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书简介
秦薄觐曹文《爱如烟花,婚似蛊》讲的是当我在他面前,竭尽最丑陋,去撕扯小三的嘴脸 我就知道:随爱天塌地陷的,不仅是我曾视若生命的自尊,还有曾赌在他身上——我全部的世界——……——他说:你流言信,谎言信,唯独不信,我的心
精彩节选
漂亮的花园,精致的别墅,懂事的孩子……我曾以为我和老公共同用双手创造的美好生活,会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直到此刻的现实,如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得我从眼角到心口都是血!
“叮铃铃——”
旁边的电话一直在响,我不想听!一个大力拉扯,拽出了电话线
保姆大概从没见过这样歇斯底里的我,手里的报纸不由往后缩:“太太……您还是别看了吧?”
我的神色一定可怕至极:“给我。”
头版头条上,他不堪的姿势,嘴角的佞笑,刺激着我的神经!
这就是我的丈夫!我曾全身心信赖的丈夫!
“太太,您别生气,这个说不定只是误会呢?您知道的,国内的媒体最喜欢断章取义了。莫须有的也敢往上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看着一旁的保姆,真是想笑!指着桌上法院的开庭通知,再也抑制不住喷涌而出的愤怒:“女方的诉状都已经递交到法院了!你看看这些照片,你看看墙上的血迹!你看看满床的钱!女方的衣服都撕烂了,他的脸上还有笑!他还在笑!”
简直无耻……
我一句脏话噎在了喉咙。
因为我看见三岁的女儿站在门口,圆溜溜的大眼睛,无辜而又委屈地看着我:“妈妈,他们说,爸爸出事了……”
我心痛得要命,却只能笑:“没有的事。小爱你别听大人瞎说。乖。”
立刻对保姆使眼色,保姆哄着小爱进了卧室,不出一会儿就传来了孩子均匀的呼吸。
小爱已甜甜入梦。
我却不能停歇,脑海中各种想法交替轮回,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离婚!
他若一心一意,我定贫富相依。
可他已堕落如此,我何必再坚守?
就要去拨律师的电话,手机却响了起来,我接起,是他的助理,“闵真姐。秦总的事情,您一定有所不知……”
我知道,避重就轻是他助理一贯的风格,此刻他定然是要帮秦薄觐开脱,我真是懒得再去听这些没用的话。
直接了当地打断他:“你要我怎么做,直说。”
“十分钟后,秦总将在集团召开紧急的媒体发布会,他希望您参加,并和他统一战线。”
“他希望我参加?”我冷笑,“他希望,我就应该参加吗?凭什么?”
未等助理再开口,我语速越发加快,“小曹,你也有家庭,你也有丈夫!如果有一天,你丈夫这样,证据确凿满城风雨!被口诛笔伐,还死不承认,还对你颐指气使,要你,你会不会答应他可耻的要求?”
“秦太太,这不一样。”
我说:“怎么不一样?”
助理被我噎得没话说,却还是狡辩,“秦太太,这是您的义务,这是你们婚前协议就已经写好的。”
婚前协议?
对,婚前协议!为了和我结婚,或者说,为了避免他秦家的产业因为他和我结婚而共享,他和他的父母逼迫我签了一份婚前协议!
协议的内容就是,一旦离婚,我分不到他秦家包括他秦薄觐婚后在秦氏集团里挣得的一分钱!但我却有义务在他秦薄觐名誉受到损失的时候,竭尽一切可能,去挽救他的名誉。
我牙齿都在打颤,婚前签订协议,是因为爱他。
如今,却成了他践踏我底线的工具!
那边助理还要申张所谓的婚前协议义务,我一句去他妈挂断了电话。
立刻穿上外套,就要去找律师。
一拉门,门口正站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气场强大,平肩落雪。
不笑,狭长的眼尾轻扫过来,不由让人一怵,薄唇开合:“去哪?”
我看他一眼。
胸中只有怒气,一句多余话也不想说。
抬步就走。
他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腕,“问你,去哪?”
“离婚……”
我一句话还没落地,整个人就被他压在了门上,我猝不及防,后背被撞得发出闷沉一声响。他眉头紧皱地靠近我,不知怎么了,整个人都散发着戾气,仿佛一头已经暴怒的狮子,张牙舞爪地攥住了我的手腕,按在了我的脑顶,“离什么婚?”
“你说离什么婚?!”
我挣脱不开,只能抬起头来面对他铁青的脸色,我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着,“秦薄觐!你别用对付外面女人的手段来对付我!你侵犯别人是违法的,会被起诉!你在家里,侵犯我,婚内强奸一样是违法的!我告诉你,你最好别用你碰了别人的手和嘴碰我!我觉得恶心!”
他一言不发,眉头却锁成了死结,看着我的目光越发深沉。我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挣扎得越发厉害,“你他妈的放开我!秦薄觐!!”
他却一下强吻过来,压着我的唇舌,如狂风暴雨席卷着我脑海中的理智!
我闭上眼,心狠咬牙,一瞬血腥蔓延,从他的薄唇渗透至我的口腔。
他却仿佛不知疼,吻得更加厉害,力道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声响也发不出来,指甲死死掐着他的手,却无济于事。盛怒之下,左手终于抓住玄关的珐琅花瓶,对着他的后背就砸了过去——
轰——
一声巨响,珐琅花瓶碎落在地,接着周围寂寥无声,他终于放开了我。
慢慢后退,衬衫上满肩满背的血。
唇角亦带血,血中带笑,“几日没见,你长进不少。”
我握着残存的花瓶碎片,说:“你别逼我。”
他没说话,我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小爱正站在走廊旁,疑惑地看着我们:“爸爸,妈妈,你们吵架了?”
听到小爱甜甜的声音,我死死憋住的眼泪一下就落下来了。
纵然我和他水火不容,小爱却不能受到伤害。
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孩子。
秦薄觐淡淡回应:“没有。”
小爱还要再问,他的神情突然骇人,对着保姆厉道,“怎么看孩子的?不想干就给我走人!”那保姆顿时吓住了,“先生,对不起。我,是我没看好小姐。”
抱着小爱仓皇就躲进了卧室。
我知道他的手段多,不止对保姆,对我也一样。
也就是我傻,才会信了他,才会签了那份婚前协议……才会信了这世间他对我的爱永垂不朽!
可现在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和他斗智斗勇,七年婚姻走到尽头,只剩下疲乏厌倦,我不想再见到眼前的人,我只想离婚。
他转身进了衣帽间,门也不关,利落取下衬衣换着。
后背的血红触目惊心,我觉刺眼,转身要走。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五分钟后,记者会。你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果然是在商场浸淫太久,他竟然真的无耻到了这个地步!
他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一点愧疚和抱歉都没有,就直接发号施令,让我去为他的禽兽行为买单的?!
我怒极,反而嗤嗤笑了起来:“对不起,做不到。”
他淡淡说,“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拉开门,门外的三个保镖立刻转头看我:“秦太太,请上车。”
……
在路上,我就设想过,以秦薄觐在晋城的势力和知名度,发布会定然人满为患。
进了会议室,我还是被吓住了。
几百个话筒和闪光灯挡在我的面前,无数声音交织着,铺天盖地,密密匝匝:
——秦总被捉奸在床,是真的吗?
——谢安安指责秦总性侵,您相信谁?
——是您满足不了秦总,他才出轨的吗?
——**一事,您有什么看法?
强光刺得我头晕眼花,保镖在旁,我依然寸步难行。
“退后!”
秦薄觐一手扶住我肩膀,一手在我身前与记者拉开距离,我终于脱身。他手掌包裹住我手,牵着我极快地走上主席台。
落座,拿起话筒,顿了顿:“晚上好。”
不疾不徐,沉稳威严。
那些记者竟然都消了声。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我压抑着的情绪,此刻绝对不能爆发。
他再望向场中,“就在半小时前,得知集团艺人谢安安对我的起诉,我心情非常沉重。诽谤性指控居心叵测,我有必要向大家澄清事实。”
他顿了顿,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先前被记者吓到不知所措的状态,终于缓解。
他再次开口:“我声明,本人从未利用职务之便,对谢安安做出不当要求,从未对其性骚扰,从未索取性贿赂,更从未强迫谢安安与我发生性关系。逼迫她流产一说,就更是无稽之谈!本人对以上言行负责,并愿意承担法律责任。”
我闭上了眼。
听见他继续说:“但我遗憾地承认,之前流传的会所照片,确实是我本人……”
全场哗然。
我的脑海轰然炸裂,无数念头和照片在翻涌——
他**着和谢安安搂腰贴面的照片。
他和谢安安在我家床上翻云覆雨的照片。
他公寓里满墙的血,满床的钱的照片……
他说他没有。
他说他做了!
秦薄觐依旧不疾不徐地说着:“对于我不当处理娱乐生活,给家人造成的困扰和伤害,我将用余下的时间去弥补。我和太太闵真,再此恳请各位媒体尊重我们的个人**。谢谢。”
他起身,牵着我也一起起身。
记者穷追不舍,机关枪全对准了我:
“您知道秦总不忠多久了?”
“会离婚吗?”
“孩子怎么办?”
话筒直戳我的脸颊,被秦薄觐一手挡住了,他皱眉欲指责。记者竟当着我的面嚼起了舌根:“这样的事情,秦太太都肯出面?!”
“这顶绿帽子戴得全世界都知道,我要是她,肯定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真悲哀!看得出来,秦太太在家里没有一点发言权和地位!充其量就是个提线木偶?被秦总牵着走!”
被戳破了真相,我气得牙关都在打颤。
秦薄觐显然也气急,叫保安,“把这两个人给我赶出去!”
鬼使神差地,我竟慢慢接过了那人的话筒。
全场都在等着我开口。
我舔了舔皲裂的嘴唇。
缓道:“我,方闵真。作为秦薄觐法律上的妻子,孩子的母亲……我有义务无条件相信我的丈夫,也始终和我的丈夫立于同一战线。”
字句铿锵有力,可我觉喉头哽了一口血,硬是咽了下去。
我听见记者们惊讶的声音。
我知道,秦薄觐此行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我说出这段话。
我就如他所愿。
做戏就要做到底。
那就这样吧。
七年幸福如天堂,此刻阴暗如地狱。
就让我彻底沦陷。
快步出了会议室,终于摆脱了嘈杂。他的助理曹文上前,对我点头,“闵真姐,您说的真好。我都要感动了!”
没有丝毫关心,曹文立刻看向秦薄觐,“秦总。接下来,您要接受三家权威媒体的采访,为我们争取舆论先导……”
我讽刺冷笑,秦薄觐的助理就是这样,和他一样强势冷血,和他一样只看结果!
我转身就走,秦薄觐拉住我,眉目有着虚伪的关心:“不舒服?回家?”
我站定,嗤笑。
捏紧了手包,对着他的脸,就砸了过去。
他猝不及防,英俊脸庞顿时被五金刮出三个血痕。
他一动不动。
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问她:“秦薄觐,你满意了吗?可以离婚了吗……”
问题没问完,我就昏了过去。
我不知昏了多久。
醒来后,助理曹文笑眯眯地递过保温杯,“闵真姐,秦总毕竟在生意场上浸淫多年。不应酬是不可能的,您作为他的妻子。应该理解。要知道,多少比您年轻漂亮的姑娘都对秦总虎视眈眈,在这种情况下,秦总心里还有您,您应该知足。”
这话在明晃晃的挑衅。
秦薄觐的助理都这么嚣张了吗?
我看着身上的病服,扫了扫手上挂的针,面无表情地问她,“秦薄觐让你这么说的?”
“不是。是我自己要说的。可我说得都是实话。”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看到曹文手腕上和我同款的江诗丹顿,我心里有个可怕念头一闪而过,“这些虎视眈眈的姑娘,可包括你?”
“闵真姐,您说什么呢?!”曹文脸上红晕泛起,正要解释。
我却突然笑了,“开个玩笑而已。毕竟,新闻里艺人老婆和经纪人出轨的事情,风雨还没过去。你瞧瞧马某和宋某,现在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想你不会这么傻,做这么得不偿失的事情。”
不等曹文开口,我立刻阴森继续道,“话又说回来,如果我老公的助理和他合起火来算计我,我保证我会比王某还狠。从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至少演员有钱有势,而我就只剩下一条命!”
她的脸红白交替,立刻站起,“您的吊瓶要没水了,我去叫大夫。”
我笑中带泪。
看来,被我猜中了。
那个同款的江诗丹顿,是我和秦薄觐的情侣表。
是秦薄觐在日内瓦出差时,专门定制的。
我以为世间只有两枚..……
却原来根本不是。
吊瓶完全空了,曹文依旧不回来。我提起吊瓶,去找大夫。
走廊却听曹文打电话:“秦总,闵真姐好像发现了。怎么办?”
“我好害怕,她会不会害我……”
“这样吗,不、不好吧……”
“嗯……好……”
挂了电话,曹文转身看见我,惊得手里的电话落了地,“闵真姐!你!你怎么出来了?”
我厉声质问:“你们俩在说什么?!他让你怎么做?”
曹文拼命摇头,“没有,秦总什么也没说!”
“是吗?”我的头脑已经不清醒了,快速捡起地上的手机,找到通讯录中老公的页面,“你不说是吗?我立刻将你和秦薄觐通奸的事情告诉你老公,让他来处理你们这对狗男女!”
快速拨号,接通音立刻响起,嘀……
我看见曹文的脸慢慢地扭曲,“闵真姐!”
那边传来男人的声音,“小文。怎么这时候打电话?”
我说:“曹文的爱人蔡先生是吗?你好,我是秦薄觐的妻……”
“啪!”
我感觉脸上一顿火烧,手机从我手掌飞了出去:“你要干什么……”
话没说完,就被曹文拽住了头发,“我要你去死!”
我反手拼命厮打,却奈何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越厮打挣扎,反而被她拖进了黑黢黢的步梯间。
我什么也看不见,奋力推开曹文,却又被曹文狠狠抱住,她突然在我耳边奇怪笑了笑,“好戏开始了。”
我没反应过来,就听她惊叫起来,“闵真姐!你别这样!别这样!”
接着是她声嘶力竭的惨呼:“啊——救命——”
外面的脚步定然是闻声赶来,门即将被推开的一瞬间,曹文拽着我的胳膊,就从楼梯上跌了下去。
落地之前,她突然掐住了我的衣襟,一个翻滚,整个人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小腹一阵钻心痛,陡然一大股热流,浸**我和她的衣裳。
她还在惨叫着,“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爬起来,对着我哭喊着又是一阵厮打,“我敬你一句闵真姐!你却怎么能这么恶毒!我的孩子,你赔我的孩子……”
下身痛得我浑身发抖,别说站起来还手,我连回嘴都没有力气。
人群全部涌上来,在那人群中我看见了秦薄觐高大挺拔的背影。
我看见他冷眼瞥了我一眼,我看见他抱起曹文就向外狂奔。
老远都能听见他焦急的呼喊,“有大夫吗?大夫!大夫——”
我瘫在地上,感觉自己身下的血越流越多……剧痛之下,意识在慢慢的抽离。
记忆却不断回旋。
婆婆曾指着我鼻子骂——
“姑娘有什么用啊!没有儿子,你就是个不会下蛋的鸡!”
秦薄觐曾对着我叹息——
“我们努力下吧。秦家的产业不能给女儿的。”
秦小爱曾哭着告诉我——
“妈妈,奶奶说如果没有弟弟,我们都得被赶出去……”
大夫指着电子屏影像——
“很健康,说不定是大胖小子呢,老公呢,为什么没陪你……”
我不是为了巩固地位,才怀上了二胎。因为我曾坚定的相信,就算没有儿子,秦薄觐也一样爱我。
但我不想让他再为我左右为难,不想让他因为女儿而受到牵连,更因为,我想让小爱也和其他小朋友一样,获得奶奶的爱。
可我似乎错了。
这一切的希望,都建立在我和他感情深厚,相濡以沫,无坚不摧的基础上。
而现实讽刺,我和他的感情,根本就是虚弱可怜的蒲公英,连风都不用吹,就散了。
……
我是被周围的好心人扶进了妇产科,被好心人推进了手术室。
无影灯刺眼。
医生拿着明晃晃的手术刀,做着最后的准备:“胎停清宫,不能使用麻醉。希望你理解。”
不理解又能怎样?
我根本没有选择。
“嗤……”仿佛被开膛破肚,痛楚钻心刺骨,我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医生一个湿巾塞过来,我的所有哀嚎淹没在了尘埃里。
可我仍旧清晰地感受到刮钳在我的子宫里戳来倒去,尖利地刺穿我的身体。
太疼了,疼得我眼泪和鼻涕都在往下流。
我终于亲身体验到了凌迟的滋味,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
医生叹了口气,“忍一忍,最多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我浑身已经被汗湿透,虚弱地闭上眼。
恨意翻江倒海,意识却是那样清醒。
我记得三天后就是他的生日。
我记得我守口如瓶,只是想给他一个生日惊喜。
我记得我曾单纯地笃定,他会因为这个孩子而善待我。
可我没想到我和他已经走到了如今。
更没想过,他会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抛弃我。
几次疼晕过去,没多久却又被疼醒。
终于结束,我已经虚脱。大夫正要出去报平安,却被我拽住:“胚胎还在吗?让我看看好吗?”
大夫举着托盘凑到我脸前,小鼠般大小的人形组织静静地躺在里面。
旁边的一大摊血,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着我的残忍。
可我无从选择。
孩子,对不起……
护士推着轮床上的我,经过走廊。先前送我的那位好心人,竟还等在手术室外,迎上前,“怎么样?”
护士以为他是我丈夫,连连点头:“放心吧,你爱人很坚强,手术很成功。只是现在不能出院,要观察几天。”
他没戳破,反而赧然地笑了笑:“知道了,谢谢你。”
进了病房,灯光正常。我这才发现好心人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三十余岁的样子,笑容干净清爽,水蓝色的衬衣也是大方整洁。
道了谢后,我勉力起身拿钱包,要还他垫付的手术费。在包里翻了半天,却只有几十元零钱。查了查电子钱包,昨天还有八位数的存款,今天竟然稀奇古怪的变成了零!
我一直用着秦薄觐的副卡。
秦薄觐大概是看我提了离婚,这才转走了卡里的钱。
都说分手见人品。却原来真的只有走到了无可挽回,才能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
“没事。你不用着急还我。我还不至于缺这点钱。”他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你丈夫呢?”
我不想多说:“死了。”
他看了看我的神色,以为我是因为丧偶而痛楚,叹了一口气,“对不起。”不再寒暄,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看新闻吧。”
电视正放着下午的新闻发布会。
屏幕现出惊慌失措的我,和气定神闲的秦薄觐。
他的嘴巴一下张大,惊讶地瞧着我,又惊讶地瞧了瞧电视:“你,你是秦太……”
被戳破了谎言,我只好承认:“是我。”
他叹了口气:“秦先生知道吗?孩子没了。”
他知道不知道,重要么?
一点都不重要。
如今,孩子没了,也好。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所以我避开了话题,勉强咧出一个笑容,“谢谢你救我。请你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等我有了钱,我一定会将手术费还给你的。”
“钱就不用了。”
他显然已经猜到了我的状况,看破不说破,而是将名片放在床头柜上,“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做妻子不容易,做豪门媳妇更不容易。眼下刚经历流产,身体还弱,你好好休息。如果遇上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一定不会推辞。”
我感激的点点头。
看着床头柜上的名片,一瞬泪如雨下。
连陌生人都不吝啬他的善意。
而我的丈夫,此刻却陪在另一个女人身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我确实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只能用力撑起身子,穿上拖鞋:“我送你出门。”
他要推辞,我仍旧坚持。告辞返回,电话突然响起来,我掏出来,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手在拒接键上悬空了几秒,犹豫着。
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
秦薄觐的语气依旧强硬:“在哪?”
我说:“什么事?”
“曹助理差点小产,这会儿正在三楼住院。”
我的声音已经沙哑,“所以呢?”
“怎样都是我们错。”他说,“你来,跟她道歉。”
你来……
跟她道歉……
我以为我会气到说不出话来。
可我没想到,听到秦薄觐这样无理要求的时候,我的嘴角竟然是上扬的。
我的呼吸正常,心情也没了任何起伏。
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好。”
他还要解释,“不知是我的何种举动引起你误会,但我和曹助理真的没……”
“没关系。无所谓了。”我立刻打断了他,和颜悦色,甚至是温柔地对他轻轻道,“我刚好就在三楼,却不知道她在哪间病房。能不能请你,来接下我。”
他想都没想:“好。三楼哪里?”
我看着病房的门号,缓缓地说:“319。”
一转头,他已快步到了病房门口。
看到我,眼神突然一黯,是瞳孔陡然一缩。
声音粗重地问了我一句话。
我耳鸣得厉害,眼神也有些虚,勉强从口型辨认出了他的话。
他在问我怎么了。
我笑:“我很好。”
他的眼神依旧盯着我。
我笑了笑,转头看向病房玄关的镜子。
镜子里的他芝兰玉树,英俊挺拔,意气风发。
而我,面色惨白,唇色铁青。
灰色病服包裹住了痛得有些佝偻的身体,几乎要和背后的墙面融为一体。
真如游荡在人间的鬼。
难怪他看我的眼神像见了鬼。
秦薄觐不是个粗心的人,相对来说,他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对人性和人心的洞察都细微深邃。对于我这个七年的枕边人,更是了解。
结合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我估计他可能已经猜出了一二。
我越说没什么,他心里的疑惑就更重。
而他定然也知道,对于我不想说的事情,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讲。
所以他眯了眯眼,大步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我叫住他,“不是要去跟曹助理道歉吗?”
他转身皱眉,“你要去?”
我温顺点头。
他似在思忖。查房大夫突然认出我,严厉教训道:“刚做完手术就下床!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只好返回病房。秦薄觐也坐在了床边,修长的手指突然抽出了我的名签,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字,手背的青筋慢慢凌厉起来。
他再抬头,眼眶腥红,“怎么回事?”
我装傻:“什么怎么回事?”
他狠狠点着“刮宫流产”四个字,声音低沉,竟像压抑着嘶哑,“多久了?”
我偏过头,不说话。
他的声音冰冷,是在发怒的边缘:“我问你多久了?!”
我闭上眼。
他继续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沉默。
他突然捏住了我的下颔,目光有零星的水渍,充满隐忍和愤怒:“为什么不讲,就直接打掉?”
我被掐得牙龈都疼,声音不由自主的哆嗦,语气却强硬,“不想要。”
他一字一顿:“为什么不想要?”
我嗤嗤笑起来:“为什么不想要?你还不清楚吗?!秦薄觐,你怎么对我的,你心里不明白吗?让小爱悲哀地成长,已经是一个错误,我为什么还要让另一个生命遭受和小爱一样的冷眼?!何况我们已经要离婚了!要孩子简直愚蠢至极!我告诉你,我不可能让我的孩子有一个禽兽不如的父亲的!”
“禽兽不如……”
他回味着这三个字,手陡然松开。
我跌回床边,头晕目眩。
他薄唇紧闭,再一言不发。
其实,不是我不想告诉他,孩子是被曹文害死的。
我只是知道,就算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
说不定,他还会以为我嫉妒心强烈到,连曹文都要陷害。我甚至能想象到,如果曹文添油加醋,他甚至都不会相信我这个孩子是他的。
还要解释什么呢?
没必要了。
“至少曹助理的孩子还在。你还是有生儿子的希望。至于小爱,”想起小爱卑微成长的模样就心痛,我只能自嘲地笑了笑,“在你秦家一点用处也没有。留给我吧?”
他眉目阴鸷:“不可能。”
我正要开口,突然一个响亮耳光甩过来,一阵耳鸣。
抬头就看见婆婆谢杏兰凶神恶煞的一张脸,将一张纸甩我脸上:“瞧瞧这个手术同意书,孩子的父亲根本就不是薄觐!在外面偷人,还想带走我孙女!你这个贱人,怎么想这么美啊!”
秦薄觐面色一沉,拿起知情书。
谢杏兰嗤笑,指着上面的签名,“老公就在医院,却让别人来签手术同意书?这不是奸夫**是什么?!你告诉我是什么?”
谢杏兰还要打我,秦薄觐一下抓住她手腕,“妈,这是病房!”
“病房怎么了?病房就不能教训媳妇了吗!”谢杏兰拉不开秦薄觐,抬眼怒道,“大夫说了,签字的人都承认了是孩子的父亲!她还要闹离婚,还要把你告上法庭!你现在是处在风口浪尖,她一告一个准!而她呢?孩子都流掉了,死无对……”
“我和闵真,不会离婚。”
“不离婚?!”谢杏兰的双眼睁大,“曹文的孩子你不要了?我都托人查了,那是男孩儿!”
男孩儿……
我心一阵拉扯。
“与我无关。”秦薄觐语气强硬,“妈,我看您累了。”
“累了?支我走是吧?你还被这个女人迷惑是不是……”
秦薄觐不耐,令道,“送夫人回家!”
西装男进屋,“夫人,请。”
谢杏兰狠瞪我一眼,悻悻出门。
屋内只剩秦薄觐和我,我不想再跟他扯皮争吵,索性缩进病床。
他却一手将我拎起。
骨节叩着床头柜上的知情书,凌厉的桃花眼直视我,“签名,给我个解释。”
他的目光怀疑而阴狠。
预示他早已有了计较。
恐怕我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我虚弱笑了笑,对上他的目光,指着电视里的新闻,“那么谢安安,请先给我个解释!”
他云淡风轻,“发布会已说。不重复。”
“那会所照片,给我个解释!”
“工作需要。没什么解释的。”
我仍旧不死心,“嫩模在床,搂腰贴面,你给我个解释……”
“我说被人陷害,你信?”
“那么曹文,和她的孩子……”
他打断我,眉目不屑:“需要解释?”
我牙关咬紧。
心脏仿佛被石头坠沉,轰然塌方。
如果他能将我当做平等相待的妻子,如果他知道我看到他出轨会难过痛苦,如果他愿意耐心给我解释,哪怕是欺骗我,我也可以欺骗自已。
可他却连骗,都吝啬。
“现在可以讲了?”他面色依旧阴沉,“签名怎么回事?”
我回身打开抽屉。
看到抽屉里的东西,手开始发抖。
可我克制住了心底森森凉意。
“薄觐,还记得三天后是什么日子吗?”
他眯眼,目光探寻:“七年纪念。”
“是。”我拿出那个不大的白盒子,放在床头柜上,“也是你的生日。”
他皱眉,听我讲下去。
我将白盒子慢慢推到他的面前,“我准备了很久,也想过如果送给你,你应该会很开心。但我们已经走到了今天这步。这份礼物,和准备给你送礼物的我,都变成了一个笑话。但我仍旧想让你看看。”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盒子,顿了顿。
抬眼,“是什么?”
我笑得讽刺而平静,“看看。”
他一手掀起盒盖。
……
金属托盘上,小鼠般的胚胎,安静地躺在血泊中。
已成人形。
……
我以为他会勃然大怒,或者面目惊悚,或对我破口大骂,说我变态,说我神经病!
——这才是正常人看到这幕该有的反应。
……
可他一动不动。
呆滞地盯着那已经死去的孩子,一瞬不瞬地盯着。
脸色越发灰白,睫毛如蝶翅,战栗发抖,手指几次从金属托盘上拿开,却又覆上去。
我笑中带泪:“你不是问我签名怎么回事吗?”
他转头看我,目无焦点。
我声如泣血:“我告诉你!秦薄觐!我才是那个被推下楼梯的人,我才是那个被迫害的人!可你只相信曹文,你只会照顾曹文!我孤身一人,小产在即,临上手术,还没人签名,我就得活活疼死,大出血死!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恐怕我根本就不会活着在这里跟你讲话!”
他眼白尽是血丝,缓缓闭上了眼。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讲,就直接打掉吗?”
我笑,“因为我根本没想孩子会掉!如果不是你和曹文的那通电话,如果不是你在电话里给曹文出了什么阴狠主意,如果不是你想让曹文取代我的位置……这个孩子根本就不会掉!你让我给曹文道歉,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还让我给她道歉……”
他抿了薄唇,嗓音干涩,“闵真,我……”
我打断他,“秦薄觐,你已有了曹文,我也没了孩子,我们都没有必要再发生牵扯。如果你还心疼我一分,就别再让我去承受那些不堪,好不好?我们离婚,给对方一条生路,好不好?”
他沉默,甚至再没看我一眼,放好盒盖,笔直起身。
步伐稳健,伟岸背影却透着僵硬。
拉开门,他顿了顿,才开口,“闵真……”
猛烈的咳嗽,喑哑男声戛然而止。
半响,再响起,中气不足,语速却利落:“让我看孩子,控诉我无情,你无非是想离婚。”
我说:“是。”
他斩钉截铁,握门把的手骨节发白:“这辈子,都休想。”
秦薄觐将我转入私立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已无大碍。
半月后出院。
家里一如之前,整洁而豪华。
秦薄觐却不似往日夜夜笙歌。下班按时回家,甚至有几次亲自下厨。
小爱尝了一口,激动得直流口水:“爸爸,你比李阿姨做得还好吃,比珀翠餐厅还好吃!”
我没食欲。
草草扒了几口米饭就放下筷子。
秦薄觐也放下筷子,“不合口?”
我看他一眼,起身回卧室。
其实我并没吃饱。只是看着对面的人是他,就觉得无端反胃。
当初的爱有多么纯粹,现在的恶心就有多么浓烈。
看到他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我脑海就忍不住浮现他曾梭巡在别人身体的画面。看到那双单薄漂亮的唇,我就不由自主地想他曾亲吻过别人的每寸皮肤。甚至是曾让我沉沦的男中音,都变成了一把刀,扎进我心口,我再没勇气去听。
他的出轨,摧毁得不止是我们的爱情。
还有我赖以为生的自尊。
我甚至卑微的想过:一定是我不够好,才让他在外面找快乐。
我更陷入深刻的自我怀疑。
如蛛网里的蚊蚋,死死困住,无法解脱。
而离婚,成了我唯一的出路。
……
夜色漆黑,我依旧失眠。
隐约感觉他也上了床。
胡剃水清爽的气息包围了我,下颔渐渐凑近。
冰凉的指腹缓缓拂过我的小腹,胸膛贴着我的脊背,将我按入他的怀里。
是很亲密的举动。
可我唇齿都在发抖。
难以忍受,一个翻滚跳下了床。
他开灯,“怎么?”
我抱着枕头,推门欲走。
“闵真。”
秦薄觐叫住我,顿了顿,声音低沉喑哑,“你回来。我去客房。”
……
我一夜未合眼。
我必须离婚。
我亦不能将小爱拱手让人。
我需要摆脱秦薄觐的金钱束缚。
我更需要一份体面的工作。
……
可我这些年深居简出,能帮上忙的朋友实在少得可怜。
更别说是找工作这样的大事。
搜寻遍通讯录,依旧没有头绪。
无奈之下,我找出了那位好心人的名片:
瓴银资本
大中华区执行副董事
许玮宁。
除了这个陌生人,我真的不知道还有谁可以找。
电话接通,我有些紧张。
瓴银资本在业内首屈一指,大中华区的执行副董事,更是权钱在手的核心职位。能让这样一位人物帮忙,简直天方夜谭。
可我不能放弃一点希望,“您好。请问是许玮宁先生吗?”
他语气疏离而专业:“我是。”
“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叫方闵真,是秦薄觐的太太。”
对方温暖一笑,先前疏离全然不见,“嗯,我记得你。”
这一笑,竟让我的紧张一瞬消散。
我开门见山讲意图:“我知道有些唐突,但能不能请您帮忙,帮我推荐一下工作?”
“推荐工作?推荐什么工作?为什么会找我?”
“想请您推荐金融有关的工作。因为金融圈我只认识您。”
怕他拒绝我,我连忙自我介绍,“我11年中财毕业,专业是金融分析学,曾在中杉投行做过四年助理分析师。虽然三年没工作,但我仍然想继续老本行,我不介意从底层做起。”
“中财?中杉?”他似乎不能理解,“都是业内顶尖。当初为什么会不干了?”
我沉默。
为了家庭。
但我真的不想扮演失婚妇女,来博取他的同情。
所以我淡淡笑了笑,“比起过去中断的原因,现在的迎头赶上,似乎更重要。”
他也笑,“确实。”
我说,“早点参加工作,还能早点还你的钱啊。”
“可以。”他还是笑,“名片上有我邮箱,详细简历发给我,还有你履历的证明人的联系方式。我会尽快转交人事,没问题的话,下周上班。”
我万万没想到会这样容易。
连连致谢。
他也笑,阳光爽朗,“还不是为了让你早点还手术费。”
挂了电话,才发现秦薄觐一身慵懒家居服站在我身后。
桃花眼犀利,语气严肃:“一大早给谁打电话?”
我的笑容戛然而止,淡淡看他一眼,低头走回卧室。
他一手握住我的胳膊,“我在问你话。”
我仍旧冷漠,大力甩开他的手。
走了三步,他突然冷笑:“给你的奸夫,瓴银资本许副董打电话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