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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霸业

徐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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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掌读520   主角: 徐梁乡勇   更新: 2022-05-06 16:3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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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梁乡勇《晚明霸业》讲的是简介:乱世,生存最有意义的方式,便是参与争霸用手里的宝剑,用胯下的宝马,去肆意的征伐鲜血滑过鬓发,尸骨踏在马蹄下,振臂呼一声,这是朕的天下

第9章 怒揍恶狗

精彩节选


崇祯十七年,二月初,清晨。

旭日初升,东方朝霞万里。

朝阳透过古城墙上那陈腐的旧青砖垒成的女墙,逐渐驱散了烈烈红旗下守城士卒的积攒了一夜的寒意。

守城千户趴在城头向外看了许久,这才宣布安全无事。

鼓响三通,宵禁结束。寂静的城市,瞬间喧嚣起来,像是被压抑了许久的洪水滔滔,车如流水,马如游龙。

前些日子闯贼闹得厉害,搞得大家提心吊胆的,这下子闯贼走了,大家可以继续过自己的好日子了。

小商小贩早早的沿街布置小摊,沿街的商铺也将大门打开,店招高高悬挂,随风飘摇。

真定靠近京师,是京师重要的物资集散地,又是千年名城,自然气度不凡。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有一个被人指指点点的年轻人。

年轻人二十岁出头,头戴墨色雷锋帽,战术眼镜,身穿墨色作战服,肩膀上挎着95式自动步枪,表情茫然的走在大街上。

自己这是在哪儿?自己刚才不是在市中区巡逻吗?怎么莫名其妙就跑到人家影视基地来了?

这个年轻人叫徐梁,共和国前骑兵营一排排长,后来转业为泉城市中区巡警巡逻队大队长。

昨天领了凌晨前两个小时步巡的任务,谁曾想到自己找了个背风的地儿抽个烟驱驱寒,就跟大家失散了呢?

走了没有两步,徐梁就被一群穿着大红色棉袄的凶悍的汉子给包围了。

徐梁看着他们手里拿着长枪凶煞的看着自己的模样,心头更加疑惑了。

在泉城三年了,咱泉城的警民关系一向不错啊。今儿个是闹什么幺蛾子。

“各位同志,你们这是想做什么?我看这儿也没有摄影机啊,我没影响到你们拍电影吧?”

领头的汉子皱着眉头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看你奇装异服,八成是闯贼的探子,现在跟我见知府老爷去。”

徐梁一愣,闯贼?探子?还知府老爷?什么情况?这也入戏太深了吧!

徐梁更加疑惑了,眼前所有人都是古人的打扮,这座城池也是一座古老的城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泉城没有那么大的影视基地啊!

这时候从外面缓缓的走过一个老者,上下打量了徐梁半响问道:“年轻人?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忽然出现在我们真定府?”

徐梁手里将95式背好,警民关系要搞好,武器威胁不能要。

心里暗骂了两句泉城的雾霾不靠谱之后,徐梁露出了自认为很是平易近人的微笑,朗声说道:“老大爷,我是咱们泉城的巡逻**徐梁啊!去年我还被评为市优秀巡警呢!您要是经常看电视,一定见过我!我今天在从千佛山出发巡逻,走着走着就走到您这儿来了。”

“年轻人,莫要以为我老人家年纪大了,你就可以随意诓骗我了!”

老者缓缓的说道:“你口中所说的泉城我不知道,至于所谓的千佛山已经是济南府吧?济南府离真定府足足有五百里之遥,你莫非长了翅膀飞到这里来的?至于你口中的电视,更是胡说八道,让人不知所云!”

一旁的壮汉也怒吼喊道:“方先生,我看这厮八成就是闯贼的细作,还是杀了他以绝后患吧。您看看他这服饰,看看他这头发,哪里有我们天朝百姓一丁点的模样?”

徐梁郁闷的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到徐梁答不对题,老者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不快的说道:“年轻人,我看你相貌端正,面带正气,不像是坏人这才出面盘问你几句,你若是不愿意实话实话,老夫只能任由乡勇将你抓起来了。”

徐梁心里无辜的紧,这都是什么情况,莫名其妙的来到自己一点都不熟悉的地方,莫名其妙的被一群老乡给围住?

不过毕竟是当过兵,做过巡警的人物,大风大浪见的多了,徐梁还算是镇定,“大爷,您别跟我胡闹,我还得执勤,您吩咐您这些手下人让让道,不然别怪我以妨碍公务和非法集会的名义调查你们。”

徐梁以为自己拿出**证的时候,会让他们服气。

谁料不仅那老大爷看着自己的**证一直皱眉,就连周围所谓的乡勇都笑得前俯后仰。

方姓老者摇摇头说道:“老夫年少时曾游历过济南府,当地的捕快也是见过的,至于你这巡警却是没有见过。”

这个时候,这老者身边一个机灵的小家伙趴在老者耳边轻声说道:“老爷子,这个家伙是不是传说中的锦衣卫啊,我听说咱们大明有那么一批神出鬼没的人物。”

方姓老者摇摇头说道:“锦衣卫是绣春刀,飞鱼服,怎么可能是他这丑陋的服侍,年轻人,从实招来,你是谁!”

“我滴娘亲,什么玩意啊!”

徐梁一脸懵逼,连锦衣卫都出来了,还绣春刀,飞鱼服。

徐梁掏出电话来,拨打了内勤的电话,结果一阵盲音传来,再一看手机,竟然显示没有信号。

不对啊,怎么可能没有信号。

“老大爷,我真的是人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了,我先得跟我领导汇报下情况,只是这边手机没信号了。”

看着徐梁手里拿着手机摇摇晃晃,里面发出嘟嘟的声音,老者面色一沉,怒道:“不好,这厮要向闯贼传递军情,上!”

一群乡勇早就急不可耐了,拿着长枪朝着徐梁就扎了过来,嘴里还大声喝道:“混账东西,咱们面前还想给闯贼传递军情,看打!”

那长枪是朝着自己心口扎来的,若是换做一般人,很可能被直接捅死。

“我靠,过分了!”

徐梁瞬间怒了,自己当了那么久的**,还是第一次遇到袭警。

手里的枪一挑对面的枪尖,一计鞭腿朝着那汉子右肋打去。

“哎呦!”那乡勇哀嚎一声倒在地上。

“保护老先生!”

“这厮不简单!”

“这厮是闯军精锐!”

领头的乡勇大惊失色,连忙招呼人将老者护在中间,其他人各拿武器朝着徐梁杀了过来。

徐梁深知擒贼先勤王的道理,这么多人要是群殴起来,除非自己拿着95式把他们都突突了,不然自己很可能被这群活活打死。

想到这里,徐梁毫不犹豫,将警号撕了下来,从腰间掏出防霾口罩捂上脸,头一低朝着一群人就杀了过去。

“老子当年在草原匹马战的时候都没怂过,今日要是怂了,就不姓徐。”

身形暴起,手中的步枪被他当做长武器,一顿混战,十几个乡勇瞬间被打蒙。

老者还算是镇定,抚弄着胡须说道:“这厮是哪里出来的杀神?没听说过闯贼营中出现过那么一号人物啊!莫非他说的是真的?”

徐梁将手铐直接拷在老爷子的胳膊上,低声说道:“老爷子,您受委屈了,但是您这手下要弄死我,我只能先抓起您来了,等回头弄清楚什么情况,再送您回来。”

“哼!你杀了我吧。我方以智是不会被你威胁的!”

“您快别吹牛逼了,方以智是明朝的爱国义士,卧槽,明朝!老爷子,您说您是大明方以智?”
“不好,这厮绑架了方老先生!”一个乡勇焦急的喊道。

“放箭吧!”其中一个焦急的说道。

“放你大爷!误杀了方老爷子怎么办!”

徐梁看着越来越多的乡勇朝着自己包围过来,甚至不远处有阵阵马蹄声,一杆赵字大旗迎风招展而来,看样子对面的人真的不少。

徐梁明白,再拖延下去,自己真得拿枪突突死他们了。

当下也不敢犹豫,从后腰掏出催泪弹来,朝着那些乡勇喊了句,“掌心雷!”

只听“轰”的一声,接着就听一群乡勇喊道:“我的眼睛!”

“哎呀,我瞎啦!”

徐梁可不管那么多,扛起方以智,朝着胡同就跑,一边跑,一边口中说道:“老爷子,误会,我真的不是好人,不对,我真的不是坏人!”

方以智是被徐梁的催泪弹吓着了,哆嗦了半天才说道:“你真的会发掌心雷?”

“嗨,什么掌心雷,那玩意叫催泪弹,高科技!”别看徐梁退役三年了,但是这本事一点儿都没放心,扛着个老头,跑起来一点都不慢。

一群反应过来的乡勇费死劲都追不上徐梁。

“高科技是什么东西?”

徐梁笑着说道:“这玩意怎么解释?对了,火铳您知道吧?在你们这儿最厉害的武器叫火铳,在我们老家比火铳更厉害的玩意,叫高科技。”

方以智不满的说道:“小伙子,你又蒙骗老夫,老夫年少时曾经游历过济南府,那边的武备稀松平常,哪里有什么高科技!”

徐梁大囧,知道自己既然穿越了,就必须编造个谎言了,顺嘴说道:“老人家明察,小子根本不是来自什么济南府,小子只是老家是那边的,小子二岁那年拜了一位仙长为师,去仙长那边学艺去了,一学就是二十年,随后年又在仙长那边做了几年兵,谁曾想到莫名其妙的被仙长送回来了。”

方以智听得有些不信的说道:“小子,你说的话我都不敢信,就算是在大明也是十年寒窗苦,哪里有地方让你学艺二十年?”

徐梁解释说道:“怎么没有这地方,学前班,小学,中学,大学,研究生,我这还是跳级了呢,不然还得学好多年呢!”

徐梁解释完之后,方以智反而点点头说道:“我懂了!”

老爷子笑着说道:“你去的这个地方,读书的模式跟咱大明是差不多的,蒙学,乡学,府学,国子监,翰林院,读书人也是一步步一个阶梯啊!没想到小兄弟不仅武艺好,而且还在读书上,也颇有造诣啊!只是你有这份本事,如今又回到故国,为什么不去报效国家呢?”

徐梁心想老子刚穿越过来,就差点被你们当奸细捅死,还报效国家。

再说了,你现在的朝廷那么腐败,跟着你们混,那只能让老百姓继续过苦日子啊!

徐梁笑着说道:“老大人,我这莫名其妙的被仙长用仙法送到这里,对故国的一切还不是很熟悉,所以尚没有报效国家的打算!”

方以智笑着说道:“学成文武艺,或与帝王家。你这份本事,若是有我的推荐,定然能在军中,大展宏图。况且眼下闯贼入京畿之地,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你不若听我一句劝,参军吧。”

徐梁有些明白了,李自成打到北京了,看来这朝廷气数差不多了。

看到方以智一身正气,很是认真的样子,自己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人家。但是若是答应了他,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老爷子,李自成都打到北京了,您感觉我能为大明做什么?我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

方以智倔强的说道“你也是读书人,应该明白,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句话!”

见到徐梁依然摇头,方以智怒火燃起,说道:“怎么,你不愿意,不愿意去救这个赋予你生命的国家?”

徐梁不答反问说道:“老爷子,我这命确实是这个国家给的,但是不是这个朝廷给的,我如果要保也是保国,不是保朝廷啊!这朝廷的覆灭与否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这个土地给了我生命,这个朝廷又没给过我什么!”

方以智脸色一黑,他明白徐梁说的没有什么不对的,这个朝廷确实什么都没有给过他,徐梁带着方以智藏进了一家城隍庙里。

将手铐打开,徐梁笑着说道:“老爷子,相遇是一场缘分,咱们就此别过吧!”

老爷子脖子一样,倔强的说道:“小子,你不跟我走,我就一直烦你,你信不信!”

徐梁不悦的说道:“为啥老爷子?”

方以智认真的说道:“刚才你两下子打倒我培训了半个多月的乡勇,证明你武艺非凡,你在人群中劫走我,证明你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脑子也好使。你说你在仙人那学艺,虽然我不知道真假,但是你肯定不是一般人教育出来的人才就对了。眼下正是我大明多事之秋,我一定要说服你,为朝廷效力!”

徐梁的脸上大写的郁闷,这个老头子真的太倔强了。虽然您是爱国义士,但是您不能绑架我吧。

算了,你不走,我走可以了吧。

徐梁扭头就走,方以智一把年纪了,撸起袖子去拽徐梁。徐梁这一走,差点让老头摔一个趔趄。

“老爷子,撒手!”

“不撒!撒手你就跑了!臭小子,你不投朝廷,莫非要从了闯贼!”方以智小心的看着徐梁。

徐梁撇着嘴说道:“李自成如果能问鼎天下,我去投奔他也未尝不可,关键是刚才背着您跑的时候,听路边的百姓说他,这才半年从陕西打到了京师了。他折腾的太快了,连根据地都没有,迈那么大的步子,早晚扯着蛋。我看他能拿下京师,就是他的极限了。老爷子,咱山不转,水转,我走啦。”

说完将方以智捆在石像旁边,还用布给蒙上眼睛,然后背着自己的95式,晃晃悠悠的准备离开。

“小子,你真的不准备效力朝廷吗?”方以智咬牙切齿的说道。

“快的了吧,崇祯爷不是靠谱的玩意,让人家半年快给把国家推平了。我跟着他混,岂不是更惨!”

“放肆!当今圣上,也是你能随便编排的!当今圣上为了国事兢兢业业十七年,天下百姓无不感激涕零,你竟然敢编排他,气死老夫了!”

徐梁默默的转过身来,原来今年是崇祯十七年了,那更不能跟着崇祯混了,因为今年他该上吊了啊!
兴许是巡警的工作做多了,改不了轧马路这个习惯。

徐梁可是轧了好几年马路的老巡警,在上一辈子,走在路边,不光是少先队员主动敬礼,就连卖苹果的阿姨都总是过来送点苹果吃。

所以闲下来,徐梁就控制不住这两条腿。

这走了一阵,徐梁还真的看出些门道来,着街面上虽然车马萧萧,但是真的做生意的商旅并不多。

大多数是几辆车为一队,有大量手持长枪利刃护卫,车头插着镖旗的押镖队伍。

彪悍的镖师,盔甲鲜明,背弓携箭,杀气肃然,比卫所的精锐看起来还要凶悍几分。

一会儿的功夫,竟然从粮库里拉出几百车粮食。

这些车队,出了城,便能领一杆黄龙旗,插在车队最前方,然后便有一名说话声音纤细的柔弱男子骑马跟随。

车队最后竟然若海纳百川一般形成一股庞大的洪流涌向了北方。

看着眼前的景象,徐梁着实大吃一惊,这个真定府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一个小小的真定府怎么可能有这个能力组织如此庞大的运输行动呢?几百车的粮食,按照他们所承载的麻袋数量,一车起码有一千五百斤粮食。

这些车队,徐梁初步估计,起码得有上百万斤粮食,这是天大的手笔啊!百万斤粮食,足够数万大军吃上几个月了。

驻足,侧耳倾听,周边是议论纷纷的百姓,“这东厂的大档头真的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先前来了十几个钦差,都没有本事将粮食从陆路运送到京师,他来了,几百万斤粮食就畅行无阻,连流贼都没能阻挡了几天。”

“可不是吗!先前太行山的土匪,一个个凶的跟虎狼一样,还扬言要勾结闯贼,荡平真定府,这不东厂的大档头以来,就从保定府和沧州府请来上千镖师,将这些山匪打的落花流水,兴许闯贼都不是大档头的对手呢!”

“煌煌气象,天佑大明。呸,闯贼什么东西,也敢觊觎我中华神器!”老书生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像极了满经风霜的老农。

看着无边无际的车队,骂了一声,又对袖口边的小孙子说道:“奴儿,我们读书人纵然是饿死,也要坚守节操,不能与闯贼为伍。辅佐贤君,平贼佑民是吾等书生一辈子的责任,你明白了吗?”

“奴儿知道了!”小幼童四五岁的年纪,声音清脆,很是乖巧,高高瘦瘦的,却也学老书生的模样,穿了一神宽大的儒衫。

一群人议论纷纷,忽然从人群中走出几个阴鸷的汉子,指着刚才开腔的老书生说道:“老东西,你算什么东西,闯王也是你能编排的吗?”

另一人说道:“哼,闯王下令,无论如何也要杀了这个老家伙,兄弟们动手!”

话音刚落,这几个汉子就从怀里抽出断刃,朝着老者和孩子杀去。

看见对面的汉子凶神恶煞而来,老者先是一愣,然后一推小儒生,口中喊道:“奴儿快跑,爷爷年纪大了,活着没什么用处,今日便与这群贼人同归于尽,你无论如何也要保留有用之身,有朝一日,学的满腹才华,定要效忠朝廷,还天下朗朗乾坤。”

一群刚才还慷慨激昂的骂着闯贼的百姓,看到虎视眈眈的的凶贼手持利刃而来,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本来还算是热闹的街道,瞬间稀稀落落,就剩下老者和他口中的奴儿。

“爷爷,奴儿要跟你在一起!”小家伙不舍的喊道。

“混账,你个不孝子,竟然连爷爷的话都不听了!”老者一脚踢开孙子,自己迎着贼人冲了过去。

小孙子哭哭啼啼的,虽然不舍,但是却又不敢回去,只能哭着往前跑。

只是这贼人不知道怎么的,铁了心的要对这爷孙二人痛下杀手,连四五岁的孩童都不愿意放过,三个汉字手持利刃追着孩童就杀了过来。

“你们这群蝗虫,你们这群畜生,老夫跟你们拼了!”老者怒吼着,丝毫不畏惧这些贼子,攥着拳头就要上。

徐梁也顾不得平时什么规矩了,提起95式,眼睛稍微一瞄准,对着贼子便开始点射。

“砰!”

“砰!”

“砰!”

老者身边有八个贼人,瞬间被徐梁点射死了四个。其他人见势不好,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朝着徐梁杀过来。

那老者从死亡线上走了一遭,浑身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软绵绵的跪坐在地上。

“哼,不自量力。”

徐梁将连续后退了数步,手里的步枪火舌狂吐,瞬间将剩下的四人全部射杀。

“救救奴儿!”老者哀求的看着徐梁。

徐梁抬枪准备射击,却发现孩子已经被为首的贼人控制住了,小儒生垂死挣扎,却不能挣脱。

贼人看着徐梁手里拿个可以吞吐火舌,瞬间要人性命的武器,虽然心里如同惊涛骇浪一般,但是却咬着牙,面露凶光,说道:“你在用一下妖法,我就杀了这个小东西!”

徐梁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说道:“我跟这对爷孙可没有任何关系,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关?”

只是让徐梁没有想打的是,话音刚落,残暴的贼人一刀子就滑了下去,将小儒生的胳膊扎的哗哗流血。

贼人的表情狰狞,“怎么,还要不要试一试?”

徐梁看着气势汹汹的贼人,徐梁忽然笑了:“有本事你就杀了这孩子,你看看我会不会饶了你们!”

“你!”

贼人也是怕死的,真的到了死的时候,反而不敢下刀了。手里的刀子往下扎了好几次,都不敢朝着孩子的身上扎,生怕徐梁一枪打死他。

看到他犹犹豫豫的样子,徐梁说道:“算了,老子给你们个机会,我不用我这宝贝,你们若是打不过我,就活活认死!若是打得过我,孩子留下你们赶紧滚。”

“臭小子,你做梦!”贼人怒道。

徐梁手里的枪指了指贼人说道:“你试试!”

贼人的眼珠乱转,盯着黑洞洞的枪口,一咬牙说道:“好,老子认了,你别用那妖物!”

“好!”

那贼人吩咐其中一人看着孩子,其他两人朝着徐梁杀来。

徐梁的军体拳,充斥着爆发力,一拳击碎了一人的鼻梁骨,抬腿一脚,砸中了他的脖子,徐梁心里发狠,正准备让这两个人彻底没有了害人能力的时候。

只见一个贼人忽然扬了一把石灰,风一吹瞬间迷了徐梁的眼睛。

“弄死他!”二人中一人恶狠狠的说道。

徐梁大惊,知道搞不好,自己大意失荆州,命就没有了,一下子从腰间将手枪掏了出来,听声辨位,对着贼人砰砰砰几枪,两个人死的不能再死了。

杀了人,徐梁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见仅剩下的那贼子高高举起孩子说道:“小畜生,竟然因为你,死了那么多弟兄,老子摔死你!”

说完就将小儒生高高的抛了起来。

“奴儿!不要!”

老儒生悲惨的喊道,徐梁心里很是焦急,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就在这时,忽然从不远处出现了一骑白马的素衣女子,一夹马腹,飞身而起,白衣飘飘,宛如仙女冉冉升空,手手一接,竟然将孩子接到怀里。

脚若流星,凌空一脚,戳中了贼人的胸口,竟然将贼人踢得七窍淌血而死。

从始至终,女子都没有让那孩子看见他杀人的场景。

那被吓得哇哇叫的小儒生,竟然在女子的怀里安静下来,头往女子怀里靠了靠说道:“姐姐,你好美,你是来救我的神仙吗?”

“嗯!”

女子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如同石子一般落入徐梁心中那死水一般的镜湖,泛起阵阵的涟漪。

“姑娘,请留步。”话说完,徐梁就感觉自己有些孟浪了。只是这姑娘听声音就已经让人遐想连篇了,若是能见到真人,真的是死也幸哉。

只是让徐良失望的是,女子将孩子递给老者,从怀里掏出些散碎银子,嘱咐老者好好照顾孩子,人就翩然而去。

从始至终,没有回头,让徐梁见到一面。

徐梁还想仔细看看这飞仙一般的女子的背影,就被闻声赶来的乡勇和百姓高高的抛了起来。

那与徐梁交手就被徐梁教训了一番乡勇头领更是激动的连北斗找不着了,一边大力抛起徐梁,一边喊道:“公子,俺叫杨大牛,俺一直以为你是混蛋加八级的闯贼呢!谁曾想到,你是杀贼与屁股之间的大英雄啊!英雄,俺以后就跟你混了,英雄,你叫什么来着?”

“是股掌之间!先把老子放下来!”徐梁正骂骂咧咧的时候,忽然感觉一只手伸入自己的胸口。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让人家把贴身的东西给顺走,徐梁的脸颊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小贼的脚力很快,以徐梁这种经验丰富老巡警的速度都死活追不上,可见贼人的实力不一般。

这张照片是自己女朋友的照片,也是她在这个世界留给自己最后的纪念,无论如何都不能丢。

追逐了半个时辰,那小贼钻进了一家客栈。

一般人看来这或许只是个简单的客栈,但是徐梁仔细观瞧一番,却大吃一惊,这小小的客栈,比起真定府城墙上的防御都要严密。

道路两边小摊儿站满了小商小贩,表面上吆喝着路人做生意,实际一个个眼神精光四射,衣袖内暗藏利刃,凶恶万分。

一队比刚才乡勇凶猛数倍的士卒,看似是在城池内巡逻,但是徐梁通过他们的行动路线可以计算出,他们不论在哪个位置,都能在五分钟之内赶到客栈。

仗着自己高大的身高,徐梁更是隐隐约约的看到房顶之上,似乎有精锐的弓箭手藏匿。

往后腰一探,还好枪还在,蔑视的看了这些人一眼,大步朝着客栈走去。

现在真定府还是大明的地盘,徐梁明白,不管是在强悍的武装,他们都不会对自己动手的。

客栈门口,肩膀上搭着白毛巾的店小二笑脸相迎,“爷,今天咱们店让人包了,不接客,您请回吧。”

徐梁笑着说道:“我进去找个人,一会儿就出来。”

店小二笑着说道:“爷,您还是别为难小的了,这住店的是贵人,小的得罪不起。”

见到店小二皮笑肉不笑,徐梁眉头一皱说道:“赶快让开,别挡着爷爷的路,小心爷爷的拳头。”

“唰!”一声齐响,两把刚刃向徐梁刺过来。

徐梁连忙后退两步,狭长的眼睛眯缝着,好快的刀,幸好自己一直处于警惕的状态,不然刚才自己的命就没有了。

不过徐梁并没有爆发,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两个人虽然穿着普通的武士服,但是刹那间暴漏出的杀气比自己见过最强悍的军人都要强悍。

“你们是什么人?因何阻我去路?”徐梁一边问话,一边用眼睛去观瞧他们手里的刀。标准的雁翎刀,这可不是民间的武夫,或者流贼能用的东西,看来对面应该是官军。

“滚!”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情。

徐梁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你们在说我吗?”

敢抢老子女朋友的照片,又不让老子进去,你们这是要上天啊。

话音刚落,手已经闪电一般探了出去,只听啊的两声哀嚎,两个人手里的刀已经被徐梁抢到了手里。

徐梁之所以放着蒙古骑兵营一排排长的大好前程不干,而选择退役。

完全不是他自愿的,因为他在并没有携带枪支弹药的情况下,连续诛杀了三十多个入境欺负国内百姓的草原入侵者,手段极其残忍,最终更是直接越境连续追杀十几个贼人。最后这件事情的兴致被外国媒体利用,徐梁背负着屈辱,选择了转业。

所以他们面前站着的,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民**那么简单,还是一尊强悍的杀神。

这一下子可真的是惹了大祸事,只听周围呛啷啷一声声钢刀出鞘的声音,很多人悄悄的朝徐梁涌了过来。

徐梁常喝一声说道:“里面的人听着,敢抢老子的东西,老子可打上门来了。”

手中雁翎刀挥舞,阵阵兵器交鸣之声,伴随着阵阵哀鸣,徐梁已经到了客栈的门口。

一群武士服打扮的汉子一个个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保护小姐的声音此起彼伏。

徐梁仰天大笑,“就这点本事,也敢抢老子东西。”

正准备破门而入,门忽然被打开,一柄宝剑寒光四射,长虹贯日而来。

笑容戛然而止,仿佛有东西卡在嗓子眼,徐梁往前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那么快的剑。

身子一转,手里两把刀像是一把告诉旋转的风车,只是徐梁预想的一把剑与贼人的剑碰撞在一起,自己另一把攻向来者的想法并没有实现。

那人的剑来也快,去也快。

若游龙戏渊,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待徐梁招式用老,那人的剑已经变幻了三招,徐梁还没有反应过来,网巾已经被削落。

来人蔑视的看着徐梁说道:“原来是少林寺的和尚!本将军祖上与俞大猷有香火之情。今日暂且饶你一命,还不快滚!”

“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剑!”徐梁身上起了密密的一层稀罕,刚才那人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自己已经死了。

“让我走可以,把东西还我!”徐梁压制着怒火说道。

“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滚!”那男子回应说道。

“那别怪我自己去取了!”徐梁有心用枪打死眼前这人,但是这人的心底不坏,从刚才的交锋中就能看出来。

人家留自己一命,自己不能反而害了人家的性命。

想到这里,爆喝一声,向前杀去,完全是一副以命搏命的打法,那人没有想到徐梁会这么狠。

身形辗转滕托,抽个机会,手中宝剑用力下切,只听锵的一声,竟然将两把雁翎刀给切断。

本以为可以杀退徐梁,却不料徐梁呐喊一声,扯着他用力斩断刀,剑势尚未收回的时机,使了个后世贴身靠。

“徐梁,你太过分了。”在自己身侧,传来一声怒喝声。

徐梁眉头微微一皱,竟然是方以智这个老家伙。

“怎么,怂了,敢不敢跟我一起进去?”

“我会怕?”徐梁哈哈大笑,大步流星跟方以智一起走了进去。

客栈之内的大堂里,数个身穿飞鱼服,头戴乌纱帽,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正襟危坐,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店小二赶忙搬来一张椅子,方以智坐在下手,面对众多锦衣卫校尉气势竟然丝毫不弱。

不过让徐梁惊讶异常的是,居中而坐的竟然是个女子。

大明女子地位并不高,能随意出门的都很少,像是眼前这位执牛耳于当朝进士和锦衣卫校尉的更是少见。

“我不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但是你们的人拿了我的东西,所以我不得不进来讨要。”徐梁将手里的刀扔在一边,挺直身子,眼睛却落在满脸潮红,一脸怨毒看着自己的年轻人。

看样子,人家刚才留自己性命,自己一个贴身靠将人家砸出血来,让人家心里不舒服了。

徐梁自知自己做事有亏,但是他们不对在先,徐梁在气势上自然也不会弱了下来。

“你小子胆子倒是不小,公然绑架老夫也就算了,这里那么多锦衣卫,你也敢造次?你真以为大明朝的儿郎都是吃闲饭的吗?”

方以智话音刚落,数位锦衣卫校尉眼神射过来,徐梁咬牙坚持才能没有后退。

“这,自己真的是小觑天下英雄了,以为打趴下几个乡勇就天下无敌了,岂不知大明朝武艺胜过自己的人,比比皆是。就算是刚才那个小青年,自己险些都不是人家的对手。而在座的诸位,自己恐怕更不是人家的对手了。”

当下抱拳作揖说道:“诸位,在下告个饶,烦请将在下的东西归还再去,此物乃是我跟家乡夫人唯一的定情之物。”
见到徐梁说话语气和缓,那女子身后一白眉老者冷哼一声说道:“方先生竟然让这种货色劫持了!如此说来,您组织的这些乡勇,怕是也没有什么用处!”

方以智好歹也是国朝进士,又是儒家泰州学派的继承人,不论在哪里都是备受尊敬的,今日却遭受到如此羞辱,换做旁人早就怒火中烧了,但是老先生依然满脸笑容,给人如沐春风一般的感觉。

“老朽只不过是一介书生罢了,领兵打仗能有多大的本事,这位小兄弟才是真正的少年英雄!今日我来此,就是希望贵人能给他个机会,让他在军中效力。”

“他这般年纪,能有什么本事?”白眉老者目光闪烁的盯着徐梁,“我看也不怎么样吗!”

对于方以智忍辱负重也要向眼前的女子推荐自己,徐梁还是很感动的。但是自己并不想跟崇祯一条路跑到黑,所以根本就没有心思参军做官。

“有没有本事我自己说了算!是否在军中效力,我自己说了算。我升斗小民一个,没有什么值得你们惦记的,希望你们能够把东西还给我。”徐梁压抑着怒火说道。

“方大人是国士,他推荐的人才,我必须重用。”

余音绕梁,徐梁的耳边一直回荡着她的声音。

“这,怎么会是她?”先前的惊鸿一瞥,给徐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本以为今生在茫茫人海中,再也无源相遇,谁曾想到竟然在这里能够再次遇到她。

莫非这个世界真的有缘分一说?

不同于白眉老者,眼前这女子看向徐梁却是一脸的欣赏之色。

女子看向徐梁的时候,徐梁也观瞧眼前这个女子。

虽然戴着面纱,看不清楚她的相貌,但是从身材和气质便可以推测,眼前这个女子是世间少有的角色。

尤其是那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灵动而富有神气,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不由的,徐梁心里暗暗的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她面纱下,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面孔。

见徐梁失神,方以智急忙训斥道:“徐梁,还不过来给大档头见礼!若是大档头同意,今日你就能进入军队,为国效力了。”

档头?锦衣卫?徐梁愣了一下,莫非这个女子是锦衣卫或者东厂里的大人物?

“哎,老爷子,我敬重你是好人,所以今天早上的事儿,没跟你计较,但是我可没让你替我求官啊!还有我今天是来拿回我的东西的,您就不要自作多情了!”

“大胆!在大档头面前,还由不得你小子做决定!”那个被自己一肩膀砸的满脸潮红的男子喝道。

徐梁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我自己不能做决定?我是来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的,莫非还要向你们低声下气不成?”

“放肆!”一众锦衣卫校尉怒喝一声。

徐梁将手探道后腰去,保不齐今天可能要再战斗一场,一时间气氛变得凝滞起来。

“算了,算了,这位壮士说的不错,他是来拿回东西的,何必向我一个小女子低声下气。不过我手下适才饶你一条性命,你却伤了他,是不是要向他道歉呢?”

女子开腔,声音柔和清脆,倒是好听异常。

好汉不吃眼前亏,跟那么多人讲道理,徐梁怎么可能讲的过,为了拿回女朋友的照片。

徐梁低下头,默默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没想到我能打伤你!”

我没想到,我会打伤你,虽然表面上是认错,但是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意思就是你自己本事不到家,被我打伤了,还让我给你道歉,丢不丢人。

年轻人的脸潮红的能滴出血来,剑花一挽,朝着徐梁便要杀了过来。

徐梁手中连刀也没有,而对方如果杀过来,自己岂不是很吃亏,一点都不敢犹豫,徐梁从后腰将手枪拿了出来。

一枪在手,天下我有。

徐梁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今日他们若是以多欺少,自己定然要让他们血溅当场。

“李林,你要造反吗?”女人的冷冰冰的一声,持剑男子瞬间停滞下来,一脸不甘的看着徐梁,最后一咬牙,转过身去。

“你是想要拿回这幅画像吗?”女子手里突然多了一张照片,看着徐梁紧张的表情,女子笑着说道:“这真是一副神奇的画像啊,与真人一般无二,就算是京师最好的画师都没有这般本事,如此说来,方先生说你是仙人的弟子,也就有了佐证。”

徐梁平静的说道:“我是不是神仙的弟子,与你们没有关系,我只希望你们把照片还给我。”

“还给你可以,但是你必须在我身边做事一段时间。”女子高昂着头颅,露出她雪白的玉颈,徐梁看得出来,这是个非常自信的女子。

“我若是说不呢?”徐梁倔强的说道。

“那么这么美丽的画像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女子的表情非常决然,毫不犹豫的表要撕掉画像。

徐梁像是发怒的猛虎,怒道:“你敢!这是我夫人留给我的唯一定情信物,你们若是敢毁了他,我便让你们所有人都死。”

“匹夫尔敢!”那女子身后的白眉老者怒道。

“匹夫一怒,血溅十步。我虽然没有把握自己活下来,但是杀掉你们所有人我还是有这个把握的!”

徐梁手里拿着枪,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那白眉老者说道:“怎么,老东西,你想试一试吗?”

“小子,你作死!”

那白眉老者话音刚落,人便已经到了。伸手一掌,若泰山压顶而来。徐梁第一次见到了类似内功之类的东西。

他的掌心虽然还没有到,但是仿佛有一股热浪袭来。而自己也摄于他的庞大的压力,仿佛连动都不能动了。

徐梁咬破舌尖,手刹那间掏出手枪,对准那白眉老者。

“砰!”

一声清脆的响声,那老者声影打着旋飞了回去,睚眦欲裂的看着徐梁,刚才的狂傲之色瞬间消失不见,反而多了几分畏惧。

李林一脸后怕的看着徐梁,就凭自己的武艺,若是徐梁用这把暗器对付自己,自己怕是已经成为一句尸体了。

“保护大档头,这暗器凶的很!”

所有人赶忙将那个女子护在身边,那些锦衣卫校尉纷纷将腰间的绣春刀拔了出来。

与所有人的慌乱不同,那女子眼神中的骇然之色却一闪而逝,片刻便平静的站起来,手里拿着相片,伶俜的朝着徐梁走了过来。

脸上的欣赏之色更加的浓郁了,“果然是仙家手段,我见过能工巧匠的暗器数不胜数,但是这般厉害的暗器,却是第一次见。公子,我并无恶意,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度过眼前的难关。”

徐梁冷冷的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所谓的难关,应该是眼下如日中天的闯王的大军吧?你想让我帮你守城?”

徐梁话音落下,满堂皆是骇然之声。谁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竟然如此的睿智,顷刻间便料到了大档头的想法,果然不是一般人。

“公子果然是聪明人!闯贼兵分两路,其中一路由他帐下大将刘芳亮率领,直奔南直隶而来,目的是断京师粮道的同时,可以阻击北上勤王的援兵,我身为东厂的大档头,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女子用倔强的眼神看着徐梁,手紧紧的按着相片,若是徐梁稍微有不答应,她就会选择撕掉相片。
徐梁明白,自己想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眼前这个女人,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她一旦认定自己是个人才,就不可能放自己走。

尤其是她身边的人物都是阴狠的东厂番子,自己若是得罪了她,眼下的日子就肯定没有办法过了。

既然自己无处可去,索性就在他们这里呆一段时间,培养一支属于自己的部队,将来实在不行,也能护卫自己的安全。

想到这里,徐梁说道:“若是想让我卖命,似乎得拿出些好处来吧?”

方以智怒道:“臭小子,为国效力,还要什么好处?真的气煞老夫。”

那女子却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为朝廷卖命,朝廷给你好处,理所应当的事情。也罢,你既然是方老推荐的人才,我便举荐你一个千户吧。”

“才千户啊!”徐梁低着头,喃喃的说道。

“小子,你别过分了,眼下京师兵员枯竭,能给你一个千户,已经非常不错了?你初出茅庐,你还想弄个大将军吗?”

徐梁想了想,反正自己在明廷阵营呆只是个过度,给自己什么职位都无所谓了。

索性点点头,说道:“东西给我,这个千户我当了。”

女子笑着说道:“哪有那么简单!你虽然是方老推荐的人才,但是你是否有本事我又看不见,你只有做到两件事,我才会把这幅画像还给你。”

“你太过分了!”

如果眼前的不是一个女子,徐梁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一番。

“是否过分,你心里清楚的很,你我素味平生,我便让你做千户,你可知道我承担的压力有多大?就冲这一点,我留点后手不是应该的吗?”

徐梁感觉在这个女子面前,自己总是有一种无力的感觉。抑或是一个女子都如此努力为国卖命,让自己感动。

徐良看了她一眼,声音平和的说道:“你说吧,想让我做到哪两件事。”

女子的纱巾下,嘴唇微微一笑,说道:“第一件事情,你要帮我守住真定府,第二件事情,你要帮我打造一支军队,每个人都要有跟你手里拿个一样的火器!”

徐梁忽然笑了,我说那么大方就给了自己一个千户,原来是看中了自己手里的手枪了。不过这个女子好眼力,别人都以为自己手里的是暗器,她却能一眼看出自己手里的是火枪,单单凭这份眼里,就证明这个女子不简单。

徐梁想了想说道:“帮你抵挡闯贼,守住城池没有问题。想要我帮你打造这样一支军队,也没有问题。但是有一点,你必须先给我东西,我才会帮你打造这种火铳!不然免提。”

“公子似乎非常不信任我。”女子笑着说道。

“呵呵,我母亲说过,不要相信女人的话,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很抱歉,你长得让我没有办法相信你!”

“混账,你竟然敢调戏大档头!”李林怒喝说道。

徐梁抬手,用枪指着李林说道。“怎么,不服气吗?”

看着徐梁手里黑洞洞的枪口,李林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

女子瞥了李林,不满的说道:“李林,你闭嘴。我们抢了人家的东西,本身就理亏,公子谨慎一些,可以理解。”

徐梁道:“这么说来,你同意了。”

女子点头说道:“我这个人,向来唯才是举,你想在我这里拿到更多的好处,你得向我证明你有更大的本事。既然方老向我极力推荐你,说你有大将之才,那么请你说一下你对当下时局的看法吧。若是你真的有这个才华,我可以酌情考虑。”

徐梁看向方以智,却见方以智点头示意,涩声的说道:“实话实说,我答应你,就已经是上了贼船,俗话说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帮你们,也很难有一个好的结果。”

所有人闻言都眉头紧皱,怎么这个小子说话总是那么让人难受。尤其是那女子,心想我给他安排个千户,他为什么说要倒霉了。

那女子克制情绪说道:“公子,何出此言?莫非你不相信你自己的实力?”

额……

徐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这话,确实有些长他人志气,灭他人威风。

徐梁回应说道:“我自然是有实力的,我刚才所言,乃是从大局出发。我虽然久不在大明,但是偶尔从仙师那里也能得到些关于大明的信息。”

“如果信息无误的话,陛下派出阻击李自成主力的是大学士李建泰吧?李建泰何人?酒囊饭袋而已!况且陛下拨给他的只有三千老弱病残,这样的部队如何跟精锐的闯贼大军作战?”

“再说说宣府和大同的两支部队与李自成手下的部队。”

“宣府和大同早就不像是以前那样强悍了,如今曹变蛟和卢象升那样的优秀的将领早就不在了,而反观李自成帐下能征善战的大将数不胜数,刘宗敏,李岩哪一个不是让官军都退避三舍的人物?”

“这样情况下,你认为我们能赢吗?”

“宣府和大同乃是九边重镇,就算赢不了也不会输吧?只要我们抵挡住刘芳亮大军,京师方向的战事未必会处于劣势。”女人明显很担忧,却装作很镇定的说道。

徐梁摇摇头答道:“大同和宣府确实重镇,可是如果李自成有内应呢?你们是做情报工作的,应该早就有风声了吧?”

“尤其一点,京师根本就没有精兵了,离京师最近的精兵,目前就剩下辽东的关宁军,要么就驻守在山东,你认为李自成一旦突破了宣大的防御,京师能防守的住吗?”

“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有内应?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京师就危险了。

自孙传庭战死之后,大明能够算上精锐的部队,几乎已经是没有了。而战斗力还算是不错的关宁军却被满清死死的托在辽东。

如果李自成真的如徐梁所言,能够轻松拿下宣大,那么京师对于李自成来说,就是不设防的存在!

虽然上个月,李建泰送来了请功的奏折,说他打退了李自成的进攻,但是正是如此,朝廷定然会警惕。

谁也不知道,李自成的主力部队会什么时候再次发动进攻。

“你说的可是真的?”

此时女人的声音变得非常的不平静了。

李林在一旁却噗嗤一声笑道:“大档头,你听他胡说什么,他这么说,无非是想让您重用他,哗众取宠罢了。”

“闭嘴!”女人瞪了李林一眼,怒喝说道。

抬起头来,女人紧紧的盯着徐梁,问道:“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是真的,大明三百年的江山,真的危于一旦之间了。”

徐梁微微一笑,“大档头,那么大的事情,我岂敢胡说八道?况且,我说的那么严重,对我要回妇人的画像,可有半点好处?”

大档头表情凝滞,呆呆的站在原地,作为东厂的大档头,没有谁比自己对大明闯贼的情报更了解了。

如果宣府和大同的军事统帅之中有内奸的话,那么北京的防线就会瞬间崩溃,一旦这两个地方的防线崩溃了,那么京师就成为几乎不设防的存在,瞬间暴漏在李自成的攻击之下。

“公子,你千万不要危言耸听。”

大档头严肃的看着徐梁。

徐梁苦笑着说道:“既然你们希望我加入你们,我希望你们最好无条件的相信我。在战场上,不相信战友的人,往往死的比谁都快。”

“我已经答应了跟你们混一些日子了,可是京师的防守队员李自成来说,就跟白纸一样容易戳破,你说我倒霉不倒霉?”

“再者说来,京师都守不住,你以为真定府能守住吗?俗话说,兵败如山倒,届时我跟你们是要倒大霉的。”

大档头摇摇头说道:“我们东厂只相信情报,但是关于内应的情报,根本没有。至于九边的将领可能成为李自成的内应的说法,早就有了,但是可信度并不高。要知道前一段时间,李自成手下的大将高杰还叛变李自成,加入我们。可见大明王师才是人心所向,你这种说法,不仅我不敢相信,就算是其他人也不会相信的。”

徐梁苦笑说道:“大档头,这个时候你还要什么确切的情报?你们平时拿人的时候,可曾用过几次确切的情报?”

“这一次可是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你竟然想要我拿情报。可以我现在出发,去宣大给你弄情报,可是你要明白,等我弄来情报,保不齐李自成已经打到京师了。这个责任,你能负担的起吗?”

“最为无辜的还是我,我稀里糊涂的被绑上了你们的战车。到时候李自成肯定不会轻饶我,到时候我的日子才真的难过。”

大档头是个明白人,听了徐梁的话,额头上的汗珠瞬间滴了下来。

上报朝廷,这如果是个假情报,那么自己的前途就此没有了,甚至丢掉性命都有可能。

但是如果不上报朝廷,若果情报是真的,那么朝廷很可能再此被推翻,那么自己多少年的辛苦就都白费了。

大档头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大喝一声说道:“李林。”

李林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大人!”

“你立刻准备快马,拿着我的书信,去见陛下和襄城伯李国桢,记住,陛下那边不需要你多说,但是襄城伯,那边你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做足准备。”

李林笑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是。您放心吧。我爹谁都可能不相信,但是我说话他一定信的。”

众人散去,仅剩下方以智和大档头。

大档头掀开面纱,露出一张绝美的倾世容颜,朝方以智飘飘万福,一脸愧疚之色说道:“爹,今日之事,让你受委屈了,我会寻个机会,杀了白眉的。”

方以智上前搀扶起大档头,脸上露出万千柔情,抚摸着大档头柔顺的长发,笑着说道“晴儿,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东厂的大档头,你的义父是王承恩,而不是我这个糟老头子。傻闺女,你明白吗?”

“可是……爹爹莫非不要女儿了吗?”

情到深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方以智的脸上柔情一闪而逝,换做一副严肃的面孔。

“你只有依靠王承恩义女的身份,才能更好的为朝廷做事。做我方以智的女儿有什么用?我是东林党人,牵扯甚广,若是你的身份暴漏,你一腔报国热血就没有施展的余地了。”

擦拭干净眼泪,大档头点点头说道:“女儿明白,女儿会做好大档头的。”

方以智点点头说道:“若是国运兴隆,百姓安居乐业,你我受再多的委屈又有什么呢?那个白眉你不能动,他还有他的用处。”

“女儿省的”大档头思量了片刻,又问道:“这徐梁年纪轻轻,相貌又如此怪异,他真的有爹爹说的那么厉害吗?”

方以智笑着说道:“是否厉害,很快就知道了。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不如将希望放在这个年轻人身上。这个年轻人身上处处透着新奇,或许真的能够创造奇迹。”

大档头也颇为认可的说道:“这年轻人手里的武器很厉害,比东厂和锦衣卫的火器都厉害,他如果能够将这种火器量产,肯定能成为战争中的一大助力,我会尽量支持他的。”
回到客栈,将自己藏在客栈的步枪和军装拿出来,将作战服换上,95式挂在肩膀上,就出了门。

轻车简从没多长时间,便来到了城防大营,守卫早就接到通知,见到令牌后没有丝毫阻拦,便将徐梁请了进去。

因为进入军中,徐梁自然不能穿那身儒衫,又还没有领到属于自己的军装,便穿着自己的作战服,只是这身作战服,着实有些吸引人的眼球。

这一路上在军营里,不少人都对徐梁指指点点,甚至有人忍不住说道:“这真是军中无人了,连和尚都来参军了。”

旁边一人赶忙拉住说话的人,说道“别胡说八道,这个好像是新来的千户大人。”

“千户大人,就这摸样?就说这两年咱们作战没什么战果,也没有必要用这种长官来糊弄人吧。”

旁边那人赶忙堵住了同伴的嘴,四下瞅了瞅,见没有外人,这才小声说道:“别胡说八道,是东厂的大档头派来的,有没有本事,咱们都得忍着。”

另外一人呸了一声,怒道:“阉狗误国!”

一路之上,各种咒骂声不断,徐梁听在耳边,却并不放在心上,自己想要获得他们的尊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用实力证明自己。

到了正厅,正要向守门的侍卫通报,大厅里就传来了徐梁熟悉的声音。原来那个白眉竟然是军营的高官,徐梁心里顿时一紧。

见到白眉已经迎了出来,徐梁赶忙正直身躯,“千户徐梁,前来军营报告,请指挥使大人指示!”

白眉身后的军官一个个面容冷峻的看着徐梁,唯独手心打着白色绷带的白眉一脸微笑的打量着徐梁说道:“我们正在商议战事!你就来了。来来来,见见诸位同僚,以后大家就是战场上的袍泽了。”

“遵命!”

跟着白眉进了正厅,墙壁上挂满了发黄的作战地图,上面标注着各种记号。

众人都听说了白眉被徐梁用火器打伤的事情,一个个都故意的躲开徐梁,对于徐梁投来的善意不做任何表示。

徐梁自然也不会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就只跟白眉交谈。

五十出头的白眉是辽东皮岛人,拥有黝黑的皮肤,健硕的身躯,一双略长的眉毛锋芒毕露,国字脸,直鼻阔口,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度。

他从军多年,参加过抗日援朝战争,萨尔浒之战,天雄军对抗满清大战,是军中仅存不多的硕果,若不是大档头依靠与王承恩的那一层关系,想要将白眉带在身边,几乎不可能。

白眉虽然心高气傲,但是人品并不坏。而且自入真定府以来,便埋头苦练士兵,是个做实事的指挥使。

白眉的军务颇多,也没有跟徐梁多聊,只是将诸位同僚介绍一下,又将部下给徐梁简单说了说,就让亲卫领着徐梁下军营。

自己继续跟手下谈论军务,大家明白,一个小小的千户值得白眉一个指挥使去亲自迎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指挥使重视到期盼徐梁今日就暴毙,另一种可能就是白眉真的重视这个徐梁。

刚才交谈的时间不长,但是大家明显感觉到白眉并没有因为今日之事而怪罪这个年轻人,而是真的重视他。

只是徐梁初来乍到,而且徐梁今日伤了白眉,他们自然不敢与他过分亲近。

约莫一个时辰,会议结束,亲卫回到白眉身边说道:“大人,配军营的那群罪犯看到徐梁进入军营之后,没有人理会他。副千户呵斥之后,勉强过来行礼,随后便散去了。尤其是配军营的几个百户,看他的眼神都非常的诡异,我担心他们会对徐梁做些什么?毕竟在他之前,配军营已经死了三个千户了。”

徐梁是大档头推荐来的,如果出点儿什么事儿,定然得有白眉承担责任。在场听见这件事儿的时候,都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白眉对这个配军营也没有办法。如今兵源枯竭,朝廷便将大牢里的罪犯强行征入军中。一般的将领根本不愿意要他们,因为这些人不是恶贯满盈的强盗,就是剪径的土匪,打起仗来,根本就没有一个听从指挥的。

起初白眉还派了几个千户去管理他们,后来连续死了三个人,千户这个职务就空闲起来了。

“大人,既然是大档头派来镀金的公子哥儿,又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家伙,咱还是将他弄到辎重营去吧,省的他出了事儿,咱们惹上大麻烦,眼下闯贼大兵压境,咱们还应该以抗击流贼为重。”

听手下这么一所,白眉也有些意动。他有心考验下徐梁,但是又担心徐梁出事儿以后,惹来东厂的愤怒。

东厂可没有一个好鸟,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会把一个人抓起来。

自己的荣辱不值钱,但是若是因此耽误了大明的国运,自己可就真的罪过大了。

想到这里,白眉对身后的亲卫首领说道:“等会儿跟我去配军营看看,如果他真的压不住配军营,我就把他送回给大档头,眼下大敌当前,咱们不能养闲人。”

各位指挥佥事,千户散去,亲卫首领宋义朝对白眉说道:“大人,这个徐梁今日伤了您,您又何必关心他的死活。若是死了,咱们推脱到配军营就是了。眼下大军压境,咱们军人的地位越来越高了,我量东厂不敢为难咱们?若是真的敢对您不敬,咱们反了他们就是了。”

白眉横扫了自己的亲卫首领一眼怒喝道:“混账,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你我深受皇恩,有什么脸面提起反叛的事情。况且,你认为李自成小儿,一介乡野匹夫,能成什么大事儿?糊涂!混账!”

那亲卫首领被骂了一通,不顾个人委屈,替白眉打抱不平说道:“可是大人,您为朝廷奉献了几十年了,东厂却将一个打伤您的混账东西安排到了我们军中,这是摆明了给咱们掺沙子,捣乱,要置咱们于死地。”

白眉微微一笑说道:“徐梁会是个非常优秀的军人的,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具备充足的带兵经验,今日虽然只是初步交锋,但是他的气魄武艺都非常不错,你可知道襄城伯的大公子李林那样经过高人传授的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样的人物,若是能够在配军营展露头角,将来咱们卫能够增添一支威武之师也说不定。”
担心徐梁出事儿,休息了片刻,白眉便带着百余亲卫骑着骏马,匆匆赶往徐梁的营盘。

配军营是个非常特别的存在,因为里面都是罪犯,偷鸡摸狗的事儿非常常见,导致没有友军愿意跟他们挨着,所以他们只能将自己的营盘布置在大营的东北角,一个时刻要给大家抵挡寒风的区域。

徐梁瞅了两眼,虽然对自己的部下还不是很了解,但是初步从营盘的布置来看,一他们跟友军的关系很差,第二那就是他们的战斗力怎么样他不清楚,但是他们的军纪一样很差。

因为营盘被他们扎的松松垮垮,冷风一吹,军帐就会不停的摇晃。

明明是休息时间,军营里却一片醉生梦死的欢笑声,这样的军队,到了战场,肯定只剩下崩溃一条道路。

虽然不喜欢大明的军队,但是都是华夏人,徐梁又曾经担任共和国最精锐的骑兵军事主官,自然见不得手下那么堕落。

军营门口是一颗老槐树,两个哨兵拄着生锈的长枪,松松垮垮的倚在上面,见到徐梁来了,连瞄一眼都没瞄。

徐梁微微一笑,也没有搭理,而是径自走入军中。

正是进餐的时间,三百多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的废物兵正趴在桌子上赌钱,几个领头的瞪大了眼睛赌骰子大小,剩下的围在一起,大声的欢呼助威。

送走了白眉的亲卫,徐梁独身一人将军营里里外外的转了一圈,这个过程中所有人都将自己当做空气。

徐梁想了想,走进营盘,寻了一张桌子,从伙夫身上取过围裙,将桌子擦得一干二净。

一帮废物兵本来寻思给徐梁一个下马威,所以故意演戏给徐梁个下马威,没成想徐梁虽然看起来年轻,又是一副异域打扮,但是人家稳如泰山,面对大家的挑衅仿佛一点都不上心一般。

一时间大家演戏都不痛快,大家都将眼神往徐梁身上飘。

不过领头的几个百户,依然一如既往的投来一股桀骜不驯的蔑视。

就在这个时候,收了徐梁钱的伙夫推着一车酒来了,笑着对在场的士兵说道:“新来的千户大人是个敞亮人,让我给大家买了最烈的烧刀子,兄弟们来吃酒吧。”

一众兵痞看见酒,眼睛都发光了,忍不住过来打开封泥,举起酒坛就开始往肚子里灌。

伙夫是北京人,白白胖胖的,大眼珠子滴溜乱转的,苦笑着说道:“各位兄弟,急什么,这是千户大人买的酒,大家想喝,也得等他老人家发话啊!”

“滚一边去,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大眼儿多说了句话,便被一把推到了一边。一群废物兵一窝蜂一样的扑倒了车上来,一人一碗一会儿的功夫就将酒水抢劫一空,完全将徐梁当成了空气。

“大人,他们其实本性不坏,只是卫所的兄弟都不愿意跟大家接触,大家变得性格孤僻了很多,其实都是些受苦受难的兄弟。”

徐梁微微一笑说道:“我也感觉到了,这种被大家排斥的感觉肯定不舒服,对了,凡事军中自有属于自己的规矩,咱们配军营的规矩是什么?”

大眼儿神态一紧,有些犹豫的说道“千户大人,我听说您是东厂派来的贵人,这配军营都是些贱人,您若是有法子,就赶紧调走吧。何必跟咱们一群贱人计较,这不是玷污劳您的身份吗?”

徐梁轻笑:“我可不是什么贵人,我徐梁也是贱命一条,喜欢跟贱人打交道,你说吧,咱们这什么规矩?”

“哎,”大眼儿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军中,没有千户许久了,大家习惯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的规矩。”

“这个规矩好,我喜欢。”徐梁嘴角泛起诡异的笑容,将步枪放下,松了松武装带,脱下外套,露出他雪白的衬衫。

一群士兵喝的醉醺醺的,见到徐梁走了过来,顿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但是大家很抱团,站在一起,气势汹汹的看着陈生。

徐梁踢了一脚地上空荡荡的酒坛子,又看了众人一眼,大吼一声说道:“小酒都喝了,就算是收了老子的好处,以后都是老子的兵,老子是你们的老大,有问题吗?”

见到众人都纹丝未动,徐梁怒骂道:“狗日的,都聋了吗?听不懂老子说话?老子手底下可不需要残废,老子问你们听懂了吗?”

“没有……!”

“听不见!”

徐梁看着带头闹事儿的几个百户,笑着说道:“我很佩服你们的勇气,竟然敢跟我顶嘴!”

“你也不看看你那怂样,也配做我们老大!你还是回家吃屎去吧。别以为请我们吃酒,就能买通我们,没用!”

“是吗?”

徐梁话音刚落,人已经飞身而起。这些废物兵如何也没有想到,没有等他们动手,徐梁已经暴起发动了。

手底下提着个酒坛子,朝着带头的百户的脑袋就是一下,只听啪的一声,坛子四分五裂,上来就倒下一个。

徐梁就跟下山的猛虎一样,酒坛子也不要了,赤手空拳,就对着三个百户,六个副百户发动了强烈的攻击。

这些人本来都喝了酒,身子反应速度就慢,再加上猝不及防怎么可能是徐梁的对手。

顷刻间,就是阵阵的惨叫声,捂着脑袋,捂着肚子,各种惨叫。

领头的被暴打,其他的士兵却没有胆量上来帮忙,让他们暗中弄死千户,他们敢。但是光明正大的杀了长官,他们还真的没有这个本事。

他么如何也没有想到,新来的这个千户是个彻彻底底的狠人。

眼前这个千户竟然能轮着一个身材瘦削的副百户跟大风车一样旋转,砰砰的几声之后,地下躺下了一片。

转眼间,六个人就没有一个站着的,一个个躺在地上,蜷曲着,哀嚎着。

挨了一顿揍,酒也醒了不少,此时他们看向徐梁的眼神,只剩下畏惧之色。

徐梁是真的打红了眼睛,眸子猩红,双拳紧握,指着一群士兵喊道:“还有谁!还有谁!还有谁要跟老子比划比划!”

三百余人面对徐梁一个人,愣是没有人敢再往前一步,此时他们的后背都是凉飕飕的,酒早就醒了,控股萦绕他们每个人心头。

见到没有人敢上,徐梁又是对躺着的几个百户一顿拳打脚踢。

徐梁仔细瞅了一下,那个笑面虎一样的副千户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剩下的几个百户一个个躺在地上一个个剩下惨叫。

“你们怎么不横了?起来,继续跟我装逼啊!起来装逼啊!看老子不弄死你们!”

徐梁揍得别人,溅的自己满脸都是血,怒吼的时候,表情极端的狰狞。

一直揍到几个百户不停的哀嚎求饶,徐梁朝着他们的脸狠踹了两脚,这才停止了殴打,骂道:“都他妈的是当兵吃皇粮的,谁不知道谁是什么东西!敢跟老子装比,记住下次谁他妈的敢在老子面前得瑟,老子就取了他的狗命!谁还不服!不服现在就给我站出来,老子今天一并解决了!”

“千户大人!不老大我们错了!求您放了我们吧。”

看了众人再也没有了反抗之心,徐梁这才从剩下的酒中倒了一碗,一饮而尽,说道:“记住老子以后是你们老大了,谁他妈的让老子不开心的,老子就往死里揍。但是有一点儿,你们给老子记住了,当老子的兵,在外面受气了,记得来找老子,老子先揍你们一顿,然后再给你们揍回来!”

白眉担心徐梁,带着众亲卫赶往徐梁的军营,隔得老远就闻到一股酒味,白眉心里就不舒服,太混账了,军中饮酒,这是想要造反吗?

结果还没有走到,就听到一阵哀嚎之声,伙夫急匆匆的往外跑。

“大眼儿,什么情况!”白眉怒喝一声,喊住了大眼儿。

大眼儿赶忙给白眉跪下,磕头说道:“指挥使大人,您快去看看吧,再晚一会儿,千户大人,就要把几个百户给打死了。”

“你别急,什么情况?”白眉问道。

大眼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白眉瞅了一眼身边的亲随说道:“诸位!我说什么来着?这个徐梁果然是有谋有勇的人物!咱们走!”

“指挥使大人,这徐梁在军中纵容属下饮酒,您这样就放过他了吗?”

白眉哈哈大笑说道:“你若是能降服了配军营,别说是饮酒,你就是找女人,我都不管你!今日喜获徐梁这员猛将,是老天爷助我守护大明江山啊!哈哈哈!”

白眉纵马离去,宋义朝瞥了徐梁的军营,露出一抹狠毒的神色。
深夜,孤灯一盏,白眉手里捧着一本孙子兵法正在研读,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声通报:“禀指挥使大人,配军营千户徐梁求见!”

白眉放下手中的书,伸了伸懒腰,笑道:“进来吧。”

看着徐梁一脸谨慎的表情,白眉笑着说道:“你小子这表情是给谁看的?老子还能因为白天一点儿小事儿,处罚你不成?”

徐梁见到白眉没有因为今天的事情生自己的气,赶忙说道:“指挥使大人您的宽宏大量,让卑职佩服的五体投地。”

白眉摆摆手说道:“别整那么多虚的,说来找我做什么?”

徐梁苦着脸说道:“这天寒地冻的,我手下的弟兄多数没有棉衣,属下想让指挥使拨点棉衣和银两。棉衣用来御寒,银两用来购置冻疮药物。”

白眉眉毛一挑,笑着说道:“冻得很厉害吗?”

徐梁表情夸张的说道:“是啊,冻得好惨啊,都流血了,血流了一地,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卑职是不敢来为难大人的。”

白眉从怀了掏出一张银票说道:“去去去,这五百两银子购置棉衣去吧。”

徐梁尴尬的抿了抿嘴唇,说道:“还有冻疮药钱呢。”

白眉摆摆手说道:“去去去,皮糙肉厚的挨顿揍挨顿揍吧,他们不在乎的,再说了,肚子里还有热乎乎的酒,他们才不觉得疼呢!”

徐梁噗嗤一声笑道:“大人,您这玩笑开得,我属下那都是乖宝宝,吓死他们也不敢喝酒的。”

白眉哈哈大笑说道:“咱们卫所也就你徐梁有这本事,让无法无天的配军营,一天之间变成了乖宝宝,行了本指挥不怪罪你纵容手下饮酒的事就已经是本指挥的宽容了,你还想上天不成?还不滚!”

被人戳穿了陈生一点脸皮都不要,厚着脸就磨叽说道:“您都知道了,您都更不能小气了,大人,这群熊孩子太不听话,让我教训的有点狠,要是不救治,将来可能落点残疾,都是爹生娘养的,我教训人家可以,但是得替人家父母管好了,您看这样成不成,您先借我五百两,回头属下还给您。”

白眉哈哈大笑,指徐梁说道:“本指挥从来没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也罢,今日你从我这里借走一千两,我也不让你还钱,回头你给老子杀一千个闯贼精锐,这帐就平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用手撵着一张张数,却不料徐梁这厮太不要脸,一把抢走,推开门就往外跑。

一阵无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人,一两银子一个人头,卑职拿个小本本记下了。”

白眉气的哭笑不得,指着大门的方向说道:“老子怎么遇到这么一个混货,一千三百两的棺材本就这样被套走了。也罢,将军自然应该马革裹尸,要什么棺材本。只希望这个混账,别让老子失望就好。”

徐梁拿着银子就往外跑,门口正在等待的几个士兵就跟看啥了一样。

徐梁骂道:“傻玩意,还不跟老子跑,还等指挥使大人把银子抢回去吗?跟我彻夜去买棉衣和草药。以后有了草药,谁不听话就弄谁。跟你们说,老子的医术一绝,只要不残废,不出半个月准好。好了继续揍!”

听着徐梁的威胁,一群士兵吓得浑身冰凉,乖巧的跟在背后,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指挥使府。

一群百户躺在床上疼的嗷嗷叫,刚才还好点,有点久经顶着,不是特别疼,这酒劲已过去,瞬间就怂了。

这个千户真的是超级狠人,下手往死里打啊。要不是大家摸爬滚打,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怕是刚才的命已经没有了。

没过多久,就将几个士兵跟着徐梁抱着一堆棉衣走了进来。

徐梁把棉衣往地上一样,笑着说道:“穷瘪,排队一人一件领棉衣!”

一群士兵早就让徐梁给吓坏了,缩着脖子,排队去领棉衣,看着崭新的棉衣,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发棉衣的士兵自觉的说道:“这可是千户大人费尽心思从指挥使大人那里要来的,你们可记住千户大人的好。”

“放心吧。”

“千户大人太猛了,以后必须服他啊!”

“是啊,老大猛地很,以后就跟他混了!”

一群士兵议论纷纷,徐梁一一检查几个百户的伤情,有胳膊脱臼的,给接上。有皮开肉绽的,给包扎好。

千户所的军医都看傻眼了,这千户不光打仗猛,这包扎的功夫也是一流。士兵都不是瞎子,徐梁在这边用心包扎,大家瞬间对徐梁多了一份尊敬。

有那么一个懂医术的主官,将来大家保命的可能性就又多了几分。

“老大,副千户逃走了?要不要追回来?”哨兵跑进来大声问道。

徐梁疑惑的问道:“他跑什么?”

几个被揍得不轻的百户们说道:“先前死在配军营的几个千户,其实都是他暗中策划的,他跟我们说了,既然官军们对我们不好,就杀了千户带我们去投闯王,昨天他已经搜集了咱们的城防图,看样子是要去投奔闯王了。”

徐梁心中一惊,赶忙问道:“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几个百户大声说道:“大人虽然教训我等,但是卑职看得出来,大人是个好人,而且对待属下也是真诚相待,我等弱势敢欺骗大人,叫我们天打五雷轰。”

“好!”徐梁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步枪,赶忙追出了营帐,那副千户才跑了几百米。

徐梁毫不犹豫的对着他按动了扳机,只听啪的一声,那副千户已经倒在地上。

徐梁对身边的士兵说道:“你们几个,去将那个副千户抓回来,深夜没有我的号令,敢私自出营,不管是否是闯贼的细作,都不能轻饶。”

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副千户,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暗器,怎么有那么大的威力。

至于那几个被徐梁揍得百户更是吓得傻傻的,躺在床上连哀嚎都忘了。原来千户那么厉害,他如果刚才用这个东西教训我们,我们现在岂不是已经成了一堆尸体了?

一大群士兵更是吓得趴在地上磕头,“老大英明神武,盖世无双,我们从今往后愿意唯老大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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