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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眉天下

扬眉天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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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腾文小说   主角: 石戎马无尘   更新: 2022-05-08 16:2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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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戎马无尘《扬眉天下》讲的是辽东铁马、黑土金戈,英雄起于草泽,鸿鹄奋翼、壮士高歌,热血染红竹简,自古将相岂有种,我若扬眉必惊天

第27章 陈家的报应

精彩节选


太行山脚下一座无人的荒村,六名剑士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道士,他们六人望着道士眼中尽是落莫,十三个一等高手合攻他一人七死六伤而这道士犹有一战之力若此事传出江湖他们也真就不用活了。

长剑龙君杜同心轻叹一声道:“马道长;若非你与五岳一脉仇深似海,杜某绝不至此时还向道长出手。唉!道长请自绝吧。”

道士长笑道:“哈、哈、哈……杜老四!你让贫道自绝难道你自认比倒在地上那七个还强些吗?”杜同心脸色一红道:“杜某怎敢不自量力,但马道长身受重伤绝非我们任何一人之敌手,又何必再斗呢。”

一旁的旋剑太岁李万生扶着师兄神刀太岁董祖德大声道:“杜四侠!你休好心;这贼道杀了五岳多少好手今日非将他千刀万剐不可,他大师兄右胸中剑生死难料,二师兄和四师弟都死在道士手中他对道士恨之入骨巴不得众人乱剑剁了他。

道士冷笑一声,呸的一口浓痰向李万生唾去,李万生急偏头时浓痰擦脸而过隐隐竟带有风声,他惊怒交加猛的一抖长剑但一想到对方的武功终未敢上前只做护着师兄反向后退了几步。

忽然一阵马蹄声起远远的一匹快马急驰而来,六人面色均是一变通天圣手赵太大声道:“快杀他!若是龙虎山的人来了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也!”

道士面露讥笑之色道:“你不用怕,龙虎山的人绝不会来杀你的。”法秀师太自袈裟上扯下一块布裹住断腕,左手一抖宝剑道:“等他一等,看看来的究竟是谁,若是龙虎山的人来了,我不屑与这半死之人动手正好会会龙虎山的高人。”

她说道士是半死之人却忘了自己亦是断了一腕。道士长笑一声翘起大指道:“你们六人之中贫道惟觉师太与杜老四还是个人物,但让师太失望了,龙虎山的人绝不会为贫道下山。”

一旁镇华山穆中拍掌大笑道:“得马道长一赞法秀师太和杜四侠必可为我五岳之领袖。”六人当中只他无伤长笑之时中力充沛,道士听了暗忖道:“他适才果然未出全力。”

一匹白马方入村口离众人尚有一段距离长嘶一声口吐白沫摔倒在地,马上一个少年未待马倒人如箭射穿过六人纵入道士怀中悲声道:“师父!弟子来迟了!”

道士一见少年面色大变抬手一个耳光历声道:“小畜牲!谁叫你来的?”李万生迎天一笑道:“好、好、好;连小畜牲都来了正可斩草除根!”道士眼中电光一射扫他一眼抖手将半截断剑向地面一掷,他心乱无力剑一落地犹自直没一尺,众人无不一震。

“过来!”道士扯过少年向六人道:“我给你们见见,这是小徒石戎表字天兵,比你等的浓包弟子如何?”穆中长叹一声道:“马道长;穆某不服你那惊人剑术却不得不服你的眼力,我敢断言此子但加啄磨日后成就必在今日众人之上。”

道士放声狂笑道:“哈、哈、哈……,我龙虎剑马无尘的眼力岂有错哉!孩子你过来。”少年依言走上前来,马无尘指着六人道:“这个夸你的叫穆中是华山派的掌门,人称镇华山,一甲子中华山以他功夫为最,”穆中一拱手道:“多谢马道长夸奖。”

“这个女尼唤做法秀,是恒山派第一高手,北五省十年之中竟无人接的她十三剑。这个剑比别人要长上两尺的叫长剑龙君杜同心,是嵩山五剑之四,向来一派君子之风,为师杀了他四个师兄弟他对为师仍是彬彬有礼。

那狗头鼠目的叫赵太,外号叫通天圣手是衡山派长老,此番为师杀了他们的掌门神剑铁拳安伯约他回去便可接掌衡山了,现在心里不知有多感谢为师呢。还有那对现世宝,唤做神刀太岁董祖德、旋剑太岁李万生,是泰山派的,师兄弟四个号称什么刀、枪、剑、戟四太岁,如今也只剩下两个了。”

马无尘一口气说下来不由气喘,石戎接口道:“师父弟子都记住了。您老人家若活着弟子就一个个的打败他们,若伤了弟子就一个个的弄残他们,若……;弟子一个个弄死他们。”他语气平和就似说家常一般,穆中等六人却听得不寒而栗。

马无尘大笑道:“好;好徒儿!这姓穆可排除在外,我与他华山派无甚仇恨,故而他此番不过敷衍而已,你无须找他,其余的你都给我弄死他们!”

他话音虽历但杜同心等六人因都知道他为人狭隘也不以为奇,却一起转视穆中,杜、董、李三人皆有兄弟死在马无尘手中,法秀更断了一手,自然对穆中不出全力心下不满。

穆中也是大为尴尬干笑两声道:“嘿嘿;几位相信马道长的话穆某就不好再留了。”说着一拱手脚下用力向后射去,他人在半空仍是行礼之式不变姿态优美径出村去。

马无尘待穆中一离村口猛的一掌提起石戎向后一甩大声道:“留条命给老子报仇吧!”一脚挑起断剑射向董祖德双掌同袭赵太、李万生二人,他料定法秀、杜同心自重身份不会去追石戎,故全力攻向赵李二人。

赵太大笑一声道:“马老儿你打错主意了!”猛的把法秀往胸前一扯,事出突然马无尘掌离法秀胸口仅有一尺,法秀急一提剑向胸前一护,铮的一声宝剑飞起法秀连退数步马无尘右手三指亦被削去。赵太窜过马无尘左掌抓向石戎,但石戎早料到师父会有这一手,人在半空身子一折反向飞回,左手大擒拿先抓向赵太。

赵太出其不意左臂被石戎扣住,但他的外号是通天圣手最精于擒拿手法,处变不惊手肘一沉向后一拖挣出手来,食中两指却钳住石戎右手大指猛的一扳石戎身子不由自住的侧了过来,石戎此时左手在上右手在下他右手食中二指一夹大指捣在赵太右臂伤处。

赵太惨嚎一声摔在地上,马无尘一步赶上一脚踹向他心口,杜同心此时再不能不出手一掌拨向马无尘太阳穴,他虽不得不出手但终未肯用剑。石戎稳稳落下眼见师父被杜同心所阻一翻掌腕下多出一匕刺向赵太心口,法秀师太长吟一声佛号一甩手一串手珠掷出打在赵太肋间把赵太打出一丈多远。

嗖的一声李万生把断剑嗑回人随剑上,手中青钢剑连旋三旋三股旋劲击向马无尘,六人当中他仅断了一指是伤得最轻的,故此时威力也就最大。石戎短匕往马无尘手中一塞回身挡在马无尘身后防杜同心出手。

一直萎靡不振的董祖德突然睁开眼睛一抖手掌中八卦紫金刀掷向石戎,原来他尚有余力一直在找机会下手,此时石戎躲之不及一但金刀破腹就是马无尘也在劫难逃。

刀触石戎小腹立成碎粉,马无尘怒吼一声颓然坐倒,李万生的长剑同时刺到但听喀喀喇喇声中剑也碎成数段。石戎并无不适急回身抱住马无尘悲声道:“师父!”

赵太缓缓爬起尖声笑道:“好精纯内力,董大侠既有这样功力自是五岳之首领了。”董祖德大急辨道:“赵长老,董某怎有这样的本事。”

咳、咳……。

他本就身负重伤掷刀之时已岔了内息这一急辨更觉胸中难受大咳起来随后一口鲜血出口向后一倒这回倒真的晕了过去。马无尘缓过一口气来惨笑道:“这样精纯的内功岂是你们使得出来的。是龙虎山的那一个到了给我滚出来!”在众人惊愕之中一个玉面道人自一所破屋之后走了出来。

马无尘道:“原来是五师弟,几年不见功夫越发俊了。”玉面道人向众人打一稽首道:“无量寿佛;贫道丁无声见过诸位。”六人皆未听过这么一号人物,但眼见他内功之深不在马无尘之下不由心中同时一寒。

丁无声看一眼马无尘长叹一声道:“大师兄别怪我,小弟若非刚才那一记龙虎劲得手绝不敢出来见你。马无尘冷笑一声道:“你少来装蒜以你今天在上清宫的地位还会怕我吗!”段无言道:“小弟今天的地位本来是属于大师兄你的,若非大师兄你偷了《龙虎八绝经》叛出上清宫小弟又怎会做到这大祭酒的职位。”

赵太听到此处忙道:“既是人家师门内部有事我等还是先告辞吧。”他生怕人家师兄弟见面先报外仇再谈师门恩怨说罢转身就走连安伯约的尸体也丢下不管了,董祖德稍有清醒也让李万生扶了他带着两个师弟的尸体走了,丁无声看一眼杜同心和法秀道:“二位若与家师兄还有什么过节请看在小道的份上就算了吧。”

说着一揖到地。杜同心、法秀二人不愿让人认为是缩头缩尾之辈故而未走,但一听人家口风自不能再留各一拱手转身离去,杜同心临走之时不但带走了自己的四个兄弟,连安伯约也负了去。

丁无声等众人都走了才回头道:“师兄,请你……”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猛的就听一声断喝“站住!”就见石戎手中托着一本黄皮长书大声道:“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毁了这本《八绝真经》!”丁无声大吃一惊退后一步道:“孩子你千万冲动不得,我绝无伤你师……”石戎打断他的话道:“先拿‘龙虎丹’来救我师父!”

丁无声道:“师兄‘千年龙虎丹’总共不过十三粒我身上没有,你让他放下八绝经,我用真力为你疗伤。”马无尘拍拍石戎的屁股道:“好徒弟;千年龙虎丹是张盛祖师秘制之宝,是张家的命,你这师叔虽做到了大祭酒之职也不会有这样东西的。”

石戎一听大失所望一摆手道:“你救了我师父我自然把书给你。”他手一晃阳光下丁无声看见书上有一个‘四’字大起疑心高声道:“你拿的究竟是什么书?”身如闪电射向石戎。

石戎知道把戏被他看穿大吼一声:“给你好了!”把书丢向丁无声,一团白雾升起,香气袭人心脾丁无声暗叫不好急忙闭气后跃双掌护住胸腹,但直到白雾过了也无人来袭身上亦无不适之感,丁无声大为惊惑走上一步拿起被石戎丢在地上的书细看,却是一本《四书集注》,每一页里都满是胭脂水粉难怪香得可以。

丁无声恚怒无比抬眼一扫见石戎抱了马无尘躲在一间破草棚旁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口中道:“天兵,你师父的伤势极重,你不要再开玩笑了,快把书拿出来我好给你师父治伤。”

石戎等他走到离自己还有二十几步的时侯回手提起一个大桶向他泼去口中大喝道:“我把‘十绝经’给你!”丁无声只闻一股秽气扑鼻急向后纵,但那桶中俱是粪水,他纵得再快仍有几点着身,一待力竭刚刚站住粪水泼地溅起老高,数十滴竟打在脸颊衣领臭味直钻入脑丁无声又有洁癖忍耐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石戎又提起一桶粪水道:“你再来!”丁无声吐了好一会,方才站稳一把扯下道袍抹了抹脸历声道:“大师兄我奉天师之命只取你的性命便罢了,可这孩子的所作所为就怨不得的我了。”马无尘放声大笑道:“四师弟;天兵若非早看出你有杀我之心他又怎会得罪你呢,你既然想杀我师徒那就过来吧。”

丁无声眼看石戎手提粪桶蓄势待发虽是恨极却也不敢向前一步,暗忖道:“我也不过去,马无尘身上有伤支持不了多一会,待他死了我自有办法对付这小子。”想到这冷哼一声在一块大石上坐下闭目养起神来。

石戎自然明白他的想法,但师父有伤一离开这茅楼师徒两个只怕立时就要死在对方手里,无奈之下只能这么耗着。马无尘养了养精神缓缓坐起道:“天兵你师父已经内脏俱碎你还在这耗什么呀。”

石戎浑身一哆嗦粪桶险些托手颤声道:“师父你……你说什么?”

马无尘不等开口丁无声抢先道:“你师父说他内脏已碎好让你快些逃走。”他一直叮着这师徒二人心料马无尘定是说谎骗徒弟逃走故抢先点破。

石戎听丁无声说话怕他过来忙把粪桶对向他回头试探着道:“师父你是骗徒儿对吗?”

马无尘冷笑一声道:“你师父自收你为徒以来有骗过你吗?”

丁无声生怕石戎走了,到时马无尘一死无处去找《龙虎八绝经》,忙又道:“大师兄;我那一记龙虎劲虽猛但你其时正在运功对敌我又手下有余是不可能打碎你内腑的。”

马无尘冷笑一声道:“我说是你打碎的了吗?”丁无声闻听一愕猛的惊坐而起失声道:“你竟自己震碎内腑了不成?”

说着身形一动,石戎大喝道:“别过来!”粪水向他泼去,丁无声急往后退,好在此番石戎全无准头偏出好远,但丁无声对他这一手甚是惧怕终是未敢再上前来。

石戎回身强忍哀痛道:“师父你真要丢下天兵不管了吗?”

语中悲哀令人心碎,马无尘强笑道:“好徒弟你忘了刚才对着那六个混蛋发的誓了吗?而今丁老五就在面前咱们都死了不便宜了那六个混蛋了吗。”

石戎深吸一口气坚毅的道:“师父你还有什么嘱托请急速示下,天兵要走了。”他为人刚毅决断知事已难回只能留一条命他日为师报仇了。

丁无声听了大急自怀里取出一粒丹药道:“这是‘龙虎金丹’快拿去救你师父。”

原来他身上果有金丹刚才只是不想拿出来罢了。石戎一听那顾对方是否使诈放下粪桶便要过去,马无尘大吼一声:“站住?”

石戎一愕道:“师父纵然他是用诈徒儿也要一试啊。”

马无尘道:“我并非怀疑他用诈,但你知不知道为师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龙虎山大祭酒不做要盗经叛师?”

石戎一呆不知此时师父为何说起这个道:“徒儿不知。”

马无尘道:“龙虎山的武功博大精深,张陵祖师当年对弟子亦是一视同仁,可自第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开始他们姓张的藏珍自秘,明说师徒实际传受外姓弟子不过一些皮毛而已,这些狗屁道士功夫没练到家就自以为了不起,一个个跑下山去和各大门派挑战,让人家打得屁滚尿流的回来,我看不得就求张国祥把武功秘籍拿出来让大家都练上一练,可那姓张竟要以门规把我开革,我一气之下仗着自己在山上是大弟子的方便盗了这《龙虎八绝经》。五师弟,这经一丢天师老爷为了抓我是不是把武功都传给你们了?”

丁无声长叹一声道:“不错,自从大师兄偷经之后,天师便关了我和五师弟的家人然后传我们武功,此番下山若不能将大师兄的头和《八绝经》带回去,我们只怕就见不到家人了。”

马无尘不屑的唾了一口道:“呸;姓张的除了这一手也不会别的了,关了你们传艺,那幻无影,虚无形两个自然不用再传了。”

丁无声叹口气道:“师父把武功传给二师兄和三师兄自然有他的道理,大师兄又何苦为此事而与师父不和啊。”

马无尘不理他自顾向石戎道:“天兵;师父一生倨傲如今就是吃了‘龙虎丹’也不过苟活于世,你真的希望你师父像废物似的让这小子抓回龙虎山跪在张国祥面前摇尾乞命吗?”

石戎呜咽不语,他自不愿意师父成为一个废人,但若不然师父又只有死路一条,两难之地让他无从回话。马无尘平静平静又道:“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能杀了五岳派的那帮混蛋,但你一定要记住把‘八绝经’上的武功练成,打败张国祥让他们知道你师父没白偷一回经书。记住了吗!”

丁无声远远的听见长叹一声道:“大师兄你又何苦对师父耿耿于怀呢。”张国祥就是马无尘的师父龙虎山第五十代天师。

石戎长啸一声道:“弟子若有一日忘了师父的嘱托让弟子死在九刀之下永不超生。请师父替弟子挡一挡这位丁师叔,弟子去了。说完转身就走,丁无声大惊喝道:“别走!”身形刚动马无尘一扬手几个大桶一齐飞向丁无声劲风扑面但却只是空桶,马无尘自重身份当然不能像石戎一样用粪桶打人。

丁无声右掌一翻迎出内劲到处木桶停滞不前虽是空桶丁无声仍不愿触及,他掌力一催桶向回飞去,叹口气道:“大师兄你已不久于世小弟不和你斗了。”

他料定马无尘这一掌已是尽了全力,只怕转眼就死若抓不住石戎《八绝经》自是拿不回来了。丁无声刚一起步就听马无尘长笑道:“五师弟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龙虎山的弟子下山缚手缚脚嘛?就因为太呆了。”

话未说完几支木桶又自飞回丁无声身侧,一齐炸开一股浑厚无伦的内劲围住丁无声。

丁无声全然无备一时之间气血一阵翻腾,好在龙虎山弟子从小就要稳扎龙虎气劲,内功好过别派,丁无声强运内力护住心脉缓缓向外推出,他虽已伤脏腑,但想到马无尘伤势更重,只要挨过马无尘最初的三板斧必可转危为安,故稳住气劲慢慢等待,果然一刻钟不到马无尘已汗出如雨双掌抖个不停,丁无声则神态渐转自然看着马无尘道:“大师兄你果真是在骗天兵,以你掌力如此雄浑又岂是碎了内腑之人。”

马无尘冷笑一声道:“谁说我骗天兵,我们……师徒……是在骗你,他现在……就在你身后。”丁无声一愕气力一阻,马无尘的内劲趁势又攻进一尺,丁无声急忙收敛心神挡了回去,口中笑道:“大师兄你现在说什么也骗不得我了。”

马无尘已无力再说话了,但他脸上却浮起一丝微笑,二目遥视丁无声身后,丁无声让他看的心里发毛道:“大师兄你想骗我回头吗?小弟劝你……”

他话音未落就听身后有人道:“我劝你还是回头的好!”丁无声心神大震就觉后心一凉,急回头时就见石戎手执一匕正刺入自己的后心,他怪叫一声回手欲抓石戎,马无尘的内劲趁虚而入轰的一声将他肋骨尽皆打断刺入内腑,丁无声半侧着身子缓缓的倒在石戎身上,石戎一把抢下‘龙虎金丹’跑到马无尘面前就往他嘴里送去,原来他根本就没走只是围着村子转了一圈。

马无尘无力的推开石戎费力的道:“天兵……,为师好冷啊……。这东西你留着吧,为师用不着了。”一双眼睛看着石戎滴下两滴泪来,慢慢的倒了下去,原来他那一掌已耗尽了他所有的余力。

石戎眼见师父离去悲吼一声仍将‘龙虎金丹’硬塞进马无尘的口中,双掌不住在马无尘胸口揉挫只盼这金丹当真能起死回生救回马无尘,但人已死口不能咽丹药缓缓自唇边滚落。

石戎向天一声长啸对着师父的遗体竟哭不出声来,再欲啸时竟连声都发不出来了,一腔悲恨皆抑在胸中猛一张口鲜血大块大块喷出,扑倒在马无尘身上,就在此时一条灰影如鹤一般自一间破屋后跃出在地上拾起‘龙虎金丹’塞进石戎的口中。

当石戎清醒过来时第一眼看见的竟是华山派掌门镇华山穆中。

石戎略略一动只觉浑身上下疼如刀割,口中不由自住的**一声,喉头立时传来一股难以忍受的巨痛,顺嘴角又流出些许血丝来,穆中见了忙道:“别动,你太过悲痛伤了内腑,喉咙更因失声之故俱都破了,此时说不得话更动不得。”

石戎眼睛眨了两眨表示明白了,手指在地上写道:“是阁下救了我吗?”穆中一笑道:“不错;我本来已经走了,谁想发现了丁五道长,我怕他对我那几个伙伴不利便又暗中跟了回来,却没想到竟机缘凑巧救了你一命。”

石戎听他说是跟丁无声回来的忖道:“我们斗了个生生死死你若想救为何早不出手,只怕另有所图。”

一时间也想不到他希图自己什么,点点头表示感谢闭目行功,他拜入马无尘门下虽已十四年,所练龙虎内劲毕竟有限,但此时一提气一股热流自丹田而起片刻便行遍全身连走三次竟觉伤势也减轻不少。

他大感咤异,忖道:“我断无这等功力,莫不成那穆老儿不但救了我还把他的功力传我一些以助我恢复元气不成?”

但想到五岳同枝,他眼见五岳高手死在师父手中尚不肯出全力自不信他有这等好心。穆中见石戎闭目行功怕他功力不足伸手抵在他后背想输他一些功力忽觉这少年体内功力竟比自己适才救他时强了十倍不止,惊愕之间不由脱口道:“这‘千年龙虎丹’果然不凡!”

石戎这才知道:自己是吃了师父未曾服下的那颗‘龙虎金丹’,不由向马无尘看了一眼,心中一惨,突然一阵惧意涌上心来,想到:“这‘龙虎金丹’乃绝世之宝,穆中竟会不贪给自己服下那他所图之物岂非更加贵重。”他脑中猛的闪过《八绝真经》四个字,立时恍然大悟。回过头看一眼穆中微微一笑。

穆中也报以一笑道:“你喂你师父的那粒金丹你师父已然吃不下去了,我身上又没有什么好药只好把那金丹给你服了。”

石戎在地上写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他有心相试手指略停又写道:“晚辈身负重伤自身难保,更无法安葬家师,若前辈愿援手相助晚辈愿以家师的一本《龙虎八绝经》相谢。”穆中脸色斗然一变,马上又恢复镇静但石戎已看在眼里。

果不出石戎所料穆中确是为了《龙虎八绝真经》才救得他,若非为了让他活着骗出《龙虎八绝经》也绝不会一急之下将‘龙虎金丹’喂了给他。

穆中只道石戎看破他的居心但仔细观察见他全无做作,不由心下稍安,道:“这《龙虎八绝真经》是什么样的书?想来必是你师父留给你的宝物了。”他这一说石戎更可断定,只因世人心中所想一但被人一口道破十有八九是要撒谎的,龙虎山八绝真经名闻天下,穆中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石戎又写道:“那是家师从龙虎山张天师处偷出来的龙虎山武功秘籍有‘龙虎内劲心法,龙虎神剑术,龙虎魔刀,龙虎掌印,龙虎独行步,龙虎爪,龙虎神技,和龙虎震天追魂杀’八种绝艺合称《龙虎八绝经》。

家师所学不过是龙虎内劲、龙虎神剑术和龙虎独行步而已。”穆中听他念完已知不假,这‘龙虎内劲心法’本名‘虎汇龙合大法,’、‘龙虎神剑术’本名‘大衍神剑’、‘龙虎独行步’本名‘禹步’传说是大禹治水是神仙传下的。

实际三种绝技都是天师门老祖张陵所创,龙虎神技’则是蜀中秘艺,天师门二祖张衡改进后定名为‘五斗米神功’阴恨毒辣被二十代天师张正随所禁,而‘龙虎魔刀’原名‘魔刀’、‘龙虎震天追魂杀’原名‘震天追魂杀’皆是第三代天师张鲁为行军而创。

‘第四代天师张盛南来龙虎山定居创龙虎爪、龙虎掌印两种武功又把前六种武功重以‘龙虎’二字命名,天下除龙虎山的道士之外皆不用‘龙虎’二字称呼八种神功,在张宇初之前本是所有天师宫的人都可以学,在张宇初之后只向弟子们传受龙虎内劲心法和龙虎爪、龙虎独行步三手功夫,石戎一口道来显然非虚。

穆中心道:“这样的武功秘籍他岂肯白白送我?”心下疑惑石戎已然看出在地上写道:“我向师父发过誓要杀前辈和另五位大侠,但前辈却救了我一命,我更不得不有求前辈,若不以重宝相赠他日报仇之时晚辈又如何下得去手啊。”

穆中看了心中疑惑尽去,知他师徒均是心高气傲之人,这番话十九是真的。他干咳一声道:“我不贪你这重宝,救你也出自本份……”

他见石戎不等他说完急速在地上写道:“若如此我不用你救了。”

穆中好似无奈的苦笑一声道:“好吧,我就先答应你好了。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石戎写道:“我现在身负重伤无力对抗仇家想先依附于华山门下,并想请前辈替我将家师好生安葬。”

穆中道:“这个容易。”伸手抱起石戎,又挽了马无尘的尸体大步而去。


关外医巫闾山一带自来景色秀逸,高山临风远望见沙遥看骏马疾走不难想到李贺那一首“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穆中看一眼马无尘新坟轻叹一声道:“令师果非俗眼,人死之后若皆可在这等美地而眠,死也不是什么坏事了。”

石戎缓缓站起留恋的又看一眼恩师长眠之所在,转过身向穆中一笑道:“前辈久等了。”

穆中老脸一红道:“此处风景逸人我都忘了时间了。”

石戎在怀中取出一本黄皮长书向前一递道:“晚辈恭呈了。”

穆中略有激动的接过书来虔诚的翻开书的首页,十六个字映入眼中‘大衍无方、术数穷通、干支天地、星布九空’正是‘龙虎神剑术’的起首决,再翻一页又是十六个字‘阴明阳意、阳通阴思、柔弱抱扑、虎汇龙合’却是‘龙虎大法’的首决。穆中深吸一口气道:“仅这三十二个字便可看出这部真经非同凡品了。”

话音甫落他左手翻起劲力涌出打在石戎胸上,石戎闷哼一声摔倒在地,口中溢出血来,穆中冷笑一声道:“你既要找我报仇,那一本书不够让你心中无愧,现在我欠你一掌你再不用因心存感激而无法下手找我报仇了。滚吧!老夫再见你之日便要为五岳除你这后患了。”

石戎抹去嘴边血迹讥讽的一笑道:“马前辈好计算,晚辈挨了这一掌只怕走不出几步也就死了,就算晚辈当真命大可以走个七里八里的前辈亦能追的到,那时已是再次见面前辈大可出手除了晚辈。”

马无尘道:“不错,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你最好快跑,说不定老天有眼老夫追你不上,那你就可以因伤重不治而慢慢疼死了。”

石戎道:“前辈算计的真好,但不知前辈想没想过我为什么一定要把师父送到这医巫闾山来安葬呢?”

马无尘双眉一皱猛然道:“好小子!你在这等援手不成?”

“啊弥陀佛。贫僧来了半日,只道天兵与人来葬他师父,竟未想到他亦是来求救的。”

随着话音一个大喇嘛自山坡后转了出来,看着穆中道:“贫僧大空,察哈尔僧人。”

石戎爬了几步一把扯住大空的僧衣道:“法王救命。是他们逼死了我师父。”

大空又咏一声佛号道:“啊弥陀佛;这施主,石施主说的可是事实?”

穆中一笑不答反问道:“大师可是察哈尔四大法王之末,大空无量吗?”

大空法王道:“正是贫僧。不知施主因何逼死马施主?”

石戎接口道:“他们为了我师父的《龙虎八绝经》”穆中瞪他一眼道:“小子你还是快跑的是正经,一但法王离开,老夫一定要让你知道信口雌黄的后果。”

石戎面露惧色费力的爬起来向大空法王一拱手道:“晚辈先走一步了。”

撒腿跑了。

穆中向石戎一指道:“他中了老夫一掌,法王再不去救只怕不好去见故人。”

大空法王一摇头道:“马施主不是贫僧的故人,半年以前我二人定了在此地切磋武艺,贫僧本以为故人一去今日空走,未想施主完了贫僧这心愿。”

穆中暗骂石戎这混蛋竟让他来替马无尘和这老喇嘛比武,他面上笑容依旧道:“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极浮屠,法王纵是想与老夫比武也该先救人啊。”

大空法王一指他手中的《龙虎八绝经》道:“请施主先将此书交出好让贫僧能还了天兵。”

大空早看出石戎绝未受重伤,他与马无尘虽是敌手,但道义相交两心相和,只盼能抢回真经交还石戎,穆中却道他也是为这部真经而来,冷笑一声把书向前一送道:“法王请拿去好了。”

大空法王合十一礼道:“多谢施主。”

右手缓缓伸出捏住书角猛吸一口气,黄皮长书立时又长了一分二人功力相差无几互不松手,书像皮条一样一会长一会短。忽然穆中长叹一声道:“此乃不世奇书,若老夫与法王再争下去,只怕它受不住你我的功力而化有乌有,不如送给法王了!”

话音一落果然松手,大空法王反而一呆想不明白他为何会中途放手,穆中脸上却是一紫身向前扑一掌打在大空法王的巨阙穴,大空法王口中鲜血狂喷倒退十几步,《龙虎八绝经》重又回到穆中手中。

大空法王急运本寺‘药师王普渡心法’护住百脉单掌一立大声道:“未想施主竟以奸计伤人,说不得贫僧只能以死相拼了!”

他心中怒火高燃,已没了佛家子弟的气度了。穆中一笑道:“法王还是先寻地方疗伤吧,若能不死,老夫下回定与法王真刀真枪的见个高下。”

大空法王不相信的道:“你放我走?不怕我以后找你的麻烦?”

穆中不耐的道:“少罗嗦你若还不想走老夫也不想在这陪你了。”

大空法王虽一肚子糊涂但眼见对方不是假意,哪敢再留忙自走了。穆中等他去远方缓缓坐下平息内气,他的‘紫霞神功’尚未大成强行使用竟岔了内息,若非如此他又怎肯放过大空。

石戎一口气跑出二里多地,他随马无尘多年,龙虎经上别的武功不会这一路‘龙虎独行步’的功夫却是成了,他左脚龙形,右脚虎式一起一落龙虎相合自然疗伤,别说只是被穆中震动了内腑便是经脉全乱也已俞可了。再走一会他见穆中没追上来便往一山凹处钻了进去,找一块青石坐了,刚喘了一口气就听一人阴阳怪气的道:“小伙子可看相否?”

一只大手拍在右肩。

石戎一惊非小急忙回身,只见一个又脏又瘦的相士卑躬屈膝一脸谄笑的站在身后,他左掌一抬罩住相士巨阙、膻中、旋机三穴道:“你几时跟上我的?”

相士诌笑不去的道:“小人就在石后小歇,见公子奔来便起身相询。怎么样公子可要来上一卦?”

石戎掌向前伸,劲气袭体,相士激灵灵打个冷战,却不知所以的看着石戎,石戎心道:“此人除非不会武,若有武功必是绝顶高深,但他不像是要找我,我也大不必惹他。”

想到这自怀中取出一块碎银给了相士口中客气的道:“我还有事,下次再麻烦先生吧。”

相士还想再说什么忽见山凹深处有一尼姑走来便自一笑接过碎银转过一旁。

石戎待尼姑走近上前一步深施一礼道:“石天兵多谢法秀师太相助之德,”——在怀中取出一本册子道:“这是燕山派的《轩辕三奇》相赠师太。”

法秀师太怫然不悦道:“你道人人都图你的武功秘籍吗?”

石戎大为尴尬讪讪的收起经书道:“天兵知师太不是贪心之人,但大恩无以为谢,只有……。”

法秀师太一摆手制止他再说下去道:“我不过不想让穆中坏了五岳的名号而已。你已无事把‘天丝绵’还我就行了。”

石答应一声急忙脱去外衣,在他内里穿有一件丝绵背心,他一边往下脱一边赞道:“这东西真好,穆老儿打了我一掌若不是它我这条命便没了。”

法秀师太面有得色刚要说话忽然面色大变,石戎不知怎地,随她眼神望去就见那‘天丝绵’胸口处竟破了一块,不大不小正是一只手掌之印,心下一凛不由冷汗四溢。石戎与穆中北来第七天便遇上了法秀师太,法秀对他二人在一起大为奇怪待得知穆中有意骗取石戎的《八绝经》不禁大为不耻便暗中向助石戎,她不出面,原意只是不愿当面与穆中闹翻,当看到‘天丝绵’上的掌印不由想到:“若自已真的出面,与穆中硬碰,只怕也要挨上这一掌了,这老儿的掌力而今看来竟是我五岳当中最强的一个了。”

石戎看着‘天丝绵’背心忽然心中一寒道:“师太穆老儿只怕已知道我有师太相助了!”

法秀师太一惊道:“怎么说?”

石戎道:“穆老儿虽有杀我之意,若不是知道我有师太相助,可能穿着‘天丝绵’背心,他何苦下这么大的狠手啊。”

法秀师太连连点头道:“必是如此,必是如此。”

石戎忽地一跪道:“若穆中再来,我命休矣,只盼师太能出手相救了。”

法秀师太大觉为难,不说五岳同枝便是当真为他出手只怕自己也不是穆中的对手,但她眼见石戎跪在地上眼中尽是希望与恳求怎么也硬不下心来拒绝,无奈之下一咬牙把一切抛与脑后,左手提起石戎道:“既是我五岳中人要以不义之手段伤你,我又岂能坐视不理。”

话音不落已见穆中背剪双手缓步而来。

“哈、哈、哈。老夫一向爱使诈,但这小子竟能连骗老夫两次,老夫到真有些佩服他了。”

说着穆中走到二人面前,向法秀师太一拱手道:“五岳当中若以‘侠义’二字来说师太与杜老四可说是第一等的人物,穆某见这小子的六阳脉被人以柔劲通开便知是师太到了。”

法秀师太道:“你既有心骗他的真经,为何要封他的六阳脉?”

穆中道:“老夫本想得到真经后让他闭经而死,免的亲手杀他,可师太且非要让老夫下一次狠手。”

此时石戎早已站起让过一边,他自服了‘千年龙虎丹’后内力大增,自己内力尽可冲开被穆中封住的六阳绝脉,他且假手法秀师太,以挑起二人挣执,如今果然见效。

穆中越看石戎越怒自怀中取出那本经书捻住向石戎晃了晃道:“这真是《龙虎八绝经》吗?”

石戎道:“晚辈不敢骗前辈,真经一分为八,合起才称《八绝真经》您手里拿的是《剑经》,当日晚辈说过要以一本《龙虎八绝经》相赠,晚辈并未失言。”

“放屁!”

穆中怒骂一声道:“老夫并非贪得无厌之辈,也并不是说你只给一本,而是说这一本也是假的!”

法秀闻听回望石戎一眼心道:“难怪他见人就送经,原来如此。”

心中卑视石戎,不自觉的让开一步。

石戎放声大笑道:“哈、哈、哈……;未想堂堂华山派掌门连真假也分辩不出!”

穆中怒极抬手便欲将书丢向石戎,但终还是强自忍住,这书质地古扑一看便是数十年之物,正与马无尘偷的第五十代天师张国祥抄本之时间相符,他的确不敢一口咬定就是假的。

穆中把书翻开几页对着石戎道:“你自己看看这上面是些什么!”

法秀师太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全是‘甲子、乙丑、丙寅、丁卯’等等,下面虽有小字却也只讲解如何搭配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剑经》。石戎则一笑道:“原来如此。请问前辈龙虎山天师宫最有名气的武功是什么?”

穆中不知他是何用意但仍答道:“《八绝经》虽声震武林,但龙虎山真正最有名气的武功却是‘天干风雷剑法’,当年第四十二代天师张正常、第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第四十四代天师张宇清父子三人便仗着一套‘天干风雷剑法’横扫武林。”

石戎点头道:“前辈果然博学,这《剑经》所记载的‘龙虎神剑术’是神仙传于第一代天师张真人的,所源之处正是这‘天干风雷剑法’以‘大衍’五十数,‘天干’、‘地支’、‘二十八宿’为根,以‘天干风雷剑法’与‘地支’、‘二十八宿’相合,每合一剑便是一招‘龙虎神剑术’,只要学会‘天干风雷剑法’的都可以练‘龙虎神剑术’,至于能搭配成几数就要看各人缘法了。晚辈已将‘奥妙告知前辈,前辈不会再说晚辈是以假书骗前辈了吧?”

穆中听了直如高楼失脚,江心漏船,一瓢凉水浇的他浑身冰寒,是想若是假经他还可以再向石戎逼取,可如今他总不能再跑到龙虎山去请人教一遍‘天干风雷剑’吧,费力弄来的《剑经》直如废物一般,他捻着手中的书籍几番想丢了它,但最终还是舍不得,重又放回怀中,叹口气道:“老夫竟让你这小子给玩弄在股掌之中。”

石戎神色一敛道:“石戎比前辈差得远了,前辈毕竟对石戎有救命之恩,葬师之义,他日石戎必报此恩此德,若有失言天人共诛。”

又向法秀师太一拱手道:“对师太石戎便不再多说了。”

转身便走,穆中眼中凶光一闪,脚步微动,法秀师太已拦在前面,穆中板着脸道:“师太没听他临走之言吗?他日回来必要来找我们报仇。”

法秀师太一摇头道:“此子决非虚言之人,刚才他为了向我表示谢意竟取了一本《经书》与我,可见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徒。”

她话音未落穆中已脸色大变,顿足道:“唉呀!我真是糊涂啊,既然《八绝真经》一分为八,这小子身边必然还有,我《剑经》无用不会要《掌经》、《气经》吗!”

说完拨步欲追,方一动身眼前突现一剑尖,他变前冲气劲为后退之力,暴射八尺方才避开,人未站稳法秀师太的青钢剑又递了上来,口中还大喝道:“穆中!你当真不要脸了吗!”

穆中脸色一红不再向前道:“好;既然师太相护穆某便今天放过他一次,穆某不信师太总能护着他。”

他不上前法秀师太的‘恒山护身针’剑自然便不使出,二人各退半步都防着对方出手。穆中忽然一笑道:“师太他已走远了。”

法秀师太估计石戎也走出去些了,长叹一声收剑欲去,就在这时穆中突然发招,一掌‘天外飞山’拍向她右肩,他根本就没想放手,只是法秀师太精于防守,就连马无尘也与她斗了上百个回合才分上下,穆中不愿拖延故而故计重施。法秀师太则万没想到他会出手,掌风临身已知躲不得了,急忙侧身想卸去几分力道以免伤及内腑,就在此刻青石后一直在冷眼看着几人的算命相士大喊一声“好掌纹!”

人如大鸟纵至二人中间伸手握住穆中的铁掌,两掌一触穆中只觉如击败木,而相士则自手骨响起喀喀喇喇之声不绝与耳,好像每根骨节都已碎了一般,直到足下传入地中方始作罢。法秀师太逃过一劫转过身怒对穆中,一柄青钢剑遥遥而指,大有立时出手之意,但穆中全部心神都在相士身上,看也不看她一眼,缓缓自相士手中抽出手来,混元气劲护住全身道:“朋友有事?”

相士仍是一脸诌笑向穆中道:“先生之手纹乃下走生平所见之奇纹,先生要不要算上一卦?在下保证开口无虚。”

穆中一笑道:“在下也略识相术,不劳先生费心了。”

相士失望的一摇头道:“既是如此下走也只好告辞了。”

说完讨好的给穆中拍拍身上尘土,也不理法秀师太的一揖摇摇晃晃的去了。


穆中抹了一把冷汗道:“此人是谁?怎地武功如此了得?”

法秀师太卑视的道:“只怕上天看不过恶人派的神仙也说不定。”

穆中一笑道:“师太说笑了。”

拍拍身上道:“罢了……。”

话音不落脸色又变大声道:“好厉害他竟将我的经书摸去了!”

法秀师太也是一惊,忖道:“这人好快的手段。”

穆中冷哼一声:“哼!既然如此我倒真要好好领教领教这位高人的本事了!”

纵身追去。法秀师太眼见这二人追去的方向径是石戎的去处,她心中不知为何怎么也放不下石戎,踌躇半响也追了下去。

出乎石戎意料之外先追来的不是穆中竟是那个算命先生,他脚步蹒跚,东扭西晃但却快极,只一眨眼便已掠过,随后穆中、法秀二人相即而来,石戎等他们走远方敢从山石后闪出,长吁一口气苦笑道:“未想石天兵当真有惊动武林之时。”

能让华山掌门和恒山第一女剑手全力追踪确是武林少见之事,但任何人只怕也绝不愿意有这样的荣幸。石戎实想不出那算命先生是何方神圣,竟会用‘龙虎独行步’的功夫,但他也没时间去想,那三人皆是江湖大行家,决不会上当太久若是追回来就麻烦了。他见三人皆是向北而去,而西、南两处都是回中原的路,不由得苦笑一声道:“看来只有向东再到白山黑水去躲一躲了。”

就此出了医巫闾山界直奔关东平原。

连行九天日夜赶路过了关东第一大镇沈阳,奔抚顺关向北,他父亲云中一剑石鹫昔日曾与关东六大门派之一的龙**掌门仙露宫主持夏永阳道长把剑论交,而马无尘一生惟一的朋友也是这位夏神仙,他离开龙虎山亦在仙露宫住了十年,石戎如今无处可去只好再回仙露宫了。

这日刚近抚顺关只见官道两旁绿柳延伸开来生无数凉意将秋热减去不少,树下尽有卖茶卖酒的摊贩叫买叫卖异常热闹,他几日来奔走辛苦饭也未曾好生吃,一见此景忽生疲惫之意一歪身在一个摊前坐下道:“丈丈,与我打一壶酒切两斤牛肉。”

摊主虽不太听得懂石戎的官话但大意终还明白,口中连连答应一边招呼先前几位客人一边切肉,坐在旁坐的一共七人占了大部分位子,一个少年锦衣华服对左右之人一派不屑之色,听到石戎的官话猛一回头,看一眼石戎然后向左手一人丢个眼色,那人会意,起身向石戎道:“这位小官人是初来关外吧?不知仙乡何处,到这苦寒之地作甚么?”

石戎一笑道:“小可京都人,到关外来探访家师。看阁下的打扮像是保镖的达官爷,借问一句阁下可认得抚顺九龙镖局的齐远飞齐总镖头吗?”

七人皆是一惊,少年开口道:“我们不是保镖的,怎么小官人是齐总镖头的弟子吗?”

石戎摇头道:“不;齐总镖头是小可的大师兄,小可的恩师是仙露宫主持夏永阳道长。”

七人更是吃惊,少年道:“我们虽不是保镖的,但抚顺城内有谁不认识齐总镖头,这位小爷既是夏道长的高足,一定是想在路过抚顺时见见令师兄了。”

石戎道:“正是,小可不知家师兄在家与否,故而想向几位爷打听一下。”

适才说话那人接口道:“自然在家,齐老爷子如今已不走镖了,只在家中纳福。”

石戎一皱眉道:“家师兄不走镖了,那九龙镖局有谁来主持啊?”

少年道:“不要说还有齐老镖头的名号镇着,就是少镖头金枪小太保齐昌的功夫也没谁敢动九龙镖局的心思。”

石戎点头道:“原来如此。”

这位公子与齐昌是换帖弟兄,此时若论起来比石戎还小着一辈,自然不愿意再与石戎多说什么,恰好酒菜上来,双方各吃各的再不说话。过了一会少年等人吃毕连石戎的帐一总结了,石戎起身谢道:“李公子盛情,小可定告知家师兄。”

少年一怔笑笑道:“好说。”

带人自去了,他却不知石戎早看见他们中一人腰侧垂下一块辽东总兵府的腰牌,怕他们缠个不休才抬出齐远飞的名字挡驾。

石戎见他们进了抚顺,心道:“我却先别进城了,若碰上他们定扯了我上九龙镖局,我和齐师兄不熟没必要去见他。”

又回身坐下向摊主道:“再切一盘肉打两壶酒来。”

摊主笑道:“好;难得总兵府的李四公子请客,小官人当多用些才是。”

说着重又切肉,一边顺手递给石戎一壶酒道:“小官人先用。”

酒壶递出,在石戎左侧闪出一个女真汉子,一把抢过酒壶一仰脖已喝进去半壶,长出一口大气道:“再拿一坛酒切五斤肉。”

石戎看一眼那汉子见他留着长长的发辫盘于项上,穿着青布的裤褂,因天热袒着右膀,青胡碴上酒珠子滚来滚去,背后背着一柄无鞘的大刀,刀面两侧两条金龙对抢刀头上一粒铜珠,刀背盘着一条龙,舌上吞吐着铜珠,护手盘上一个龙头,刀柄尾处又一个龙头,一口刀竟有五条龙,石戎一见这刀神色一咤,那汉子见石戎看刀微一点头,藏神二目满是笑意。石戎忙欠身一让招呼他坐下,向摊主道:“你先招呼这位大哥吧。”

摊主一边答应一边回手抓起一壶酒大喝一声:“请了!”

酒似疾箭射向那汉子面门。那女真汉子刚刚坐下又将酒壶送进口里,右手在桌缘一用力大木桌一斜而起护住全身,酒箭打在桌上直响桌子板给打得如同麻坑般相仿,女真汉子掌力外送桌子推向摊主,口中酒壶挪开大声道:“好酒!”

摊主一脚顶住大桌,右手菜刀向外一送道:“酒好也须有肉相送。”

一叠牛肉送向汉子,女真汉子一壶酒已尽,把壶嘴一迎将牛肉都穿在壶嘴上,笑道:“谢了。”

便向口中送去,未等入口只听叮的一声壶嘴被一根筷子打断,石戎面含笑意的道:“阁下抢了在下的酒这肉还是不要抢了。”

女真汉子先是一愕,眼向地上一扫,只见肉堆中一条小蛇蜿蜒而出,色泽青黑,腥气出口直冲鼻际。不由心内一寒感激的向石戎一拱手,回头对摊主道:“阁下是神龙教黑龙坛下吗?自沈阳至抚顺一路上贵坛对我七劫七杀,不知佟豹何处得罪了贵坛?”

摊主徐徐解下围裙向石戎道:“你既是九龙老齐的师弟,就最好少管闲事,省得大家都不好看。”

又向女真汉子道:“人说酒中刀佟豹才略过人果不虚言,就这幅眼力便了不得,在下正是神龙教洪教主坐下黑龙坛副使赛太岁彭焘。从沈阳到抚顺我们黑龙坛左右双使蔡家兄弟七劫七败说不得只能由在下出手试试佟爷的本事了,不过佟爷尽可放心,这也是我黑龙坛最后一次出手,若佟爷顺利脱险进得抚顺关,黑龙坛就是再不要脸也不敢惹您了。”

说着右手在厨下抽出一柄月牙一样的板斧。佟豹冷然道:“好;我便领教!”

一句话说完已向彭焘砍了六刀,彭焘手忙脚乱的挡开六刀,脑中还在思索对方是几时出的刀。佟豹停刀退后一步道:“我给你个机会,你先出招。”

彭焘怪笑一声道:“老夫是长辈……先出就先出!”

大板斧突然劈出,他这斧子口与半月相仿一头一个大尖子,出手飘忽竟不知他是劈还是挑,佟豹却有若无物,直待大斧子离头上仅有一尺左右才大吼一声一刀劈向彭焘的头顶,后发先至刀尖撩断发簪彭焘那几根头发竟被刀风逼的站了起来。彭焘一个倒滚如同倒地葫芦一般滚出七尺才避开这一刀,浑身冷汗湿透忖道:“怪不得蔡家兄弟七劫七败这娃儿已尽得快刀门真谛,便是比李成梁也不弱了。”

佟豹不容工夫与他跃过大桌又是一刀,彭焘冷哼一声道:“小子看掌!”

左掌连连推出。一旁石戎就见佟豹大刀左切右磕,刀刃过处必有一道黑血涌起,刀背则总在间不容发之时磕开彭焘的大斧。忽然两人一分就见佟豹执刀而立如若天神,彭焘则呆若木鸡,二人中间是八九条黑色小蛇的尸体,腥臭之气中人欲呕。

彭焘眼露凶光恶狠狠的道:“好!你伤我坛中神龙就别怪我心狠了!”

回手就抓煮肉的大锅,五指方触及锅柄一支筷架子倏然打到撞的大锅斜飞而起,转了一个大圈被石戎一把接住,笑向他道:“我点的肉你不给上,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彭焘脸色大变大吼一声:“还等什么!”

周围或买或卖的人十成中到站起八成,手中均执兵器,抚顺关前立时大乱,远远几个守关军士看见了急忙招呼同伴关门,石戎、佟豹二人心同时一沉忖道:“若关了城门且如何脱身啊!”

不容他们多想,神龙教下如蜂团蚁聚一般冲了上来,左右双使蔡元鲲蔡元鹏兄弟恨佟豹入骨两柄五行轮一齐递到竟与彭焘合战佟豹,其它帮众则拥向石戎,石戎顺手一推大肉锅道:“你们既想吃肉便拿去好了。”

大锅围着神龙教众一转,锅中尽是煮沸的蛇毒,顿时惨叫连连,彭焘见了直气得怒火攻心,大斧子一挥扫向石戎,石戎左手闪电般扣住他的手腕一把夺下大斧,忽听身后有人惊呀的道:“幸缚蚩尤!娃娃你用的是燕山轩辕手吗?”

石戎一惊,方欲回身就觉背后一寒,他反应极快掌力一吐大斧子绕身而飞,他则箭一般窜出一丈然后回过身来,就见一个黑衣老者茫茫然的看着他,手中仍抓着那柄月牙大板斧,一片青布片慢悠悠的向地面飘落,正是石戎身上衣服的颜色。石戎急回身一摸,背后当真出了一洞,老者把斧子一丢叹口气道:“好轻功,竟能在老夫指力袭身前一刻躲过去。”

其实若非石戎身上仍穿着法秀师太未及收回的‘天丝绵’背心早已伤在他的‘凌云指’下了。

石戎拱手道:“如此指力,神龙教中只怕除了麒麟手马天风之外再无第二人了,晚辈石戎有礼了。”

黑衣老者一摆手丢开大斧道:“不必多礼;老朽确是马天风,你却是什么人?你说你是九龙老齐的师弟,又怎么会燕山派的武功?”

石戎执礼不收道:“请恕晚辈无可奉告。”

他话音未落就听一声惨叫,原来蔡家兄弟远非佟豹的对手,不过两招蔡元鲲的五行轮被一刀劈断,蔡元鹏呆得一呆右臂被整个卸了下来,佟豹大刀斜垂高声道:“贵教七劫七杀在下均手下留情,可你们也欺人太甚了吧!”

马天风冷哼一声道:“既见了血你说什么活不得了。”

缓缓向佟豹走过去,石戎一笑道:“老前辈说得可笑,难道不见血你们就不杀这位佟兄了吗?”

一边说话一边双手成圆一拢马天风,立时劲气四溢正是‘轩辕八百手’中的一招‘大战涿鹿’马天风双眉一挑喝一声:“小辈敢尔!”

他知道这一招的厉害,不敢大意十根手指一齐弹出,以‘凌云指劲’来抗,二人的劲力在方寸之间来回碰撞,猛然呯的一声四下炸开二人均被震的连连后退,马天风退了七步,石戎则退了十二步,原来石戎自从服了那粒‘千年龙虎丹’之后功力陡增一倍还多,比穆中、法秀等一流高手虽然不及但比起马天风这样的二流人物已不差太多了。马天风试出石戎虽不及自己但百招之内也休想取胜,此时万不能让佟豹趁机溜了,他大喝一声:“缠住佟豹!”

同时五指罩向石戎华盖穴。十来个未着蛇毒的神龙教众一拥而上围住佟豹。佟豹也知道今日之事再难善了,长吸一口气,一口快刀千变万化一起一落必有一颗人头滚开鲜血溅了他一头一脸,彭焘、蔡元鲲二人见了不得不强打精神各人拾起兵器又冲了上来。佟豹朗声一笑道:“来得好!”

大刀如天外飞龙斩向彭焘叮的一声斧子月牙应手而断,左掌则幻出千般虚影迷住蔡元鲲,猛然掌影变成一朵莲花击在他胸口,蔡元鲲狂吼一声七巧喷血向后就倒眼看是不活了,佟豹一脚把地上的大铁锅踢向马天风,大刀又劈死一人,大声道:“谁再挡我!有死无生!”

彭焘怪叫一声一扬手打出三支紫金铃,他外号叫赛太岁就是因为像《西游记》上那个妖精一样擅用三支紫金铃。

佟豹大刀一立三支金铃被劲风一冲竟转头倒飞,彭焘手一抖三支金铃在空中一停随后分成三个方向又打向佟豹,佟豹想不到他这金铃还有此妙用,一惊之下反手急捞一把抓住中间一支,彭焘见了怪笑一声道“你等死吧!”

手再一抖系在那铃上的丝线立断而其它两支金铃却缓缓后飞。佟豹直觉手心传来一阵巨痛,张手看时只见铃中探出一个三角形的小脑袋四颗毒牙恶狠狠的咬在掌上,佟豹二目如火大刀向掌中一划连肉带蛇一起切下甩手丢向彭焘正在收回的两支金铃,左铃先中立时炸碎,里面那只小蛇和丢来的小蛇互相紧紧咬在一起,彭焘赶紧回收右铃仍是被一块残肉扫了一下,铃子在空中响个不停,小蛇难受的探出头来乱喷毒气。

佟豹上前一步向马天风就是一刀,马天风直觉一股逼人的杀气令他胸中一滞躲都无法躲,他毕竟经验老到抓起大铁锅向外一迎,大刀如切腐木铁锅立时两片,马天风趁机向一旁滚开浑身上下冷汗湿透。佟豹扯了石戎就走彭焘恨极一抖手唯一那只金铃又再打出,佟豹回手便是一刀,刀气把铃儿劈成碎片,彭焘的手上一痛,低头看时竟也被刀气划开,血如泉涌深可见骨。

佟豹、石戎二人一口气跑出二里多地,佟豹突然一屁股坐倒在地道:“这位朋友你自己走吧。”

石戎看他面色灰白一惊道:“你中毒了?”

佟豹左掌伸出只见掌心,虽被片去老大一块肉,但仍是黑黑肿起伤口竟连一点血都不出。石戎倒吸一口凉气道:“未想那小小黑蛇竟如此之毒。”

忽然就觉手背发涨,低头一看,不由啊的一声惊叫,原来佟豹左手扯着他的手,蛇毒沾上肌肤手背竟也肿了起来,此时马天风的呼喝之声已然传来,佟豹心急的催石戎快走,石戎顽皮的一笑道:“就这么走不白让你传了我一手蛇毒。”

伏身背起佟豹脚下展开‘龙虎独行步’一颠一拐却速度奇快地奔驰起来,两个时辰过去再听不到马天风等人声音,此时佟豹已进入半昏迷的状态,‘龙虎独行步’虽有行功之益石戎亦累得双腿都软了,眼见前面一个破败的小草棚一头栽了进去费力的放下佟豹。


“什么人?”

石戎人未等站稳就听见一个森冷的声音,刚看清眼前还有一人坐在地上,就听那人放声大笑道:“好小子总算抓住你了!”

一根竹棍就地一扫将石戎扫倒在地,随后一棍压在他的身上,这时石戎才看清坐着那人正是夺走穆中剑谱的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平息一下气机竹棍轻轻打了石戎一下道;“你是马无尘的徒弟,你叫什么?你师父现在何处?”

石戎暗忖道:“原来他还不知道师父已经死了。”

假做乖巧道:“小子石戎,草字天兵,不知您是哪位师叔?”

算命先生摸一下肩上的搭裢道:“我叫幻无影,你师父跟你说起过我吗?”

石戎脑袋嗡的一声,马无尘不止一次说起过这个幻无影,他是龙虎山第五十一代天师张显庸的私生子,也是他们师兄弟五个当中惟一得到张显庸真传的一个,因他身世之故在山上几乎全无朋友,更被马无尘排挤得无法立足只好在江湖上游荡。石戎不由得暗暗叫苦心道:“师父保佑莫让我死在这大姑娘的儿子手里。”

幻无影见了他的样子怪笑一声道:“看来你师父没少在你面前提起我。说!你师父现在何处?《八绝真经》是不是在他手中?”

石戎脑筋一转颓然的道:“家师已然过世一月了。”

幻无影大惊猛的站起大声道:“大师兄死了!”

话音未落人又重重坐倒,脸上汗如油脂面色立时青灰,石戎一看已知他是受伤未愈,一惊之下气息岔入六脉,马上翻身站起一缓步走向幻无影,掌上注满了轩辕劲。

二人对视片刻,幻无影长叹一声闭上双眼,但又过片刻石戎仍是不动,幻无影不由睁开眼睛只见石戎仍站在那,幻无影大惑不解的道:“你还等什么?怎还不动手?”

石戎恭恭敬敬的道:“弟子确是想助三师叔一臂之力,冲开六脉,但弟子又怕三师叔信不过弟子。”

幻无影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半响才道:“我信得过,你动手吧。我是六阴脉受阻,你先从厥阴经开始。”

石戎道:“弟子遵命。”

上前一掌抵住幻无影的手厥阴心包经。半个时辰后幻无影长出一口气猛的一把扣住石戎道:“是你师父教你做这种烂好人的吗。”

石戎浑身一颤强自镇静道:“弟子未敢向天师府第一高手捣鬼。”

幻无影冷笑一声道:“若说天师府第一高手除了天师之外那就是你师父了,与我何干。”

石戎道:“家师已故,天师老爷从不在家师眼中。”

幻无影听了长叹一声道:“大师兄;你为何死都不愿解开这个结啊。”

他放开石戎语气温和的道:“你师父怎么死的?”

石戎低头道:“家师离山后一直在辽东仙露宫悟剑,今年他对我说大衍剑成要回龙虎山,我们便出关了,未想才到太行山就和衡山通天圣手赵太碰上了,订下了八月十九决战于井径关外,家师杀了衡山派的安伯约,嵩山派的郑天飞、钱如亭、陈文德,泰山派的关文兰、沈定山,伤了赵太、杜同心、董祖德、李万生和法秀师太,自己也身负重伤,这时丁五师叔赶到杀了……。”

他越说幻无影脸色越是惊愕,待他说完猛的双眉一皱道:“老五当真杀了你师父?那《八绝真经》让老五拿走了?”

石戎摇摇头道:“不是,家师把《八绝真经》埋在仙露宫了,身上只有一本《剑经》,五师叔拿到《剑经》之后又逼弟子带他去取另外七本经书,谁想到华山派的穆老鬼竟暗中下手杀了五师叔,弟子无奈之下便拿《剑经》换了一条命。”

幻无影惊呼道:“你说什么!老五也死了?不错,我尚在那穆老鬼手下吃了亏,老五全无江湖阅历更加不是他的对手了。”

他偷回来的《剑经》不但被穆中夺了回去,还吃了一个暗亏,自是不怀疑石戎所说。石戎听他说在穆中手里吃了亏,不禁心下一慑忖道:“这老鬼果然了得。”

他很想问问幻无影是怎地吃了他的亏,但心知幻无影必不肯说终于忍住了。

幻无影瞟他一眼缓缓道:“你中毒了?”

石戎猛然想起佟豹,忙把他拖过来道:“弟子的毒不要紧,请师叔看看我这位朋友吧。”

幻无影看一眼佟豹二目一怔,急忙把佟豹的脸搬过来看个仔细,沉声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你们又中的是什么毒?”

石戎不解的把抚顺关外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句也没添,只是他为什么助佟豹没说,改成了自己见义勇为拨刀相助。幻无影脸上笑意莹莹,鼓掌而呼大声道:“这只怕当真是天意!未想竟应在你身上了。”

他放下佟豹道:“你们中的是黑吻眉蛇的毒,幸亏遇上我,不然你们两个谁也别活了。”

说着在怀中取出一个药囊,在囊中掏了好一会才掏出一株红色的枯草,递给石戎道:“撕一片草叶挤出汁来敷在手上,然后将那片草叶喂给你的朋友,剩下的草你留着吧。”

石戎依言撕了一片草叶挤出汁来,立时一阵异香扑鼻,他不敢待慢按照幻无影的吩咐施为,汁一着手浮肿立消,草一入口佟豹便有了**之声。幻无影待石戎弄完后问道:“你未正式入我天师府门下,这一身武功怎么说?”

石戎一呆道:“弟子学的不是天师府的武功。”

幻无影点点头道:“不错,你刚才用的是燕山派的‘轩辕劲’这就怪了,你师父为什么不传你《八绝真经》的功夫?”

石戎道:“师父说先父是燕山派门下,故一定要弟子先学会燕山派的武功才可以学《八绝真经》上的功夫。”

幻无影道:“你父亲是燕山门下那一位?”

石戎道:“先父云中一剑石鹫。”

幻无影点点头道:“若是别人你师父也不肯收于门下了。那你燕山派的武功练到什程度了?”

石戎道:“弟子愚鲁,十年功夫才学会《轩辕三奇》。”

幻无影突然一摇头道:“不对,你师父那来的《轩辕三奇》?”

石戎脸色一红道:“是用《剑经》换的。”

幻无影先是一愕随后放声大笑道:“哈、哈、哈……;怪不得你师父身上只有一部《剑经》,定是在燕山做了十年的压头,此番出关方才取回,对否?你们师徒当真同样狡猾,一个用它骗功夫,一个用它换性命,真不知燕山派和穆老鬼拿这部与废纸相仿佛的《剑经》做何用途。”

石戎也不好意思的陪他笑了起来,心道:“师父说这位三师叔最好说话,果不虚言。”

忽然棚外有人道:“禀告使者,黑龙已指明那两个小贼就在棚中。”

石戎脸色一变道:“三师叔,是神龙教追来了。”

幻无影点点头伏身将刚才打石戎那根竹棍拾了起来,却原来就是他那根算命招子。

马天风站在草棚外嗅了嗅沉声道:“这香味像是‘南疆除毒草’的味道,黑龙既不敢进去,只好由老夫去把他们两个抓出来了。”

说完迈步走进破牛棚,脚刚迈入就觉一拌,整个人立时飞了起来,穿过教众重重的摔在地上,几个乖觉的教众忙上去相扶被他反手甩开,跳起来道:“是哪位高人指点马某?亮个字号!”

牛棚里冷笑一声道:“我道神龙教主八方游龙洪景方座下都是些什么样的高人,原来也是‘不过如此’四字。”

马天风面色一变道:“阁下好大的口气呀,可笑连个名号也不敢说还吹些什么。”

草棚里道:“好;你听着;我姓穆名中表字天极,你听说过吗?”

马天风大吃一惊道:“是华山穆掌门!我神龙教从未得罪过你,何苦相戏。”

那自称穆中的人一字一顿的道:“我偏要管不行吗?”

他每说一字马天风等人就觉心头一颤,七个字说完倒有四个教徒抱着头摔倒在地。马天风暗惊道;“先天罡气!”

棚中又道:“使者若有不满就去请洪教主来跟在下说话吧。”

他话音未停,跟在马天身后的十几名教徒一齐捧着脑袋**着倒下,马天风心知有此人在,是别想再动佟豹了,强自压下心头烦恶大声道:“好!马某一定把穆掌门的问候带给我家教主,只是不知穆掌门准备在哪里了结此事?”

穆中朗声一笑道:“哈、哈……。穆某此事一了必上神龙岛求见洪教主,若为俗事耽搁住了就只好请洪教主移玉华山了。”

他笑声如箭一般钻入众人耳中,使人激灵灵打个冷战心口烦恶立消,又都爬了起来,马天风一见他“先天罡气”如此精纯,哪里还敢废话带着手下垂头丧气的走了。

幻无影、佟豹、石戎三人直等马天风等人走的远了才从草棚里出来,佟豹、石戎二人均对幻无影的武功心悦诚服敬若天神,幻无影不知为何亦是神采奕奕向二人道:“你们两个要去哪?”

佟豹道:“晚辈要去建州左卫赫图阿拉城。”

石戎苦笑一声道:“弟子无处可去,又怕让人抓住,只好先找一个深山老岭荒无人烟的地方躲上一躲了。”

佟豹道:“如此贤弟不如随我去建州,那里是我们女真人的地方,寻常人绝找不到你。”

幻无影点头道:“最好,你随他去我还放心些。”

石戎本就没什么准地方要去,见佟豹心甚真诚,幻无影则大有深意便点头道:“那我就随佟兄走一趟好了。”

佟豹大为高兴的一把握住他的双手,幻无影也甚是欣慰,放眼望望东方道:“神龙教的人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来找麻烦了,我就不送你们两个了。你们绕路萨尔浒不要再走抚顺了。”

二人连连点头应诺。

幻无影深锁眉头看着石戎半响道:“我要话跟你说。”

佟豹知趣的一拱手道:“石兄弟我在前面等你。幻前辈您的救命之恩他日佟豹定当重谢。”

说完转身向前而去。幻无影长吁一口气道:“你台甫怎么称呼?”

石戎未想他会问这个先是一呆随后道:“弟子小字天兵,师父说既已戍边就要当最大的兵。”

幻无影一摇头笑道:“那不也是兵嘛。天兵啊,你五师叔已死你就不要再把师仇记在天师府上了,我此次回山见了天师,天师定会将你师父重例入门墙,而且还会得极大尊宠。你的‘轩辕三奇’尚不足应对高手,穆中中了我一掌,被法秀师太救回中原了,但神龙教中高手也不在少数,”——他在怀中取出两本簿册递给石戎——“这是我手抄的‘天干风雷剑法和十二辰倚天掌的谱子,你无事时多多研习,千万不要令我失望。”

石戎大惑不解的接了过来,幻无影依依不舍的看他良久迎天高唱道:“潜龙飞未去,混沌尚不破。试看白帝子,谁知是英雄。”

大步而去。

石戎一头雾水的看着幻无影的背影心道:“他为何说师父还会再被收入门墙?他那偈歌又是什么意思?”

百思不得其解无奈只的放下,向东追去,佟豹并未走远石戎眨眼便追上了他,二人并肩而行将至傍晚已到了萨尔浒山顶,佟豹停步道:“兄弟;今夜只好露宿山顶了。”

石戎道:“这时未冷露宿倒也没什么,佟兄可就地生火,待小弟打些虫蚁来做晚饭。”

佟豹刚要争石戎已向林中去了。

过了一会一声虎啸传来,佟豹紧张的站起来执刀向石戎走去的方向望去,就见石戎手中抓了半片鹿跑了回来,不由吃惊的道:“贤弟你遇到山神爷了?”

石戎一笑道:“是了,这鹿还是从山神老爷嘴里抢来的呢。”

原来一只老虎得猎物未等吃便让他抢了一半来,佟豹听了大笑道:“好小子,竟敢从山神老爷嘴里抢食吃,是条汉子。”

二人把小鹿劈开在火上烤熟大吃一顿,随后将火堆踏灭,残肉丢了,找颗大树跃上去躺了。

佟豹向着石戎道:“老弟;你是关内汉人却为何对辽东这么熟悉?”

石戎笑道:“大哥明明是女真人却又为何起个汉人名字呢?”

佟豹长叹一声道:“我本是建州左卫爱新觉罗部赫图阿拉城老指挥使觉昌安的孙子,现指挥使塔克世的儿子,名叫努尔哈赤,十岁那年额娘故世,阿玛继娶后母纳喇氏,又生了两个小弟,后母为了能让小弟独得家产,便在阿玛面前诈言我和二弟舒尔哈齐三弟雅尔哈齐合谋要害他母子,谋取家产,阿玛听信后母的话就要杀我弟兄三人,祖父阻父亲不得,便让我们三个逃了出来。”

佟豹坐起身子二目含泪望着空荡荡的萨尔浒山顶道:“十五年前我弟兄三人就在这山顶之上大雨之中四处躲藏,我六岁的三弟雅尔哈齐就在那面大坡上滚了下去,我抱着八岁的二弟在雨中大声呼喊着三弟的名字,一直到天亮……。”

石戎也坐了起来伸手抓住佟豹的肩膀,用力一握。佟豹平静平静又道:“我四岁那年家中曾请过一个叫佟玄的先生,他是千山派分支千华门的掌门,整教了我六年,也是因为我后母才离开的,走时还给我留了个地址,我和二弟丢了盘缠一路要饭到了他家,就此住了下来,得佟先生悉心教异,方才长大成人,后来佟先生又招我为婿,送我到千山派另一分支快刀门学艺,故而我就改名姓佟,再不想当爱新觉罗家的人了。”

石戎为了破解沉闷的空气笑着拍拍佟豹的肩膀道:“我说你身上怎么会有我这口五龙宝刀,原来是佟大侠的乘龙快婿。”

佟豹奇道:“贤弟怎说这口宝刀是你的?听家岳说这是他一个小朋友赠给他的。”

石戎一笑道:“佟大侠太抬举我了。”

顺手抽出刀来轻弹一下,龙吟之声立时不绝于耳,叹道:“这是家父的遗物。”


“家父是贵阳府人氏,自幼出家为火居道人,二十岁时北上求道拜在燕山派名道星月真人门下,三十岁时参拜十大洞天,在王屋山得了这口宝刀,未等到家就把性命丢在江湖二邪手中了,若不是家师出手他的尸体和这口刀连家都回不了。”

佟豹一皱眉道:“此刀既是令尊用性命换来的,贤弟为什么会送给家岳呢?”

石戎道:“家母一闻家父凶信便病倒了,不久也去世了,我是我师父养大的,那年师父偷了天师府的《八绝真经》带着我逃往辽东,途中染上时疫,幸亏遇上了佟大侠在他家中养了半年才好,我无物相谢便把这口刀送给了佟大侠。”

佟豹道:“原来如此,难怪今日贤弟出手助我,原来是看在这口刀的份上。”

石戎一摇头道:“不全为此刀,小弟认得哥哥,说起来与哥哥还有瓜葛所以才出手相助哥哥。”

佟豹奇怪的道:“贤弟认识我?我怎么没有印像。”

石戎道:“我说一人看哥哥知道与否,董愕部的老部长白山白云山庄的打更人额勒吉。”

佟豹道:“当然认识,他是我义兄珠鲁巴颜的阿玛,也算是我的义父。”

石戎道:“那也是我的义父。”

佟豹道:“怎么回事?”

石戎道:“家师来辽东后参悟不透师门的大衍神剑,想起我师祖说过,天下高手惟辽东长白山主‘老天爷’王薛禅可与师祖并驾齐驱的话,便托了夏神仙为中人到长白山见这位老天爷。”

佟豹点头道:“不错,我们辽东高手如云,像仙露宫的夏神仙、摩天岭的摩天老祖、神龙教的洪景方、金教的完颜空、以及我千山派武僧首席真空大师那一个都是一方之雄,可要比起长白山上老天爷那就差的远了。”

石戎道:“家师得夏神仙相助见到了这位老天爷,在白云山庄里悟剑,我无处去只能和义父在山上乱跑,记得一天上午我到天雪洞的药圃去玩,恰好哥哥来盗天雪洞的百年老参,哥哥以一双肉掌独对天雪洞的护圃黑熊,当时小弟看的心驰神往直将哥哥视为天人一般。”

佟豹一拍手道:“是了,那年家岳与神龙教白龙使‘快枪蛇王’朱易论武被朱易用黄鳞锦蛇之毒破了内功我和珠鲁巴颜到长白山去偷百年人参为他疗伤,未想却困在了天雪洞的护圃黑熊阵中,若非当时一个小道士找了义父来,我二人的命就没了,难不成当日那小道士就是贤弟?”

石戎点笑道:“正是小弟。”

佟豹急又一礼道:“那日被义父骂下山去,也未来得及与贤弟道声谢,以至今日见面不识,罪过,罪过。看来贤弟定是上天派来护我的保命神,每次佟某有难贤弟都恰逢其会啊。哈、哈、哈……。”

佟豹高兴在怀中取出一个铁葫芦拔开塞子喝了一大口递给石戎道:“来,喝一口。”

石戎接过喝了一口然后玩赏着葫芦道:“这东西却稀罕,哥哥哪弄的?”

佟豹笑道:“我嗜酒如命,一刻也离不得,我的一个师弟李如柏——就是辽东总兵李成梁的二儿子,做了这么个东西送我,既可装酒又可做兵器。”

石戎笑道:“这种兵器倒是新奇。”

递还给佟豹,佟豹拿回来又喝了一大口然后道:“那义父怎么当时没跟我们说起有你这么位义弟啊?”

石戎道:“我当时还拜义父呢,是你们走后我听你们说那百年人参多么多么的好,便无人在意的方便偷了出来,和只雪鸡炖了吃,未想吃过之后无法发泄药力,直被烧的七窍流血人事不醒,义父没办法,去请了出云洞的洞主博命老郎晏应出手,才救了我一命,家师后来出庄时知道了便让我拜了义父为父,还给取了个女真的名字叫何和礼。”

佟豹忍俊不禁大笑不止,道:“那百年人参入药尚须君臣相依才可服的,你又没病吃那东西如何不烧的七窍流血。”

佟豹自石戎手中拿回宝刀爱惜的用衣襟擦拭着刀身道:“这口刀虽是令尊传于贤弟的,但我实难舍得还给贤弟,还望贤弟勿怪。”

石戎一笑道:“小弟跟家师学的的是剑,而且因家父之故我也并不喜欢这口刀,否则也不会将它送给佟大侠了,哥哥大可放心。”

佟豹大笑道:“既然如此我建州家中有一口宝剑,待我弄来送给贤弟。”

他抬手阻住石戎道:“你不用说什么客气话,我们女真人就是这样,喜欢就说,拿了人家的东西就一定送人家一样东西,你推也推不掉。”

石戎一笑道:“小弟不是推辞,而是要谢谢大哥。”

二人相对开心大笑把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

二人重又躺下,石戎道:“大哥既已不容于家中,那又为什么要回建州呢?”

他只觉佟豹极相投契,故而说话时也不再有何顾虑了。佟豹赶走几只秋蚊道:“若不是家中大祸临头我也不会回来。”

石戎一惊道:“此话怎讲?”

佟豹道:“我外祖父王杲是建州中卫指挥使兼建州三卫都督,向来骄横跋扈对辽东总兵都督佥事宁远伯李成梁向不尊重,还总爱绑架汉商勒索钱物,那年他竟绑架了抚顺游击裴承祖的舅舅,这裴游击岂肯善罢干休,带了人马来抢人,可他们又如何是我外祖父的对手,八百兵士全都被外祖父杀死在老秃顶子山一带,我外祖父更将裴游击开膛破肚枭首在建州中卫宁古塔城上,李成梁早有心要除掉我外祖父,这一下抓到由头,统五千铁骑联合哈达、乌浑两部夜袭宁古塔城在我外祖父的表弟兀古儿的帮助下打破宁古塔城,我外祖父被哈达部大汗王台抓住送到李成梁帐下斩了,李成梁便立了兀古儿为建州卫指挥使,但建州三卫不服共推我祖父为首,建州都督一职便落在我祖父头上。”

石戎听到这开口道:“是了;李成梁既杀了你外祖父又怎么会放心你祖父呢。”

佟豹拍手道:“贤弟一言中地,我舅舅古埒城章京阿太娶了我姑姑为亲,我外祖父虽死但他借着我祖父的威名仍做他的古埒城主,每日里招兵买马宣称要替父报仇,那李成梁早已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三个月前李成梁唆使建州右卫指挥使图伦城主尼堪外兰攻打古埒城,连打三个月竟不破城,那尼堪外兰号称是建州第一勇士,我舅舅如何是他的对手,怎么可能打不下来……”石戎翻身坐起惊呼道:“难道是他们在等令祖不成?”

佟豹点头道:“正是,我祖父年老已把建州都督一职让给了我父亲,我父亲一向对明朝以夷制夷的态度不满,虽不像我外祖父那般胡来,但平日里也是强头撅脑,远不像兀古儿、尼堪外兰那么听话,李成梁确是想借这机会一股脑的把他们也除了。哼,他想得倒是不错。”

石戎道:“大哥;李成梁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佟豹道:“知道;这李成梁是千山派分支快刀门的掌门,他为了一统千山派四大分支分别与千华、鹤笔、金顶三门立了交换武功的文约,让他的儿子李如柏、李如桂、李如梓入三门学艺,又收鹤笔门的钟浩,金顶门的杨天明和我,入快刀门学艺,我在辽阳学艺七年终得快刀绝技,不过却不是李成梁传的,他一向藏私,幸好我与他的二儿子李如柏亲如兄弟才学得来这手功夫,这回也是李如柏向我通的信,我知道之后就派人给我祖父送了信,可一直没有回信,我不放心便自己回来了。”

他见石戎不搭理他,抻手扯了扯石戎道:“想什么呢?”

石戎面色沉重的道:“大哥只怕你已回去迟了。”

佟豹一震道:“怎么说?”

石戎道:“大哥你想,你与神龙教毫无仇恨,何故他们对你连着劫杀八次?神龙教主一向自认是大明辅弼,若非李成梁相请他们岂可轻易替人杀人。”

佟豹大惊失色但犹道:“不会,我祖父和父亲就算去了古埒城,但若无明人在场,尼堪外兰天胆也不敢对他们下毒手。珠鲁巴颜早就把眼线派出去了,并没打听到李成梁派人出辽阳城。”

石戎一拍大腿道:“这就不差了。”

便把今日在抚顺关外巧遇李四公子的事说了。佟豹越听越怕,一下坐之不牢大半个身子差点滑下树去,好容易在石戎的帮助下重又坐稳铁青着脸道:“是了,他四儿子李如梓在本溪鹤笔门学艺,通知他只须一个商人就可做到,他是辽东总兵的儿子,当然代表的了李成梁本人。”

石戎见他脸色难看之极忙安慰道:“他今日才到抚顺,只怕也未必就能出关,你我现在就走估计明日中午就能赶到建州,就是塔克世老伯已去了古埒城我们也能通知人去接应他们啊。”

佟豹二话不说跳下大树发了疯一般便向山下冲去,石戎也急忙跟下去。

二人不等天亮已下萨尔浒山,不顾**连着赶路,卯时四刻已过建州卫辖下沙济城,二人在一潭小湖处稍坐停留吃些干粮喝些清水,忽然石戎一捅佟豹向湖左一努嘴,佟豹顺势看去就见两个汉人牵着两匹驮着四五个大包袱的战马在那饮马,两个人蹑手蹑脚的过去只听一个向另一个道:“咱们这次出来弄得这点好东西若带回去怎够分的,不如藏在这,等打完了仗再来取。”

佟豹回头看着石戎道:“明军也出动了!这两个人是李成梁的两个手下,一个叫牛石头,一个叫金大刚,原是辽东惯匪,后做了李成梁的护卫。”

石戎一指那两匹马道:“借了走。”

二人同时一提气猛的纵到马上拉马便走,牛、金二人见了大呼小叫的追来,佟豹把马上的包袱一齐拨下,二人乱抢财物,抱了包袱仍自追个不停,石戎抓起自己马背上的两个包袱大喝一声:“给你们!”

挥手抛去,二人手方一触同时一声惨叫原来包中竟暗藏尖刀,把二人的手一齐割破,等二人包了手再想追时人早没了,两个人偷着出来藏宝,自然不敢声张只好自认倒霉。

佟豹、石戎放马狂奔不到中午已到一座城下,佟豹猛的一勒马缰大声道:“石兄弟我们到赫图阿拉了!”

石戎早已听他说过这赫图阿拉就是建州左卫的主城,放眼望去城门紧闭,女墙之上刀弩手林列,不由一震忖道:“觉昌安、塔克世二人若在城中绝不至于如此紧张。”

此时佟豹已一马当先到了城下,城上一人探头喝道:“什么人!”

佟豹一抬头大声道:“快开门我是努尔哈赤!”

城上的人正是他大伯礼敦的儿子贝和齐,一见努尔哈赤兴奋的道:“是大哥吗!你稍等。开城!”

随着喊声城门徐徐打开。

努尔哈赤(佟豹)纵马进城,贝和齐拦在道上刚要说话他一提马自他身侧过去口中还在喊道:“让开!”

贝和齐未等反应过来石戎的马已经到了,一边跑过去一边向他道:“快跟来!”

贝和齐希里糊涂的扯过一匹马也追了下来。努尔哈赤一直把马带到都督府大堂,纵身上堂抄起聚事鼓的大锤狠擂,鼓声惊动整个都督府,立时一府的人乱哄哄跑了出来,大贝勒礼敦、二贝勒额尔衮、三贝勒斋堪、五贝勒塔察篇古四人当先进了大堂,礼敦大声斥道:“是谁乱敲聚事鼓!?”

努尔哈赤丢了鼓锤伏身跪倒悲声道:“阿牟其,我是你的侄儿爱新觉罗的不孝子孙努尔哈赤啊!”

礼敦大吃一惊一把抱起努尔哈赤道:“好小子,这十五年你跑到哪去了?我们弟兄为了找你几乎踏遍了整个辽东。”

努尔哈赤道:“侄儿的事以后再说。玛法和我阿玛呢?”

额尔衮手捻短髯道:“尼堪外兰和你那克出阿太起了纷争,你阿玛应尼堪外兰之请去调解了,你玛法想你姑爸爸也跟去了。”

努尔哈赤一听顿足道:“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大伯父请你速速点兵接应祖父和我父亲,尼堪外兰勾结了明人要对他们下毒手了。”

四大贝勒同时惊呼一声,斋堪、塔察篇古二人同时道:“你从哪里来的消息?尼堪外兰竟敢弑主不成!”

礼敦不耐烦的道:“还问什么!二弟速去点兵,马上赶往古埒城!”

额尔衮答应一声转身下堂,未等上马就见一匹血骑飞一般到了堂前,马上滚下一人远远的看见他大喊一声:“阿牟其!”

正是塔察篇古的大儿子德世库。额尔衮只觉脑袋嗡的一声踉跄几步险些坐倒嘶哑着喊道:“大哥!快来!”

堂中众人一齐拥出塔察篇古一看儿子身受重伤几步跑过去抱起来道:“德世库!怎么了?你玛法和你塔克世阿牟其呢?”

德世库悲声哭道:“他们都被尼堪外兰那狗贼给杀了!”

话音一落,礼敦大吼一声,口中喷泉也似吐出一股血箭向地上就倒,斋堪、努尔哈赤两个急忙扯住,就见礼敦面如金纸自喉底发出一声怒吼:“报仇!”

随后连连吐血双腿一蹬竟自去了,立时建州督府大堂之上一片哭声,努尔哈赤强压悲火向德世库道:“尼堪外兰杀了玛法他们之后现在何处?”

德世库此时反而缓过些来了,道:“这狗贼已自封为建州都督,正率建州三卫和叶赫等九部人马向这里杀来!”

塔察篇古、贝和齐二人同时大吼一声:“来得好!”

各自上马向城门奔去,任努尔哈赤如何招呼也不回来。

努尔哈赤扯起呆坐在礼敦身边的额尔衮道:“阿牟其此处以你为长,如今发送礼敦阿牟其之事只能向后拖了,快请发令守城吧!”

额尔衮傻呆呆的点点头道:“好,守城;守城。斋堪你快去下令让所有的壮丁都上城。”

斋堪答应一声跌跌撞撞的往外走,石戎向努尔哈赤道:“大哥我随三贝勒走一躺吧。”

努尔哈赤本就对斋堪的样子不放心点头道:“最好。”

见他手中没兵器便回头对已到了府堂的后母纳喇氏道:“额娘;我父亲那口宝剑呢?”

听到丈夫的死迅的纳喇氏竟没有哭,一直咬牙切齿的站在那看着众人哭哭啼啼样子,努尔哈赤一问,她头一次未用斥责的口气和努尔哈赤说话道:“你等着我去取。”

一边走一边向自己的两个儿子巴雅喇和穆尔哈齐两个斥道:“哭什么!还不随你阿牟其去守城!”

两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抹去眼泪快步追上斋堪。


石戎跟斋堪走到正街口就见前面乱成一片,杀声之中一伙建州兵和另一伙头系白带的建州兵绞杀在一处,斋堪大怒喝道:“怎么回事?快住手!”

但那里有人听他的每个人都红了双眼似的杀向对方,石戎上去一把分开一对正在撕杀的建州兵,两个竟一起回头向他砍来,石戎一人赏了一个耳光道:“干什么?没看见三贝勒吗?”

其中一个系白带的兵士看见斋堪挣开石戎抡刀向斋堪就砍。斋堪手中无兵器慌乱的一躲,身后的巴雅喇、穆尔哈齐冲上前去两口腰刀同时捅进那兵士的胸口,石戎赞一声好回手扯住另一名兵士道:“快说怎么回事?”

那兵士向斋堪嚷道:“三贝勒,莫格鲁勾结尼堪外兰已开门放他们进城了!”

斋堪越发手足无措哆嗦着道:“五贝勒呢?”

那兵士道:“五贝勒和大贝子说要找尼堪外兰报仇已冲向城外了。”

石戎听了暗叹心道:“此时不回报商议怎生驱敌只屏一腔血气如何能成啊。”

斋堪倒是明白乍乍着两个手道:“我要回去和二贝勒商议商议你们快去杀敌。”

说完逃也似的走了。

石戎恨恨的放开那名兵士向巴雅喇和穆尔哈齐道:“你们快回去,我去找五贝勒。”

巴雅喇冷哼一声道:“我们是奉母亲的命令去守城杀敌的。”

扯了穆尔哈齐便向人群冲去,他们看准了只要头上有白带的上去就杀,石戎无奈只好跟在他们后面,但若有人要伤他二人先就丧在石戎手下。

三人用了近半个时辰才赶到城门口,直听塔察篇古和贝和齐的一声声怪吼,石戎身如激箭一纵而起,踏人头而行转眼进了战圈,就见塔察篇古和贝和齐两个围住一个使金雀斧的大汉在撕杀,二人身上已伤痕累累但两条大枪仍是不守只攻,那使金雀斧的大汉虽比二人武功高出一倍仍被二人杀的手忙脚乱,石戎大喊一声道:“五贝勒快回来守都督府,城已经让人破了。”

塔察篇古猛的听见‘城已经让人破了’七个字大脑一呆,尼堪外兰抓住机会一斧子劈去他左手口中笑道:“五贝勒你们家的人都死尽了,你还打什么。”

贝和齐大喊一声:“死也要拉上你!”

挥枪猛刺,塔察篇古此时不知怎地竟神威大发,单手操枪没命的向尼堪外兰刺去口中大叫道:“贝和齐!你快跑!快跑!”

贝和齐口中道:“额其克我死也不走!”

塔察篇古急得二目瞪的出血吼道:“浑帐!你想让爱新觉罗一族的仇恨沉于海底吗?”

贝和齐迎天一声悲啸纵马而去,一条枪硬是冲出一条血胡同杀出城门,尼堪外兰面色一变道:“来人!追他的头回来。”

他身后四员骑将接令而去,塔察篇古大声道:“拿命来!”

单手一扬大枪掷去,正中一员骑将后心冲力把他带下马钉在地上,尼堪外兰大吼一声金雀斧一挥将塔察篇古的单臂连肩劈下。塔察篇古惨叫一声摔下马去,尼堪外兰第二斧又自劈下,塔察篇古的坐骑突然飞起撞在斧上,尼堪外兰措手不及竟被撞下马去,他经验丰富立即一个连滚滚出战场。

石戎掷马之后纵身过去抱住塔察篇古喊道:“五贝勒!”

塔察篇古微睁无神的双眼道:“他们都死了吗?”

石戎摇头道:“不;督府未破。”

塔察篇古脸上浮出一丝喜色合上了双目。

金刃破风大斧向石戎后背劈来,石戎抄起塔察篇古的腰刀一挥,刀鞘挥出撞在斧上,尼堪外兰不由自住的向一侧偏去,他大喝一声:“拿下!”

双臂猛一较力硬把大斧扯了回来,七八条长矛一齐向石戎刺到,石戎单刀在枪杆上一滑几个兵士同时一歪七八条长矛打在一起,他们不知这是‘轩辕劲’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其中一个大声喊道:“他会法术!”

周围的兵士闻听均是一阵惊惧,女真人死都不怕却怕极了鬼神法术,尼堪外兰虽也不识‘轩辕劲’但他知道这决非法术,金雀斧一舞喝道:“你再撞我一下!”

石戎一笑道:“好!”

单刀向前一扫身子却急转向后,刀风将他身后的兵士冲得七颠八倒石戎趁机冲入人中,尼堪外兰轮着大斧子就追,他那些兵士未等站稳被他撞的东倒西歪。

石戎专往人多处钻,尼堪外兰实在追不上气得拿斧子乱打手下,忽然石戎就听穆尔哈齐一声痛呼,心下一震忖道:“若他二人再有事我如何以对佟豹。”

想到这一纵而起再次踏人头而行,远远就见巴雅喇疯虎一般舞着腰刀,穆尔哈齐右腿受伤卧在地上仍挥刀乱砍,石戎大拇指一捻手中刀,刀飞个弧形在围着巴雅喇的人群的眼睛上一转,七八个兵士眼中立时血如泉涌,石戎人在半空向下一探抓住巴雅喇、穆尔哈齐二人脚在人身上一借力向城中窜去。

叶赫部主卜赛远远见了,一抬手强弓开激箭出射石戎后心,巴雅喇、穆尔哈齐二人挥刀就砍“当!”

两口刀同时脱手,石戎脚在一人头上一踏又飞起一丈箭在他两腿之间穿过,人在一间房上一立吐出一口浊气,他携两人在空中飞行竭尽全力胸中此时血气如焚再难向前一步了。

此时忠于赫图阿拉的兵士已死伤殆尽卜赛见石戎已不走不动了,冷笑一声道:“把他们给我射下来!”

他身后六十名叶赫射手一齐拉弓以对石戎,就在此时只听一声暴喝:“卜赛!你敢射我吗?”

随着话音努尔哈赤率一群都府护卫冲了过来,当先一人手执一对车轮大斧赤条条的见人就砍,此人叫图鲁什是野人女真部的,被塔克世救过一命自愿在爱新觉罗家为奴,他们冲入弓手之中直如砍瓜削菜一般把六十名弓手一齐砍倒,卜赛急丢了大弓取了长刀来战努尔哈赤,石戎精神一振行功平息血气,纵下房来将巴雅喇、穆尔哈齐交给卫士自己拾了一口刀冲上来助努尔哈赤,一旁的哈拉部主阿虎手执大棍来助卜赛,图鲁什暴喝一声大斧子轮开,阿虎手中的大棍立时脱手,吓得他抱头鼠窜,尼堪外兰在后面听到努尔哈赤到了,轮斧冲开人群大吼道:“努尔哈赤我来战你!”

努尔哈赤恨恨的看他一眼唾道:“呸。你这忘恩负义,卖主求荣的畜生也配来和我交战吗?”

趁机会向石戎低声道:“往回杀,时间一长咱们支持不住。”

石戎立即和众人向后便退,努尔哈赤一人断后挡者披糜,犹是如此待杀到都府门口也只剩下七八个人了,图鲁什更是身中四箭,被一个护卫强拖回去,卦勒察部主绍布一眼看见都府大门半开半闭一挥刀喊道:“冲进去呀!”

当先向大门冲去,努尔哈赤率着石戎和那七八个护卫拼死挡在大门口同时回头大声喊道:“关门!快关门。”

在门后的额尔衮一边喊他进城一边命人快速关门,七八个卫士一个接一个的倒在门前,大门终在敌人冲进来之前关上了。努尔哈赤一扯石戎二人踏墙而上,卜赛看见重又端起大弓挽上两箭同时向努尔哈赤和石戎射去,努尔哈赤足下一点升高半尺箭自然射空,石戎适才走了内息急切升不上去只的一手攀城一手回刀劈箭,羽箭竟劈断长刀犹向石戎射到,此时努尔哈赤一个翻身下来一掌托住石戎双脚向上一送,箭正好射在石戎足下努尔哈赤头上。努尔哈赤二次向上一纵,卜赛第二箭又到,努尔哈赤学石戎的样子攀城回身喝道:“我来劈你!”

五龙宝刀无坚不催将箭从中劈开,石戎一手扒住墙头一手向下一捞,努尔哈赤和他双手一扣人在空中一翻先上墙去,石戎随后上城半柄断刀甩手掷出,劈断卜赛手中大弓。二人并立墙上不屑的望着墙下众人,尼堪外兰恰好赶到一顿大斧道:“好!努尔哈赤你确是建州最大的巴图鲁,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若在半个时辰之内开门受降我决不动你爱新觉罗家的一草一木,否则就怪不得我了。撤下来!”

卜赛等人心有不甘的撤了下去。

建州卫的首脑们齐集大堂额尔衮一时间竟似苍老了许多,哑着嗓子道:“再过半个时辰尼堪外兰就要攻府了大家说说怎么办吧。”

纳喇氏在一旁道:“我是个女人自然一切听伯伯们的,请放心我绝不会有辱塔克世的名声。”

额尔衮看她一眼叹口气道:“努尔哈赤;你说呢?”

努尔哈赤道:“尼堪外兰有李成梁做后台没有人敢来救我们,惟今之计只有弃城而走以图他日东山再起。”

斋堪看看额尔衮摇头道:“我们年纪大了不想离开故乡了。”

努尔哈赤一怔道:“阿牟其的意思是……?”

额尔衮道:“我已经和你斋堪阿牟其商量过了,既然尼堪外兰说愿意不伤害我们,那我们就……”他话音未落纳喇氏大声打断他的话道:“绝对不行,我就是死也绝不向仇人低头!”

斋堪喉头几动费力的道:“弟妹,我们根本没有兵力可以与他们周旋,我们……”努尔哈赤此时再忍不住了大声道:“先祖孟特穆三百壮丁杀仇除恶重建祖业,今我都府之内护卫尚有近千,如何说无人呢?我等弃城南去上老秃顶山招兵买马,一有机会便可夺回赫图阿拉,然后进击图伦,只要杀死尼堪外兰,建州必然仍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天下。”

额尔衮、斋堪二人相顾不语,长叹退出。纳喇氏看也不看努尔哈赤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他们两个都是废物,要为你阿玛报仇只能靠你自己了。”

努尔哈赤看着走的一空的大堂胸中悲愤郁闷,呆呆的坐在堂上对着礼敦的尸身,竟不知何去何从。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石戎快步走进大堂向努尔哈赤道:“大哥快走,你两个伯父为了不让你阻止他们开门投降,已合计了要来擒你了。”

努尔哈赤慢慢的抬起头道:“我不走让他们来抓好了,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面对死去的大伯父。”

石戎道:“你让他们抓住必然要落到尼堪外兰的手里。”

努尔哈赤苦笑一声道:“那又如何;我父祖都死在他的手里我又有什么可怕的。”

话音未落就听堂外一阵嘈杂,石戎把五龙宝刀往努尔哈赤手里一塞,反手抽出适才自纳喇氏手里得到宝剑,寒光秋水流转不停,石戎没工夫细看拉着努尔哈赤伏在大堂口。堂外额尔衮的儿子阿亥,斋堪的儿子巴尔特领着二百来名护卫拥在阶上,二人眉头紧锁嘀咕个不休,竟是不敢进来,最后阿亥走到大堂口干咳一声道:“大阿珲你出来,我们有话跟你说。”

努尔哈刚要动石戎一把扯住他道:“你们要干什么?请二位进来!”

阿亥回头看一眼巴尔特,巴尔特小声道:“闯进去吧?”

阿亥叹口气摇了摇头走下台阶。


一个弯腰驼背头几乎碰到脚的老头子越过人群走到堂口干哑着嗓子道:“努尔哈赤;你没见过我,但我知道你,我叫安费扬古是你玛法请来的谋臣。唉;你玛法和阿玛若听我一句话也不至于死在古埒城了。你出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努尔哈赤挣开石戎大步走出来道:“我也听说过你,我玛法能升任建州卫都督就是因你之故,你有什么话努尔哈赤洗耳恭听。”

安费扬古并不说话只是瞪着一双昏黄的老眼看着努尔哈赤,越看眼睛越亮,直到二目射出两道电光,努尔哈赤毫不畏缩的与他对视着,突然安费扬古的双眼重又变的昏黄,叹口气道:“真是建州龙种,若你一直留在赫图阿拉又怎么会让尼堪外兰打进来呢。”

努尔哈赤道:“你就想跟我说这个吗?”

安费扬古道:“我想说的是你的族人都不要你了你还活着干什么?你的阿玛把你赶出家门你认为他还会让你替他报仇嘛?你自己回来了,你的弟弟、妻子、孩子还会活着吗?你的亲人都死了,你又为何不去死呢?”

努尔哈赤如遭雷轰的一晃放声狂笑道:“是啊!我还活着干什么!”

五龙宝刀落在地上,双手抓住胸前衣襟一扯,露出毛茸茸胸膛,向阿亥和巴尔特喊道:“你们来杀我吧!”

阿亥道:“大阿珲我们怎会杀你,只是想带你去……。”

“住口!”

努尔哈赤怒斥道:“你们可以杀了我,但休想让我和你们去见尼堪外兰那个狗贼!”

阿亥颓丧的低下头,巴尔特虽然不满但也没敢动弹,安费扬古干咳一声道:“看来这恶人还得我来做啊。”

回手在巴尔特的刀上一带,刀立即飞出刺向努尔哈赤的胸口。

石戎一个箭步窜出来,宝剑向刀上一绞,腰刀立时粉碎,他大声的道:“有谁要杀他先冲我来!”

安费扬古的双目又射出两道电光,袖中滑出一对碧玉阴阳尺,尺停留在掌心再不往下滑动,安费扬古的十指一点点的扣紧,一但十指合拢就将出手。石戎明知如此但他只觉安费扬古的身子越来越高,弯着的腰背已直了起来像一尊神一样的压向自己,手中的宝剑竟然递不出去。

一阵喊杀声传了进来,一个一身是血的戈什哈跑了进来大声道:“二贝子,三贝子,两位贝勒开门迎接尼堪外兰已经被他杀了,现在尼堪外兰正在向这里杀来呢!”

巴尔特大吃一惊一把扯着戈什哈吼道:“尼堪外兰不是说开门投降就不伤害我们吗?怎么会把两位贝勒给杀了呢?”

戈什哈道:“本来尼堪外兰是不杀的,但莫格鲁说一句什么‘范察未死,孟特穆重兴’尼堪外兰就出手杀了两位贝勒,还下令凡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一个不留。”

巴尔特怒骂一声:“狗杂种!”

丢了戈什哈喊道:“跟他们拼了!”

当先冲了出去,阿亥等人跟在后面也一股脑的走了。

努尔哈赤也想跟出去,他刚一动安费扬古左尺向他一指一股逼人的气息硬把他顶了回去,随后安费扬古重又恢复了弯腰驼背的老样子,一边咳着走开一边道:“现在不用我动手了,你等着尼堪外兰来杀你吧,他杀了你就真的是建州第一勇士了。”

石戎身上压力顿然逝去,他长出一口气道:“大哥我们快走吧!”

努尔哈赤道:“我们走向何处?”

石戎急道:“你真的在这等着尼堪外兰来杀你不成?”

努尔没说话却一屁股坐下了。

“努尔哈赤;你进来。”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努尔哈赤似一个木头人一样站起来走进大堂,石戎拾了五龙宝刀跟了进来,堂中站着一个一脸泪痕的中年女子,正是大贝勒的礼敦的福晋完颜氏。

完颜氏见他们进来走过去费力的搬开大堂正中觉昌安的巨大的木椅,将地板一脚踢开,露出一个大洞道:“你们两个快走,等你们出去我就封上这个地道口没有人会知道你们的去处。”

这位完颜氏一直像母亲一样照顾着努尔哈赤三兄弟,努尔哈赤听她说完吃惊的道:“大伯母你为何不走?”

完颜氏苦笑一声道:“我走与不走又能怎样?努尔哈赤,你快走,我相信你一定能替爱新觉罗家洗刷这血海深仇的。”

此时强忍了一天的努尔哈赤再也忍不住了,跪倒在完颜氏的面前抱住她的双腿大声哭嚎着:“我不走!我死也不走!大伯母我绝不离开你。”

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的哭着,多年的委屈一下子全发泄出来了,完颜氏也是泪如雨下,但她仍奋力的往起扯着努尔哈赤,但她如何板得开努尔哈赤的一双铁臂啊。这时堂外传来一阵喊杀声,就听阿亥大声的叫道:“你们休想进入我家的都府大堂!是的,努尔哈赤走了,但是他不久就会回来找你们报仇的!”

他是用生命在为努尔哈赤争取着时间,但努尔哈赤仍跪在地下哭个不停,完颜氏心急如焚向石戎道:“你不是他的朋友吗?为什么不帮他一把?”

石戎猛的伸手在努尔哈赤肋下章门穴一敲,在努尔哈赤摔倒之前提住他跃下地道。当大木椅子盖上之后完颜氏的一声惨叫传入地道之中,努尔哈赤的身子竟然一阵巨颤随后晕了过去。

石戎挟着努尔哈赤走了许久,眼前忽然一亮,一个四四方方的斗室,周围都是大羊油缸灯,四下里竟有五六个洞口,石戎不知哪一个是出口皱着眉头东看西望,忽听一个洞口里有声音传来,石戎生怕是追兵一咬牙向一个洞口就钻,这时努尔哈赤道:“最小的那个洞口是出口。”

原来他已醒了。石戎挟着他钻入出口,地道渐渐向上,最后竟是一个直上直下的出口,离地九尺一根绳子垂在上面,石戎抓了绳子奋力攀上,出了洞口,才发现这里竟已是赫图阿拉城后的一片荒地,地道口是一口枯井。

石戎一把扯下绳子道:“便是有追兵也不怕了。”

努尔哈赤冷漠的道:“解开我的穴道。”

石戎看了看他,伸手拍开穴道,努尔哈赤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几步,身子一歪险些摔倒,石戎伸手相扶被他挥手甩开,又走几步忽然伏身跪倒向着老秃顶子山伸出双手嘎声号哭,大叫着:“苍天啊!我努尔哈赤何罪竟不容于自己的族人啊?”

一声雷响,丝丝细雨打湿二人的衣裳,石戎抹去脸上的雨水轻叹一声道:“这一场雨后辽东就将冷了。”

井下忽然有人欣喜的叫道:“是大阿珲在上面!大阿珲快放绳子下来!我是穆尔哈齐!”

石戎急忙把绳子丢下井去。努尔哈赤先是一愣随后也摇摇晃晃的跑过帮忙,先上来的是纳喇氏随后是穆尔哈齐,他一上来就嚷道:“巴雅喇和图鲁什还在下面和辉发部的伊木等人在动手呢。”

石戎道:“大哥你扯着绳子我去接应他们。”

努尔哈赤摇头道:“不;我下去,图鲁什是不会听别人的。”

说完纵身跃下,随后下面撕杀声起,好一会巴雅喇才攀绳而上,随后一身是血的图鲁什提着两柄车轮大斧怪叫着上来,努尔哈赤又砍杀了几个敌人之后才肯上来,那图鲁什一待努尔哈赤上来抱起两块巨石丢下井去,把地道砸得希八烂。

努尔哈赤看着这三个浑身是血的亲人道:“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巴雅喇道:“我们听到喊杀声便出来找你,等我们再想回屋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围死了,多亏图鲁什赶到才护着我们进了地道。”

穆尔哈齐看着努尔哈赤问道:“大阿珲我们怎么办啊?”

努尔哈赤长噎无语半响才道:“我现在已经改姓佟了,若是沈阳城外的佟家庄没事,总还能供你们两顿粥喝。”

纳喇氏听到这突然像母狮子一样冲过来手中断剑指着努尔哈赤的鼻子道:“你刚才说什么?”

努尔哈赤未等说话她已一个耳光打在努尔哈赤的脸上,然后扯着努尔哈赤向西南方向跪倒大声道:“告诉我那里是什么地方?”

努尔哈赤低声道:“长白山。”

纳喇氏又问道:“长白山上又是什么地方?”

努尔哈赤面容一肃道:“长白山上是我爱新觉罗一族的圣地,三仙女佛库伦沐浴的天池!”

纳喇氏直视着他的双眼道:“告诉我你还是不是佛库伦的后代?布库里雍顺的子孙?”

努尔哈赤似乎明白了纳喇氏的意思大声道:“是!”

纳喇氏又道:“你是不是觉昌安的孙子,塔克世的儿子?”

努尔哈赤看着她眼中尽是感激之色道:“是!额娘;儿子明白了。”

纳喇氏一笑道:“明白了就好。巴雅喇、穆尔哈齐你们两个给你大阿珲跪下!”

两个孩子一直茫然不解的看着母亲,现在亦是糊里糊涂的跪下,纳喇氏看看他二人道:“努尔哈赤;希望你能早早为爱新觉罗家族、为你的玛法、你的阿玛报仇。”

话音不落断剑插入胸口。巴雅喇、穆尔哈齐同时惨呼一声:“额娘!”

努尔哈赤一跃而起抱住纳喇氏,虎目含泪道:“额娘你没有辱没我阿玛的名字。”

纳喇氏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道:“照顾好……他们两个。”

含恨合上了双眼。

石戎不忍再看用剑在一旁拨土挖坑,图鲁什冲过去把他推开,两把大斧子一起一落片刻已挖出一个深坑,回头向努尔哈赤吼道:“努尔哈赤你现在是赫图阿拉的大贝勒,请你先把老福晋葬了吧。”

努尔哈赤把自己身上的袍子扯下来包住纳喇氏,抱着她走过去放入坑中,轻轻的用手推土入坑,穆尔哈齐猛的扑过去就要跳入坑中,巴雅喇抓住他道:“别过去!”

努尔哈赤缓缓的把土盖好,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此时惊雷寒雨秋风呼啸,图鲁什跪倒在地道:“老秃顶子山做证,图鲁什必当助努尔哈赤报此大仇,若不应誓天打雷劈!”

努尔哈赤看他一眼站起身来,拉过发辫一刀斩断道:“高天在上,厚土在下,嵬嵬白山,滔滔辽水努尔哈赤向你们发誓!若不能血洗此仇就死在雷、土、石、水之下。”

他豪气重生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道:“走,上山!”


天色如幕,石戎长身而起,远望沈阳城内灯火犹自,他轻叹一声道:“不是为了躲这万家灯火早已到了佟家了。”

轻下古松蛇行疾步向城关以东天柱山下、浑河水外的佟家赶去。

佟玄本为女真人,属佟佳氏,名塔本巴彦,六岁学文,九岁中秀才,但府学以是女真人之故寻事革了他的功名,一怒之下佟玄弃文学武,入赘沈阳‘千华门佟家’,二十岁学成大明咒,成为千山派门下一甲子以来第一个学成大明咒的俗农业用地弟子,岳父去世后他将佟家交与佟氏长孙佟养正,自己则四处游历,等收了努尔哈赤兄弟之后才回到这佟家庄以教村塾为生,后来买了十亩地由努尔哈赤兄弟打理,生活很是节简。

以石戎的脚程不过眨眼之间已到了佟家门外,这水外之处仅有佟家一户,加上天还未暗之时石戎已来踩看过了自然不会找错,他伏身在土墙之下,摸了一块石头丢进院中,不知打在什么器物上一阵乱响,却无人回应,石戎心忖道:“我早上来时就觉得这院子里没人,难道当真晚来一步这院子里的人已遭了毒手不成吗?”

他想起努尔哈赤忧虑难言的眼神以及对自己应诺前来的欣慰一咬牙手扶土墙纵身而上。

石戎在墙上扫视院中半响全然看不出任何可疑之处,莫说人影连鸡犬之声也没有,无奈纵下墙头,手中执着几个石子弹打三间草堂,窗纸打破一块,石子飞进屋内不知打在什么器物上当啷一声,黑夜之中声音大的吓人,石戎走过去缓缓推开正堂房门,就见一幕长帘垂在门后,石戎一抬左足似欲进去,却忽一转身穿窗而入,屋内并没有人偷袭于他,只见月光洒在洒落一室,可以清楚的看见生活用具一应不缺,然桌椅壶盏满是灰尘,一把瓷壶被他丢进来的石子打倒跌去半个壶嘴,深褐色的茶水流了一桌,透出一股秽气,竟是已放致了多时的臭水。

石戎伸出三根手指沾了些许灰尘凑近眼前看看心道:“这室中至少已半个月没人住了,这灰尘都是自然积落倒非外人做假。佟豹说他离开已有半月,想来从他走开始这屋里就没再住过人。”

他正思忖着忽然就觉得脊上一阵寒意突然袭来,连心肺都是一凉,他的反应极快一回手二指带住剑柄向上一提,随后一声轻响,一股粘粘的水迹打在发尾项中,一样物事在衣服上一弹掉落在地上。石戎握紧宝剑单脚一旋转回身来,就见一条暗红色的长蛇尾在门帘当中隐住,一个拳大的脑袋上下颚没了此时正疼得一个劲的扭来扭去。石戎略一思忖已然明白,这大蛇让人置于门帘当中在自己身后暴起偷袭,未想却咬在自己拔出的剑刃之上,断了双颚,他猛的一剑向蛇刺去,就在此时门帘几乎整个掀起的他人急向后飞去,剑光仍然遥指门帘,扬起欲攻的十几条毒蛇被剑气一抑重又垂下,他人如飞箭纵窗而出,四下静的吓人,除了门口蛇群发出的咝咝声再无动静。

石戎不敢再留又自窗而出,闪身过墙,脚未站稳就觉面门一寒,一柄铜剑在他面门一晃又收了回去,一个少年正站在他面前,用手一点石戎铜剑随后亮了个门户,原来他刚在只是打个招呼,石戎剑出一半忽而惊愕的向少年身后一指,少年只道有异一回头石戎剑出如风在他项上一扫然后收回,少年吓出一身冷汗向后急退,石戎长剑一翻‘燕山轩辕十三剑’如潮而至,这‘轩辕十三剑’与‘轩辕八百手’‘轩辕劲’合称‘轩辕三奇’以十三种套路化万千破敌招法与其中,只可惜石戎自恃聪明不肯下苦功练习,尚不能完全领会它的奥妙。

少年对石戎的行为大为恼怒,拨开石戎的长剑一招‘龙门鼓浪’一扫而至果真有波翻浪涌之势,石戎一惊非小忖道:“此人是谁?怎地这剑法竟如此了得!”

他有心相试,一招‘风雨中州’扫他剑脊,少年也似有意与他一较力量,并不收剑,‘当’的一声二人各自手心一麻同时忖道:“他竟与我不相上下。”

少年剑发‘金鹏展翼’脚起‘魁星踢斗’两招同发,石戎本来怕他喊人来围攻此时见他并不出声,猜他必是年少气盛想独自抓住自己,立时胆气一壮和少年对攻起来,少年内力比石戎略差一筹,更比不得‘龙虎心法’循环不休,但剑法却远在石戎之上,二十几招之后已抢得上风,而且少年的剑法忽而沉雄稳厚,忽而轻捷快巧,忽而狠辣毒诡,同样的一招剑法竟有三种变化更让石戎捉摸不透,少年眼见占了上风更不放松宝剑一式‘李广射石’直点石戎咽喉,不待石戎出招又化一招‘玄鸟划沙’划向石戎胸前,石戎在刚才他点来一剑之时已然看清少年的剑短而圆,剑头不是尖的而是由剑锋的两条弧线组成的一个圆头,心中一惊道:“莫不成这小子用的是昆吾宝剑吗?”

人一分神少年的剑已划到胸前,他情急智生长剑一立强迎对方铜剑,立时锋刃相交火花四溅,少年果然心痛宝剑,口中轻声一啊,但他剑化‘横云断峰’宝剑横着一拖,在石戎剑脊一拍,石戎手上正麻宝剑立时脱手,少年这才退后一步检视宝剑。

石戎也趁机接回宝剑一招‘斩寇冀州’轮园宝剑劈了下来,少年看清宝剑无碍料想自己的剑纵伤不得对方的剑也不怕对方的剑,立用一招‘举火烧天’强架石戎的一剑,他内劲、气力都不如石戎两剑一碰浑身一震向后连退,石戎第二剑化‘乱起青州’千百道剑影扫向少年,少年猛的纵身而起宝剑‘饿鹰扑兔’刺向石戎顶门,石戎万想不到他剑法会有此变急忙收剑后撤,少年人未落地大喝半声(他怕惊动别人,虽依习惯吼出声来,但方一半便既收回。)宝剑一式‘长河落日’竟把刀法化入剑中劈了下来,石戎人向后退力所不逮二剑一交手中宝剑二次出手。

石戎左手一张轻声道:“蛇来了!”

一物蜿蜿蜒蜒向少年面门打来,少年本就一直在防着对手用蛇,不敢让开回剑拍落,月光下看去却是一条剑穗,少年见他无蛇更不在意抢上一步,一剑‘笑指天南’向他肩上刺去,石戎赤手空拳不敢招架就地一滚又一扬手道:“着吾法宝!”

少年不信他手中有蛇左掌一捞立时一毛茸茸的东西入手,还吱的叫了一声,吓得少年忙向一旁甩开,却是一只耗子,少年大怒一剑‘玄鸟划沙’扫来,自石戎左胸刺入三分前深后浅划了一条五寸来长的口子,但石戎已抓起长剑一剑点到少年喉下,少年变招奇快身如飞絮飘了开来,犹是如此喉下已破了一块。

石戎一看行险不成转身就跑,只是他并不往远跑只是围着佟家的房子打转,一边跑一边掏出得自法秀师太的恒山天香断续胶敷在伤口上,少年拨步就追,眼看追上石戎回手一剑两人宝剑一碰少年内力不济被震得向后一退二人又自分开。原来石戎看出少年轻功远胜于己,故绕墙而走耗他内力,两人绕了三圈少年果然已渐渐落后,石戎这才向村外奔去,少年不肯放松仍追个不停,石戎心道:“我身上有伤,这小狗追个不停时间一长只怕我要吃亏。”

一走神眼前失路一头撞在一个和尚身上,这和尚见他一身是血惊问道:“施主因何受伤?小僧身上有药。”

石戎急道:“大师快请放手身后有匪人追我!”

说话间少年已追了上来身形电起一剑向石戎后心刺到,和尚推开石戎掌中滕棍一迎,剑尖点上滕棍,滕棍向里凹去,和尚双手板住棍的两头大喝一声向外一崩,少年箭一般的向后射去,他也真了得在空中猛转了几转停了下来,但脸上已有了惊惧之意,心忖道:“若这和尚与那恶人一同出手我必败无疑。”

他还不知道自己全力一剑竟不如和尚七成功力,不用石戎出手,他也远非和尚的对手。

石戎忽然大声道:“这娃儿交给大师,小人先走一步了。”

撒腿跑了,和尚万想不到正主会跑一愣神的功夫少年已攻了七剑,再找石戎踪影皆无。

努尔哈赤猛的坐了起来道:“有人来了!”

一把推起巴雅喇,回身来推图鲁什,但图鲁什一经睡熟雷打不醒,干推不动,巴雅喇虽并没听见动静但他对努尔哈赤的话深信不疑急忙扯起穆尔哈齐,穆尔哈齐年纪小又刚受了伤虽被扯起犹自未醒,双手揉着眼睛还没说出话来一支冷冰冰的大手已扣住了他的后颈天柱穴,把他的话掐了回去,同时一个冷森森的声音怪笑道:“此子天生阴脉强盛倒是我这一门的传人。”

巴雅喇回头就见一人椎髻道服一身阴冷面色惨白扣着穆尔哈齐,他护弟心切抬手就是一刀,道人左掌在刀刃上一磨巴雅喇立时浑身一寒连退数步,道人仍自稀罕的看着穆尔哈齐,错非如此刚才那一掌便已要了巴雅喇的性命了。

图鲁什刚好一跳而起轮斧就砍,努尔哈赤比他更快,口中道:“放下我弟!”

说了四个字已劈出十刀,道士仍像刚才那样挥掌磨去,一边磨一边赞道:“你的快刀不错,已赶得上李成……咦!”

原来努尔哈赤的五龙宝刀斩金断铁他磨到第十刀手掌竟被划开一道,道士退后一步重新打量一番已明白究竟赞了一声:“好刀。”

图鲁什双斧一轮喊道:“杂毛受死!”

剁了下来,道士并不退让直着跃起,双斧剁在地上,道士随后落下踩上双斧,图鲁什连抬两次也没抬起来,反倒越来越深,图鲁什发了狠劲运起全身蛮力往起拔,道士只道他眨眼既乏没想这图鲁什天生神力竟不知疲倦拔个不停,反是道士身子晃了两晃,努尔哈赤趁机又攻了上来,道士不敢接他的刀把穆尔哈齐向前一递道:“你砍。”

未想努尔哈赤大声道:“既落你手还不如死于我手!”

当真一刀砍了下来,道士大惊本能的往回一收,当明白上当之时努尔哈赤的的刀已砍了进来,道士借着图鲁什抬斧之力向后一纵,图鲁什双斧拔起人控制不住向后倒去斧背砸向面门,努尔哈赤急忙一刀抵在中间,饶是如此双斧仍把刀身砸回敲在鼻子上,打得鼻口窜血,图鲁什一跃而起长声笑道:“杂毛;老子终归**了!”

努尔哈赤抢过巴雅喇的单刀,双刀快捷无伦的向道士劈去,道士丢下穆尔哈齐双手齐出来磨努尔哈赤的双刀,图鲁什、巴雅喇两个直听见呯呯闷响也不知谁占了上风,忽然二人一分就见努尔哈赤身上不住打战,巴雅喇那口单刀已变得曲尺一般刃口都卷了,道士的一只左手亦给斩得烂了,他戟指努尔哈赤道:“你竟抗得住我的‘阴冰手’,那么你练的定是千山‘大明咒’了,奇怪,你一个俗家弟子怎会练得成这千山派的护法神功?噢;对了,你是佟玄的弟子。”

努尔哈赤大吼一声手中曲刀向外一掷划向道士胸前,双手捧住五龙宝刀再次劈出,道士烂掌抓住曲刀丢开,右手一磨五龙宝刀立时又是一道血口,道士又赞道:“好;你竟能化内力于刀上,至少已与李成梁并驾齐驱。”

说着话反手拔下领后拂尘连连拂动,努尔哈赤立时觉的刀上如垂万斤柔丝再难挥洒自如。

巴雅喇扶起穆尔哈齐连着摇动叫喊,也不见穆尔哈齐动上一下,伸手探去竟连鼻息亦无他大惊之下失声喊道:“这道士害死小弟了!”

努尔哈赤闻言一惊,道士抓住机会左掌穿过刀影插在努尔哈赤的胸口,努尔哈赤惨叫一声奋全力劈下一刀,二人随后分开,道士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齐肘而断的左臂,左手仍插在已倒下的努尔哈赤的胸口,他凄厉的惨笑一声,出指封住断臂流血,拂尘回领一把抓起穆尔哈齐闪电般的走了,巴雅喇追道:“放下我小弟!”

忽听身后图鲁什大声的喊着:“大贝勒!大贝勒!”

他心道:“小弟已死还是先看大哥要紧。”

又转身跑向努尔哈赤。

石戎在溪水旁忍疼扯去血衣,洗净伤口重新上药嘴里不住的骂着那个少年,忽然一阵脚步响传来,石戎急忙藏起心道:“若那少年自己追来倒也罢了,一但再跟来一个江湖经验十足的人自己必死无疑。”

远远就见一个半老头子打着灯笼在前引路,两个小伙计抱着一个芦席卷走了过来,半老头子四下望望见没有人一摆手低声道:“就这吧。你们两个给她身上系上几块大石头远远的扔着。”

一个小伙计道:“老板;真扔啊?可这尼姑还有气呢。”

半老头子恶狠狠的道:“那好,你给她出钱治病,我就抬她回去。”

小伙计不敢再说找了几块石头捆在芦席上,刚要扔半老头子又拦住亲自捡查了一遍,然后跪倒磕了几个头道:“法秀师太,您是佛门弟子,又是侠义中人,望您老归了极乐世界之后千万记着找打伤您那个人报仇,切莫与小老儿一般见识,小老儿也是没办法呀。”

胡言乱语的祷告了半天站起来一捂脸做个手式让两个小伙计往河里扔芦席包,两个小伙计刚抱起芦席包就见土堆后跳出一个披头散发一身是血的怪物来,一边跳动还一边指着三人点数:“一、二、三正好、正好。”

欢愉异常。两个小伙计怪叫一声丢下芦席包散腿就跑,那个半老头子一口气没上来吓死在那了,石戎过来扯开芦席,里面竟真是法秀师太,连她那口宝剑都还在腰上呢。


石戎抱起法秀师太把席子踢到半老头子身上做个鬼脸道一声:“得罪了。”

一屁股坐在半老头子的身上手掌一探法秀师太的心口果然还有暖意,于是一手按在她志堂穴上,真气行满法秀师太全身,当至奇经八脉时滞而不前,石戎点头道:“怪不得他们认为救不得了,原来她身受重伤瘀气逼入了奇经八脉。”

回手在怀中掏出一瓶法秀师太送他的白云熊胆丸,倒出七八颗来自己先吞了两粒,然后都送入法秀师太口中,此时无水只好靠他的津液助法秀师太咽下,然的后他一掌巨阙一掌志堂抵在法秀师太身上以真气助行药力,半刻钟左右,法秀师太**一声,石戎知她已还过来一些,长出一口气,就觉身下一阵蠕动低头看时原是那半老头子醒过来了被他压的难受缓缓而动,石戎站起来一脚踢在他耳门上道:“天尚未明继续请睡。”

那半老头子听话得很果真继续睡去。

当法秀师太清醒之后发现自己并不是店中而是在一家农舍中躺着,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轻声说着:“这尼姑是我母亲,她与我父亲不合便到千山出家当了尼姑,我这回好一番苦求她才同意和我回家,没想半路上又碰上了土匪,把我娘俩都给打伤了。”

一个老妪长咳着道:“咳、咳、咳……,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匪人呢。”

法秀师太行了一遍内气觉得比起昨日来强了许多心道:“是谁救了我?为什么他要说我是他的母亲呢?”

身子不由自主的一动,门外听见;一个少年挑帘进来见她醒了喜道:“师……;娘您醒了?”

法秀师太轻叹一声道:“又是你这小鬼。”

石戎一笑走上前低声道:“师太,您投的什么黑店,昨夜那店主要让您去水晶宫养伤,多亏小人碰上才拦了您的佛驾。”

法秀师太道:“我已多日没付店钱了,他自然要甩了我这个包袱。你给我服了白云熊胆丸吗?若不是我把天丝绵和伤药都给了你,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石戎皱眉道:“不知是什么人伤了师太?”

法秀师太二目凶光暴射狠狠的道:“我只要有一口气,生入山海关就决不会饶过穆中老儿!”

石戎大吃一惊万想不到伤她的竟是镇华山穆中,当下也不敢再问起因为何事了,而法秀师太是因为与穆中联手自幻无影处抢剑谱,到手之后让穆中暗算的,也不愿意和石戎说,两下让过不提。

过了一会法秀又道:“你怎么会在这?”

石戎道:“我受朋友所托替他们办一件事路过这里。”

他不愿意和法秀师太说的太多,法秀师太一眼就看出来了,道:“我中了穆老儿的混元掌功伤势瘀结在奇经八脉之中,你虽给我服了白云熊胆丸,但亦难痊愈,我有个朋友住在卧虎沟,你把我送到那去,以她的内力定能为我打通奇经八脉。”

石戎道:“师太说的是鹤笔门的‘白玉鹤侣’吗?”

法秀师太点头道:“我与‘云遮日’玉兰花是中表姐妹。”

石戎笑道:“这太好了,我正要去卧虎沟,咱们两个倒是同路。”

下午石戎找了一辆大车把法秀师太放在车中,寻路向卧虎沟而去。

努尔哈赤长出一口气道:“石兄弟言下无虚这白云熊胆丸果真是疗伤圣药,我的内伤已好五分了。”

巴雅喇大喜拍手道:“只要大阿珲没事我们就有希望了。”

说完忽地想起小弟不由眼圈一红,努尔哈赤猜到他的心思伸手拍拍他道:“你放心小弟绝对没死,也一定死不了。”

巴雅喇愕然的道:“可我摸小弟的胸口已无暖意了。”

努尔哈赤道:“昨夜来的老道是摩天岭冰祖蔡永吉,他的功夫偏于阴寒,中他一掌之后与死人无二,但实际上却还活着。”

巴雅喇想到大哥刚才的样子不由的信了几分,这时图鲁什走了回来,手里抱着大堆枯柴,生起火来,道:“大贝勒你且烤上一烤寒气出了体内也就不冷了。”

努尔哈赤虽然知道没用但也总比干挨着要强些便凑过来烤火,图鲁什把一只小野猪扒了皮架上火来烤,努尔哈赤见他情绪不高笑道:“图鲁什;怎么不说话了?”

图鲁什把短刀往地上一丢恨恨的道:“亏俺还自称是‘小李逵’竟连个牛鼻子老道都拼不过,真给李逵爷爷丢脸。”

努尔哈赤和巴雅喇看了他那天真的样子均不由放开怀抱大笑不禁,图鲁什老大不高兴的道:“你俩嘲笑俺,俺不跟你们说了。”

努尔哈赤忍住笑扯住他道:“图鲁什;你忘了,‘黑旋风’李逵去二仙山请罗真人不也一样吃了牛鼻子的亏吗。”

图鲁什眼睛一瞪道:“真的?”

巴雅喇笑道:“我大阿珲能倒背《水浒传》他说自然不假。”

图鲁什一拍脑袋道:“我说我怎么输给牛鼻子了,原来李逵爷爷也输给过牛鼻子我是‘小李逵’自然更要输了。”

大笑不停欢欢喜喜的烤肉去了。

努尔哈赤苦笑一声道:“若我们都像他这样就好了。”

巴雅喇道:“大阿珲;我们现在穷途没路下一步如何是好啊?”

努尔哈哈赤道:“你还记不记得额亦都?”

巴雅喇想料想到:“是不是那个偷学黑龙门武功本该处死却被黑龙门掌门鳌千收为弟子,成为黑龙门‘四大金刚’之一的‘门神’?”

努尔哈点头道:“就是他。”

巴雅喇拍手道:“当年他刺杀铁岭卫参将马龙被李成梁的部下追杀,是大阿珲你救了他,如今他这‘门神’已是辽东第一大胡匪,手下有七、八百条汉子,就连李成梁也拿他没办法,若他肯念着旧情帮咱们一把,石阿珲再顺利的从卧虎沟珠鲁巴颜那里带回大阿珲的人马来,报仇就有望了。”

努尔哈道:“听珠鲁巴颜说;额亦都在金州一带吃了刘挺的亏,折了好些人马如今躲在老秃顶山里休养生息呢,有没有没力量帮咱们报仇还不一定,但找到他毕竟先有个安身之地,唉;可惜咱们阿玛对他并不看重,若是当日阿玛留他在城中,今天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巴雅喇脸上一红,当日赶走额亦都正是他娘的主意。努尔哈赤忽然嗅到一股糊味回头一看小野猪已然烤得黑了,他双眉一皱跳起来道:“图鲁什呢?”

随着他话音,一个道士提着图鲁什在一株大树后转了出来。

石戎把法秀师太扶到车辕上坐好道:“这里风凉些比在里面闷着好多了。”

法秀师太靠着车门框坐着笑道:“你小子倒真会照顾人,我若真的有你这么儿子就好了。”

石戎道:“那您就把我当儿子好了。”

法秀师太道:“尼姑若有儿子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石戎道:“天兵说句话您别生气,您可一点也不像个尼姑。”

法秀师太道:“这倒真应了大师姐的那句话了。咦!”

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两匹快马飞一般的过去,法秀师太看见左面马上是一个白袍僧人,不由一惊。石戎双眉一挑道:“师太你认识他们?”

原来右面那匹马上的人石戎却认的,正是当初在抚顺城外拦截他和努尔哈赤的‘赛太岁’彭焘。法秀师太点头道:“那和尚是神龙教黄龙坛的使者智上法王。”

石戎道:“这智上法王很厉害吗?”

法秀师太道:“他俗家姓雷,是武昌明远堂雷家的人,他叛家而出入了黄教,雷家追了他三年竟没杀成他,后来他又盗了黄教的‘天佛珠’交还家中赎罪,跑到辽东入了神龙教,你说他厉不厉害。”

石戎似乎并没听见法秀师太说些什么,只是呆呆发愣,半响才大叫道:“是了!”

法秀师太吃惊的道:“什么呀?”

石戎道:“这智上法王出身于明远堂一定精通机关消息了?”

法秀师太道:“正是,明远堂以暗器、毒物、机关消息而闻名,这位智上法王听说当年正是堂中的机关教头。”

石戎自言自语的道:“一定是他们发现了佟大侠的家中有机关消息可以藏人,才调他来勘察的。”

法秀师太越听越糊涂,石戎却是大感为难,按理他该立即赶回去设法相助佟玄,但法秀师太又离不开人,他正感为难,一阵马蹄声响那两人又回来了,他没去找人家,人家到找上他了。

彭焘用马鞭子一指石戎道:“黄龙使;就是这小子那日救走了佟豹。”

黄龙使智上法王看一眼石戎冷笑道:“你自挑手筋脚筋爬到神龙岛去请罪吧。我没工夫理你。”

法秀师太冷哼一声道:“法王好大的口气呀。”

智上法王这才看见她一惊道:“原来师太在此,难怪这小子竟敢光天化日的在大路上走动。这小子是师太的门人吗?”

法秀师太道:“难得法王还认得小尼。我恒山派的名号还镇不住法王,这少年的师门法王却只怕惹不起。”

智上法王脸色一变道:“小子,你是何人门下?讲!”

石戎道:“我是燕山门下。”

法秀疑惑的看一眼他,原来智上法王逃出明远堂就是龙虎山张显庸天师向明远堂主‘四野同震’雷树求的情才免了一死,故而法秀师太想以石戎师门吓退智上法王,却怎么也没想到石戎竟会说自己是燕山门下。

智上法王脸色一缓,他先前听彭焘说起此人是仙露宫门下,虽说石戎又说自己是燕山门他也并不在意,笑道:“那你师父是陆锋还是海昆?”

他说的这二人是燕山派正副掌门**真人陆云平、九州圣丐海凤宝的儿子,也是燕山派小一辈的高手,陆、海二人不收弟子故智上法王以为石戎是他们的徒孙。石戎却不屑的道:“陆锋和海昆只不过是我的师侄而已。家师名号上星下月。”

智上法王先是大惊随后放声大笑道:“你小子失心疯了不成?星月老人封山三十年了,总不成你娃儿是在娘肚子里和他老人家学的功夫罢。”

石戎笑道:“法王说笑了,咱们武林中最重师承,我就算猪油蒙了心也不敢胡说八道啊,在下确是他老人家的徒弟。”

这回连法秀师太都一皱眉觉的石戎的谎话太玄,岂不知石戎说的还真就是实话,当年马无尘以《龙虎剑经》向燕山派换《轩辕三奇》,星月老人为了能一道了解‘天干风雷剑’,便亲自出手为石戎打通了任督二脉,石戎乖巧得很一口一个师父叫的老头开心收他做了个记名弟子。

智上法王一拂脑袋道:“好!你既是星月老人的徒弟,那与我正是同辈,我和你交手也不算欺负你。”

说着一纵身右手一探用的是少林‘龙爪功’,抓石戎琵琶骨,石戎右手划一圆圈左手在圈中探出手指已触到智上法王手背,智上法王一收手长笑道:“好一招‘指点神州’。”

左手一立正是‘少林十八罗汉手’的起手势‘礼拜如来’石戎不敢硬接翻身跃下车辕,脸上却是一红。原来那招‘指点神州’要五指打上对方手背五穴,可石戎出手过慢只点在了智上法王的手背上。智上法王身子掠过车辕,左掌在法秀师太肩上一按长笑道:“原来师太有伤,难怪如此忍让小僧。”

法秀师太面色大变怒极出剑,但智上法王早已跃过攻向石戎,彭焘在一旁听智上法王说法秀师太有伤自以为有便宜可占抢上去一掌抓向法秀师太口中还大喊道:“秃尼休的猖狂!”

法秀师太气的面上紫气高涨,宝剑一斜指向他笑腰穴,彭焘身子几乎是自行撞上宝剑心中刚惊忖不好,肩井穴又被人一把扣住提起来远远的甩了出去,人一落地狂笑不止。

智上法王一掌逼退石戎转身向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个少年和一个和尚道:“你们是走路不是?若是,走你们的路好了少管闲事。”

少年几步跑到石戎面前猛然一惊,随后两人同时指着对方道:“咦;怎地是你!”

智上法王一见他们认识心道:“这小子武功不错,若再加上这和尚和那少年只怕不易打发。”

想到这转身要走,和尚上前一步深施一礼道:“小僧本空,参见法王。”

智上法王还了一礼道:“小师兄有事吗?”

本空道:“法王既是神龙教中人物小僧无礼想请教三掌。”

智上法王道:“何故?”

本空道:“若小僧胜了有一句话请教法王。”

智上法王道:“如此不能令小师兄失望。请!”

本空一抬手道:“失礼。”

一掌向智上法王胸前拍去,智上法王也出一掌迎上,二掌未等撞上嘭的一声巨响,本空退后一步,面色一变,智上法王也退了一步道:“‘大明咒’!你是千山弟子,真空有你这样的徒弟大可让千山派坐稳关东三大派的交椅了。”

本空一合掌高声道:“阿弥陀佛;小僧输了,余下两掌不敢再请教了,法王请便。”

石戎和那少年都奇怪的看着本空心道:“各退一步只是平手,他为何要认输啊?”

智上法王却放声大笑道:“好个本空;真言不虚。”

本空也一笑道:“了得法王;功逾天台。”

法秀师太合掌道:“二位均深得无争之真意,使贫尼领悟良多。”

智上法王道:“小僧告退。”

转身就走,那少年冷笑一声道:“法王看剑。”

一剑刺向他华佗挟脊大穴,他剑法也真了得,一剑之下将华佗挟脊从上至下全笼在剑光之内,智上法王左袖卷起彭焘丢上马去,已解开他身上两处被封之穴,右袖拂开少年宝剑纵身上马与彭焘并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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