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书简介
玲儿秦公子《王妃她要带球跑》讲的是“你以为本王真会娶你这个荡妇?”浅墨刚穿越过来,额头就被烙下奴印,还被一鞭子抽昏死过去“从今天起,你就是楚王府的奴!”夏侯楚煜无情说道浅墨代姐出嫁,嫁了个毁容断腿的残疾王爷就算了小郡主得急病,她秉持医德救人却被他误会斥责,差点被打入冤狱最让她恶心的是,他为了娶心爱的女子,竟然张贴皇榜赶她下堂,她成了人尽可夫的无耻贱妇浅墨道:“我们和离吧!我看到你就恶心!”他端来一碗药, “别以为你怀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能容忍你的背叛,想要和离?先打掉这个孽种!”浅墨冷然一笑,“你可别后悔!”不!他后悔了!当他眼睁睁看着她坠落万丈深渊,他才知道痛彻心扉是什么滋味!然而,当他终于找到她,她却亲手挑断了他们之间的红线……
第17章 狐仙化人
精彩节选
夏浅墨是痛醒的,她一睁眼,就看到一块火红的烙铁猛地按在了她额头上,皮肉烧烂的焦糊味冲击而来,巨大的疼痛让她感觉灵魂都要被痛裂掉。
“滚开!”
夏浅墨想要反抗,却发现浑身无力,身为22世纪古医世家的传人,她立刻就察觉自己中毒了。
谁给她下的毒?她前一刻不是正在实验室做药物试验的吗,这又是哪里?
额头上疼的麻木,夏浅墨转动眼珠子看去,满眼都是红色,她自己也是一身艳丽的凤冠霞帔。
只是衣服都已经破烂,裙子都成了碎布条挂在身上。
一个尖嘴猴腮的丫鬟和一名仆妇打扮的中年女子看到夏浅墨睁眼,当时就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对着外面尖叫:“小姐,小姐醒了!”
两人明显惊吓过度,牙齿都在打颤,还交换了一个恐惧的眼神。
夏浅墨冷冷扫过去一眼,刚刚在将醒未醒的时候,她可是听见这两人在讨论给她喂毒药,要看她死没死,还有什么要交差的话。
突然,夏浅墨感觉脑袋一阵刺痛,随即,一道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
温浅墨,十六岁,天岱王朝巨富温家的三小姐,天生痴傻。
所以,她这是借尸还魂,穿越了?还穿越到嫁人现场?
但是,嫁人就嫁人,又是下毒,又是烙铁,她是嫁给变态杀人狂了?
屋外传来轮子的声音,浅墨一抬眼,就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上,戴着鬼面面具的男人进来了。
即使看不清脸,浅墨也感觉到男人气场很强。
“叩见王爷!”满屋子的人都跪下了。
除了浅墨。
她此时正瘫坐在地上,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王爷,奴婢为王妃检查过了,王妃已非处子之身!”一个长脸老妇人走到男人身边,严肃地说道。
王妃?
浅墨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这个身体的原主嫁人,还是嫁的王爷,但她却不是完璧之身?
“好!很好!”夏侯楚煜一连说了两个好字,但是任是谁都听出他声音里的冷意。
他抓紧了轮椅的扶手,猛然站起身,一把抓住了浅墨的脖子。
“退下!”
一声暴戾的呵斥,那几乎是从齿缝里透出的寒气,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屋里的人全都低着头退了出去,没有一个人关心浅墨会不会被掐死。
“你想干什么?”浅墨动弹不得,脖子被扼住,她呼吸不畅,脸孔迅速涨成了紫色。
“我想干什么?温青兰,今天可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你竟然问本王干什么?”夏侯楚煜闻言不由冷笑,语气中是浓浓的不屑和鄙夷。
温青兰?
浅墨一愣,赶紧道:“你弄错了,我不是温青兰,我叫温浅墨——啊!”
浅墨立即想要澄清,但是随即而来的却是脖子都快要被掐断的剧痛。
男人根本就不听她的话!
“温富贵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婚前失贞!将这么个残花败柳嫁给本王,你当我楚王府是什么地方?!”夏侯楚煜冷声吼道。
“放开我!”浅墨感觉快要窒息了。
求生的本能让她有了些力气,她的手在地上摸索,打翻了旁边的架子,她也不顾烫手,抓起烙铁就奋力往男人脸上砸去。
“啊——”门外传来惊呼。
夏侯楚煜目光一冷,猛地一把甩开浅墨。
浅墨像个破布袋一般,狠狠砸在了墙上,差点背过气去。
“小姐!”那个尖嘴丫鬟哭着扑了过来,一把抱住趴在地上,正剧烈咳嗽的浅墨,转头哀求道:“王爷,求您饶了小姐!她不是有意要拿烙铁打王爷的!小姐虽然不是处子之身,但她为了嫁给您,都已经不理秦公子了……”
浅墨都顾不得咳嗽,震惊望着丫鬟,这丫鬟到底是帮她,还是害她?
此时她手里还紧紧抓着烙铁,要不是没力气,她一定要把这丫鬟的尖嘴给烙平了。
“秦公子?”夏侯楚煜眼神阴冷,齿缝里都是寒气。
浅墨看到他抽出了鞭子,后背和胳膊上的鞭伤霎时疼了起来,她急忙摇头否认,“没有!我不认识什么秦公子!”
尖嘴丫鬟还在呜呜地哭,“小姐,你怎么会不认识秦公子呢?你说你不想嫁又老又丑的王爷的,只想把自己给秦公子——啊,王爷恕罪!这话不是奴婢说的,奴婢只是——”
丫鬟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王爷坏话,忙跪倒在地,惊恐地拼命磕头,“奴婢该死!”
浅墨一脸难以置信,质问丫鬟,“你为何要诬陷我?”
丫鬟吓得又对浅墨磕头,“小姐对不起!是奴婢不对,奴婢不该将小姐的话说出来!”
浅墨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她想骂人!
“很好!”夏侯楚煜怒喝。
“王爷恕罪!求王爷不要打小姐,王爷会把她打死的!”丫鬟却是一副衷心护主的样子。
夏侯楚煜一步步朝浅墨走去,鬼脸面具下,眼神暴戾,“死不足惜!”
浅墨一口气出不来,猛地咳嗽起来,嘴角都溢出了血。
眼看着夏侯楚煜又要动手。
“王爷手下留情!”
门外围观的人群中,卫郡王府的大小姐韩兰儿突然扑过来,跪在了夏侯楚煜面前。
夏侯楚煜眯眸,“这是作何?”
“王爷,我替馨儿姐姐恳求王爷,饶了温姐姐!馨儿姐姐说,她虽然不能嫁给王爷,但也是希望王爷幸福的!关于温姐姐不是处子之身这件事,我认为肯定有误会,虽然温姐姐性子跋扈,出身商户,但这种基本的廉耻,她应该也是懂得的!王爷不妨查一查温姐姐失贞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句话看似是在替浅墨求情,却翻来覆去地提她不是处子之身这件事。
这是生怕围观的宾客忘记了她不要脸,要彻底将她钉在耻辱柱上!
一时间,宾客们全都在议论,“温富贵养的这什么女儿,婚前就敢这样,难怪楚王要打死她!”
“这样的jian人确实死有余辜!楚王应该连那奸夫一起抓,将他们浸猪笼沉塘!”
“馨儿?是秦神女吗?她真善良,竟然还让韩小姐来帮这女人求情!哎,真是可惜了,她和楚王真是郎才女貌,要不是……”
夏侯楚煜眼神顿时一凛,仇恨在眼底蔓延。
他盯着还在剧烈咳嗽的浅墨,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别以为本王娶了你,你就是本王的王妃,你曾带给本王的耻辱,本王会千百倍地偿还给你!”
“从今天起,你便是王府里卑微的奴!”
夏侯楚煜不想再看到这张惹人厌的脸,当即厉喝:“滚!”
大婚之夜,浅墨被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扔到了楚王府最北边的秋风苑。
这里破败萧瑟,显然是这座王府的冷宫。
浅墨是痛醒的。
后背像是疼的要裂开,脸上的烙印也疼的入骨。
浅墨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给我水!”浅墨感觉喉咙里干的几乎冒烟。
“是,是小姐!”陪嫁丫鬟玲儿忙不迭地应着。
浅墨灌下好几口水,终于感觉嗓子舒服了许多,她问小丫鬟,“有镜子吗?”
“镜子?有!”小丫鬟找到一面小铜镜递给浅墨。
浅墨撩起额前的头发,她刚刚只知道变态王爷拿烙铁烙她。
然而待到她看到她本来光洁的额头上,那一个血红色的奴字时,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屈辱!
浅墨目光一沉,这时,她脑海里也有更多的记忆浮现出来。
她现在奇怪的是,为什么玲儿见她不傻了,竟然一点也不惊讶?
为什么变态王爷喊她温青兰?
这件事疑点很多!
秋风苑破旧不堪,不知道已有多久无人居住了。
屋内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屋顶都可以看到夜晚的星光。
看来这变态王爷是真的恨极了她。
以娶妃为名正大光明地将她弄进府,再将她扔在这破败的地方。
堂堂王妃,却在新婚之夜被烙上了奴印,这消息恐怕明天就会传遍京城。
浅墨嘴角勾起冷笑,她和这个变态王爷之间的梁子,结定了!
夏侯楚煜想以此来折磨她羞辱她,如果是普通的古代女子,受此奇耻大辱,肯定是要寻死的。
可是他不会想到,这具身体的灵魂已经换了人。
不过,现在浅墨还不敢轻举妄动,一是不清楚情况,二是没能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玲儿已经去了很长时间。
只不过去拿食物,王府再大,也不用那么久吧?
身上的伤疼的她睡不着,浅墨现在无比怀念自己的智能药箱,要是药箱也能随着她一起穿越过来就好了。
她背上的伤急需要处理,不然发炎了就麻烦了。
正想着,浅墨忽然感觉手边出现了什么东西,她刚要拿起来看看。
忽然听到屋顶上响起脚步声。
“哒哒。”
有人来了?
浅墨一惊,下意识将手里的东西握紧。
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
浅墨朝着那边看去,“玲儿,是你吗?”
没有人回答她,只看到来人着一身黑衣,黑巾蒙面,背着光站在光影中。
浅墨无法看清他的长相,只知道此人身量修长,眸光熠熠,挟一身凛冽的气息。
浅墨微皱眉,她不认为在这王府中会有人来看望她这个大婚之日便被王爷贬为奴的下堂妃。
那么这人会是谁?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小心为上。
浅墨悄悄拔下发上的金钗,低声道:“谁?”
“墨儿……”来人渐渐走近。
而浅墨闻声蹙眉,难道这是原主熟人?
“墨儿?”没有得到回复,来人显然疑惑更深。
恍惚间,一只微凉的大手抚上她的面颊,指腹粗粝,动作却温柔轻缓,仿佛是在抚摸着一件绝世珍宝。
肌肤上传来麻痒的感觉,浅墨不由浑身一紧。
看着眼前的人扯下蒙面的黑巾,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露出。
浅墨心中疑虑更甚,那只大手在她面上摩挲半晌,竟朝着她颈部滑下,渐渐移到她胸口。
什么熟识的人,原来是色狼!
“你干什么?”浅墨怒了,手中金钗顿时扬起。
男子立即反手握住她手腕。
金钗掉落,男子的眸中盈满杀气。
“你不是墨儿!”
腕上传来痛感,浅墨心中微惊,这个人竟然看出她已不是原来的温浅墨?
此时,月光破开云层,淡淡的光线洒下。
男子忽然放开手,眸中现出疑虑。
此刻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子不是他的墨儿还会是谁?
可是为何他竟会感觉如此陌生?
“对不起,墨儿……”温青崖薄唇紧紧咬在一起。
他脑中忽然闪现数年前那个游方道士所说的话,温青崖“蹬蹬”后退两步,眼睛蓦地瞪大。
他只是来迟了一步,难道一切都已发生?
而浅墨在看清来人时,只觉得胸口发闷,直觉地脱口而出:“哥哥……”
“墨儿乖。”听到浅墨叫自己哥哥,温青崖收敛起心情。
他坐在床边,紧紧握住浅墨冰凉的手,火热的唇印在她的手心,浅墨身体轻轻一颤,温青崖的鼻息近在咫尺。
浅墨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嘴唇已被覆盖住。
她猛地瞪大眼睛。
他,他在做什么?
他不是温浅墨的亲哥哥吗,他怎么能够吻自己的妹妹?
浅墨处于极度震撼之中,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一巴掌甩去,虽然没什么力道,但也让温青崖的脸偏了几分。
“墨儿,你干什么?”
温青崖显然没料到浅墨会打自己,他眯起狭长的眸子,眸中溢出怒气。
“倒是我要问你在干什么才是!”
浅墨冷冷地睇着他。
真没想到,温浅墨的哥哥竟然是个衣冠禽兽,连自己的妹妹也不放过!
这么想来,那变态王爷说温浅墨是残花败柳,恐怕与她的这个哥哥也脱不了干系!
“你——”温青崖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他“啪”地一下打亮了火石,屋中顿时明亮起来。
一眼瞅见身下女子冷冷的打量目光,温青崖脸色霎时一变。
纵然他再怎么安慰自己,他也再无法否认,眼前的女子确实已不是他记忆中的墨儿。
眼前的女子虽然相貌和墨儿一样,但那目光却清明冷然,透着睿智的光芒。
“说!你是谁?”
方才还柔情蜜意的男子瞬间变成地狱修罗。
指风如刀,温青崖冷着脸并指按在浅墨颈动脉旁,浑身满是煞气。
“呵!我不是墨儿还会是谁?”心中笃定他不会真的动手。
她突然想到,她若是想离开这里,可能还需要温青崖的帮助。
“你中毒了,如果再不解,不出一时三刻,就会暴毙!”浅墨出声提醒。
刚刚在温青崖抓住她手腕的时候,她就发现他脉象不对,此时近距离查看,他眼底也泛起了黑气。
明显是中毒症状。
温青崖心中悚然一惊,“你是如何知道的?”
不等浅墨回答,她听见屋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温青崖转身藏在暗处,只是一对狭长的眼睛依然紧紧盯着床上的女子。
那眼神十分的复杂。
浅墨也懒得管他。
她金针刺穴的功夫可是一流。
如果他敢有什么坏心,她一钗下去,就算死不了,也会要了他半条命。
这时,浅墨只见玲儿拖着脚步走了进来。
“小姐!”
“怎么了?”浅墨看不清她的神色,却可以感觉到她的疲累。
“没,没什么,小姐……呜呜……”玲儿看着手里空空的托盘,忍不住落下泪来。
浅墨伸出手,刚碰到玲儿的胳膊,玲儿立即一抖,手往身后背去。
浅墨却还是看到玲儿胳膊上那数条紫痕。
“我,我……”玲儿眼神躲闪。
玲儿不敢说话,如果跟小姐说她没要到食物,还被赵嬷嬷教训了一顿,小姐一定伤心死了。
“玲儿?”
温青崖知道玲儿是浅墨的贴身丫鬟,她是绝对不会认错人的。
所以这个看起来一切正常,又处处透着不正常的女子真的是温浅墨?
难道真的像那个道士所说,只要有一个引,墨儿天生心智不全的傻病就能治好?
温青崖从门后走出来,眼神复杂盯着床上的女子。
“你刚刚说,我的毒不解会暴毙,所以,你能解我的毒?”
第4章
“大少爷?”玲儿难掩惊喜,噗通跪倒在地,“玲儿求大少爷救救小姐,小姐她今天还被楚王爷打了!”
温青崖眉目间迸出煞气,“墨儿,哥哥带你走!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说罢,温青崖便走过去抱起浅墨。
浅墨心中一喜。
玲儿却却急忙阻止道:“大少爷,您不能带小姐走!小姐一走,王爷一定会迁怒温家的!”
温青崖闻言,脚步却是一个踉跄。
看着浅墨期待的目光,温青崖忽然觉得心中充满了挫败和无力感。
是啊,他不能不顾温家上下一百多条人命。
皇上赐婚的是温青兰,可温家竟然用墨儿李代桃僵。
这本就犯了欺君之罪。
如果他再带走墨儿,岂不是等于一手将温家送上了断头台?
“哥哥……”看到温青崖的迟疑,浅墨心里着急万分,她不想待在楚王府,她要离开。
“对不起,墨儿!”
温青崖终是无法不顾温家。
浅墨双拳握紧,眼眸里瞬间闪过冷然。
温青崖愧疚地不敢去看浅墨,“墨儿,你放心,哥哥这就回月城去求楼主,他和楚王爷素有交情,楚王爷看在他的面子上一定会放过你!”
浅墨没有说话。
“墨儿,等着哥哥!”温青崖低声和玲儿交代了几句,就要离开。
“等等!”浅墨却叫住了温青崖。
温青崖回头,就见浅墨让玲儿扶了她起来。
正好一阵风吹来,掀开浅墨遮着额头的头发。
那一个血肉模糊的奴字,无比醒目地出现在温青崖眼底,也立即刺痛了他的眼。
“墨儿,你脸上的——”温青崖又怒又急,几步走过去就要查看。
浅墨却沉着脸打掉温青崖的手,声音不含一丝感情,“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再过一个小时——半个时辰不到,你就会毒发!”
温青崖一窒,他不知道浅墨是怎么知道的,但他确实在执行任务时被暗算中毒。
现在只有楼主能救他,可是赶回去要一天……
“墨儿,你有办法?”温青崖不想死,至少不想在救出浅墨之前死。
“我可以给你打解毒针,但是作为条件,你得给我找这些东西过来!”浅墨让玲儿拿来纸笔,写下自己需要的药材和别的物件,冷着脸递给温青崖。
温青崖看了眼纸上的字,神态复杂地看着浅墨。
“墨儿……”其实温青崖想说的是,不管浅墨要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给她。
可是一想到刚刚浅墨要他带她走,他却无能为力,温青崖就哑然了。
“你过来!”浅墨强忍着后背鞭伤带来的痛,让温青崖闭上眼睛,她则拿出针筒。
是的,她刚刚在想到自己的智能药箱的时候,就察觉到手里出现了东西。
而那正是她智能药箱里的医疗器材。
没想到,她的智能药箱竟然跟着她一起穿越了。
浅墨将解毒剂打进温青崖胳膊里的时候,心里在想,有了智能药箱,或许她这穿越的开局还不算烂到家。
**
楚王府,紫宸轩。
月,已渐渐西沉。
来王府庆祝楚王大婚的宾客早已散去。
此刻,万籁俱寂。
紫宸轩外,一身青衣,清俊淡然的男子犹豫半晌,还是推开了沉重的紫檀木门。
入眼的是一片纯粹的黑暗。
丹青微微皱了眉头,伸手从怀中取出火石吹亮,点燃了烛台,室内陡然明亮起来。
“王爷。”看着独坐窗前的男子,丹青恭敬施礼。
“嗯。”
夏侯楚煜脱下那身碍眼的婚服,便没再回那间布置成喜房的卧室,他一直待在书房。
他身上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令人不敢靠近,而只愿匍匐在他脚下称臣。
“见到他了?”
见丹青走近,夏侯楚煜只是微微抬起头,一张遮住嘴唇以上部分的银色面具在灯火中反射出诡异的光芒,薄唇紧抿,带着煞气的眼神冰冷刺骨。
“回王爷,属下没有见到谷主,但他老人家交给属下一封信。”说罢,丹青单膝着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夏侯楚煜深知师傅的脾气,也不多问。
他接过信,不过一眼,一拳砸在窗棂上,大手握紧,手中的信纸霎时成为粉末。
“该死!”师傅竟然不帮他!
说什么近日摇光星大盛光芒,神女即将出世,要他好自为之。
夏侯楚煜周身都散发出冷冽的气息,眸光爆出愤然。
世人都知神女早在十六年前便已出世,当初父皇还派了钦天监国师遍访天下,早已寻得神女踪迹。
师傅这说得又是什么!
恐怕只是他推脱,不愿重出江湖的借口!
“王爷息怒!”丹青连忙跪倒在地,
他不知道信上写着什么,但现在看来,王爷发怒,一定是奚谷主不想帮王爷救秦小姐。
“王爷,听说……”丹青犹豫是否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说!”夏侯楚煜睇他一眼,负手站在窗前,一身冷意。
“是,听说王爷将新王妃送去秋风苑……”丹青刚说出一句,便被夏侯楚煜面具后的森冷眼神刺了一下。
丹青立即闭嘴。
看来,这个时候说这个话题还真是不合适。
“退下!”夏侯楚煜狠绝的眼神落在丹青面上。
丹青再次跪下,却依旧坚持说完,“王爷,属下只是在想,王妃受伤,万一新婚之夜就死在王府,对王爷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要不要让大夫去看看?”
夏侯楚煜满心念地都是秦莲馨端庄温雅的倩影。
此刻被丹青一提,脑海中霎时闪过浅墨的身影,那倔强的眼神犹在眼前,仿佛在控诉他的残忍。
“本王说过,任她自生自灭!谁敢管她,与她同罪!”夏侯楚煜心头登时涌上一股强烈的怒火。
他的心里只有莲馨!娶温青兰那个jian人只是为了复仇,他要的就是她死!
他要她的命,还有温家所有的家产!
丹青看着夏侯楚煜满身都是戾气,不由在心里叹气。
所有的人都知道秦莲馨的虚伪,偏偏最为英明的王爷却看不清。
即使她与二皇子一起密谋加害王爷,王爷仍然相信她是单纯被人利用。
丹青实在不明白,英明如王爷,为何一遇到秦莲馨就糊涂至此?
秋风苑。
“小姐……”玲儿一脸内疚地跪倒在地。
浅墨看着玲儿,平静地问:“玲儿,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奴婢……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姐姐,现在温府,是——是大小姐的丫鬟。”玲儿低头,盯着地面,眸光躲闪。
原来如此!
玲儿是怕她这么一走,变态王爷便会以欺君之罪将温家满门抄斩。
那样她的姐姐也逃不掉。
浅墨看着破败屋顶上的天幕,眼神很冷。
忽地,她悚然一惊,会不会——那王爷本来要娶的就是温青兰?而她只是温家推出来代替温青兰的替死鬼?
浅墨瞪大双眸。
她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堂堂王爷点名要娶一个女子,还是皇帝赐婚,温家还敢让人代嫁?
这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要满门抄斩?
浅墨看向玲儿,决定还是先从她口中套话。
“玲儿,你跟我说说温家吧。”
“是……小姐,”玲儿抬头看了看浅墨的脸色,见她并无责怪之意,方才说道:“温家是天岱王朝的首富……”
原来温家发家于林城,温富贵从走私私盐起家。
后来置地数亩,地下竟发现矿产。
短短数年间积聚了巨额财富。
尤其是温家的聚财钱庄,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号。
两年前,二皇子夏侯吉逼宫造反,杀死了当时的太子,并伙同皇后幽禁皇帝把持朝政。
于是早就暗中觊觎皇帝宝座的各处藩王不满其所为,纷纷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出兵伺机造反。
一时兵临城下,战事四起,民不聊生。
天岱开国两百余年来,**政权首次受到如此巨大的冲击。
可是就在一年前,消失一年的五皇子夏侯楚煜忽然出现。
他带着三千精兵以出其不意之势全歼二皇子的亲兵军队。
并连夜杀入皇城,解救了已被幽禁一年有余的元宗皇帝,扣押皇后擒下二皇子,将叛党全数论罪问斩。
夏侯楚煜以最有力的手段和实力,以及最小的代价在一夕之间平息了二皇子的叛乱,同时安抚各处藩王。
而各处藩王见二皇子被擒,朝堂内势态已定。
五皇子又睿智精明,手段狠辣,若他们再不退兵,便有谋朝篡位之嫌,到时落得天下人话柄,反而于自己不利。
于是藩王纷纷表示衷心,退回属地。
温家则在此时,适时地捐出一半家产,获得朝廷嘉奖。
元宗皇帝经此一事,身体大不如前,夏侯楚煜摄政。
夏侯楚煜在天岱百姓的心中从此就有着战神一般的地位。
战神?
“呸!”浅墨嘴角是一丝鄙夷的笑。
变态还差不多!
这一晚,浅墨睡的极不安稳。
眼前像放电影一般闪过许多画面。
有蓝天碧海,有白云密林,还有一些人形的模糊影像。
她又看见大婚之夜躺在地上的自己……
恍惚中,浅墨只觉眼前像是蒙了一层白纱。
迷迷蒙蒙的好像有人影闪动,耳畔突然响起一道阴冷的男声,“终于醒了?”
闻声,原本还有些迷糊的浅墨顿时清醒过来,迷蒙的水眸聚焦在眼前一身贵气的男子身上。
“怎么是你?这是哪里?”浅墨连忙一骨碌坐起来,一脸防备盯着夏侯楚煜。
因为动作太大,顿时牵动了背上的伤,虽然浅墨已经给自己用了药,但伤口一裂开,还是疼的刺骨。
夏侯楚煜冷冷睇了浅墨一眼。
狭小的空间,和身下的颠簸告诉浅墨,这里应该是马车。
坐在昂贵的雪狐皮毛制成的毯子上,浅墨一转身便看见楚煜斜倚着白色的丝绵锦被,一张脸隐在银色的面具后。
他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锋锐,如同一把饮血不留痕的宝刀。
浅墨审视的目光落在夏侯楚煜身上。
浅墨不得不承认,这个变态王爷气势太强大!
夏侯楚煜看着浅墨在打量他,眼中骤然掠过寒芒,“你在看什么?”
森寒的目光如针芒刺在身上,浅墨头皮一阵发麻。
浅墨不动声色往一旁退去,直觉要离夏侯楚煜远一些。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瞪着彼此。
片刻的沉默后,夏侯楚煜高大颀长的身子微微前倾。
看着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清丽女子,夏侯楚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温青兰,本王竟还是小瞧了你!挨了本王一鞭子,竟然还没死!”
浅墨眸中满是冷意,“那是我命大!”
夏侯楚煜看着浅墨,冷冷一笑,“是吗?”
浅墨心头猛地一跳,忽然有不好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琅琊!”夏侯楚煜嘴角牵起邪气的弧度,“停车!”
赶车的琅琊立即停下马车,在外面候命。
“下车!”夏侯楚煜命令。
浅墨惊了,这变态,竟然打的这个主意!
琅琊见浅墨不动,还一脸怒火,像是要和夏侯楚煜翻脸,不由微微拧眉,“王妃,请下车!”
浅墨咬着牙,她现在有伤在身,这个变态王爷肯定是故意要折磨她。
她若是不下车,说不定又要挨鞭子。
下去就下去!她还不想和这个变态王爷待一起呢!
浅墨瞥了眼夏侯楚煜手上握着的鞭梢,冷着脸起身,就往马车下跳。
但浅墨忘记了自己还有伤,这一下没站稳,一个踉跄就往前面栽。
“小心!”丹青眼疾手快扶了浅墨一把。
“谢谢!”浅墨龇牙,真诚地朝丹青道谢。
要不是丹青扶她这一下,她这张脸就要栽到地上,那地面上可是有一块大石头的。
丹青被浅墨的笑容晃了一下,心头忽然一惊,他下意识抬头,就看到马车里,夏侯楚煜正眼神阴沉地看着他。
“王爷!”丹青额头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走!”夏侯楚煜声音冷若冰霜。
丹青不敢耽搁,拿出绳子,将浅墨的手绑在一起,低声道:“王妃,得罪了!”
浅墨不敢相信,夏侯楚煜这个变态竟然是这个打算。
绑着她,这是让她游街?
“夏侯楚煜你这个王八蛋!”浅墨脸都气紫了。
她就知道这王八蛋王爷不是什么好东西!
丹青见浅墨竟然骂夏侯楚煜,不由露出惊惧表情,“王妃,慎言!”
浅墨被绑着,像牲口一样拴在马车上,大街上的百姓都聚拢了过来,全都对她指指点点,她这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王八蛋!王八蛋!”浅墨现在哪里还管什么慎言不慎言的。
丹青见浅墨不但不停,还骂的越来越大声,顿时紧张了,“王妃!”
浅墨给了丹青一个白眼,“别叫我王妃,你见过哪个王妃混的像我一般惨的?”
丹青哑然。
“不是要走吗?走就走!”浅墨脾气也上来了,“我怕个球!”
这王八蛋王爷不就是想羞辱她吗?走着瞧!
“你,告诉夏侯楚煜,我现在可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我丢脸,他也要被人指点!”浅墨都无法理解这变态王爷的脑回路。
要报仇就痛快的报仇,把仇人给娶回来折磨这么变态的事也干得出来!
脑袋被驴踢了。
不用丹青传话,夏侯楚煜已经听到了浅墨的话,但他心头却涌上厌恶。
明媒正娶?
呵!这贱人真以为他娶她让她当楚王妃的?
夏侯楚煜眼神阴鸷的可怕。
马车缓缓前行。
浅墨沉着脸跟着马车往前走,没一会,体力就不支了。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
这条大街是京城主干道,沿街许多商铺,行人也多。
此时所有的行人在看到楚王府的马车出现时,全都跪倒在地。
但琅琊一句“无需行礼!”
所有百姓又全都站了起来,然后各种各样探究的眼神就都落在了浅墨身上。
“这女人是谁?为什么会被绑着手?”有人开始议论了。
“不知道啊,那辆马车上有楚王府的标志,里面是楚王爷吧?”
“昨天不是楚王爷大婚吗?听说娶的是咱天岱首富家的大小姐,这女人不会是温家大小姐吧!”
“瞎说,温家大小姐是楚王妃,楚王爷怎么会绑着她游街?你看,那女人额头上还有烙印,啥字来着,我不识字,你们谁认得的?”一个中年男人眯着眼色眯眯看着浅墨。
浅墨察觉到这些不善的眼神,一开始她还瞪回去,但不多时,她连路都走不动了。
手还被绑着,走路都踉踉跄跄,她脸色越来越差。
“我刚刚好像看到这女人是从马车上被扔下来的,那个侍卫还叫她王妃,可能她真的是楚王妃!”旁边又过来一个男子,疑惑地说道。
“什么可能,她就是温青兰好吧!”有个书生模样的人挤了过来,一脸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家有人在楚王府当差,听说昨晚楚王爷一鞭子差点抽死温青兰,还给她头上烙了个奴字,你们看,那女人头上的就是!”
“这是为何?”一众围观的人见马车已经走远了,也渐渐放肆地开始聊起来。
“这就不清楚了!”说话的男人摊手,“楚王爷发这么大火,我猜肯定是温大小姐干了什么坏事!”
“你们不要命了,竟然在这议论皇室贵胄!”一个捕快这时候过来赶人了。
议论纷纷的百姓顿时一哄而散。
浅墨被绑着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浅墨已经累瘫了,后背的伤都疼的麻木。
她不顾形象往地上一坐,大口大口喘着气。
浅墨的药箱里有止疼药,她实在是疼的受不了,她=心念一动,手心里就出现了药片。
装着捂嘴,浅墨一口将那止疼片给吞了下去。
丹青看到浅墨的动作,但并没有多想,他在马车外低声禀报:“启禀王爷,已到温府。”
浅墨转了转眼眸,原来他是带她来温府,难道今天是回门之日?
不对啊,昨天才成婚,今天就回门?
这是天岱的风俗?
“恭迎王爷王妃大驾,王爷王妃里边请!”温府管家的声音适时响起。
夏侯楚煜下了马车,另一个侍卫琅琊推来轮椅,夏侯楚煜坐上去,一行人朝府内走去。
浅墨保持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这一路她已经把夏侯楚煜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同时浅墨也在暗暗观察四周。
她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她要想办法逃跑。
“二,大小姐!”管家看到浅墨,面上非常恭敬,但浅墨还是看到管家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讶。
管家在惊讶什么?
浅墨发现这个温府占地颇广,金色的大门前,一左一右立着两尊石狮。
一进门,便是难以描述的富贵逼人的景象。
就是奢侈过头,完全就是暴发户的派头。
温富贵早就在大厅内等候多时,此刻一见夏侯楚煜便立即领着一群人跪下。
夏侯楚煜声音冷漠,“岳丈大人,起来吧!”
这一声岳丈大人,温富贵听了不但没任何欣喜,反而冷汗都流了下来。
温家一干人等更是噤若寒蝉。
“爹!”浅墨突然出声。
温富贵像是才看见浅墨,他刚开始没什么表情,待到看见浅墨眼神清明直视他的时候,顿时露出惊恐神色。
浅墨觉得,温富贵并不是因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而震惊,他震惊,是因为她还活着。
夏侯楚煜不动声色,在首位落座。
直到此时,温富贵那张保养得度的白净面皮突然抖了抖,“墨……咳咳……兰儿啊,爹的宝贝兰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温富贵说着就要上来拉浅墨的手。
浅墨眼神登时一变,看来她推测的不错。
她果然是只替罪羊!
夏侯楚煜恨得是温青兰,他要娶得也是温青兰。
只不过温青兰不知道曾经对夏侯楚煜做了什么,她竟然宁肯逼迫自己的亲妹妹代嫁,也不愿意成为当朝最有权势男人的王妃。
温浅墨的这个爹显然也是默许了这一行为。
他一定是早就知道她在王府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或许他推温浅墨去代嫁,就是笃定温浅墨绝对不会活着走出楚王府。
站在一旁的温家人在见到浅墨脸上的烙印时,也是脸色剧变,纷纷交换起眼神,窃窃私语起来。
温富贵见状,低低咳嗽了几声,他身后顿时没了声音。
温富贵明白,楚王爷心思缜密。
他没想到这个傻子女儿竟然还活着,好像傻病还好了。万一她说出什么,那岂不是白白葬送了温家一家老小的性命?
温富贵微一沉默,便道:“兰儿啊,你这一出嫁,你娘还真是舍不得,你好不容易回门一次,快过去看看你娘吧。”
浅墨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见浅墨坐着不动,温富贵有些着急。
此时,一直沉默着的夏侯楚煜忽然冷声道:“温员外这是在责怪本王没有照顾好王妃,还是说楚王府远不及你温府家财万贯?”
“小民不敢!”温富贵连忙跪下,冷汗登时流了下来。
他刚刚看到浅墨还活着,就知道要坏事。
当年,他之所以支持二皇子逼宫,是因为二皇子允诺若登基,必封青兰为后。
他以为有天命神女辅助的二皇子登基帝位已是铁板钉钉。
可是谁又会想到那个败走洛城的五皇子竟然会在一年后杀回帝都,还攻下皇城,俘虏了二皇子,一举平定叛乱?
当年支持二皇子的人早已被五皇子铲除殆尽。
当时,要不是他向朝廷捐出大半家产,获得皇帝嘉奖,恐怕他也早已人头落地。
这一次五皇子突然发难,还请皇帝赐婚,温富贵一是怕温青兰嫁过去会出事,二来也是心里有鬼。
他只后悔当年没杀了夏侯楚煜,才留了今天的后患。
温富贵跪在地上,小心谨慎地掩饰着他复杂的心情。
夏侯楚煜抿了口茶,眼光越过茶杯,落在浅墨身上,“不过,百善孝为先,本王岂能不让王妃尽孝?琅琊,护送王妃!”
他的意思,是同意让她去见大夫人?
浅墨黛眉一凝,狐疑地看向夏侯楚煜。
“谢王爷恩典。”而温富贵闻言,则立刻松了口气,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不住地道谢。
温富贵随后吩咐管家带着浅墨去大夫人房里,使了个眼色。
夏侯楚煜发现浅墨走路微微佝偻着腰,她还穿着昨晚的红嫁衣,只是在外面搭了个罩衫,隐隐约约,他都能看见她后背上破裂的衣服上已经凝结的黑色的血。
“王爷有何吩咐?”温富贵陪着小心问道。
“吩咐?小婿怎么敢吩咐岳丈?”夏侯楚煜忽然将茶杯放下,嗓音平静无波。
但任谁都能听出那其中的冷意和嘲讽。
“小民不敢!”温富贵一惊之下立刻跪倒在地。
他当然知道夏侯楚煜来此的目的,他要的不仅仅是温青兰的命,还有温家在林城的矿山。
可是如若交出矿山,无异于断了温家的后路,他如何能够答应?
温富贵今天可是将他一年的冷汗都流了。
**
随着温管家穿过一道道回廊,浅墨停在一栋可以用“金璧辉煌”来形容的楼阁前。
“大夫人,王妃来看您了。”温管家禀报一声。
一进门,浅墨便被扑面而来的香气呛到,她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用手在面前扇起来。
“民妇参见王妃。”
就在浅墨努力屏住呼吸,想立即从这里逃出去的时候,一道尖利得嗓音响起。
浅墨望去,就见雕花大床上一个看起来很虚弱的中年美妇作势要拜。
但是她根本就没起来,只在那惺惺作态,“哎,都是我这身子不中用,兰儿,你不会怪娘吧?”
浅墨心中冷笑。
记忆中这个大夫人可是对温浅墨非打即骂,一口一个傻子的叫着。
今天恐怕是听到风声知道她还没死,为了不拜她,才装病的。
“王妃,属下去外面等!”琅琊的身影一消失,大夫人便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温浅墨,你好大的架子,竟然要本夫人来拜你!”尖利的嗓音响起,大夫人一手叉腰,一手指向浅墨,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浅墨勾起唇角,“娘亲,您糊涂了,怎么把我当成浅墨了啊,我是青兰,是楚王府的正妃!”
大夫人愣住了,指着浅墨,眼睛瞪的溜圆,“你,你怎么,怎么不傻了?你不是温浅墨那个傻子!”
浅墨勾起嘴角,“那大夫人说我是谁?”
大夫人狐疑地打量起浅墨,模样分明没变,可是那眼神——
冰雪般通透,带着寒气,这哪里会是一个傻子的眼神?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一阵吵闹声和砸东西的声音。
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救命啊大夫人!大小姐又在发脾气了。”小丫鬟神情惊恐,脸上还有通红的掌印。
在小丫鬟身后,一个握着长鞭,身着艳红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的模样和浅墨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艳俗。
“原来是你这傻子!”看到浅墨,温青兰放肆笑了起来,“瞧你这模样,看来楚王爷很是疼惜你嘛!哈哈哈……”
浅墨眼睛微微眯起,阴冷目光凝结。
她代这个女人出嫁,承受那个变态王爷的怒火和折磨,她竟然还敢嘲笑?
难道他们就这么有恃无恐,笃定了她不敢说出一切?
浅墨忽然轻轻一笑,如果他们认为能够威胁她,那么就错了。
她已经不是原来的温浅墨,她才不会呆呆地去做一个替罪羊。
浅墨瞥一眼犹自笑得张狂的温青兰,转首看向大夫人,唇角扬起:“娘啊,这个女人是谁?竟敢冒犯王妃,您说该当何罪?”
“她……”大夫人在看到浅墨唇角的笑意时,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王妃?就凭你?你这个东西算什么王妃?”温青兰一听更加生气。
只见她扬起鞭子就要抽浅墨。
眼看那一鞭又要落在浅墨脸上,鞭子抽来时,浅墨迅速往后退,清冷的眼眸狠狠地瞪向温青兰,“温青兰,你敢!”
温青兰被浅墨那几可杀人般的目光惊了一跳,手竟然在鞭子就要抽到浅墨的时候顿了一下。
而就在这一顿的刹那,那已经贴到浅墨面颊的鞭梢立即被一股大力握住。
“你是谁?敢管姑奶奶的闲事?”温青兰怒瞪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她想抽回鞭子,但那鞭子就像在琅琊手中生根一样,竟然纹丝不动。
“你又是谁?”琅琊扔掉长鞭。
他一手捂着鼻子,皱眉看着温青兰,这女人太臭了。
“我是温青——”温青兰一脸倨傲,她的名字在林城无人不晓,谁不知道她是天岱王朝首富温家最尊贵的大小姐?
大夫人猛地伸手捂住温青兰的嘴巴,急得整张脸都扭曲了,“禀告大人,这个是小女温青……艳,是,是温青艳,是王妃的小妹,小女不懂事,还望大人恕罪。”
琅琊面上露出怀疑神色。
一旁的温青兰还想要挣扎,却被大夫人死命按住,当她听到大夫人称呼琅琊大人的时候,浑身猛地一抖。
浅墨挑眉,一脸疑惑,“哦?是吗?我记得小妹青艳不过才十二岁,她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了?”
“不,不是……”大夫人和温青兰此时被恐惧和惊慌攫住,慌忙否认。
温青兰虽然很想当王妃,可是她更怕死!
她很怀疑夏侯楚煜是知道了当年的事。
这个人如果是夏侯楚煜身边的侍卫,如果被他知道了她才是温青兰,那她就完了!
琅琊狐疑地上下打量起温青兰来,“你看起来不大像十二岁!”
温青兰全身僵硬,哪里还有刚刚的嚣张气焰。
此时,门外传来的一阵脚步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浅墨转头看去,原来是温富贵走了进来。
只见他眉宇深深蹙在一起,拳头捏得死紧。
温富贵称楚王爷要琅琊过去,支开琅琊。
待到房间里只剩温家几人,温富贵看着浅墨,眼神复杂,“墨儿……”
浅墨清冷的目光落在温富贵脸上,竟是刺的温富贵后面的话说不出口了。
“你这个坏女人,还真以为你就是王妃了?”温青兰见琅琊走了,忽然冲上去要扇浅墨耳光。
“住手!”温富贵立刻呵斥温青兰,见温青兰不听,他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爹,你打我?”温青兰这下炸了,“你竟然为了这个傻子打我!”
“给我闭嘴!”温富贵厉声呵斥。
他一扭头,看到浅墨冰冷的眼神,心头一跳,接着便苦着脸说道:“墨儿啊,爹知道你恨爹狠心,可是爹这也是不得已啊。”
“不得已?”浅墨冷笑,道:“用一个女儿的命换另一个女儿的安全,这叫不得已?”
温富贵语塞,他习惯了浅墨是个只会嘿嘿傻笑的傻子,乍一听见浅墨这么能说会道,还真是不习惯。
大夫人可看不下去了,“墨儿啊,你也别怪你爹,你是个天生傻的,你一出生,你娘就被你克死了,我们温家也养了你十几年对吧。”
“楚王那么恨你姐姐,与其让你姐姐送死,还不如你去,你没有心智,他杀了你,你也不会痛苦的!”
“你就当是报答我们温家对你的养育之恩,也不能做傻事的对吧?”
大夫人颇为语重心长地说道。
“所以在你们看来,温浅墨傻,她就该死?”浅墨被大夫人这番不要脸的话给震惊到了。
“也不是该死,只是……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吗?”温富贵低着头叹气。
温青兰轻蔑地冷笑,“温浅墨,你生下来就是个傻子,我们温家把你养那么大,已经仁至义尽。”
“你应该感谢我们,与其让你一直傻下去,你嫁过去,可就是楚王妃了,死了也能进皇家陵园的,多大的荣耀啊,难道你不是应该感激我们吗?”
“是啊,我是应该感激你们,为我想的这么周到!”浅墨轻笑了一声,和无耻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浅墨脸色一瞬沉了下去,话锋一转,“温青兰,你就不怕我现在去告诉王爷真相?告诉他,其实我并不是他恨的那个人,你才是!”
温青兰慌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狂妄道:“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温青兰?楚王爷最为刚愎自用,他会信你?”
浅墨眸色更沉了,是啊,她没有证据。
夏侯楚煜恨极了温青兰。
他肯定也想不到温家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用一个傻子替嫁,而这个傻子现在还不傻了。
说出来都没人信。
“墨儿啊,爹以为你是活不过昨晚的,没想到楚王爷竟然没杀你。”温富贵搓着手,斟酌着要怎么样开口。
其实他不敢让温青兰嫁过去,还有个原因。
兰儿她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万一这要是在新婚之夜被楚王爷发现,那不止她没命,恐怕还要连累温家受牵连。
况且,楚王爷娶兰儿,分明就是为报当年毁容断脚之仇。
所以他权衡再三,不得已才让温浅墨代嫁。
至于浅墨有没有命活下来,他根本就没想过。
其实温富贵早就笃定,浅墨不可能会有命。
可是他没想到浅墨竟然会恢复心智。
此时面对温浅墨,温富贵只觉得那一对清澈的眼眸好像看透了一切,心里不由一阵发虚。
顿了顿,温富贵换了个话题,问道:“墨儿,楚王爷方才说你行动不便,是怎么回事?你脸上的……”
“我怎么了,不早就传遍帝都了?爹难道还不知道吗?”浅墨讽刺道。
她就不信,她上午被游街示众,温府会不知道。
大夫人和温青兰的眼神都若有若无在浅墨额头的那个奴字烙印上打转。
两人都有些后怕,如果昨晚嫁过去的是温青兰,那么现在被毁容羞辱的是不是就是她了?
温富贵眉头拧紧,面对眼前这个恢复了心智的女儿,他此刻也没了头绪。
大夫人眼珠一转,对温富贵耳语几句,温富贵急忙吩咐管家。
浅墨蹙眉,但她几乎是立刻,就看到管家领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墨儿……”来人温婉的声音传来,浅墨莫名地觉得鼻子发酸。
“妈妈?”浅墨在看到来人时,心里顿时涌出狂喜。
“墨儿……”二夫人夏月翠一把搂住浅墨,泪如雨下。
温富贵见状,一颗心才算定了定。
他就知道,月翠照顾了浅墨这么多年,浅墨肯定舍不得她。
“好了好了,我说妹妹,你就别在这哭哭啼啼的,真是不吉利!别把丧门星给哭来了,没事也被你们哭出事来。”
大夫人最见不得这二夫人,时时刻刻都不忘出言讥讽:“你家小姐命不好,刚生下这傻丫头就被克死了,老爷可怜她没娘,就收了你做二房,养了你们那么多年,你说,你是不是要为咱们温家做点事?”
二夫人?浅墨收起泪眼,犹疑地看向女子,长相和她穿越前的妈妈分明是一模一样,可是……
她差点忘记了,她已经穿越了,妈妈怎么可能也会在这里?
“月翠,你好好和墨儿谈谈。”温富贵用眼神警告了二夫人,随即走了出去。
当房中只剩浅墨和二夫人时,夏月翠低声哭泣,“墨儿,都是娘没用,娘让你受苦了!”
面对这个和她前世的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浅墨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只是她不由纳闷,为什么温浅墨留给她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女人。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温浅墨的记忆总是一段一段的,好像中间被人打断,又生生抹去了什么一样。
夏月翠虽然很不想说,但她还是抓住浅墨的手,“墨儿,你爹他,他让我告诉你——”
可是夏月翠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眼泪哗哗往下流。
“我知道了!”浅墨迅速打断。
她很怕夏月翠也说出和大夫人一样的话,那样她就连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
按照礼节,温富贵必须留浅墨在府中用餐。
浅墨虽想拒绝,但看到夏月翠乞求的目光,她还是心软地答应了。
夏侯楚煜早就离开,只留琅琊在这等着浅墨。
或者说监视浅墨更准确。
一顿饭吃的是索然无味,浅墨吃的止疼片作用过去,伤口又开始痛了。
温富贵在浅墨离开的时候,悄悄拉住她,警告道:“墨儿,事已至此,如果你不想你娘有事,最好记得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浅墨则是很不客气,“爹送我入火坑,现在我在王府连饭都吃不饱,爹是不是要有所表示?”
温富贵看着浅墨的眼神闪了闪,“我会让人给你送银子!”
回去的时候,已近傍晚,天边一轮落日,风带了一丝凉意。
琅琊将浅墨送到秋风苑就离开了。
这秋风苑在王府的最北边,院子里荒草丛生,零星种着几竿修竹,十分冷清。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奴婢早晨只是出去打水,回来就找不到小姐了,奴婢还以为……呜呜……”
一直等候在门前,焦急的玲儿一见到浅墨平安回来,立刻扑了上去,检查了一番,见没有新的伤,这才放心。
“我没事!”浅墨只说了一句,便倒在床上。
这具身体太弱,折腾了一天,浅墨已经筋疲力尽。
休息了一会,她还是拿出镜子。
额头的那个烙印,现在已经结痂,红黑色的血痂形成的那个奴字格外刺眼。
这个字是极大的耻辱。
即使浅墨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也不能忍受自己的脸被烙上这样的印记。
“玲儿,你去帮我抓点药!”浅墨虽然有智能药箱,但里面若想合成药剂,还是需要药材原料补给的。
浅墨让玲儿找来纸笔,写了一张方子交给玲儿,嘱咐她一定要亲自盯着抓药。
她必须得小心,这里想她死的人似乎很多。
……
时间如流沙滑过指尖,转眼浅墨来到这个异世已有两个多月了。
五月的天气已然变得燥热,从那日回门之后到现在,浅墨再没见过夏侯楚煜。
听送饭的小厮说王爷最近都不在王府中。
外面爆发叛乱,夏侯楚煜作为摄政王去平乱去了。
浅墨听玲儿说起的时候,忍不住暗搓搓诅咒那变态王爷最好被叛军杀了。
就此,浅墨被冷落在王府最偏僻的角落里,无人问津。
除了小厮按时送来必要的一日三餐,这座秋风苑几乎无人光顾。
而且这两个月来,由于夏侯楚煜的命令,她被一刻不停地监视着。
不用说逃跑了,浅墨连秋风苑的大门都无法迈出,她被囚禁了。
这一日,天光晴好。
浅墨背上的鞭伤好的差不多了,就是留了疤,不过这个时代也不穿露背衣服,所以没什么影响。
此时,浅墨正卷起裤脚,在侍弄她的药田。
作为古医世家传人,她不但医术好,也是会种植以及炮制药材的,而且炮制出来的药材都很上乘。
不过浅墨在这边种的都是比较普通的药草,也是因为她闲极无聊,找点事做。
“小姐,喝点水吧!”玲儿拎着水壶,冲浅墨招手。
浅墨放下药铲,先去洗了手,才接过水杯,一口喝光。
这天是越来越热了。
这时,玲儿左右看看,十分谨慎地将一个东西塞给了浅墨。
“什么东西?”浅墨看着手里这个小巧的玉笛,“我又不会吹笛子,给我干嘛?”
玲儿神秘兮兮说道:“这是大少爷给小姐的,说是——”
玲儿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浅墨看懂了,暗器。
她再低头仔细看着笛子,长不过十来厘米,通体碧绿。
将玉笛收进袖子里,浅墨抬起头,问道:“让你找的书呢?”
玲儿指了指屋内,“都放在小姐床上了。”
这两个月来,浅墨让玲儿去找书给她看。
王府防她们两个跟防贼一样,夏侯楚煜的书房肯定是进不去的,好在浅墨从温富贵那里敲了一大笔银子。
她就让玲儿出去给她买书。
这个时空的字就是古汉字,所以浅墨阅读起来毫无障碍。
她也对这个天岱王朝的一些社会风俗和历史文化有了一定的了解。
两百多年前,天岱开国的太祖皇帝因不满秦国暴政而起兵反抗。
那时,中原大陆正是群雄逐鹿,最为动荡不堪的时候,经过数年战争,最终由太祖夏侯玄一统江山。
天岱占据着中原最广阔富饶的领土。
东临大海,西部平原,南有鱼米之乡。
比起北方邻国,逐水草而居的金国,以及南疆生活在密林瘴气中的赤乌等国来说,物产丰富,经济富庶。
所以也一直被众多小国觊觎,建国后的数百年来,战争不断。
浅墨了解这些,是想为逃跑做准备。
她要做周全的计划,不然以夏侯楚煜的手段,可能她还没跑出京城就被抓回来了。
可是浅墨也能感觉到时刻都被监视着,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离开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玲儿见浅墨脸色阴郁,以为她又想起伤心事了,脸上掩不住担心。
她放下茶盅,道:“小姐,你不是说今天要把西边的那块地也整出来吗?”
浅墨抬眸,现在的秋风苑和以前大不相同。
只见墙角竹枝搭成的架子上,垂着一只只碧绿可爱的黄瓜,一畦畦青菜青翠喜人。
鼓胀胀得茄子挂在枝头,触目皆是碧绿的色彩,令她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是呀!今天还要再开一片药田出来。”
浅墨站起身,向那片长满杂草的地方走去。
就在墙角转弯的地方,浅墨眼角余光一扫,猛然发现边门外有个人正探头探脑。
“是谁?”浅墨低喝。
秋风苑鲜少有人光临,那些人都怕沾染了她这个下堂妃的晦气,从来不从这儿经过,这个人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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