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书简介
腾子暨魏摄政王腾子暨《我用浮生慰相思》讲的是云絮这辈子穿过两次凤冠霞帔第一次,是以腾子暨白月光的身份替嫁给他第二次,是被他强迫嫁给他人她笑得像哭,呢喃道:“红衣进,白衣出,一生只爱一个人,一生只进一家门……”...
第12章:我拒绝
精彩节选
烛光映射在大红轻纱帷帐上,显出影影绰绰的两道身影,缠绵不已。
今日是大魏摄政王腾子暨迎娶王妃的大喜之日。
但这新房满目的红,却不及云絮眼里泛起的血红。
此刻,她正紧紧咬着下唇,颤抖着双手举着一对挂满华贵玉石的黄金烛台。
那上面立着两根粗如儿臂的龙凤喜烛,新婚之夜燃烧到天明,是夫妻长长久久的吉祥象征。
饶是云絮有点武功底子,也吃不消长久地举着沉沉的烛台。
手臂早没了知觉,好似已不是自己的,双手也被滴落的蜡油烫得红肿,痛得颤抖不已。
更遑论,跪在床边被迫欣赏着近在咫尺的闺房之事!
云絮闭着眼睛,却堵不住耳朵,心口剧烈抽痛,麻木的双臂再也吃不消,“啪嗒”,烛台重重跌落在地板上,火光骤灭。
帷帐后一静,下一瞬,掌风袭来,狠狠的打在她清瘦苍白的小脸上。
“贱婢!”
云絮的身子歪到一边,脸颊迅速肿胀起来,嘴里涌起一丝血腥味。
她趴伏在地上,只觉得今夜所受的苦楚,都抵不过腾子暨那短短二字带来的痛。
三年的朝夕相伴,终究还是抵不过云霜的一夕回首吗?
一个容颜绝美、面上还带着几分春意的女人掀开帷帐。
看到地上已然熄灭的残烛,她勃然色变,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梨花带雨道:“王爷,霜儿这是不能和你长长久久了……”
转而又看向云絮,十足一副痛心疾首的好姐姐模样。
“妹妹,你就这么恨我?”
云絮冷笑,既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何要她举一晚上,云霜不过是找借口责罚她。
“是啊,我恨你,你凭什么跟子暨长长久久?”
三年前腾子暨父兄皆战死沙场,腾家败落。
云霜不顾青梅竹马的情意和婚约,央求云絮和自己交换上花轿。
如今,云霜的夫君端王病逝,她竟厚着脸皮回头来找腾子暨。
而腾子暨居然轻易就接纳了她!
今日本是腾子暨承诺补给自己的盛世婚礼——以云絮的身份,名正言顺的婚礼!
“本王的名讳是你叫的吗?”腾子暨随意的披着寝衣,棱角分明的脸俊美异常,他的语调慵懒散漫,看向云絮的眼,是毫不掩饰的蔑视厌憎,“来人——”
立刻有两个嬷嬷低眉顺眼的躬身而入,听候命令。
腾子暨深邃的凤目不带一丝温度,淡淡的说道:“上拶夹。”
云霜“啊”的惊呼出声,半掩着唇,目露担忧,“这……会不会太重了?妹妹一双巧手,可禁不起……”
“既拿不住,这双手要来何用?”
云絮泪眼朦胧的看向腾子暨,不敢相信他会这般对自己。
直到已经伤痕累累的手指被套入拶夹,狠狠拉扯!
骨头似要被生生夹断,她死死咬着唇,咬得鲜血淋漓。
不能叫出来,让云霜那个贱人得意!
“知错了吗?”
半晌,腾子暨缓缓开口,俯视着满脸冷汗依然倔强如斯的女子。
云絮眼前一阵阵发黑,艰难的扯开嘴角,喃喃道:“你说过,只会娶我……我俩结交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腾子暨,你负了我……”
什么洞房?
云絮骇然,腾子暨还要如何折磨她?
下一瞬,她的身体直接被抬起来,往棺材里放!
“不!不要这么对我!”云絮背脊发凉,吓得魂飞魄散,慌乱无比的挣扎,“放开我!救命啊!救命……”
周围明明站了一群人,却跟没人似的,无人搭理她的求救。
“三年前你和霜儿同一日出阁,如今又同一日再嫁,这洞房便是对你鸠占鹊巢的惩罚!”
腾子暨俊美的面容透着无比冰冷残忍的气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云絮嘶喊道:“我没有,我没有……是她悔婚在先!你为什么就不肯信我?”
还在挑拨离间!
腾子暨亲自动手,揪着云絮的衣襟,不容反抗的将她放倒在棺材里!
“盖棺。”
几个人抬起沉沉的楠木棺盖,在黑暗涌上来之前,云絮最后看到的是腾子暨厌憎的眼神。
霎时,极度的恐惧和腐臭笼罩住她,可怕的窒闷令她浑身发软。
努力抬起软软的手,不懈的一下又一下敲着棺盖。
“砰砰砰”一下又一下,云絮染血的手都痛得麻木了,但棺盖依旧纹丝不动。
她不禁绝望地大哭,腾子暨是真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不知过了多久,棺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云絮哭喊道:“放我出去!”
外面的人默不作声,很快脚步声又远去了。
不多时,云絮赶到一股热意,棺木竟然开始发烫。
原来有人在外面放了火!
棺中空气越来越稀薄、滚烫,云絮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棺盖终于被掀到地上!
她跌落到地上,被烟火呛得猛咳,眼睛止不住流泪。
端王身上的衣服已经卷上火苗。
云絮管不了那么多,脱下凤冠霞帔,跌跌撞撞朝门口跑去。
很快被赶来的端王府下人抓住。
好在火扑灭得及时,端王的尸首没有损毁。
众人愤怒不已,“贱人!你怎么敢!”
“马上将她处死,去地下跟我们王爷请罪!”
云絮苍白的脸扬起一抹倔强的讥笑。
就算注定要死,她也绝不会等死。
“死太便宜她了。”腾子暨觉得云絮挑衅的笑意碍眼,心间狂怒翻搅,薄唇一掀,“既然她看不上端王,那本王就再为她找个男人。”
京城,南区。
云絮呆如木鸡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手紧紧揪着身下破旧的被褥。
青紫破裂的手,跟初到边境的冬日,在冰河为腾子暨浣洗衣物,冻伤后的手很像。
只不过,那时候的她,有情饮水饱,受伤也觉得是幸福的。
如今……
十指连心,心已破碎,再痛,又能痛到哪里去?
腾子暨说的再找个男人,就是把她送给了贫民窟的傻子。
心一点点的苍凉,这就是她爱了半生的男人,他不信她,置她于死地,还要如此折辱她!
还好这个傻子阿洛什么都不懂。
他虽然脑子不灵光,但并不可怕,也不恶心,就像个孩子似的。
也许爱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还不如面对一个傻子,至少他不会伤害她。
这日,阿洛蹦蹦跳跳拎着一条小小的鲫鱼跑进来,说要炖汤给云絮吃。
云絮闻到那股咸腥味,忍不住酸水上涌,呕吐起来……
腾子暨将云絮丢到贫民窟,依旧派人监视着。
得知云絮跟那个穷傻子过得和和睦睦,还有孕了,他没来由觉得一股怒气在全身四处乱窜。
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送她去过安逸日子。
那女人可真贱,居然连傻子也下得去嘴!
“王爷,今日太医来给王妃把脉,王妃有喜了!”
侍从的禀报打断他的沉思。
腾子暨蹙起的眉头松开,眼底闪过温柔的喜色,忙起身朝着内院走去。
走进去感觉气氛一片低落,云霜泪眼婆娑,丫鬟们围着她安慰。
“怎么回事?”
太医神色有些凝重,“回王爷,王妃腹中的胎儿有些先天不足,即便生下来,怕也是很难存活……”
云霜投入腾子暨怀里,眼眶泛红,坚定道:“子暨,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孩子……”
太医劝道:“王爷、王妃,长痛不如短痛,待王妃调养好了,一定会生出健康的孩子。”
“不!谁也不能带走我的孩子!”云霜不停摇头,哭道:“否则我宁愿一起死!”
话落,她就激动地晕了过去。
腾子暨将她抱上床,冷沉看向太医,“少说这些废话!本王要这个孩子活。”
太医拧眉思索半晌,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腾子暨将手放在云霜依旧平坦的腹部,薄唇一掀。
“本王知道了,你好好给王妃养胎。”
“是,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南区。
云絮摸着腹部,笑得苦涩。
造化弄人,偏偏在云霜回来后,她有了腾子暨的骨肉。
如果生下孩子,他就只能活在破旧卑微的南区,一辈子抬不起头。
可若是落掉,又如何舍得?
就这么犹豫着,直到肚子凸出来,第一次感受到胎动。
犹豫的心刹那间烟消云散,她下决心要拼尽一切护着孩子长大。
时间一晃又是四个月过去了。
这日,阿洛被邻居家的孩子拖出去玩耍,云絮挺着已经大得很明显的肚子,准备去叫他回来吃饭。
刚走出门口,膝盖忽的刺痛,她猝不及防倒地,动了胎气。
感到**涌出一股热流,腹痛袭来,恐怕是要生了。
经过两个时辰死去活来的痛楚,云絮分娩出了一个哭声活力十足的男孩。
她浑身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苍白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看着接生婆清理好孩子,包在襁褓中。
这时,房门被推开,云絮以为是阿洛回来了,看过去,笑意霎时僵住。
“怎么是你?”
腾子暨目光沉沉的盯着嚎啕不止的孩子,直接下令:“把孩子给本王。”
接生婆毕恭毕敬,就要听命迈步,云絮心一沉,猛地撑着虚软的身子扑过去,抢过孩子紧紧搂在怀里。
“王爷,你想做什么?”
腾子暨慢慢走近,耐心等待这么久,等的就是孩子落地。
“本王要的就是这个孩子。之后你是离开还是继续跟那个傻子过,本王都不会再管你。”
云絮警惕地摇头,一点点往后挪,背靠上墙壁,退无可退。
腾子暨不耐地握住她细瘦的手腕,那里脆弱得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断裂。
云絮蜷缩着身子,把孩子护在怀里,哭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我从未欺骗过你,从未对不起你!”
母子俩哭声交错,好不凄惨。
腾子暨的心泛起一丝闷痛。
但这痛远远不足以让他心软,他和云霜的孩子更为重要。
“咔哒”一声,云絮的手腕脱臼了,无力的耷拉在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她浑身疼得痉挛,就这一刹那的“疏忽”,怀里一空,孩子就到了腾子暨手上。
“还给我……”云絮马上忘了疼痛,伸出另一只手揪住腾子暨抬腿欲走的袍角,不停哀求,“不要拆散我们……”
换来的却是腾子暨无情的一脚!
刻意去忘却的疼痛和疲倦铺天盖地的涌上来,她的生气好似一下子被抽空,痛得喊都喊不出声了,眼前视线越来越模糊,彻底陷入黑暗……
梦中,她不停追着腾子暨乞求,可他抱着孩子快步走远的身影,是那么遥不可及。
云絮倏地一脚踩空,然后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娘子,娘子……你醒醒啊……”
她缓缓睁开眼,就看到阿洛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小傻瓜,别哭,我睡了多久?”
阿洛眼睛骤然发光,破涕为笑,掰着指头算了算,说:“一个白天,一个晚上,又一个白天,又一个晚上……大夫伯伯说你今天会醒,他没骗我。”
云絮的手颤颤放到肚子上,自己睡了两天,之前也不是做梦。
脱臼的手腕缠着绷带,隐隐作痛。
“娘子,我回来叫不醒你,真的好怕……”阿洛懵懂问道:“你肚子小了好多,孩子藏到哪去了?”
孩子!
云絮咬牙,腾子暨休想去母留子。
就算以卵击石很蠢,也要把孩子找回来。
随口糊弄住阿洛,云絮沉住气,好好休养身体。
等到摄政王府招乳母,她易容一番顺利混了进去。
管事嬷嬷带着云絮和另外三个乳母,一齐去拜见摄政王妃。
云絮看到云霜也挺着大肚子,顿时滞住,心脏不受控制的抽痛了一下。
原来云霜就要生了,乳母是给她肚子里的孩子找的。
那自己的孩子呢?腾子暨为何要抢走?
云絮跟王府下人打听,所有人都说除了就要出生的小世子,这里根本就没有别的孩子。
不安恐慌争先恐后的从心头涌了出来。
她慢慢靠近云霜身后,掏出一根尖利的簪子,蓦地抵住她的脖子。
“啊……”
“去叫腾子暨过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云霜一惊:“云絮?你去哪里了?消失了半年,你可知姐姐多担心?”
“少废话!我没看戏的闲心!”云絮微微用力,簪子划出血来,吓得丫鬟们尖叫着跑开。
不一会儿,腾子暨急匆匆过来,低喝道:“云絮!你想干什么?”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云絮眼里盈满冰寒,刺得腾子暨心头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
他不由攥紧手,“你先放开霜儿……”
而云絮的回答是直接将簪子移到云霜的肚子上,比划着,冷硬开口:“快点,我耐心有限。”
腾子暨面罩寒霜,任谁也感觉得到他压抑着的滔天怒气。
他吩咐身边的侍从:“去把那孩子带过来。”
侍从一愣,脸色有些泛白,不忍地看了看云絮,转身离去。
云絮极力忽略他这一眼满溢的同情,暗暗平复紊乱的呼吸,果然那些下人是骗她的,王府明明有个孩子!
可就在下一瞬,腾子暨就决然打破了她的自我安慰。
“你的孩子,死了。”
云絮一愣,拿着簪子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
瞬间的恍惚,身后就有人迅速将她拉扯开来,远离云霜。
她被押着跪倒在地,浑身发软,不可置信看向腾子暨。
“你,说什么?不,不,你让人把我的孩子带过来的……”
腾子暨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轻嗤:“从土里挖出来,你真的要看吗?”
云絮狠狠一颤,简单一句话如同世间最尖利的刀,生生插在心口,令云絮痛得想死。
云霜满脸泪痕,蹙眉问道:“子暨,妹妹也生了孩子吗?孩子怎么死了?”
腾子暨自然不会让云霜知道,她脖子上那点血迹让他眸色更为暗沉。
“你不要管。来人,送王妃回去歇息。”
云絮拼命挣扎着,云絮泪水汹涌,声音愈发凄厉:“你们把孩子还给我!”
云霜刚走,先前离去的侍从抱着一个像是木箱的东西过来,上面还沾着些泥土。
定睛一看,那是个棺材的形状!
云絮哆嗦着摇头,“不可能的,我的孩子明明好好的……”
虽然她能给孩子的不多,但已经尽力孕育,孩子生下来有些瘦弱,但哭声很是响亮。
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棺盖打开,侍从抱出一个襁褓。
那熟悉的布料,正是她亲手做的!
云絮在看到那张青白毫无声息的小脸时,再也受不住剧烈的冲击,发狂摇头,凄厉的嘶声悲鸣不止。
“啊啊啊啊……”
腾子暨心口倏地震颤,一瞬乱了节拍。
他握了握拳,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是云絮欠云霜的。
“就当这孩子是为你的贪婪赎罪。”
云絮声嘶力竭哭喊道:“我错了,真的错了……腾子暨,我最大的错就是爱上你……”
她眼里充斥着令人心惊的恨意和绝望,看得腾子暨有些呼吸不畅。
这时,骤然响起丫鬟的尖叫:“王爷,不好了!王妃受惊,见红了!”
“你的爱,让本王恶心。”
腾子暨有些塌陷的心旋即硬了起来,一脸冷冽命人将云絮关入地牢。
地牢。
云絮缩在角落,隐约听到外面有烟花腾空之声。
狱卒说摄政王妃诞下了世子,摄政王喜得又是给民众发钱又是在城外连摆十日流水席,什么人都能去吃。
就差大赦天下了。
小皇帝还亲自过来看过。
为什么同样是腾子暨的孩子,得到的却是天差地别?
就因为孩子的生母是她吗?
“妹妹。”
令人厌恶的声音倏地响起。
云絮紧握着拳,看向面前假惺惺的女人,胸膛里仿佛有一股烈焰在焚烧。
云霜抚了抚自己莹润如玉的脸庞,看着云絮形容枯槁,心情无比舒畅。
“你这是什么眼神?姐姐可是知道你被关在这里,马上就来看你呢。”她做作的拍拍胸口,笑道:“姐姐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世子虽然因你而早产,但他身子可健康了,都是托你的福啊!”
云絮一僵,心不断下坠。
“什么意思?”
云霜的眼中渐渐漫开扭曲的恶意,一字一句说道:“世子原本先天不足,难以长大成人。太医说,找到有亲缘的婴儿,其血液就是最纯净的补品,给本王妃服用,就可补足世子的体弱。但要一次抽取那婴儿的全身血液,也就是以、命、换、命。”
每个字都像是火药,在云絮耳边“轰”然炸开,痛得她差点背过气去。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
太荒谬了!
闭嘴!闭嘴!谁能来阻止这个疯女人再说下去!
“不可能,不会的……”云絮恍惚的摇摇头,哀求的看着云霜,“求求你告诉我,我的孩子只是身体不好,夭折了……”
很平淡的话,声音也没什么异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的人能够清晰的听出其中几欲毁天灭地的崩塌。
云霜掩唇笑得畅快,话里话外一股子令人作呕的甜蜜。
“怪就怪那孩子命不好,找你当了娘,子暨就是更爱我,爱屋及乌,也就更爱我生的孩子。至于你这个贱种生的小贱种,一落地,全身的血就被活生生取光,给我当补药!”
云絮本就伤痕累累没有愈合过的心,那个曾经被腾子暨生生挖开的破洞更大了,鲜血汩汩的流了个干净,四面八方都透着凄寒的风,冷得她从头到脚也像是浸泡在了那冰冷的液体里。
这一定是个噩梦,她只是还没醒……
云霜一眨不眨欣赏着云絮的崩溃,贱种,是你逼我的。
我能毁了你的姻缘,也能毁了你的孩子,我要将你彻底打落到泥里,永不翻身!
“对了,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世子根本没有先天不足,血液做补药也是子虚乌有,呵,那么恶心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喝?统统倒恭桶了。”
云絮目眦欲裂,双眸猩红,猛地扑到牢门前。
仇恨的火焰如果能化为实质,必要将云霜焚烧殆尽!
她本以为孩子夭折是人生中最绝望的事情,怎么都没想到还有更加绝望的在等着她。
知道人心可以很坏,但她始终想不到,生而为人能坏到这种地步。
她当作宝贝的孩子,何其可怜、可悲!
就这么白白死了!
“你就不怕我告诉腾子暨?”
“你觉得他会信你吗?”云霜不屑地讥笑,神色间全是蔑视,“真可怜,你还没认清自己的位置。”
“可惜,灵堂那场大火没能烧死你。如果早知今日,你是不是宁愿死在那场火里?”
云絮崩溃抱住头,全身都痛到痉挛,痛得说不出话来,哭着哭着就开始疯狂的笑,笑着笑着又开始嚎啕大哭。
她怎还会把希望寄托在腾子暨身上?
有的人,再努力追逐,始终都是海底月,不可能拥有。
另一个人,却能轻而易举将他握在手里。
可是认清这个事实的代价也太大、太痛了。
地狱也不过如此了吧……
云霜听着云絮崩溃的嚎叫,脸上浮出畅快的笑,出了地牢。
狱卒谄笑着上前,双手接过丰厚的打赏。
“谢王妃,您下次再来,小的也一定伺候妥帖!”
“这么晦气的地方,本王妃再也不会踏足。”
“是是,恭送王妃……”
云霜哼着小曲儿,路过凉亭,看到腾子暨和一个高大粗犷的男子有说有笑,盈盈一笑上前施礼。
“王爷,这位是……”
腾子暨微微皱眉,“你还在坐月子,怎么不好好待在屋里,出来吹了风,小心头疼。”
“在屋里待着闷,臣妾没那么娇弱。”
“砰”,那男子将酒杯重重掷在桌上,冲腾子暨怒目而视。
“你居然敢纳妾?”
这世间男子大多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更别说权势富贵在手了。
但董裕丰以为,腾子暨会是例外。
他和絮絮同生共死的感情还有什么女人能超越?
“胡说什么?”腾子暨皱眉,“霜儿,这位是骠骑将军董裕丰,刚从边境回来。”
董裕丰不依不饶:“你怎会纳妾?我真是看错你了!”
乱七八糟的,腾子暨只当大老粗在说胡话。
“她是我的王妃,云霜。”
董裕丰磨着牙,神情越发阴沉。
“云霜,该不会是当初抛弃你的那娘们吧?这种背信弃义,见你落难就悔婚让妹妹代替自己嫁过来的婊.子,你看上她哪里了?皮囊?”
云霜脸色一白,眼里顿时盈满泪水,哽咽道:“董将军何出此言?”
腾子暨神色一冷,“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云絮心机深沉,偷梁换柱……”
董裕丰一听就炸了,吼道:“你是不是傻了?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色.欲熏心、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告诉我,絮絮在哪?”
腾子暨没好气道:“地牢。”
董裕丰旋即转身狂奔,腾子暨皱眉,正要跟过去,云霜捂着头,摇摇欲坠。
“王爷,臣妾头晕……”
腾子暨心神立刻转到云霜身上,抱着她走向内院。
董裕丰一口气跑到地牢,看到云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曾经那个健康充满活力的小丫头,为何短短半年就憔悴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云絮披头散发,怀里抱着个什么,轻轻晃着,嘴里哼着小调。
董裕丰踢开几个狱卒,砍断门锁。
云絮搂紧怀里的枕头,身子朝后缩着,怯怯的说道:“小点声,把我的孩子吓醒了,他会哭的……”
董裕丰大惊,孩子在哪里?她也生了孩子?
回京城就知道摄政王府有喜,小世子诞生,他自己家都没回,马上赶来。
以为絮絮还在坐月子,却没想到她是这般惨状!
董裕丰慢慢走上前,颤声问道:“絮絮,你怎么成这样了?”
云絮瞥了他一眼,眼里尽是陌生。
董裕丰惊得目龇欲裂,胸膛剧烈起伏,腾子暨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他看向云絮怀里,是一件衣裳裹满了稻草,她宝贝得很,眼神柔和充满爱意。
试着去碰触,云絮立刻歇斯底里的尖叫道:“孩子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抢走他!”
“好,好,是你一个人的,没人跟你抢。”董裕丰红着眼哄着。
他又试着去搀扶云絮,感觉仿佛抓着个骨架,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云絮仿佛是个傀儡,只要别去碰她怀里的布包,就会很安静柔顺,乖乖跟着董裕丰走。
内院。
云霜从乳母手里抱过小世子,不停逗弄。
“王爷,他会笑了!您瞧……”
滕子暨垂眸看着咧嘴哼哼唧唧的孩子,有些心不在焉。
见他走神,云霜眼眸一转,状似好奇问道:“也不知董将军和妹妹什么关系?竟那般维护妹妹……以至于他对臣妾误会那么深……”
“定是被云絮蒙骗了。”滕子暨皱眉冷哼。
这时,狱卒跪在外面急惶惶喊道:“王爷,有人劫狱,将罪妇带走了!”
滕子暨皱眉,董裕丰真是好样的,为了个云絮以下犯上。
他转身,大步离去。
云霜咬牙,把孩子放下,也跟了过去。
董裕丰搂抱着云絮,无视一群侍卫的包围,朝着王府大门走去。
滕子暨赶过来,原本有些愠怒的神色滞住。
才几天不见,云絮的脸就已经瘦成巴掌大小,身子也单薄得厉害,感觉就像个纸扎的人,一戳就塌。
心忽的一沉,再看到董裕丰明显的心疼,亲密的搂抱,不由皱眉警告:“董裕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话应该卑职问王爷才是。”董裕丰露出嘲讽的笑,一字一句道:“既然王爷被猪油蒙了心,那卑职就带走絮絮,不耽误你和你的王妃百年好合了。”
因为,你不配!
滕子暨被那目光看得一窒,沉声道:“本王的家事,你管不着。放开她!”
董裕丰懒得多说,带着云絮继续往门口走去。
云霜见状,劝道:“王爷,不管云絮做错了什么,已经得到了惩罚,就放她离去吧。臣妾回娘家跟我爹说说,就让她在家里养着……”
听到云霜的声音,云絮无神的眸子一紧,像是才醒过来,手颤颤松开,衣裳包着的稻草轻飘飘落地。
“孩子呢?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她惊惶不已,推开董裕丰四处四处寻找,不停问:“你们看到我的孩子了吗?我都没来得及看清他长什么样,到了下面认不出他怎么办?”
董裕丰愤怒质问滕子暨:“她的孩子呢?”
滕子暨看着有些疯癫的云絮,胸口有些发闷。
他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你带她走吧。”
云霜上前拉住云絮,柔声安慰着,做足了大度贤淑的姿态。
“妹妹,回家去吧,无论如何,姐妹一场,姐姐会养你一辈子。”
云絮低哑一笑,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夺过一个侍卫手里的刀,高高举起,朝着云霜直劈而下!
“去死吧!”
云霜说得对,如果早知今日,她宁愿死在那场火里。
但地狱那么深那么冷,黄泉路上只有她一个人怎么够呢?
银光闪过,滕子暨瞳孔剧烈一颤,喝道:“放箭!”
董裕丰大骇:“不要——”
隐在暗处的弓箭手早就瞄准,听到王爷的命令,毫不迟疑松手。
箭矢破空呼啸而去。
手里的刀眼看就要砍到云霜脖子,“哧”……
云絮身子晃了晃,呆滞低头,看到自己胸口被箭矢穿透,鲜红在衣襟上晕染开来。
与此同时,滕子暨高大的身形一个踉跄。
一股灵魂撕裂般的痛楚从心口骤然扩散开来,就好像那根箭头同时刺入了他的胸膛!
董裕丰连滚带爬扑过去抱住云絮,不敢置信:“滕子暨,你是疯了吗?!”
云絮本就苍白的脸迅速枯萎,缩在他怀里,带着一丝委屈的哭腔,开口道:“我想回家……”
“好,我带你回家,马上就回……”
“你去过边城吗?那里比起京城差远了,漫天黄沙,但我觉得可美了。”
看着云絮空洞的眼神浮现出一缕梦幻的笑意,董裕丰再也忍不住,抱着她哭了起来。
“我答应你,会带你回边城,马上就走,好不好?”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边城好远好远……”
“撑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惊魂未定的云霜下意识看向滕子暨,面色惊慌,猛地尖声道:“快去请大夫!一定要保住我妹妹的性命!”
若是云絮死了,自己下在滕子暨身上的移情蛊就会解开!
云絮呼吸蓦地急促起来,目光却止不住开始涣散,徒留最后一丝不甘的呢喃:“我好恨,好悔……”
董裕丰手颤颤去探她的鼻息,崩溃哭喊道:“絮絮,不要死——”
“絮……”
滕子暨张了张嘴,想要上前,脑海中仿佛有好多画面要冲破禁锢一般,争先恐后涌出来,让他头痛欲裂!
他站立不住跪趴在地上,“噗”一口心头血倾吐而出。
血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云霜腿一软,蛊虫吐出来了……
“王爷——!”
“府医呢?”
周遭侍从大惊失色,纷纷围拢过来。
云霜脸色煞白,强撑着一点点往后退。
大势已去!
早知会这样,她就不那么刺激云絮了。
趁着腾子暨陷入迷乱,顾及不到自己,云霜慌乱溜走。
腾子暨挥开包围住自己的一群人,低吼道:“滚开!”
他心口痛得痉挛,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碰云絮。
不过几米的距离,却是那么遥不可及。
云絮闭眼软而无力的小脸,伴随着董裕丰绝望的哭声,加起来就如同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把他的心搅得血肉模糊。
滕子暨全都想起来了。
万箭穿心,不过如此。
跪在地上,滕子暨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捶打着自己的心口,不这么做的话他下一刻就会窒息过去。
可还是好痛,胸腔里的那颗心已经痛得破碎成泥。
云絮才是他真正爱的女子,他怎么跟中了邪似的忘得一干二净?!
他害死了她,还有他们的孩子,被他硬生生的抢走,送上了死路……
滕子暨连滚带爬来到云絮身边,就要去拉她的手,嘴里还轻声细语说着,“絮絮,你醒醒,不要睡了……”
这一切都只是噩梦,醒了就没事了。
醒了,他就能正式娶他的絮絮,昭告天下,滕子暨娶的是云絮。
世间最好的姑娘,独一无二。
董裕丰红着眼将太腾子暨推开,吼道:“疯够了没?你没资格碰她!”
他“撕拉”一下扯下自己的一块袖子。
“腾子暨,我董裕丰今日与你割袍断义,恩断义绝!”
“絮絮,你怎么还不醒,求你别睡了……”腾子暨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眼里只有云絮。
为什么会是这样?!
怎么会是这样?!
他居然弄丢了她……
董裕丰抱起云絮,受不了腾子暨的虚伪,一脚将他踢开。
“你真让我恶心!”
恶心到恨不得马上带云絮离开,远离这个冷血无情的狗东西。
就连她的坟,腾子暨也不配知道。
“还给我,把她……还给我……”
腾子暨喉咙发出几声嘶哑得不成样子的闷声,踉跄着去追,然后便再也受不了全身像是凌迟撕裂的剧痛,晕死过去。
摄政王病了,从未生过病的人一旦倒下,病情来势汹汹。
腾子暨昏迷了三天三夜,小皇帝几次派人来询问。
好不容易醒过来,不止身体消瘦了很多,眼神也木呆呆的,一看就知道受了巨大打击。
小皇帝按耐不住跑过来,急得团团转,不停询问太医。
得到的答案都是身体没大问题,是摄政王自己不愿意醒来。
也就是俗话说的心病还须心药医。
“尽说些废话!要是治不好摄政王,朕就把你们的脑袋都给摘了!”
小皇帝是真心实意的担忧,一年前太后发动宫变,要不是腾子暨及时平乱,他早就被废了,更别说腾子暨是大魏战神,威名赫赫。
一旦他倒下,内忧外患就压不住了,都会蠢蠢欲动。
“皇上,微臣在摄政王吐的血里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东西。”一个太医打开个锦盒,里面躺着寸长的、已经干瘪的条状物,“微臣曾在杂书上看过,这应该是苗疆的蛊虫……”
小皇帝一惊,一个这么小的东西就让强大得他以为不可能倒下的男人变成这样,那要是有人偷偷给他下了蛊,这大魏又要变天了!
“去查,这是什么蛊,有何作用,如何破解?彻查摄政王身边的人,朕定要将那个害他的人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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