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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试书籍4

测试人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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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迈步书城   主角: 夏倾羽夏绵   更新: 2022-05-05 16:2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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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夏倾羽夏绵《测试书籍4》讲的是测试书籍 !!! 勿动!!!勿动!!!

第011章 阴晴不定

精彩节选


雪,簌簌落。
夏倾羽坐在轮椅上,面前的茶几上是冷冰冰的饭菜,她敛着眼,目光空洞无神。
“嘭——” 卧房的门猛力踹开,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影笼罩着阴郁的气息伫立在门口。
夏倾羽的手吓得抖了抖,扭头看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时隔两个月,她终于又见到了自己的丈夫——贺承治。
“回来啦?”
她勾起唇角,病态白皙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喜悦。
贺承治迈开长腿,驼色的大衣落下些许雪屑,带着冬日里的冷冽向她袭来。
下一秒,夏倾羽纤细的脖子就被一只大手死死的扼住。
“我没想到你这么恶毒!
夏倾羽,我和阿绵的事,是你捅到媒体记者那里去的是不是!”
男人眼神阴翳,手背青筋显露。
对于残废妻子的厌恶深入骨髓!
“呃……” 女人被迫仰着头,疼痛致使她眉头拧了拧,嘴角却笑意却愈发深了深,“你凭什么认定是我?
就算……就算是我有什么错?
我的丈夫和小三夜夜笙歌,难道……难道不是她,罪有应得吗!”
“罪有应得?”
贺承治被她这话气笑了,手上的力道愈发重了些,狠戾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两年前,你骗阿绵出国,代替阿绵嫁给我,现在还说这种话,阿绵是你妹妹!
你就是个冷血动物!”
夏倾羽承受着他的怒火,脖子似乎要被他生生捏断了般。
两年前?
两年前分明是夏绵一走了之,正逢夏家濒临破产,她成了联姻的牺牲品…… “贺承治……是不是……阿绵说什么你都信?”
夏倾羽笑,眼泪顺着布满血丝的眼角流淌,晦暗的眸子一丝闪动着一丝丝希翼。
触及到她眼角的晶莹,男人指尖收拢,忽而又松开,阴沉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煽情在我这里没用,你别以为掉两颗眼泪就能抹去你所有的罪孽。”
“咳咳。”
夏倾羽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仿佛撕裂开了一道豁口。
“签了。”
离婚协议冷冰冰地甩在了她身上,“阿绵怀了我的孩子,我要给她一个家。”
夏倾羽愕然地红着眼,心脏处狠狠地抽疼了一下。
家?
对贺承治来说,恐怕只有跟夏绵在一起才叫家,而结婚两年来,这银月山的别墅,对他来说算什么呢?
“我要是说,我不同意呢?”
话音方落,男人薄刃的唇噙着若有似无的嘲弄,“你可以试试,我不介意,让你们夏家跟着你陪葬!”
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了两年前结婚的那一晚。
她代替夏绵嫁进了贺家,可她是个残废,什么摔伤的谎言,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贺承治指着她控诉,她是个骗子,他说,他的阿绵要是回不来,就要她的命!
现在,夏绵回来了,她的黄粱一梦也该醒了。
“我签。”
夏倾羽将离婚协议翻到了最后一页,贺承治潦草笔触似乎在急着解脱。
可是握着笔,她捏得用力,骨节森白,却迟迟落不下去。
鼻尖染了粉色,连伪装的淡然也碎得一塌糊涂,她颤着声音问道,“承治,如果怀孩子的是我……” “你说这种话,只会让我反胃!”
贺承治冷声截断,听她多说一个字都是折磨。
“可是当初我为了救你,废了这双腿,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么?”
夏倾羽不甘心,她苦苦守候着,只希望他有一天能回头,整整两年啊!
贺承治眯了眯眼,目光扫过她搁在轮椅上当做摆设的双腿,极其不屑地一声冷哼,“到现在你还在说谎……” “我说的都是真的,当初……” “够了!
签字!”
男人一声咆哮,狠戾的模样仿佛一只即将按耐不住怒火的野兽。
夏倾羽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贺承治,心, 痛得难以呼吸。
几秒后,她擦去了眼角湿润,笔尖痛快利落地压下,夏倾羽这三个字,娟秀得体。
“承治,哦,不,贺先生,祝你离婚快乐。”
离婚协议递过去,她是淡雅如菊的恬淡,好像刚才短暂的失控不过幻觉而已。
贺承治莫名地迟疑了少倾,从夏倾羽手中抽走协议,“记住,你再敢算计阿绵,你以后坐的就不是轮椅这么简单!”
他头也不回的离去,夏倾羽缓缓从茶几隔层抽出另一份文件来,到底是谁没良心?
为了救他,她废了这双腿,为了多看他一眼,她枯守在这个家等等两年!
“宝宝,对不起,妈妈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家。”
她喃喃自语,手里是一张孕检彩超,清晰的记录着两个月前她和贺承治的一夜荒唐,孕期8周,胎心,胎芽回声可见。

夏倾羽是第二天一早收拾东西离开的,两年如同牢笼般的生活,她都快忘了,世界上除了贺承治还有别的东西。
佣人护送着她抵达了夏家老宅子,推着轮椅顺着石板铺垫的大道穿过花园,下了一整夜的雪,院子里的植被穿上了厚厚冬衣。
老式的木质平房,类似民宿的建筑风格,瓦片上冒着炊烟几缕,屋子里传出沧桑的笑声,“孩子才两个月大,这么着急干什么,也不知道是男孩儿女孩儿,就准备这么多衣服。”
听话音是父亲夏建军,应声的是母亲沈仪,“你懂什么,早点准备才不会乱了方寸,那小家伙在肚子里会感受到我们对他的喜爱。”
他们知道了?
夏倾羽心底一暖,激动地脱口而出,“爸,妈,我回来了。”
哪怕没有贺承治,她还有家不是么?
欢笑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双扇的黄梨木门从里拉开,开门的女人二十出头,微卷的长发垂在胸前,肩头披着浅粉色皮草,一张瓜子脸与夏倾羽有七分相似,只是那精致妆容,眼神间的张扬,气质和她大相径庭。
“阿绵……” 夏倾羽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怔怔地盯着开门的夏绵,一瞬间明白过来,爸妈期盼着的孩子不是她肚子里的这个小宝贝。
“哎哟,这么快就离婚啦?
看来贺哥哥动作很迅速嘛?”
夏绵笑吟吟的,似乎在说一件好笑的事。
夏倾羽脸色兀自白了几个度,夏绵故作热切地出了屋门,搬动着她的轮椅往里抬。
“别碰我。”
鼻尖萦绕着浓烈的香气,夏倾羽只想吐。
“这可是你说的。”
夏绵猝然松手,轮椅抬高又落下,她刻意地往下压,瞬间侧翻。
夏倾羽猝不及防地倒栽下去,雪地里打了几个滚,头发,脸颊,沾染了一片片雪白。
“啧啧,真是可怜。”
夏绵双手环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抬起的高跟鞋,踩了踩她的小腿,“废物就是废物,连站都站不起来,还妄想成为贺太太,呵!”
被夏绵踩的地方完全没有知觉,夏倾羽指尖陷在雪地里,痛恨地握紧。
她腥红的眼往屋子里望去,亲生父母安之若素地坐在那里,冷漠旁观,仿佛她根本就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早该想到的,从小父母就偏心夏绵,她跟贺承治离婚的事,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他们却选择任由夏绵欺凌到自己头上!
夏倾羽心头气血翻涌,夏绵绕开到她面前,直视着她双眼,“很生气啊?
姐姐,生气有什么用呢,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可惜,就算你现在死在这里,贺哥哥也不会知道。”
“要不,你求求我,说不定我心情好,还会在贺哥哥面前帮你说两句好话。”
夏倾羽恨不得撕烂她一张伪善的脸,可是她不能!
“绯闻的事,是你故意捅给媒体的对不对?”
她咬着牙,已经全明白了。
夏绵一边哄骗贺承治,告诉他两年前之所以不告而别,是因为她在从中作梗,一边将他们成双入对的照片卖给媒体记者,让贺承治以为这些都是她在滋事!
难怪,难怪贺承治那么恨她!

“是又怎么样?”
夏绵漫不经心地拨着她脸上的雪渣子,勾起的眼角好似一只狐媚蹄子,“也不妨告诉你,贺哥哥之所以会追求我,是因为我伪造当年的现场,他认定我才是救了他的人。”
夏倾羽骤然如雷重击,怎么会…… “所以啊,姐姐,你就算废了腿,就算为贺哥哥拼命,也不过是……” 夏绵拍着她脸“啪啪”响,上位者的得意一览无余。
可她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声尖叫,夏倾羽张嘴咬住了近在咫尺的手。
“松开!
夏倾羽,你给我松开!”
夏绵嚎叫着,佣人冲了出来,压着夏倾羽,撬开她的嘴。
夏绵终于抽回手时,指尖上深深的一排压印,渗出了鲜红的血。
“呵呵。”
夏倾羽在笑,血红顺着嘴角流淌,眼里写满了恨,“做小三引以为豪是吧?
怎么,你也是被人甩了,两年前,你不是跟野男人跑了吗?”
“你给我闭嘴!”
夏绵一听,仿佛刺了逆鳞,一脚雪扬起来,洒在了夏倾羽脸上。
夏倾羽眯着眼,不怒反笑,“从小到大但凡属于我的东西你都抢,你不觉得你可悲吗?
对了,我告诉承治,我是因为他才坐上轮椅……” 夏绵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些从夏倾羽那抢来的荣光,宛如一根根芒刺钉在背脊骨,包括救贺承治的事。
“怎么,害怕吗?”
夏倾羽眼底的讥讽一览无余,“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愿你能一辈子这么理所当然。”
夏绵瞳孔紧缩,禁不住哆嗦,万一,万一那些谎言水落石出。
万一,贺承治知道,她两年前离开是找了别的男人,救他的是夏倾羽而不是自己…… 她不敢再深入的想,心底的恐慌如洪水猛兽般将她淹没,她抬起手来,尖叫着,“把她给我扔出去……扔,扔出去!”
夏倾羽不能留在夏家,最好永远在这个世界消失!
“别动我,我自己会走!”
夏倾羽吃力地爬起来,眼底透着坚韧的光,撑着轮椅挪动着上半身,这才摆弄好双腿放在轮椅踏板上。
她淡如秋水的眼看着面如纸白的夏绵,“哪怕我废了,也比你强得多!”
“滚!
滚出去!”
夏倾羽如坠冰窖,她不得不承认,夏倾羽打小就比她优秀,无论学业还是艺术天分…… 轮椅上卡了积雪,在夏倾羽的操控下发出“咔咔”的声音,仿佛亲情的纽带在寸寸碎裂。
“倾羽……”沈仪心疼,意欲去追夏倾羽,夏建军一记冷眼扫过去,她迈开的步子又缩了回去。
“本就是个野种,我夏家养活了她二十年,她该知足了!”
夏建军冷哼,板着脸命刘伯闭紧房门。
夏倾羽和夏绵是姐妹没错,但却是罕见的异卵双胎,夏倾羽生物学上的父亲病不是夏建军,要不是当年沈仪肚子里还有个夏绵, 夏倾羽早就化作了一滩血水。
也正因为这事,沈仪对夏建军言听计从,哪敢护着夏倾羽分毫。
寒风凛凛,掠过脸颊仿佛钝刀子割肉,不见血却疼入骨。
夏倾羽没有哭,狼心狗肺的家人犯不着她掉一滴眼泪,贺承治两年的冷落她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拨通了电话,她在老宅外等了半个小时,一辆粉色的路虎加长版停下来,车里下来的保镖抬着夏倾羽上车,车厢里响起嗤笑声,“我说大钢琴家,总算想起来投奔我来了?”

从凛冽的环境过度到暖气十足的车里,夏倾羽耳朵脸颊酥**麻的。
一个暖手袋丢到了她怀里,坐在长椅上的女人小背头,大姨妈色的唇瓣间衔着一根香烟,深吸一口过肺,漫不经心道,“你这算扫地出门吧?”
夏倾羽捂着粉色兔子的暖手宝,低头不语。
这两年,她把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团糟。
“怎么还哑巴了呢?”
女人往她靠坐过去,手肘压在她肩头,吐了口白烟在她耳边,“我早就告诫过你,靠山靠树不如靠自己,你说你是腿废了又不是手废了,双手给我练起琴,世界冠军都拿下了,需要看谁脸色?”
“你能不能安静会儿?”
夏倾羽两指掐着女人嘴边得烟,碾在烟灰缸里,“还有,我怀孕了,麻烦你尊重一下我肚子里的孩子。”
“什么?
!”
顾若芸一声吼,夏倾羽耳朵几近失聪,“你怀了那个王八蛋的孩子?”
夏倾羽捂住耳朵,下一秒就听顾若芸命令司机,“去医院,你给姓贺的生孩子,他配吗?”
“我不去!”
“去!”
“不!”
夏倾羽眼神里的固执一成不变,她认定的事,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顾若芸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贺承治有什么好的?
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
你姐妹我也有!
他喜欢的是个什么货色?
嫉妒你拿了克利夫兰钢琴大赛的冠军,抢了你的证书改成她的名字,看上个洋人没皮没脸倒贴,现在被人甩了,他还乐意接手,真特么醉了!”
是啊,贺承治有什么好的。
可能就是那次钢琴比赛,他堵在了后台,送上一本乐谱,问她愿不愿意单独为他弹奏一曲。
贺承治内敛的帅气,冷淡的诚挚,完全建立在了她审美线上。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回复,他喜欢上了夏绵,每次他们成双入对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夏倾羽的心都在滴血…… 哪怕如此,贺承治遇险时,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救了,废了这双腿,医生说,她这辈子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一路上,顾若芸都在疯狂输出贺承治的不好,夏绵的婊,夏倾羽乐意听。
住进顾若芸的小别墅,她第一眼就看到摆放在露天院子里的一架白色钢琴,天光里,泛着漂亮的金属光泽。
“姐妹儿,心痒痒了吧?”
顾若芸搭着她肩,怪异笑,“别急,过两天音乐会,我带你重温旧梦!”
顾若芸是导师的千金,她学钢琴那会儿,整天腻在一起,出生豪门性格豪爽,本该是名媛的范儿硬生生活成了大姐大。
重温旧梦么?
夏倾羽摸了摸脸颊,被夏绵打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徐徐地,她收拢五指,狠狠地攥着恨意。
凭什么让夏绵好过!
“若芸,你帮我调查一下,两年前摄影棚事故,还有,找找夏绵的前男友!”
她就不相信,人证物证在前,夏绵还怎么颠倒黑白!
顾若芸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认真的夏倾羽,眼里透着执着,好像几年前反复弹奏感情,跟节拍器作对的样子。
她愣了愣,手肘戳了戳夏倾羽的腰,“可以啊姐妹儿,这事包在我身上。”
两天后的音乐会,顾若芸嫌弃她太村,非得给她捣鼓一身行头,但架不住夏倾羽执拗,她习惯简简单单,花枝招展不太入眼。
音乐会就在漓江市剧院,请的是国际音乐大师,夏倾羽刚落座在前排位置,眼神就不自觉地往左侧瞟。
“贺哥哥,今天有韩明昊,我最喜欢他的曲风了,节奏鲜明,痛快利落。”
女人娇嗔着,依偎在男人肩头,眉眼弯弯,化开的全是喜悦,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粉红色泡泡。

“不听了,我们走吧。”
这一幕刺痛了夏倾羽的眼,她紧抓着顾若芸的手,像个战败的俘虏,只想遁形远去。
顾若芸这才注意到隔着三个空位有着一对狗男女!
“怕什么!
这地儿又不是他们家开的,要滚也是外行人滚!”
顾若芸说罢,大马金刀地坐在夏倾羽旁边,好比一尊守护神。
“诶?
姐,你也来啦?”
顾若芸故意拔高的调子自然引起了夏绵的注意,她妆容依旧无懈可击,笑起来透着股妩媚,“难道你是跟着贺哥哥来的吗?”
言下之意,是她跟踪贺承治?
夏倾羽往贺承治瞟了眼,他一如既往的摆着一张阎王脸。
“跟着他?
呸!”
顾若芸正想问候狗男女十八代祖宗,夏倾羽抓着她手更紧了些,目光如水,声色温凉,“韩明昊的曲风是沉痛轩昂的,你连这点都不懂,就别听音乐会了,侮辱入场券。”
“你!”
本以为能踩到夏倾羽痛脚,未曾想反而被捅了一刀子,夏绵心虚地看了眼贺承治,话锋一转,“每个人见解不同,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没想到你被赶出了家,还有心思来听音乐会!”
赶出家?
贺承治深墨色的瞳孔骤然一紧,顾若芸一听,这还得了,感情夏倾羽瞒着她没说这事?
“我看你长得像个哈姆雷特!”
顾若芸说着就已经走了过去,毫不客气地揪起了夏绵的衣领。
夏绵慌了,这女人给人的气势像个道上的,“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
给你吃两个大嘴巴子!”
顾若芸就要下手,手腕却被男人扼住。
夏倾羽本还挺期待顾若芸给夏绵一点教训,可是眼看贺承治插手,心念她可能会吃亏,沉声道,“若芸,打她脏了你的手。”
说完,她正视着前方,恰时“啪嗒”一声,会场的灯火灭了,唯有舞台上的帷幕缓缓拉开。
过了好一会儿,顾若芸才坐回到夏倾羽身边,“你真怂,要是我打得她满地找牙!”
“ 老师是个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你别把他名声糟蹋了。”
黑暗中夏倾羽深吸一口气,“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让夏绵哭!”
等拿到证据,夏绵还能蹦跶多久?
可是,看到贺承治护着那个女人,心还是会痛。
从国家乐团,到国际大合唱,再以单人钢琴收尾,夏倾羽不得不承认,在看着钢琴手指尖起落在黑白琴键间的时候,她双手潜意识跟着节奏敲打着膝盖。
太熟悉了,熟悉到灵魂深处。
当灯光复明,夏倾羽不自觉地湿润了眼眶。
顾若芸推着她出剧院,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跟着站起身,紧锁眉宇,眸光至始至终落在她身上。
“贺哥哥,你去哪?”
见贺承治迈开长腿,夏绵忽而有些急,挽住了他臂弯。
贺承治猛然守住脚步,垂眼瞧着身边的夏绵,“你说她被赶出家门了?”
夏绵不明就里,“她把爸气得心脏病都快犯了,还说不想跟家里有任何来往,也不想想,是谁把她养这么大!”
她大而明的眼里淡淡的不满,不像是说假。
印象里,夏倾羽从来都是温温吞吞的,哪怕是签署离婚协议,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歇斯底里,怎么会突然大发脾气?
抬眼,坐着轮椅的身影混在人群中,眼看就要消失在视野。
察觉到贺承治的目光循去,夏绵还想拖延几分钟,免得夏倾羽和贺承治碰面,电话在这一刻响起,她从包里拿出手机,贺承治仿佛是挣脱渔网的鱼,顺着过道大步流星地离去。
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海外电话,又看了看贺承治的背影,夏绵暗暗咬牙接起来,压低了声音,“我说过你别再联系我了,OK?
孩子不是你的,不是你的,要我说多少遍!”
怒火中烧的掐断通话,夏绵一张精致的脸显得阴郁沉沉,要是被贺承治知道,两个月前跟他睡在一起的人不是她,孩子也跟他一点瓜葛也没有,后果不堪设想!

深吸一口气,她摸了摸还未显怀的小腹,这个孩子不能留,得想办法弄掉才行!
漓江市又飘起了大雪,寒风夹在着雪花落在男人眉骨间,冰冰凉的。
人来人往的歌剧院大平台,人潮涌动,唯独不见夏倾羽的影子。
她离开了那个家,什么都没带走,现在又被夏家人赶出来,居无定所。
一个残疾人,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到底哪来的底气放弃签署财产分割的条款!
夏绵赶到贺承治身边时,捕捉到他眼里的焦灼,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贺承治居然在担心那个残废么?
“贺哥哥,我好冷,咱们回家吧?”
夏绵紧紧缠住贺承治,似乎这样就可以汲取他身上的温暖,有意无意提道,“两年前的的伤,变天时候总是疼。”
男人眼底的焦灼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大手搭在女人腰际揉了揉,“要不要叫张医生到家里看看?”
“不用了,有贺哥哥在我身边就好。”
夏绵甜美一笑,脑袋往贺承治怀里蹭,不期然地瞥见广场下,保镖折叠一张轮椅放进汽车的后备箱,她眼神刹那间阴毒。
贺承治一直以为,获得克利夫兰冠军的是她,那次摄影棚倒塌事故中,舍身相救的也是她,这些事,是他自己误解的,跟她没多大关系。
但是夏倾羽想要居功,门儿都没有!
充其量就是个私生子,凭什么风头盖过她这个真正的夏家千金,阴沟里的臭虫,就该烂在地里!
下雪天,车速格外慢,一辆辆顶着白帽子的车辆龟速地前行。
夏倾羽靠着车窗,擦去了玻璃上的雾,依稀眺望到歌剧院外依偎的两人,心脏还是会疼,两年了,除了那一晚,她几乎没有被贺承治那么温柔对待过。
果然,白月光终究是白月光,她穷尽一生,也无法成为他心里的那个人。
“怎么样?
有没有兴趣练练手?
韩明昊当时跟你搭档过对吧?
你瞧瞧人家,现在都世界巡演了,你还在这自哀自怜。”
顾若芸熟稔地叼着一根香烟,刚打着了明火,后知后觉看了眼夏倾羽的肚子,不情不愿地将打火机丢在一边,香烟把玩在指缝间。
“再说吧。”
夏倾羽耷拉着眼皮子注视着双手。
十指放置在膝盖处,修长,纤细,她也想弹钢琴,毕竟从小到大练了十几年,可是结婚两年以来,她碰都没碰过,她怕生疏,怕出错,怕对不起往些年的辛苦。
顾若芸的两层小别墅,佣人伺候着,满足夏倾羽的一切需求。
一个星期过去,感觉和身处银月山下的别墅没差。
只要数着日子一天天过就好,只是,她再也不必夜夜候在门口,等着那个不愿归家的人。
“叮铃。”
手机响起短信息时,她坐在轮椅上看着屋檐的雪融化成水滴落下来,因为行动不便,联络她的人也不多,所以有着自动播报的插件。
电子合成的女声一字一顿叙述着:下午三点见一面,银月山的咖啡馆。

夏倾羽心跳蓦然漏了一拍,不过短短的一句话,她就能联想到贺承治那张冷漠的脸,说一不二的态度,疏离冷冽的气息。
还有什么好聊的呢?
夏倾羽本能地抗拒,但看了看院子的钢琴,还是决定去一趟。
签字的那一刻她就想明白了,不要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感情,眼下,她只想安安稳稳地生下肚子里的孩子,至于贺承治,希望他不要再叨扰。
顾若芸早早出门参加鉴赏会,她就托佣人送她前往目的地。
连日的大雪,银月山入口封上路障,山头沉浸在空濛雾气里,铅云层层天光黯淡,好在咖啡馆就在山脚,门牌亮着灯。
时常有摩托车队上山,这咖啡馆,渐渐变成了许多网红打卡的地方。
咖啡馆内装潢古朴,木质的桌椅,缠绕在椅子上的紫罗兰,摆在桌面上的书,无不透着人文味道。
男人就坐在边角的位置,叠交长腿,翻看着报纸。
暗蓝色竖条纹的西装,搭配着坎肩,套着羊绒大衣,气质这一块,贺承治不需要造型师也拿捏得死死的。
“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倾羽面无表情的靠近,连说出口的话都没有任何温度。
她的声音,和以往不大相同,不再是软软糯糯的。
贺承治合住了报纸,挑起眉梢,看到了夏倾羽的脸,粉黛未施,黑长的发随意的绑在背后,羽绒服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人还是原先的那个人,只是她眼底的冷淡,倒有些让他猝不及防了。
“看来,离婚对你来说没什么影响。”
贺承治说完,端着咖啡轻呷一口,咖啡在舌根蔓延开来竟有些酸溜溜的滋味。
“难道贺先生希望看到我痛不欲生的样子?”
夏倾羽哂笑,撇开目光不去看他,“说吧,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必须得见面才能解决?”
她话里带着刺,态度比他还要冷漠。
以前的夏倾羽可不是这样子。
人,不可能一朝一夕能变的,除非……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回心转意?”
贺承治放下咖啡杯,末音的冷哼嘲笑她的不知所谓,财产分割的说明压在了桌上,“不管怎样,你是阿绵的姐姐,该给的我一分不会吝啬,既然阿绵回来了,当初你骗我的事就此一笔勾销。”
夏倾羽皱着眉头,疑惑,非常疑惑,“贺先生这是赶着送钱吗?”
“贺先生”这个称谓,怎么听都别扭。
贺承治脸色阴沉了几度,夏倾羽捡起了补偿说明,笑了笑,捏着两端撕成了两段,“我呢,我不需要贺先生的同情,你讨厌我没错,确实是我隐瞒在先,代替阿绵嫁给了你,无所谓,都结束了,你们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
“刺啦,刺啦”的声音,天价离婚费不过是一堆纸屑。

她撕的似乎不是纸张,而是贺承治的脸面,以至于那张阎王脸阴翳得可怕,“夏倾羽,你别得寸进尺!”
“我得什么寸,进什么尺了呢?
贺先生,我没有欠你什么,问心无愧。”
夏倾羽俯身将纸屑扔进垃圾桶,手就搭在膝盖处。
两年前,她救了贺承治得到过什么呢?
得到的是他布置浪漫的婚礼对夏绵求婚!
结婚时她确实是替嫁,和贺承治举行了婚礼,当晚就被识破,可,那也是贺家顾及颜面,才让她跟贺承治领了结婚证,多方因素,到最后她倒是成了罪恶之首。
“没有?”
贺承治起身系着大衣纽扣,语气中满是失望,“阿绵说的果然没错,你确实不懂感恩,不可理喻!”
夏倾羽枯坐在轮椅上,呆滞地看着他喝过的那杯咖啡,在贺承治跟前,夏绵说的逐字逐句,他都深信不疑。
两年来,她忍受着他的冷落,贺家人的嘲笑,也试图争取过,有什么用呢,夏绵出现,她所有的付诸都显得那么可笑!
贺承治走了,坐在车里,扬长而去。
“贺总。”
开车的助理徐柯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家boss脸色黑得跟铁锅似的,迟疑着开口,“是因为韩先生没如约到场么?”
韩明昊?
贺承治掌心贴着额头,指腹揉着酸胀的太阳穴,他被夏倾羽气得够呛,将见韩明昊的事抛诸脑后。
近期的一档节目,正需要韩明昊这种国际钢琴家,上个星期听了音乐剧决定下来的人选。
韩明昊的身价高,身份也不同于一般的小明星,他亲自约见,诚意十足。
今天不过是顺带见了夏倾羽,竟忽略了最重要的事。
“你联系韩明昊,转告他改天再约,到时候备上厚礼。”
贺承治靠着座椅,心乱如麻,不过是个满嘴谎言的女人,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咖啡厅里,夏倾羽仍呆在原地,自顾自地点了杯焦糖玛奇朵,慢条斯理地品着。
“这位小姐,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坐在你身旁?”
清爽温润的嗓音悦儿,夏倾羽掀起眼皮,就见身穿黑色羽绒服的男人礼貌问好,架着一副多边形眼镜,略长的发扎起在头顶形成一个似苹果的小鬏。
“韩明昊?”
夏倾羽尾音挑高,差点没敢认,这样随和的韩明昊和舞台上一丝不苟的大钢琴家比起来,确实差别很大。
“难得你还记得我。”
韩明昊坐在了原本贺承治的位置,推开了冷掉的咖啡,“有约吗?”
“没有。”
夏倾羽摇头,好奇不已,“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韩明昊招呼服务生点了一杯美式,习惯性地转动着食指的戒圈,耸了耸肩,“被人放鸽子。”
“谁啊,敢放你的鸽子?”
夏倾羽“噗嗤”笑了,杏眼的卧蚕水润,嘴角缀着两枚浅浅的梨涡,记得那场克利夫兰音乐大赛后,有举办同好会,季军韩明昊和她搭档,赢得满堂喝彩。
当然,那一届的季军韩明昊在往后的日子双连冠,现在已经是享誉国际的大师级人物。
韩明昊瘪嘴,比起一本正经弹钢琴的样子,反而可爱许多,“万恶资本家。”

他看了看夏倾羽的腿,实在是难以忽视,旋即话锋一转,“听说你结婚了,不准备继续发光发热了?”
夏倾羽嘴角笑意微僵,没想到韩明昊还打听过她的事。
“刚离。”
两个字,云淡风轻,她单手托着下巴,调侃,“可以请韩大师带带我,也好沾沾韩大师的名气啊。”
“离了?”
韩明昊桃花眼的光彩一闪即逝,拍着桌子道,“正好,我可能要参加一档节目,有机会的话,同台献艺爷青回怎么样?”
夏倾羽刹那间笑不出来了,她也就开个玩笑,韩明昊还当真了!
“就这么定了,这是我联系方式。”
韩明昊抽出一张名片推到她面前,“婚姻是牢笼,你这种明日之星,怎么能淹没在凡尘俗世里!”
明日之星么?
夏倾羽捏着名片一角,心底五味陈杂,顾若芸也说过,她就该为艺术献身。
如果没有摄影棚的那场意外,没有被迫嫁给贺承治,一切又会是什么模样?
回到顾家时,顾若芸已经回到了家,葛优躺倒在沙发里,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都是什么牛鬼蛇神,搞个国风鉴赏会,结果填词不是什么浪子闲暇逛酒家就是长夜未央你在我身边……” 作为音乐制作人,顾若芸面对现在的流行歌手,感觉每天都遭受精神折磨。
夏倾羽感觉跟她在一起呆久了,阴霾渐散,日子鲜活了很多。
“没事做吧?”
顾若芸吐槽了半天,突然坐直了身,“我带你去公司转一转。”
夏倾羽确实也发霉了,坐在轮椅上,成日不愿出门,时间一久了,感觉废的不是双腿,废的是整个人。
星火传媒,高耸入云的大厦在雾霾天气里看不到顶。
“这是录音室。”
“这是调音室。”
“这是会议室。”
顾若芸推着夏倾羽参观着自己的办公地点,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谁不知道顾若芸是个男人婆,属性加持,凶悍翻倍。
能让她轻声和语对待的人,不知道上辈子烧了哪门子高香。
“你现在这里等我会儿,我去拿相册来。”
顾若芸将她留在休息室,屁颠屁颠的跑开,踩着八厘米的高跟,身姿扭得那叫个妖娆多姿。
夏倾羽环伺四周,四面通透的写字楼,采光很好,绿植鲜活,不少员工穿梭在茶水间和办公区,有了点人气,才感觉自己活着。
她总是不自觉想起在银月山的日子,那里的枯燥,每天只有一个念头——等贺承治。
“你在这干嘛?”
一道疑惑的问话打扰了她的清静,走进休息室的居然是夏绵。
她穿着颜色鲜艳的秀禾,绾着发髻,装饰着朱钗,眉间一点荷花钿,像是古代的玉面狐狸。
真是冤家路窄!
夏倾羽选择漠视,倒是夏绵身边陪同的胖女人问道,“夏姐,你认识啊?”
“一个可怜的破鞋,在这里碍眼!”
夏绵不善的眼神剜着夏倾羽,打小她就知道夏倾羽不是自己亲姐姐,偏偏夏倾羽音乐方面天赋极佳。
久而久之,她巴不得夏倾羽滚出家门,死在外面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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