了一口气,猛的推开了侧殿的门。

"你们好大的胆子,皇宫之中也敢喧哗!"

里面的人吓了一跳,见她身上穿着华贵的太后服制衣袍,直接跪在了地上。

"太后娘娘万安!"

杜挽兮没让她们起来,只是在她们跟前走动,看着这些衣着光鲜的女子,她步子都在颤抖。

她记得,进宫那天,她穿了白底红花的绣裙,矜贵又端庄。

可是看了一圈,屋子里都没有穿着白底红花绣裙的女子,她步子一软,险些倒在地上。

一个不好的念头从心底升腾而起。

她来晚了!

刚刚站在大殿之上的秀女,就是她那一波!

杜挽兮转身跑出去,秋月都愣了,只能连忙提步跟上。

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大殿之上,湛安看的无聊,几乎是看一眼就决定的那种。

他低头把玩着一把折扇,听到声音才抬头看一眼。

"儿子,你选好了吗?"

在当年选秀站立的位置看了,她也没看到池颜,如果不是已经被收进宫了,那就是还在外面。

她索性直接来找湛安了。

"娘亲!"

湛安一愣,猛的抬起头,看到杜挽兮之后,脸上带了一抹笑意。

"娘亲可挑到了合心意的姑娘?"

杜挽兮摇了摇头,眼中有些哀愁:"我的儿啊,你的命苦啊,这些姑娘一个个的甚是一般……"

她看也不看殿上瞬间满脸震惊的女子,仍是唉声叹气。

"儿,苦了你了,你放心,为皇家开枝散叶是头等大事,哀家就做主了,以后半年一小赛,一年一大招,肯定会为我儿挑上满意的姑娘。"

杜挽兮满脸信心,旁边的湛安脸色僵硬。

这样预备,等于全天下的女子都被他包揽了,沉迷美色的暴君都没这么明目张胆的。

"娘亲,这不太好吧,这些女子固然……平平。"他看了一眼殿上满脸委屈的各大世家女子,然后顿了一下,转头对杜挽兮笑道:"娘亲美貌绝天下,这些女子是万万比不得娘亲的,娘亲看不上她们也是正常,只……"

嘴真甜,可惜,她早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杜挽兮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打断了他的话。

"你说的也对,这些女子太差大概是因你已经把好的挑走了,不如你把你挑好的喊来给哀家瞧瞧?"

杜挽兮坐在侧主位,笑颜如花,手却微微握紧。

只要不在选定队伍里,那她就安心了。

也不对,如果不在选定里,那就是还在外面站着。

外面还有几百人,那她岂不是得陪着他看一整天?

还是最好在选定队伍里,然后她随意的挑个错误打发出去得了。

湛安挥手把那些人赶出去,那些女子瞬间姿态大变,哭哭啼啼的出去了,还有几个晕了的。

杜挽兮心中有些复杂,那些女子她并没看到眼熟的,不管有没有进宫,之后也是被池颜害死,与其让她们成了牺牲品,不如现在离去。

"太后娘娘是不是心疼了?"秋月叹了口气:"娘娘也不必介怀,这种事情太多了,只是娘娘不常过来,看的也少罢了。"

秋月往人群里看了一眼,神情冷漠。

"皇上能轻易放她们走,想来心中也无感情,留在宫里反倒是蹉跎一生,不如出宫嫁得一普通男子自在。"

杜挽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若按你所说,这些选定但还没封位的女子,若是被赶出宫去了还能好好嫁人吗?"

秋月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若是如此的话,那必然是殿前失仪或是做了逾矩的事,不仅失了天家颜面,也是有损母家的脸面,回了府里只怕也没人敢娶了。"

杜挽兮手握的更紧,那希望她还是不要出现在选定队伍里了,不然赶回去也是凄惨一生。

纵然心中祈祷了上百遍,可只有二三十人的选定队伍里,池白和池颜如同一对姐妹花,笑的一脸明媚,让她一眼就瞧见了。

如同当年一样,池颜穿着白底红花的绣裙,池白穿着白底紫花的绣裙,两个人模样有几分相似,惹人眼球。

她身子前倾,似想努力的看清这一幕,可又似乎是透过她们看到了那天她惨死的那幕。

手转而紧紧的抓着凤袍,捏的指尖泛白。

心渐渐冰冷,再缓缓下沉,她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一对姐妹。

如果把两人都赶出去,固然能避免上一世的悲剧,可她是太后,不能出宫护着池白,按照池白的性子,早晚还是被池颜陷害当垫脚石。

而且如果真把人赶出去,必然要承担一个罪名,不管是什么罪名,她们都是被天家嫌弃的人,没人敢要了。

杜挽兮支着脑袋,一时之间有些为难了。

"母亲,难不成是觉得那对姐妹不合您心意?"湛安看她瞧了许久,也朝着那两人看了一眼:"早些朕也就是看着一对姐妹花顺眼了些,所以就留下她们了,若是娘亲觉得不好,那赶出去就是了。"

杜挽兮眸光一顿,或许这就是当年她进宫的原因,只是顺眼而已……

而他似乎也没想过把人赶出去后那人的未来会如何,毕竟,从始至终他都没把人放在心上。

心中发恨,她面上笑的更美。

"不啊,哀家就是觉得这对姐妹花笑着甚是好看,后宫也很久没这么干净的笑脸了,迎进宫里多给哀家笑笑也是好的。"


湛安哈哈一笑,伸出一指,遥遥的指着满脸喜色的殿下两姐妹。

"你俩还愣着干什么?是欢喜傻了不成?还不快跟太后娘娘谢恩。"

池颜和池白连忙跪在地上,欢喜的对着她娇声喊道:"多谢太后娘娘夸赞,妾身日后定当恪守宫规,孝敬太后娘娘!"

听着殿下两道声音,杜挽兮心中一酸。

她真的好想直接弄死池白!

但低头看着那个满脸喜色的女子,她心中的仇恨越来越深,手紧紧的捏着帕子。

不行,这样弄死她太简单了,要拿走她所有的心中所爱,要让她一桩桩的谋划都失策,最后才能死去!

这才算是解了她心头之恨!

再看着旁边的池颜,杜挽兮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个傻孩子其实这样就挺好,天真烂漫无尤无怨。

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她再也没了池颜那般的笑颜,是付出了一个孩子,一个家族,一条性命的代价。

天真不是坏事,她会护着池颜,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

在这里待的心中气闷,想到旁的那件事,杜挽兮再也坐不住了,转头对着湛安说了一声,就说要回去了。

出了大殿,心中也并不痛快,她一直惦记着一个人。

那人是她前世的一个丫鬟,名叫小莲。

她小的时候,出门遇到了灾民,其中有一个女子在她眼前被饿死了,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哭泣不止的小丫头,她见可怜,便央着娘亲收了这个丫头,自此,这个快要被饿死的丫头就成了她的贴身丫头。

虽然给这个丫头写了奴籍,可至少能活下来了,尚书府自是不曾亏待她,两个人一起长大,虽是奴仆,可也情同姐妹。

之后她进宫,小莲也跟着一起来伺候,可是,在刚刚进宫被选定那天,小莲就失足落水了。

就是在御花园的湖里,算算时间,也就是这两个时辰出的事,当年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是遍寻不着的晚上了。

那时小莲被打捞出来,整个人身子肿胀,在湖里都跑白了……

杜挽兮微眯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湖,心中无限感慨。

当年只觉得小莲是好奇宫中景色,一时不察失足落水,可如今想想倒是有些蹊跷。

小莲虽然不懂水性,但是哪怕真落了水,在水里扑腾几下也能引人来救,纵然今日是选秀大典,宫人事务繁忙,可也不该一个人没有。

要不然,就是有人打晕了小莲,让她没法呼救。

而当年小莲死后,她身边没了贴身丫头伺候,只剩两个粗使丫头,池白就把自己身边的丫头送过来了一个,当年她还颇为感念池白的好,现在想来,当年她不管做什么池白都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应当就是那个丫头从中搞的鬼。

杜挽兮坐在一块隐蔽的大石上,背后就是一丛翠竹,旁人不管从御花园哪个门过来,都不好寻见她。

"娘娘,您这是……"

秋月小心翼翼的问道。

"无事,你去御膳房拿些糕点果子来,我坐这儿欣赏一下风景。"

杜挽兮转头对着秋月吩咐了一声,算是把她支开了。

也不消片刻,后面就响起了脚步声,是女子绣鞋踩在地上的沙沙声。

是小莲来了!

杜挽兮一下子站起身子,一转身就走了出去。

眼前站着的,却是一身才人服饰的池白。

她怎么来了……

池白站在湖边,来回踱步,双手紧握着,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

杜挽兮一愣,脱口而出了一声质问。

池白猛的抬头看过来,吓的身子一颤,直接跪在了地上。

"妾身见过太后娘娘。"

她颤巍巍的,整个人像是进了秋风了,浑身止不住的发颤。

"哀家问你呢,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杜挽兮烦闷的一挥手,让她起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本该出现在这里的莲儿成了池白。

"妾身……妾身,就是觉得此处风景甚美,一时不察太后娘娘也在此,扰了太后娘娘清静,请太后娘娘恕罪。"

池白仍是跪在地上,满脸冷汗,一副小心翼翼又心慌害怕的小可怜模样。

阳春三月的,湖边的柳叶被暖风吹的微微卷起,明明是暖和的日子,她却出了一身冷汗。

看着地上跪着的池白,心里却想起了当年的时候。

小莲出事,她看着小莲泡到发白的尸体急的哭,池白在旁边说着风凉话。

"这丫头果然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一个小湖而已,有什么好瞧的,平白惹人闲话,我也远远见了那个湖,可没见有什么好看。"

她坐在秋千上,还不忘荡一下:"妹妹,你也别哭了,回头我把身边的丫鬟指给你一个好了。"

她不是觉得御花园的湖不好瞧吗?

她是在说谎!

杜挽兮深吸了一口气,前世事前世毕,今生她是杜挽兮。

自然也要有太后的处事办法。

"啪!"

清脆的一巴掌,不带任何的水分,池白右脸瞬间肿了。

甚至,她嘴角还渗出了血。

本就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真做错了事情也是被罚跪,抄抄佛经什么的,何事被人这么打过。

下意识的,池白震惊狠毒的抬眼,看到杜挽兮的一瞬间猛的反应过来,立刻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太后娘娘,都是妾身不好,都怪妾身一时贪图御花园景色,所以过来多看了两眼,竟不知太后娘娘也在这儿,惊扰了太后娘娘是妾身的过错,太后娘娘要打要罚都行,只要能让太后娘娘消气。"

池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哭的梨花带雨。

旁的人若是看见了,明面上不好说她,背地里只怕也得喊一声冷血心肠。

毕竟人家来逛个御花园还碍她什么了?

竟还甩了人家一巴掌,无非就是仗着权势。

杜挽兮嘴角勾着抹笑,这种话在前世都听腻了。

不过也有所不同,前世她无权无势,那些人要骂也是当面说。

"啪!"

她轻笑了一声:"这可是你说的,只要能让哀家消气,你做什么都行。"

"**!"

池白彻底被打懵了。

这个太后娘娘不按常理走啊,她说的那么无辜,这个太后娘娘竟然也能下得去手。

而且在殿上的时候还是笑盈盈的,现在竟然如此冷心无情。

太可怕了!

杜挽兮把人打的满脸红肿才算是停手,不能算是出了气,却也恢复了些许理智。

小莲出事,绝对跟她有关。

杀了她都不解气!

杜挽兮慢慢的把手伸在身侧,把肩带垂下去,趁着池白发懵把肩带垂到她身后。

"行了,哀家只是被吓到了,谁让你这人无声无息的,吓了哀家一跳。"

"起来吧。"

杜挽兮伸出手,看似想扶她一把。

池白连忙躲开了,不是因为不敢让她扶,是吓的。

被打了那么多下,她几乎是本能的往后躲了一下。

杜挽兮站起身子,微皱了眉头:"你……"

"不劳太后娘娘搀扶了,太后娘娘身份尊贵怎能搀扶妾身的卑贱之躯,妾身自己起来,妾身自己起。"

池白低头说道,声音吓的发颤,低头的时候,敛去了眼中的恶毒。

不过就是一个无依太后而已,等她登上后位,成了皇后,有了管理后宫之权,就算是太后又怎么样?

还得依靠她的鼻息活!

池白往后推了一步,缓缓站直了身子。

她刚想说些什么,脚下一滑,直直的往后倒去。

"太后娘娘,救……噗!"

池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话都没说完,就直接栽进了湖里。

杜挽兮捡起被踩脏的肩带,无奈的叹了口气,刚刚拉的那一下用的力气不小,差点把她的手给磨破了。

不过幸好,人也终于掉下去了。

转而看着湖水里挣扎的池白,她轻咳了一声:"哀家其实是懂水性的,可是你说的对,哀家身份尊贵,若是跳水救你,那未免失了身份,你且挣扎着,哀家这就去喊人救你。"

说着,她转身慢悠悠的走了。


杜挽兮姿态悠闲,宛如是来赏花的,还颇有闲情逸致地掐了一朵开的灿烂的杜丹,一边簪在头上,她一面轻轻的笑。

池白小时候落过一次水,自此之后对水就有阴影,从不划船,也从不在湖中玩耍。

但是她却懂水性。

是害怕再次落水,所以趴在板凳上练习的。

只是没在湖水里面游过而已,任她扑腾去吧,若真的死了,那也是命。

御花园姹紫嫣红,她本想直接掉头离开,可又担心着小莲,所以便站在御花园的正门。

"您是……"

一个穿着白衣的侍女从远处缓缓地走了来,本是低着头,可见到面前人衣着精致,便缓缓地抬起头来。

见到了杜挽兮衣服上面精致的绣花,和上面绣着的凤凰,她大惊失色,连忙跪在了地上。

"奴婢是新入宫的主子身边的小莲,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

她颤巍巍着,连头都不敢抬。

杜挽兮整个人都愣住了。

眼前逐渐的蕴起了一层水雾,她很悔。

悔当年没把小莲留在身边,让她遭了贼人的毒手。

小莲跟她情分不低,如今再看,竟然恍如隔世。

她的模样太多了,笑着的,哭着的,一颦一笑都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画面定格到最后,是小莲浑身肿胀,看着就分外吓人。

"太后娘娘饶命啊,奴婢不是有心惊扰了太后娘娘的。"

小莲见人久久没有回应,还以为是自己惹怒了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把头磕得砰砰作响,地上很快就见了血。

"快起来!"

她本想亲自把小莲给搀扶起来,却又碍于自己的身份,所以轻咳了两声,故作威严地说道:"无事,哀家也不过是刚走到此处,当时你一个小丫鬟,不守在你家主子身边,来这里做什么?"

小莲得了吩咐,连忙站起了身子,不过仍旧是低着头,任凭额头破了的伤口滴下血,从脸上蜿蜒而下。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是得了池白小姐的吩咐,来这里帮她寻手帕的。"

果然是池白。

杜挽兮故作惊疑的说道:"你这丫头竟敢骗哀家,大胆!"

小莲连忙摇了摇头:"请太后娘娘明察,奴婢无论如何都不敢欺瞒太后娘娘啊。"

说着,她又跪了下去,身子像是被秋风吹过,止不住的打颤。

虽然心中怜惜,不过杜挽兮也并没有心软。

前世的事情历历在目,宫里面检查尸体的内官说过,她应当是在湖水里面挣扎了小半个时辰,算算时间,也就是这会儿掉下去的。

若是她过去了,再发生前世的事情该怎么办?

所以,杜挽兮看着浑身打颤的小莲,慢悠悠地往旁边走两步。

"你这丫头说话倒是有趣,你说是你家小姐喊你去寻手帕,那必定是找人去喊你,可支走了一个人,又只喊了你一个人过来,那早些喊你过来岂不是多此一举?"

小莲也是一愣,不过片刻之后又想道:"许是喊奴婢的那个姐姐得了其他的吩咐,奴婢绝对不敢欺瞒太后娘娘的。"

"你是那个叫池白的丫鬟?"她漫不经心地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小莲摇了摇头:"池白小姐是奴婢小姐的亲姐妹,两人一同进宫,感情深厚,所以也不分彼此。"

不分彼此?

是啊,池白就想把池颜的东西都给拿走,她觉得那本就是她的,自是不分彼此。

杜挽兮捏紧了手帕,笑着说道:"原是如此,倒是哀家糊涂了,不过刚刚湖里有人落水,瞧着像是个姑娘家,也不知周围的侍卫有没有把人打捞上来,如今你这一说,哀家倒是有些心惊,难不成就是你所说的池白小姐?"

"左右没看清,哀家也是想喊人的,如今你来了倒好,去喊些侍卫过来吧。"

小莲满脸的惊恐,得了吩咐,慌慌张张的跑了去。

她看着小莲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恍惚。

可想到自身的处境,也满是无奈。

杜大小姐在外人眼中看来是风光无两,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一国太后,哪怕是皇上在她面前,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上一声娘亲。

可成也年轻,败也年轻。

终归还是要被别人说上一句祸水。

可她也是一个命苦的。

从古至今,双生子或双生女都是不被人认可的,这是灾星的象征。

当年的杜丞相千呼万盼的孩子竟成了一对双生女,为了自己的名声,只好把一个孩子藏了起来,把老大给藏起来,留下小的就是杜挽兮。

她成了满身荣耀的丞相嫡女。

可实际上,藏着的大小姐才是真的受宠,因为亏欠,杜丞相总是给大小姐最好的。

之后杜家落魄,为了杜家,杜丞相大手一挥就把杜挽兮送进了宫。

同天毒死了先帝,让自家闺女守了活寡!

本觉得自家闺女成了当朝太后,他定能权倾朝野,可杜挽兮恨他,欲老死不相往来,两人虽达成协议,可杜丞相一直都在给她下毒,慢性毒药深入骨髓,几年后就会死。

这次杜挽兮醒的很晚,也是因为吃了毒的原因。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肤色白皙,嫩生生的,一看就是从未干过活。

可白的有些过分了。

血管清晰可见,瞧着苍白无力。

她要再不动作,只怕再过两年也就死了。

秋月从远处急匆匆的走了来,手中拿着一件杏色的外衫。

"娘娘,你身子骨弱,可经不起这冷风,如今风大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秋月一边把手中的外衫披在她身上,一面柔声说道。

杜挽兮点了点头,裹着这件衫子,带头往太后居住的寿康宫走。

面上虽然带笑,可心中却在微微发沉。

如今这天正是凉爽的时候,太阳太刺,照的人头昏脑胀,冷风一吹才感觉缓过了神儿。

若是在前世,那必当是恨不得风再凉一些,可如今这具身子竟顶不住。

太弱了。

"秋月,等回去后你带人绑个沙袋,把小厨房也给修整修整。"

秋月应下了,可眼中惊疑不定。

"娘娘,早听说您在丞相府的时候也学过做羹汤,如今,难道……"

她不敢接着说。

杜挽兮倒是接了下来:"没错,御膳房的那些食物虽然精致味美,可没自己做的舒心,哀家身子骨太差,一天到晚躺在屋里会躺废的。"

秋月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却暗自心惊她的变化。

这一觉醒来,似乎跟之前有大不一样,早先的太后娘娘冰冷如霜,对谁都看不上眼,身子差了之后更是常常发脾气,她劝过好多次,可都不听劝,如今倒是想开了。

不锻炼,又怎能好的快呢。


寿康宫位置极好,风水也佳,是养人的宝地。

装善的富丽堂皇,正殿是给她住的,除此之外还有偏殿三处,一处是秋月和几个大丫鬟住的屋子,别的存放她的各种衣裳首饰。

秋月准备了轿辇,足足十六个人抬的大轿,后面浩浩荡荡的跟着十来个丫鬟,还有一左一右两个小丫头拿着扇子挡风。

若是天气炎热,那就该是扇风了。

头上也有人打着伞。

这是太后正常出行的仪仗。

杜挽兮暗自吃惊,哪怕被秋月搀扶着坐上轿辇,心都在飘啊飘。

不过等真坐上去了,又立刻安定了下来。

她坐在软软的垫子上,秋月一声令下,这十六个人就慢慢的抬着轿子往前走。

来来往往的行人跪地避让。

她也是在这一刻,才真正感觉到了位高权重是什么滋味。

可惜,命薄。

她看着自己苍白的手,心中一冷,转头对着秋月吩咐道:"快些回去。"

秋月点了点头,吩咐了下去。

轿子轻轻摇晃,只两炷香的时间就回了寿康宫。

她一身冰冷气势震得丫鬟说不出话,也不知是轿子太过颠簸还是什么,她的脸色难看的厉害。

"小药房的大夫何在?给哀家找回来。"

秋月连忙去找了。

杜挽兮进了正殿,做到了主位,当即就有小丫鬟端上了一杯参茶。

她捧着参茶,看着里面淡淡的橙色汤汁,眸光变换了几许。

"这也是小药房的大夫配的参茶?"

她转头看着那小丫鬟,随口问道。

小丫鬟点了点头:"回太后娘娘的话,这的确是小药房的大夫配的,说是跟娘娘平日里喝的药有辅助疗伤的功效,一同喝下有大用处呢。"

她本是打算喝的,可如今猛的把这一杯参茶砸到了桌子上。

参茶里的茶汤溅了出来,**半张桌子。

"太后娘娘息怒!"

这个小丫鬟跪了下去,屋子里的丫鬟太监随之全跪下了。

她没喊他们起来,只是脸色发沉的看着桌子上向下流淌的参汤。

前世的时候,杜挽兮也是如此,乖乖的把那些药都给喝下,每次小丫鬟递来的参汤也是一口不落的喝干净。

也正是因此,她才能在五年后死去……

算算时间,如今也只剩下了三年。

本以为是救命的药,可越喝身子越弱,到后面彻底的离不开了。

她明知这药不能喝,可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若是不喝那就浑身难受,打听了才知道这是中了蛊。

前世,她意识尚还清晰时,喊了那大夫来,威胁他解蛊,可那大夫却不让分毫,甚至还鄙夷说她蠢。

"太后娘娘还想威胁我?"大夫冷笑了一声:"看来太后娘娘还不明白,你体内的蛊已经养成,已经离不开我的药,你自然能下令杀我,可我死了之后,三天之内你若吃不了我熬的汤,你也会七窍流血而死,我不过是个普通人,能让当朝太后给我殉葬也值了。"

……

杜挽兮闭上了眼睛,前世种种历历在目,现在体内的蛊虫还未养成,先把这人杀掉才是最好的。

秋月带了大夫来,大夫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

他穿着黑色的袍子,还弓着腰,头发胡子都花白,满脸的褶皱,不过脸上却带着笑,瞧着慈眉善目的。

"老臣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

到了大殿,他跟秋月一起跪在了地上,若是按照以往,杜挽兮绝对要让秋月把他搀扶起来,不会让他真跪下去,毕竟一把老骨头了。

可如今,她冷冷的坐在主位,手中捏着帕子,声音也很冷。

"秋月,领着屋里的宫女太监都下去,在外面守着,不许丫头们偷听一句,你可看仔细了,若是哀家喊了,你就进来。"

杜挽兮吩咐了一声,秋月带着屋内的人都出去了。

屋里只剩他们两个。

也是到这一刻,老大夫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脸色一僵,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的那些丫头太监都是在跪着。

"不知老奴是所犯何事,太后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他也不敢自称老臣了,头压的更低,姿态卑微。

可杜挽兮的眼前,全是他得意洋洋的说她离不开他的模样。

若是再不阻止,这人真的无法无天了。

杜挽兮冷哼了一声:"老奴?你是想让哀家喊你主子吧?"

这人名叫张顺,如今吓得身子一抖,不停的磕头。

"太后娘娘明鉴,老奴怎敢有这等想法?早年的时候,老奴身子市井,无依无靠受人欺凌,若不是太后娘娘怜惜,老奴又怎会活到现在?"

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急于表忠心:"太后娘娘是否听信了他人的风言风语?老奴对太后娘娘是一片忠心啊,天地可鉴!太后娘娘可不能只听信小人的一面之词。"

小人!

杜挽兮突然笑了,她从主位上站起了身子,看着面前哭的涕泗横流的老家伙,心中只剩厌恶。

"若是哀家说,从未有人在哀家面前进过什么谗言呢?"

"这……"

他愣住了。

杜挽兮走到他面前,伸出脚,踩到了他手上。

轻轻的研磨,一边还轻声的问道:"早些时候,哀家曾夸赞过你是一个心思通透的,难不成你不知自己所犯何事?"

他想躲开,可是手被用力的踩着,太后的鞋底不是木头的,为了舒服是加了一层牛皮固定的,在这一层牛皮下面,才是加了一块木头垫高。

所以比起一般的鞋子要更疼。

他哀嚎一声,疼得满脸冷汗:"请太后娘娘直说,老奴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老奴真的不知道啊。"

他眼中闪着凶狠,可又在抬起头的那瞬间瞬间消散,像是一个无辜的老人一般。

他的手已经血肉模糊,疼的身子都在颤抖。

而这跟杜挽兮前世的痛苦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杜挽兮眼中更凶,狠狠的研磨了两下,这才撤回了脚。

她深吸了一口气,仪态万千的走到了他旁边,低声说道:"你也说是哀家给了你机会,若不是哀家,你绝活不到现在,可哀家问你,你拿着哀家给你的机会下蛊,这就是你所说的报答?"

她的声音亮亮的,眼中还带着笑。

屋里开着窗,也不知是冷风吹进来了还是怎么,他猛的一抖身子,缓缓地抬起了头,一脸的不敢直接。

"你知道了?"

太过震惊之下,他连尊称都不用了。

只是一双眸子睁得大大的,宛如失神。


杜挽兮仍旧是笑着:"是不是很吃惊?伪装的天衣无缝,却还是让哀家抓到了把柄。"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张顺抿了抿唇,脸色苍白,比起刚刚被研磨手掌还要更加惶恐。

他摇了摇头,失声痛哭。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认出来这个?"

"我给你下蛊的时候,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在这里,可却没一个能看出来异样的,这不可能?"

他猛的抬起了头,喃喃自语道:"这绝对不可能?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有人出卖我?"

杜挽兮心中冰冷,面上却带着笑,闻言还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你忠心服侍的丞相,不对,应该是前丞相。"

也就是她这具身子的爹。

是她的爹派人过来下蛊给她的啊!

"这不可能!"张顺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救了他,他也救了我两次,这是过命的交情,他怎会如此对我?"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会如此对我?"

他冷笑着从地上站起身,手掌已经被踩破,血肉模糊的同时不断的涌出血。

"你在说谎,他不可能害我的。"

杜挽兮拔下了自己头上的簪子,金灿灿的簪子很锋利,而她捏着簪子,直接**了他的脖间。

刺激脖子间血管里也并不会致人死亡,除非她把手中的簪子**。

没想到堂堂的太后会亲自出手,张顺本还在癫狂的质问,如今也愣住了。

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杜挽兮紧跟着蹲下身子,手紧紧的捏着这根簪子,不让这根簪子**。

她在他耳边说道:"对啊,那是你的救命恩人,为何会如此对你哀家就不知了,但是,你可别忘了,那是哀家的爹,骨肉亲情总比半路出来的兄弟要强得多。"

他睁大了眼睛,还想说话,可张口就吐出来了一口血,不甘心到直接晕倒了。

她看着手中的这根簪子插到的位置,那里仍旧是涌出来了大量的血。

哪怕这根簪子还堵着伤口也无济于事。

戳破了血管是会死人的。

流血过多没人能救得回来,在高明的神医也是如此。

她缓缓的把手中的簪子给拔了出来,一面朝着外面喊:"秋月,快进来!"

秋月打开了门,本想领着丫鬟进来,可见到了屋里满地的血,她愣了一下,脸色震惊。

看到是张顺死了才算是松了口气,也不敢让别的丫鬟进来,她进来后又连忙把门给关上了。

"太后娘娘,您这是……"

她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看着杜挽兮满手的血,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人想谋害哀家,若不是哀家反应及时,这人都要得逞了。"

杜挽兮软软的坐在地上,看着面前一地的鲜血,也觉得触目惊心。

她对着秋月解释了一句,为难道:"这件事不好被人看到,你得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把这人扔到宫外。"

"扔到宫外野狗遍布之地,也就没什么证据了。"

她看着张顺脖颈间源源不断流出的血,眸光微深。

曾有大夫说过,人不能起死回生,但却能回光返照。

如同蜡烛最后明亮的闪烁,虽然短暂,可却精神无比。

前世的时候,她也的确精神了不少。

可接下来就是沉睡。

这人虽然被戳破了血管,但是伤口小,如今源源不断的流血,也能撑一段时间。

可若得不到治疗,也是必死无疑。

他必须要死,可却不是现在。

秋月点了点头,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太后娘娘放心吧,这件事情交给奴婢就好。"

秋月心疼的看着她手上的血,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了崭新的帕子给她擦拭。

"太后娘娘,您受惊了。"

杜挽兮摇了摇头,安慰道:"你放心吧,这血是他的。"

"秋月明白,可这人脏污的血液玷污了太后娘娘的手,那就是不对。"

"……"

秋月喊了几个人的名字,让他们进来,这些人也都是秋月给她培养的心腹,忠心耿耿,绝不会乱说话。

可因秋月太过能干,所以,她一直把秋月留在身边,这几人倒是没了用武之地。

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你们几个,把这人扔到城外乱葬岗,切莫声张。"

秋月从身上掏出来了一块令牌交给他们。

"这是出宫的令牌,拿着这个,午时之前回来。"

这几人得了吩咐,抬了一个担架把人放上,垫了不少的棉絮装血,然后又拿了一块白布盖上去。

这是死人的标志。

又有寿康宫的令牌,没人敢看怎么回事。

看着这几个人离开,杜挽兮也算是松了口气。

秋月去打水了,要给她洗手,她坐在旁边的软凳上,心思转起,脸上也带了一抹笑意。

这人是杜丞相的人,关系还不错,若是能让这两人离心,那她也能省心不少。

杜丞相明面上是她的爹,可实际上却畜牲不如,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当成了实验的工具。

当初贪污纳贿,结党营私,明明身为丞相却干着小人的勾当,先帝这才对他动了杀意。

可他万般恳求,甚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了宫,就为了留住杜家一脉,而他宁愿去死。

先帝这才同意她进宫,可杜丞相竟让自己的女儿当寡妇。

她眼神一冷,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再改变,但是还未发生的事情,她绝不会坐视不管。

外头阳光明媚,一男子身着明黄色长袍,缓缓而来,满脸堆笑的走进来,不让那些丫鬟通传。

湛安带来了不少精致的糕点,本打算给个惊喜,可一进来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地上是一滩血迹,而杜挽兮坐在旁边,失神不语,像是没看见他。

"娘亲!"

他吓了一跳,喊了一声,看着她手上缠着的手帕,更是心急如焚:"娘亲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受了伤?流了这么多血,怎么连大夫都不知道喊?"

他倒像是个孝子,转身又冲着外面的那些丫鬟吼道:"全是没眼力劲儿的,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传太医。"

她听到声音,这算是回过了神。

他竟然来了……

她眼中的冰冷一下消失,笑着说道:"没事,这不是我的血。"

挥手制止了那些想要去请太医的丫鬟,她把湛安拉到旁边坐下:"没事的,这是我院里的人,他意图谋杀我,已经被制下了抬走了。"

言下之意,这人也已经死了。

湛安眸光微闪,松了口气:"娘亲,你可吓死儿子了。"


他叹了口气:"娘亲没事就好。"

说着,挥手让那些丫鬟把手中托盘上的东西端来。

他带来了六个丫鬟,那六个丫鬟手中都端着金灿灿的托盘,盘子上是各色糕点。

"娘亲,这是儿子吩咐御膳房给你做的,全部是些清淡可口的糕点,不会腻味,味道还不错,娘亲尝尝。"

他笑着说道。

那些丫鬟把手中的糕点放在桌子上之后,就麻利的准备东西,把屋里的那些血腥都擦干净,又燃上了香炉,血腥气逐渐消散了。

杜挽兮瞧见他就烦。

这边的事一大堆,他还来惹她厌恶。

看见他就想起了后面发生的一串事。

他长得不错,就是眼瞎了点,以至于池白跳了一支舞就把他的心抓的死死的。

旁边那么多千娇百媚的美人看不见,只是一心让池白跳舞,等有一日,池白自己都跳吐了,他可算是收了心。

可那时,池白已经是白贵人了。

算算日子,应当也就是再过几日。

她揉着自己的眉心,摆了摆手。

"儿子,把这些糕点放下吧,见了这么多的血,哀家可吃不下。"

湛安点了点头,仍旧是担忧的问道:"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刺杀娘亲,娘亲把这人的名讳告诉儿子,儿子定当让这人九族不得安生。"

莫非他还想诛人九族?

张顺是杜丞相的结义兄弟,如今也是承当年的一个恩,所以才来了宫里害她。

株连九族,那就是把她也杀死!

杜挽兮笑着摇头:"这人孤苦无依,好日子过够了,就生了点儿邪性心思出来,哀家都已经处理完了,皇帝不用操心了。"

一声皇帝,倒是拉开了不少距离。

湛安应下了。

两人说了不少话,说着说着,他就提起了新妃请安这件事。

"娘亲,你身子骨不好,可这新妃请安是历朝历代的规矩,等再过三日就是请安的日子,到时娘亲可一定要准备了赐花啊。"

赐花是必须要赏赐的。

寓意吉祥。

历朝历代的太后都会亲手把赐花戴在中意的新妃头上。

其余的就是让丫鬟给她们戴上。

前世的时候,太后身子不好,纵然湛安去请可还是没请来,最后湛安只能僵硬着脸坐在高位,拿着赐花随意的戴在了一人的头上,草草的让这场请安礼落幕了。

也是在那次请安礼,他心中气火难消,池白倒是在御花园跳舞遇到了他,一曲彩衣舞消去了他心头所有的火气,也因此,池白承蒙圣宠,成了白贵人。

她眸光微闪,当年池白努力练舞,是想要在请安礼上跳的,可是请安礼草草收场,她也就只能去御花园试试运气了。

"儿子放心,娘一定会好好的保重身子,不会给你丢脸的。"

她笑着说道:"这两日我的身子好了不少,日后也定会大有好转,绝对会完成赐花仪式。"

湛安大喜,又略显责怪的笑:"娘亲的话严重了,哪有什么丢脸不丢脸,儿子是当朝圣上,还能丢到哪儿?谁又敢在后面说儿子的坏话?"

"你说的是。"

把湛安送走,她看着空旷的大殿,心中也空荡荡的。

秋月过来给她洗手,洗干净了,又准备让她试试糕点。

"把这些糕点都扔出去吧,哀家实在是无心吃东西,见了那么多的血,还吃得下就怪了。"

她随意说道,秋月应了一声。

"你去准备好赐花,再过几日就是请安礼,可往往不能出什么差错。"

池白不是想跳舞吗?

那就让她跳。

杜挽兮勾了勾唇,又吩咐道:"跟皇帝说一声,就说哀家有了兴致,想游船湖上,差人准备画舫,哀家要在上面举行请安礼。"

这无非就是一个热闹的见面礼,在哪里见,全都是她说了算。

秋月点了点头:"奴婢都记下了,太后娘娘大可放心。"

"你做事,哀家自然是放心的。"

杜挽兮站起了身子,瞧着外面阳光明媚,她也走了出去。

身体里虽然被下了蛊,但是蛊虫还未养成,不吃那些药这蛊虫就长不大,几天也就饿死了,所以,张顺一死她就能活。

"太后娘娘可是有心事?奴婢瞧见您忧心忡忡的,有何事烦心不妨说来听听,也莫要压在心里憋着。"

秋月吩咐了下去之后连忙跟过来,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秋月,你跟在哀家身边也有多年,哀家也知晓你忠心,所以有些话也就不瞒你,你觉得这普天之下的皇子,有哪个是帝王之材?"

她坐在院儿里的凉亭,沉声询问。

"就是那些已经得了封地的王爷,还有咱们的皇上,哪个是真正的帝王之材?"

这种薄情寡义的白眼狼还能当皇上?

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自然要逆转了这乾坤。

可就算要换了皇上,也得有个人选才是。

"恕奴婢斗胆一言,如今朝堂安定,再说这个也无用了。"

秋月大惊失色,直接跪到了地上:"皇上已经是皇上,再也做不回皇子了。"

"不过是我们主仆两个随便聊聊,瞧瞧你紧张的。"她笑了笑,红唇微挑,坐在铺了软垫的位置上,懒洋洋的道:"只是总怀疑咱们的这个皇上能不能做好这个位置罢了。"

"有摄政王大人从旁辅佐,皇上绝对能坐稳,现在皇上每天下了早朝之后,就会去听摄政王大人的讲课,可认真了。"

秋月从地上站起身子,笑着回应。

"摄政王大人可不是一般人,他手下哪里有差的?太后娘娘大可放心。"

杜挽兮笑容一顿。

摄政王?

那个紧跟着太后娘娘死去的摄政王?

前世从未见过他,倒是听了不少的传说。

听说摄政王年少成名,自小就领兵打仗,战功赫赫,战功卓著的同时也精通琴棋书画,他一人一马就可吓退敌军无数。

战神之名深入民心,威名远播。

听说摄政王长相丑陋,上天赐予了他不少东西,唯独拿走了他的俊美。

又有人说摄政王长相貌美非凡,洁身自好,身边从未有女子留恋。

对于这人,是声名赫赫,也是战功卓著,只是所有人都觉得他应当继承皇位,却在领兵打仗的时候,先皇驾崩,湛安仓促继承皇位……

他成了摄政王,掌管国事。

就是死的早了点。

对这人,杜挽兮并没什么印象,只觉得讽刺,这人若真是教的好,湛安还能长成那般薄情寡义的样子?

只怕也是浪得虚名吧,虽然他的死也很蹊跷,竟是意外暴毙的。


"娘娘,要不要过去看看?现在皇上急匆匆的离了去,可不单单是糕点送到了,还是摄政王大人今早进宫,只怕还在勤政殿等着他呢。"

秋月瞧她想的入神,忍不住笑道。

"您也正好看看摄政王大人是如何教导皇上的。"

杜挽兮一点头,直接就站起了身子。

"那就去看看。"

她也想知道,这个被人说上了天的摄政王到底是如何的模样。

前世的他死的太快,她怀疑是湛安下的手。

如今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如何的一个人物。

若是有用,保了也无妨。

没有带太多的丫鬟太监,只是领着翠娘,还有几个小丫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勤政殿。

她一身明黄色的衣裙,上面还绣着凤,这是标志性的衣服。

一路上跪了一地的人,来到了勤政殿外,外头的丫鬟太监也是跪了一地。

"嘘!"

她做了个手势:"哀家就是过来看看,不用惊扰了皇帝。"

首领太监点了点头,自地上起身,站到了旁边。

她掀开帘儿走了进去,才刚到外厅就听到内殿里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一道声音带着恭敬。

一道声音沉稳有力,却又透着少年的清朗磁性。

前者是湛安,后者应当就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了。

"皇上,若是前有洪水,后有瘟疫灾民,更是有敌军来犯,都挤在一处的话,皇上应当如何?"

摄政王询问道,声音懒洋洋的,要命的慵懒。

她几乎想到了一个男子坐在软榻上歪头询问的模样。

湛安连忙回答道。

"皇叔,侄子认为应当先治理洪水,不然洪水泛滥将会死伤更多,一面派兵镇压敌军,不必要把那些人全部杀死,留着几个人震慑也行,毕竟打打杀杀并非国之良策,至于瘟疫的话,每隔几年就会爆发一次瘟疫,皆是死伤无数,去的人大多有去无回,死伤那么多,也折去了许多的大夫,才能有一两个研究出来如何治理,可那时瘟疫已经已经过去了,所以,侄子斗胆觉得,瘟疫不用管,若是皇叔允许,侄子还将把那些得了瘟疫的人扔进敌军,敌军为了治疗瘟疫,绝对会治疗,我们在趁机偷药那就好了。"

湛安的声音带着笑,似乎觉得这并不难。

"就算那些人不能把瘟疫治理好,可我们也可以借这个瘟疫大创敌军。"

杜挽兮眼神冰冷。

瘟疫虽不算天灾,可也并非人祸。

他果然心狠手辣,竟拿着自己无辜的百姓当兵器一样投出去。

那道懒洋洋的声音接着响起,不过比起之前,要冰冷了一些。

"皇上的话有些道理,可也未免不尽人情了些。"

湛安急忙说道:"皇叔,在战场之上又岂能留情?自己心慈手软,那就是给了敌军可乘之机,这些人不一定救得回来,那就必须要把利用价值发挥到最大,这也算是让他们报答了国土的养育之恩。"

"皇上说的有道理。"摄政王似乎被说动了,可下一刻又语气一变:"只是皇上不够心狠,既然皇上都已经说了心慈手软是给敌军可乘之机,所以若真的到了这种地步,那就应该做得更狠一些。"

"前面洪水封路,不必治理,先让灾民进入城中,洪水封去的是敌军的路,他们若是想进来,那就只能把洪水治好,我们再来瓮中捉鳖,岂不快哉?"

摄政王不愧是在战场上久呆的人,接着说道:"用洪水去杀敌人那才是高明手段,无论如何,百姓终究是无辜的,已经得了瘟疫,本就可怜,你又如何能把人再给扔出去?除非是百姓自愿去敌军阵营,不然,你绝不能动手。"

杜挽兮松了口气,看来这个摄政王还是聪明的。

他的说法的确不错。

若是真教授多年,只怕湛安也不会长歪,可惜……

里面,湛安仍旧是迟疑:"皇叔,那些得了瘟疫的灾民根本就治不好,若是真拉回来了,那就是把其他百姓的性命置之于不顾,百姓会怨恨天家的。"

"啪"的一声,像是有人的手被拍了一下。

"你这孩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明明很聪明的一个孩子,可怎么说着说着就变笨了呢。"

摄政王说着,又拍了一下。

"谁跟你说要把那些得了瘟疫的灾民扔到人堆里生活?你不会扔到一座空城?你只知道把灾民留在城中,会让百姓对天家产生质疑,却从未想过,你把人扔到敌营,也会让人对天家寒心。"

杜挽兮点了点头。

若是百姓自愿去敌营,那是好事。

可若不愿,是把这些人扔过去的,那就成了暴君的作为。

风一吹,她长长的裙子就飘到了旁边的凳子上,裙子上面绣着金花,分量不轻,拍打在上去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也只是一霎那的时间,面前的帘子就被人掀开了。

她身子一僵。

完了……

被发现了。

面前的男子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衫子,没有任何点缀,不带任何饰品,头发尽数收在金冠内,又在身后垂到腰间。

身姿修长,眉目如画。

原以为上了战场的人都该皮肤粗糙,可他就好似养在规格之中的娇姑娘,皮肤白皙的令人嫉妒。

他一双眸子如同大海,波澜不惊又清澈迷人,本是冒着杀意,可一出来见了人就愣住了。

他原就是摄政王吧?

前世从未见过,如今一见的确惊为天人。

摄政王名为湛景,是先帝的弟弟,按辈分也该喊她一声嫂嫂。

"嫂嫂?"

湛景迟疑的喊了一声,抱拳弯腰行了一礼。

湛安听到声音也紧跟着走了出来。

"原来是娘亲,儿子还以为有什么贼人呢。"

他松了一口气。

杜挽兮端好姿态,笑盈盈的说道:"那院子里待腻了,就想来看看你这边学的怎么样,哀家担了你娘亲的这个身份,理所应当要好好照顾你,也应该教你一些东西。"

原先跟摄政王没有交情,也并不觉得这人会有多大的能耐。

可如今只是传出了一点声响,这人就如此警惕,想来本事不俗。

想到前世的时候,湛安所说的那些,她心中沉甸甸的。

这人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不允许任何人踩在他的头顶上。

哪怕是他的亲人。

所以湛景很有可能是被他给害了,暴毙?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湛景一眼,这人身子骨如此强壮,在战场上摸爬打滚的多年也没缺胳膊少腿,能暴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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