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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良人

非良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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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腾文小说   主角: 陆北游翁里   更新: 2022-05-09 16:2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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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陆北游翁里《非良人》讲的是在边关啊,有一家叫做“两人”的过路小酒馆里面有一个贪财的萝莉掌柜,一个被捡回来经脉尽断的店小二,一个蹭吃蹭喝从不远离青山城的老儒生某天掌柜的脑抽抽了问店小二:“少年,练剑吗?”“可以吗?”“可以的呢”从那以后,老儒生不读书了,掌柜的也不收账了,这家小酒馆还差点倒闭了,可这江湖却多了个背负剑袋,屠仙,镇妖,护国的天下第三少年郎

精彩节选


又是腊九结霜的时令,雪意寒凉。 青山城外一条小路尽头的酒馆今日生意很是惨淡。

这时候,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

“老板,给我提壶温酒,再来碟花生米。今天这贼老天是真的冷。”

这家小酒馆门外,一个身披厚重蓑衣的大汉,抖了抖肩上的雪,浸**木质陈旧的地板。

趴在柜台上酣睡的陆北游,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大汉,将身子往身旁的煤火炉靠了靠。

轻声道:“花生米没了,温酒在翁里,肉在后厨自取。”言罢,又闭上了眼睛小憩起来。

大汉也不做作,嘿嘿一笑,自己往后面的厨房走了过去。

陆北游迷迷糊糊的又趴在柜台上睡了过去,这时陆北游又回到了刚才的梦境。

只见那梦境中出现了一个跟自己模样近乎一致的男子,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破旧的袋子。

男子对面站着一个看不清楚脸模模糊糊的人影,那个人背后有七道满是金色佛息的禅轮。

随后抬起手对那与陆北游神似的男子遥遥一指,那一指的气息好似一条蛟龙扑面而来,当真是开天之势。

梦境中的男子从背后取下破袋子,将其抛到空中。只见从破旧袋子中飞出五剑冲向那一指,其势却也有断江之威。

当那一指即将与五剑碰撞之时。陆北游忽然坐了起来,浑身又是惊得一身冷汗。

随手从柜台上拿个了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陆北游自言自语道:“又是这个梦,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啊。”

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落寞的摇了摇头。

从自己两年前睁开眼以后,每当睡着的时候总会梦到同一个画面,可他却总是看不到梦境中两人对决的最后结果。

周而复始,每次都是同一个梦境,却又不得始终。已经使得陆北游到了抓狂的地步。

这时后厨传出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姓陆的!这家店还开不开了!你总是这样动不动就送人下酒菜,只收酒钱!牛肉不要钱啊!黄瓜不要钱啊!花生不要钱啊!这样下去让老娘跟你吃西北风啊!”

陆北游暗道:“坏事了!”急忙拿上外套就要向外跑去。

只见那刚才进去后院的大汉一脸唏嘘,狼狈的抱着一碟牛肉从后厨跑了出来,嘴里叼了片牛肉,屁股上还印了一个小巧的脚印。

大汉身后跟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小姑娘,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穿着厚厚的大红棉袄,裸露在外的皮肤雪白如玉,娇唇明眸,当真是个清秀水灵的人儿。

只不过从额头到耳鬓有一片胎记一般的暗红色疤痕,破坏了小人儿整体的美感。两只细嫩的小手叉着腰,嘟着小嘴一脸生气的模样。

小女孩走出后院以后,看到正准备逃跑的陆北游,黑着小脸大声说道:“你跑,你跑个试试,你要是能跑的出这边关,能回来算你有本事。”

拿着外套已经跑到店**的陆北游,听到声音后急忙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一脸怒气的小女孩,笑嘻嘻的说道:“掌柜的,我怎么可能会跑呢对不对?我这不是看店里的酒快不够了,去街尾李老头家买几坛酒回来吗。”

牧球球对这个答复甚是鄙夷,回答陆北游的,只有一脚将陆北游踹倒在地的秀足。

小酒馆中又已经坐下的几位酒客,看到了这一幕。都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嘴里叼着牛肉逃窜的大汉,眼睛也笑得眯了起来。

小女孩转过身不依不饶的追着大汉,讨要从后厨端出来的那碟牛肉。

被一脚踹倒在地上的陆北游,站了起来打了打身上的尘土,也不生气无奈的看着这一幕。

陆北游看起来年不过二十,脸庞白皙,一双勾人的丹凤眼,身材修长,长长的头发用一根麻绳束了起来,一身白衫套了件厚棉袄,这番模样就算是放在几大皇城不知道能勾搭上多少盼春的小姑娘。

而那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的小女孩是这家店的掌柜的也是陆北游的现任的老板,是叫做牧球球。

其实从陆北游的角度来说,感觉掌柜的就是个有点腹黑,小气,贪财的小女孩。

但是偏偏这个小女孩武力值还真是高得让人害怕,之前有人在店里喝醉了酒闹事。直接被牧球球一脚从中堂踹出了店门,现在想想那一脚的余韵依然让人胆战心惊。

牧球球转过身,瞪了一眼从地上站起来的陆北游说道:“可以啊,工作时间睡觉,免费送下酒菜给客人,有能耐了,工钱不想要了是吧?还不赶紧去给我招待客人去!”

陆北游急忙回过神,一脸媚笑的开口道:“别别别!掌柜饶命!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牧球球从柜台后面掏出一个账本扔给陆北游“看看账本上都谁欠着钱,去给我收了!”

陆北游急忙应承道:“好嘞!好嘞!”

随即走到中堂,重重的咳了一声清了下嗓子。坐在酒馆内闲谈的酒客,都转头看向突然发声的陆北游,酒馆内顿时也安静了不少。

“快到年底了,在座的各位也别说出来闯荡江湖了。这一年账本上欠的酒钱也该清了。那些经常到我这儿喝酒赊账的,都看看自己欠了多少赶紧交出来,小菜就算了,自家酿的酒钱可是得收。掌柜的还指望着趁着酒钱过个好年呢。”陆北游压着嗓子深沉的说道。

“掌柜的英明!”喝酒的客人大声喊道,嘿,又省了一顿下酒钱。

这世道不安稳,陆北游也图个安生。下酒菜能不要钱便不要钱,路过酒馆喝酒没钱的也就写个名字赊个账,一般来说年底回家的时候也会自己还上。

陆北游耸了耸双肩,转身笑嘻嘻的看向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掌柜的。

牧球球冷哼一声也不反对,也不再追讨那碟牛肉,撇过头转身往柜台走了过去。

端着牛肉的大汉嘿嘿一笑,也找了张桌子坐下,全然不在乎刚才被踹了一脚。

陆北游便来回提酒下菜,招呼起了刚到的客人。


小酒馆中的常客陆陆续续的在柜台的钱盒放上或多或少的铜板。

随后继续回到自己的酒桌上,谈论这一年的所见所闻。

“听说了吗?今年天机阁的江湖十大高手排行榜又有变动了,排名第三的白衣剑客不见人影了。”

“自从那次女子持剑向苍天的天像出来以后,百榜高手就都消失不见了。现在那个高手榜还不是三天五头的就换人,二等高手都能上榜,排名变得快也纯属正常。”

“天机阁?不是已经断了传承了吗?怎么还有天机阁的门人?”

“听我表弟说,好像是是天机阁偷偷藏起来,躲过仙途末路的弟子算出来的。”

“管那些遥不可及的大人物干吗?还不如看看你这次回家能带回去几钱铜板。”说话的中年老汉端起温酒轻抿一口,脸上露出暖洋洋的表情。

九洲记年,元年初,大陆刚刚结束战乱,各大势力占地为王,将疆土分为四大板块。那时有仙人御剑开山,菩萨一苇过天澜,掌教一指断大江被后世人所传颂。

可是这种昙花盛世并没有持续多久,一日天空突然泛红,苍天之上赫然显化一女子持剑向苍天的天像,天机阁列出的天下榜上百榜高手全部同时不知所踪,乱世大至。

那天像现世以后,世上便再没有出现过仙人。也是从那天像出现以后,各大势力再次纷乱,战火迅速燃烧四野,民不聊生。最终战局得到了缓解,形成当今的九大势力镇守一方,人们将其统称为:九洲。

后世史书上记载这一日为:仙途末路。

陆北游听到客人们谈论这种话题,并没有感到几分有趣,或者热血沸腾。反而眉头一皱,紧紧地握起了拳头,青筋骤起。

谁都有过闯荡江湖的梦,陆北游也一样,途径酒馆吃饭饮水的高手也不是没有。

陆北游自掏腰包请他们吃饭喝酒,也是想学个几招几式。

不说在这混乱世道上混个名堂,也念想着在这纷乱年代图个自保。

可那些人物都只看他一眼,就告知陆北游同一个结果:经脉尽断,武不堪大就。

牧球球却不理会酒客们言论的话题,跑到柜台垫着脚把钱盒拿了下来,顺手把账本也拿了下来,跑到柜台后面开始核实账本。

陆北游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个财迷的掌柜,摇摇头松开了紧握的手,然低身弯腰把煤炉搬到柜台后面,从温水瓮里取出来一小壶黄酒,躺在柜台后面的躺椅上,喝了几口暖暖身子。

当掌柜的也不在意当小二的偷懒。拉了个椅子躺在陆北游的旁边,一脸专注的清点起铜钱来,一面盯着账本,态度可以说认真到了极致。

冬困夏乏,外面大雪依然,酒馆内暖炉相偎,听的铜钱叮叮当当做响声,一片怡然。

小酒馆开在中洲跟东周的交界处,中洲作为九洲中最繁华的经济贸易和宗教大城,同时也是连接其他几个国家往来的重要交通枢纽。

无数人从大陆各地前来这里希望可以淘一桶金然后好回去颐养天年,使得中州更是繁盛。

而这个时节,也是在外游人归家的时令。总的来说,今年寒冬小酒馆生意还不错。

昏睡中的陆北游再次梦到了那个画面,可这次梦境却与以往略有所不同。

这次梦境中的自己面对那开山一指,施展出那第一剑的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陆北游握了握拳头,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在梦中自主行动,好像自己可以亲手施展出那一剑一般。

沉溺于梦境中的陆北游正准备伸出手握住那把剑,却突然感觉到身旁有一道杀气指向了自己,急忙睁开了眼睛。

看到牧球球站在自己身旁,冷冰冰的盯着自己。陆北游不由一阵发毛,急忙问道怎么了。

牧球球冷哼一声道:“铜钱少了四十多枚,跟账本对不住,你自己看着办吧。”

陆北游抚了抚额头,不由一阵头疼,这位掌柜的真不是位好伺候的主。

随后站起身子走向坐在小酒馆东南角的一个衣着轻薄的老头,无奈的说道:“老孔啊,你今年的酒钱又欠着的吧?说吧,啥时候还?”

那老头听到,回头喝了口酒,对陆北游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黄牙声音沙哑说道:“是小陆啊!欠着,先欠着。明年给,明年给。”

陆北游转身无奈的对掌柜的耸了耸肩膀,牧球球瞪了叫做老孔的穷酸老头一眼。

不满的说道;“那你今年也别回去了,还留在酒馆给我打工吧,没工钱回头撑死给你口饭吃。”

孔老头听罢,也不客气急忙一脸献媚的说道:“行行行!”

四年了,从这家店开门开始,每年老孔到了临近年底的时候,都会来到这家小酒馆,在这里蹭吃蹭喝,也不结酒钱。

刚开始被小丫头踢出去过几次。后来次数多了,牧球球也不在乎了。

只不过没钱还上酒钱,年底就留在了这家酒楼帮忙打下手。

再后来,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一般,老孔每到年底都会留在这里,待初春离开。

牧球球转身又躺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怀里抱着钱盒眯起了眼睛。

陆北游急忙使了个眼神,老孔轻车熟路的赶紧去后院取了条厚毯子,给躺椅上的牧球球轻轻的盖上。

然后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的位子喝起酒来,然后不知道想起什么开心的事嘿嘿傻笑起来。

“老孔,你又赖账,今年又赖在人家酒馆里过年啊!”旁边桌台上的酒客调笑道。

“嘿嘿嘿,我乐意。你想留人家还不收留呢,不服啊!来来来!来喝酒!”

老孔提着自己的酒壶,屁颠屁颠的跑到其他酒客的桌子上,开始熙熙攘攘的喝起酒来。

谁也没有发现,这满口黄牙的老头眼角浅浅流下了一行眼泪。

老孔揉了揉眼睛嘀咕了一声:“这大冬天的也有风沙。”

然后转身提着酒壶,抬起一条枯瘦,穿着轻薄的腿站在椅子上哈哈哈大笑道:“莫笑我穷的叮当响,且看我大袖揽清风!”

柜台后面飞过来一只棉鞋稳稳的砸中了老孔的头。“给我小点儿声!不然今年去酒楼外面喝西北风去。”

酒客们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孔老头你说装什么不好,非装什么读书人,刚当上打杂的就惹掌柜的生气了吧。”

老孔也不在意,摸了摸被砸到的地方,嘿嘿一笑说道:“这有啥,这说明掌柜的对我在意,怕我跑了,所以提前给我的工钱,来来来,喝酒喝酒。”

酒客们又是哄堂大笑,老孔自己也跟着笑了,随后低头喝了口酒,看向了门外。

牧球球好像听到了什么声响,皱起眉头呢喃了几句,然后又抱着钱盒躺在椅子上安稳的睡了过去。

陆北游给牧球球往上拉了拉毯子,随后转身向后院走去,想去搬几坛酒到柜台。

陆北游走到后院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模仿梦境中自己施展出的第一剑虚画了几道。

随后又自嘲的摇了摇头,一个天生经脉尽断的废人,到现在还做着江湖的梦,也是可笑。

随即转身走向库房,但陆北游却没有看到待他转身后,空气中莫名荡漾起的一丝涟漪和扭曲。

楼外是飞雪,楼内偎暖炉。有客自远方来,不过是进店讨杯酒喝。在那边关有家小店名叫:两人。


酒客端杯饮酒闲谈着江湖事,不时拿几片下酒的牛肉下肚。掌柜的柜台后依偎着暖炉安眠。陆北游看到柜台前水瓮中已无多少存酒,便去后院搬酒去了。

砰!在这边关略显寂静的小酒馆,这道声音显得异常刺耳。

小酒馆内落座暂息的酒客,纷纷放下手中杯,扭头看向酒馆门口。

酣睡中的牧球球也被这一声从睡梦惊醒了,一脸不悦的看向酒馆门口。

只见门口站着二十来个拿着刀枪棍棒的恶仆,方才大门也被其中一人踹坏。

随后那二十来位恶仆向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道来,从后面走出一个迈着八字步,衣着华贵的年轻人,一身华贵貂裘,腰间悬挂一只锦绣香囊,也算是别有一番风流的感觉。

只不过那公子哥白皙的脸上的却有一大片青紫淤肿,使得看起来略带几分狰狞恐怖。

公子哥走到门口站定。笑吟吟的看向酒馆内的坐客,开口道:“喂!你们这些贱民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蓝色棉袄的女孩,和穿着一身破烂的臭老头。”

酒馆中的坐客,闻言皆是一脸怒色握住了手边的武器。

在座的各位,有几个是暖香闺房中出来的白嫩书生?途经边关的,谁没有趟过江湖见过世面,被这般呼喊又怎么受得了。

看到坐客们的反应后,公子哥只是微微一笑,伸出手捂着自己的鼻子,从怀中掏出几钱银子扔在地上,阴阳怪气的说道:“有谁看到了,就给我交出来,大爷我重重有赏。”

那方才从后院端出牛肉的大汉,从酒桌上抬起头看向说话的公子哥。语气阴狠的说道:“小娃娃,你在问谁呢?”

公子哥鄙夷的看了大汉一眼,依然开口道:“我在问你们这些贱民,有没有见到一个穿蓝衣服的小女孩,跟一身破烂的臭老头。看到的就给大爷我交出来,重重有赏!”

话语刚落,酒馆中的酒客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纷纷拿起身边的武器,抽刀拔剑,怒视着口出狂言的公子哥。

公子哥身后的恶仆也走向前,举起手中的武器与坐客对峙。

陆北游抱着酒坛子从后院走了出来,看到双方刀剑僵持的这一幕,一脸错愕。自己这才一会不在,怎么就火拼起来了?

眼神急忙在酒馆中寻找掌柜的身影,却看到牧球球不知从哪拿了盒点心,坐在柜台上摆着小腿,一脸看戏的模样。

不由摇头苦笑一声,急忙将酒坛子放在地上,跑到两方对峙人马中间,试图缓解这场矛盾。

陆北游看向公子哥笑着说到:“这位爷是客人吧,来来来,进小店坐坐,我们这儿好酒好肉都有,绝对物有所值。”

随后又转过身,对着酒馆内已经拔出刀剑的客人抱拳说道:“你看这快大过年的,见血多不好,各位兄弟都把武器收起来吧。”

酒客们听言,谁也不愿意在这年底多生是非,也收起了手中刀。

谁知那公子哥的恶仆却并不领情,对着陆北游就一脚踹出。

陆北游似有所感,向旁边避开,使得那恶仆踹了个空。

动手的恶仆见到自己丢了脸,指向陆北游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这个贱民倒是躲得挺快,还有你们这些贱民,居然还敢对我家少爷刀剑相向?你们可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

本来已经将武器收起来的酒客们听言,又抽出了武器,方才被公子哥嘲讽侮辱已是怒火中烧,现在就连那公子哥身边的恶仆都敢这般嘲讽,无疑是火上浇油,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这时,小角落里传出一声细碎的声音:“管你是谁呢,还不是条狐假虎威的狗。”

在这双方僵持的局面里,这句底语显得尤为刺耳。

方才说话的恶仆听到这句话,彻底是像炸了毛的猫一样。扭头看向说出这句话的人。

陆北游跟坐客们也扭头看向说出这句话人,随即愕然,一脸古怪。

只见老孔那家伙喝醉了趴在桌子上,一脸憨相,嘴里还低声呢喃着:“我说的,就说我说的,咋的了。”

“好一条狐假虎威的狗。”方才说话的大汉大声喊道,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坐客们也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就连看戏的牧球球也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那恶仆脸色涨红正欲说话,公子哥摆了摆手,恶仆一脸愤恨羞红的退了回来。

公子哥看了眼陆北游跟大汉,随后指向老孔对身前的恶仆说道:“去把他给我抓起来!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的!”

闻言,十数个家仆向老孔走了过去。陆北游随手抄起身边的一把长椅,站在老孔身旁。

“你们谁敢过来试试。”陆北游看着面前来势汹汹的恶仆一脸凶狠的说道。

方才出头的大汉喝道:“好家伙,有义气我喜欢。”

话音未落,随手然后拈起一根筷子向一脸凶气的恶仆扔了过去。

那筷子顿时变成了一柄凶器,直接穿伤了其中三名恶仆。

公子哥看到这一幕,挥手让恶仆们先撤了回来,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说呢,看到本公子带这么多仆人,还敢坐到桌子上吃肉,原来是会几招把式。”

大汉豪爽的大笑一声:“老子混迹江湖多年,好歹也是个三等高手,你这恶仆出言不逊,给他点教训又如何?”

陆北游并不敢放下手中的凳子,不知道为什么,他从那个公子哥身上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感觉,就像是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酒客们也是刀剑相向,一触即发。

公子哥走进店里,拉了个凳子坐下。从筷笼里抽出一根筷子,在手指间转了转,不屑的说道:“有几分本事是好事。但是!做人呢,要学会别强出头,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话毕,他突然将手中的筷子朝着那出头的大汉扔了过去。

大汉伸手想要格挡,却发现那筷子已直接插入他手掌心半寸,痛得他顿时惨叫起来。

公子哥看向痛不欲生的大汉,阴狠的说道:“我的人也是你能动的?莫说三等,二等也不敢站在我面前叫嚣!”

酒客们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将手中的武器紧了紧,后退半步。

虽说大伙儿都是混江湖的,可是也明白自己有几分几两,这大汉都挡不住,自己挡得住吗?为了几分意气上头便强出头,未免有些太过得不偿失。

酒馆内一时间静了下来。

陆北游看到这一幕也不由胆寒,这一筷子,自己这个废人挡得住吗?他又回头看了看老孔,这次就算挡不住,自己又能让开吗?

嘴角不由苦涩的咧了咧嘴,这九洲啊!终究是弱肉强食,实力为尊。经脉尽断的自己,又怎样能站在顶点啊!

陆北游身子又往老孔身旁靠了靠,这次挡不住,也要挡啊。

公子哥转过头看向刚才还对着自己刀剑相向,现在却都后退半分的酒客们,不由轻视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在这!本公子就是天,不服?憋着!有看到穿蓝棉袄的女孩还有一身破烂的臭老头的赶紧交出来。胆敢再口出狂言,下场就和那两个人一样!”

公子哥又随手抽出一根筷子,朝着陆北游和老孔扔了过去。身为大家之后,就算是再如何执夸也知道,立威当杀鸡儆猴。

陆北游看着那根朝着自己和老孔疾驰而来的筷子,来不及思考便将手中的凳子扔了过去。

筷子直接穿透过了凳子,向陆北游冲了过来。

陆北游急忙伸出手想要推开老孔,意图自己独自扛下这一来势汹汹的杀意。


“够了!”

这时小酒馆中突然传出一声娇斥,那根筷子在快要接近陆北游的时候突然炸裂开来。

虽然没有直接伤到陆北游,但那爆炸的小范围气劲的余波,也使得陆北游横飞出去吐了一口血,瘫倒在地。

在场的所有人看向这道声音的主人,一脸诧异。

发出这道声音的,居然是坐在前台柜子上看戏的掌柜的:牧球球。

牧球球放下手中的点心盒,从柜子上跳了下来。

陆北游也来不及顾及自己的伤势,忍痛从地上爬起来,跑道牧球球身边将她拉到身后,转身低下头呵斥道:“你作死也不能这个时候作啊,赶紧站到我后面。”

牧球球白了陆北游一眼。轻轻推开陆北游。

“你来找人,踹坏了我的门,我忍了。”牧球球面无表情的从陆北游身后向中堂走来。

陆北游急忙伸手想要抓住牧球球,不让她继续往前走。却发现自己根本摸不到她的衣衫,好像有一层奇怪的东西保护着牧球球,使她跟外界隔绝开来一般。

公子哥也是一脸诧异的看向打断自己的小女孩,他也没想到,在这时候还敢出头的居然是一个小姑娘。

随即指向在场仍拿着刀剑给自己打气的酒客,不由大笑道:“看见没?一个小姑娘都比你们有胆量,再看看你们!一脸怂样,就这样你们还有脸出来闯荡江湖?早点回家吃奶吧!”

公子哥身后那群恶仆哈哈大笑起来。在场的酒客一脸羞红愤恨,却又无力反驳。

“打扰了我的客人这也就算了,到年底了我这小店也不愿沾惹麻烦。”牧球球停下脚步,看向公子哥,面色阴晴不定。

“但是你还想当着我这掌柜的面,打伤的我的小二,拆了我的店。你好大的胆子!”牧球球的小脸终是一脸怒容的看着公子哥。

牧球球步履轻缓走到中堂,一脚踏出,一股气浪自她脚下激射而出,直指那嚣张的公子哥。

公子哥也全然不在意这小女孩自说自话的威胁,甩手一道劲气打了过去,想要抵挡这道气浪。

却没想到那道剑气遇到气浪后,转眼便消失不见,气浪却气势不减,继续向公子哥杀了过去。

公子哥看到这一幕也只是略微差异,但也没有乱了阵脚,急忙站起身子,向后避去,从仆人手上直接掠过一把剑,转身向气浪一剑劈了过去。

那公子哥持剑快要接近气浪的时候,突然发现那气浪的压力好似千斤坠鼎,自己完全挡不住这股压力,手中的剑也四分五裂,巨大的冲力使自己整个人都向后飞去。

身后的仆人急忙去接住受伤的公子哥,酒馆中的坐客们好像被这一幕惊呆了,愣在了当场。

那公子哥稳住身体后吐了一口血,不由开始惊慌,抬起头看向那对自己骤然发威的小女孩。急忙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牧球球却也懒得听,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动了我的人,你还想好好的离开这儿?”

言罢,又是一脚踏出。

那公子哥看牧球球没有理会自己,身体快速后退,试图让后方的仆人替自己挡下这一招。

可是这些恶仆对普通人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又怎么挡得住这种招式,二十来号人马全部重伤倒飞了出去。

酒馆中的酒客看到这一幕也是互相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陆北游也是一脸错愕的看着这一幕,心想:自家掌柜的居然是个高手,还不是一般的高手,一个屋檐下共处两年的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那公子哥狼狈的站住身子,再不复刚才的从容与霸道。咬牙切齿的对着牧球球说道:“你给我听好了!我叫丁鸿,青山城丁家大少爷,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过来跪下道歉,看你是个女人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对我的大不敬,说不定我高兴了,还可以让你当我的一房侍寝丫头,不然,等我回去,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丁鸿,听到这个名字,本来心中仍有怨气的那些江湖人士,也只能无奈摇摇头,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窃窃私语起来。

青山城,边关交界之地的重要军事通道,同时也是中洲与东周之间交易往来的必经之路。

从历史渊源来看,这里更是曾经传说中的大剑仙李太白一人一剑镇守的南唐边境。

而如今,但凡混江湖的都知道,现在的青山城两家势力独大,一是当地的青山城城主一脉,另一方就是这当地老势力丁鸿丁家。

而这丁鸿听说是丁家唯一的一根独苗,所以从小受尽宠爱,在修炼一途上更是公认的天才,小小年纪已是二等高手,更是使其在这青山城肆无忌惮。

这次丁鸿气急败坏的在这腊九寒天离开青山城,来到这边关寻找一个小女孩跟一个老头,再联想到丁鸿进酒馆时脸上的淤青,怕不是这两人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便是犯了什么大事,。

但是丁鸿没有找到那两人,加上这次牧球球的出手,想来只怕会给这小酒馆引来更大的麻烦。

陆北游擦了擦嘴角的溢血。听到酒客们的私语,不由为牧球球担心起来。

虽说看似掌柜的厉害,可以仅凭气势打伤二等高手,但是强龙尚不压地头蛇,这次只怕是惹了大麻烦。

人力终究不可如日月永恒持久,就像那三百年前的剑仙李太白,天下公认第一人,为佳人一人一剑守南唐,战尽敌军五万骑,流传下一段佳话。

可最后不还是因为内耗枯竭而死。

实力啊!实力!自己终究没有这个实力啊!在这九洲,御剑开山者多被供奉朝堂,没有实力的人在这世道,就连自己最基本的尊严都维持不了,只能让权高位重者随意践踏。

陆北游不由握紧了拳头!脸色苍白,指甲深陷在手掌的肉中,鲜血从手掌中流下来也毫无察觉。

牧球球听到这些话,只是撇了丁鸿一眼,秀足轻踏一步,张口喝到:滚!

又是一道气浪冲向丁鸿,这次的攻势比之前的两次更强。

丁鸿身体本就已经受伤,行动缓慢,这下更是避无可避,只能硬扛下这道气浪,重伤吐血飞到酒馆门口。

本就带伤的脸上又是多了几道血疤,在场的酒客们此时更是大气不敢喘的。

牧球球走到丁鸿面前,对着他展颜一笑说道:“那你就来试试!”

言罢,又是一脚将丁鸿踢出酒馆。

青山城丁家大公子,在城墙外小酒馆被一家酒馆的萝莉掌柜一脚踹出。

在场的各位只有一个想法:这次这家小酒馆怕是惹上大祸了啊。


牧球球拍了拍小手,扭头看向陆北游说了一句:“清场。”

然后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到柜台躺下,好像刚才只是随手清理了一个垃圾一般。

陆北游回过神,急忙对早已收回武器的坐客们说道:“在座的各位请尽快离开本酒馆,本店今天要提前打烊了,今日的酒水全部记在本店的账上。”

小酒馆中的众人听言,如鸟雀般不欢而散。

毕竟摊上这种大麻烦,不是谁都能摆平的了的,不如早点离开这即将到来的修罗场。

不一会酒馆中便只剩下三人,受伤的大汉也抱拳离开了酒馆。

陆北游走向柜台后,看到方才大发神威的小萝莉,现在正窝在躺椅里悠哉悠哉的抱着钱盒吃点心。

陆北游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掌柜的,这次你惹了大祸了。”

小萝莉并没有回应这句话,反问道:“手疼吗?”

陆北游闻言,摇了摇头。

自嘲道:“不疼,我这武道废人也就抗揍能力强点儿。毕竟这比刚开始你把我捡回来的时候,揍我揍得要轻的多。”

小萝莉扭过头看向陆北游,笑眯眯的说道:“还记着呢?”

陆北游心想:到死了都不可能忘!

其实陆北游的记忆停留在了两年前,那时候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又想不起来,便一路偷吃偷喝的来到了青山城。

在青山城身无分文的陆北游,饿的实在受不了了,便在街上抢别人的馒头吃。

却被当时出来采购货物的牧球球看到了,一脚把他踹飞。

后来,牧球球听闻陆北游的事后,看他可怜,模样又长的俊俏,便将他带回店里当个店小二。

陆北游发现牧球球把他留下来却还有另一层意思。

那就是身为掌柜的牧球球根本不会做饭,日常的经营也就只会卖酒,馒头和毛豆花生米。

陆北游从此又多了一个小酒馆厨师的身份,酒馆的生意从这以后好了很多。

起初,陆北游气不过最开始的时候,牧球球踹他的那一脚,又看牧球球娇小无害。

便拿牧球球脸上的暗红色疤痕开玩笑,结果每次都遭到小萝莉一顿暴打。

后来揍得次数多了,陆北游也老实了,只要不去触碰牧球球的虎须,日常生活中的牧球球,也就是一个贪财好哄的小萝莉。

也是这样,两个人就这样磕磕绊绊的在这青山城外走了两年。

牧球球娇俏的说道:“那我怎么办?看着他一筷子戳死你跟那个不要脸的老头?”

陆北游不知道怎么回答。

牧球球继续说道:“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那我这掌柜的当的岂不是很不称职,往后这家店还怎么在这过路边关开下去?”

陆北游咬着自己的嘴唇,依然不知道如何搭话。

过了一会儿,陆北游转移话题问道:“你这次打伤的可是这青山城丁家的独苗,你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牧球球闻言不屑一笑说道:“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大少爷罢了。”

陆北游听到这句话,便别不再说话,转身去关上店门。

然后,从酒桌上拖着像死狗一样的老孔拖到了后院,扔在了后院的一间屋子里。。

酒馆中自然有多余的房间留给过路的行人休息,既然掌柜的决定把老孔留下来了,那自然就要有他一个房间住。

陆北游一脸黑线走出老孔的房间,老孔这家伙躺在床上还不老实。帮他脱衣物时,那家伙居然一脚踹在了自己脸上。

嘴里还不停的说着胡话,好像是什么:大风起青山,云落九重天,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屋外小雪已停,村落也开始点灯烧火做饭,小雪过后尽是人间烟火气。

陆北游在自己房间中随便给自己的手上了点药,便来到中堂,开始收拾酒客们桌椅上的残羹。

柜台后的小萝莉起身来到中堂,抽出一根长凳坐下。双臂撑在桌子上,托着自己肉呼呼的小脸,看向忙碌中的陆北游说道:“你想不想学剑?”

陆北游依然低头干活,也不抬头闷声答道:“想,做梦都想。可是一个经脉具断的废物,能练的了什么剑?”

牧球球闻言,轻笑一声说道:“如果说,就算你是经脉具断也能学剑呢?”

陆北游还在擦拭桌面的手停了下来,随即自嘲道:“怎么可能?”

牧球球伸出一只手拨动着自己的柔嫩的发丝,轻声说道:“如果我说真的可以呢?”

陆北游这才抬起头看向牧球球,眼球中已满是血丝。

牧球球看着陆北游轻声说道:“这世道终究是实力为尊,有人炼体,成了金刚不坏之躯。有人修行内力,弹指断苍山。有人向天道,一剑问苍天。这都是人体经脉由内而外所散发的气机。”

这时牧球球伸出一只手,一股青色的气团出现在了她的手上,一会儿变成剑,一会儿变成小动物,一会儿变成人形。

这是江湖人士毕生所追求的天地灵气,却在牧球球的手中被肆意玩弄。

陆北游楞楞地看着这一幕,两人在这酒馆相处两年,只知道牧球球应该是极其厉害,不然以她那小身板又怎么能在这边关开店这么多年。

毕竟不是谁都能仅凭气势重伤一个二等高手,可是却也不知道自家掌柜到底有多厉害,看到这一幕时,陆北游才知道这小萝莉掌柜的原来一直都在藏拙,自己当时居然还脑子抽抽了想保护她,现在想来自己也是可笑。

“仙途末路以后,人们便很难沟通天地灵气,只能开发自己肉身的极限,所以需要开拓经脉,去尽可能的容纳储存这些少有的天地灵气。”

牧球球随手打散了手中的气团,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人们都只注重经脉的重要性,却往往忽略了另一种极境的修行方式。”

陆北游一脸疑惑,如果说经脉纳百川,这个世人皆知,在这仙途末路,人体掠夺的天地灵气越多,修为便更是厉害,这已是九洲常识。

可是极境这个东西,陆北游却是第一次听说。

牧球球很满意徐北枳现在的表情,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像那画圣王柳之,如何一日三千里看尽人间山水?还有东周的钓龙老人,如何一气御龙破边关?我可不觉得一个画画的,一个钓鱼的。他们的经脉也是宽如江流。”

陆北游听言也愣住了,这些故事他当然知道。小酒馆中人们最常讨论的便是这九洲高手,而这两人更是天下榜前十的存在。

画圣王柳之,之前只是北海皇城的一名普通的宫廷画师,自幼被送到宫廷中不得外出。

在一次诗会上,与北海那位皇帝打赌,是否能描绘出北海皇城三千里外的大好河山。王柳之淡然一笑,向皇宫外走去。

一日后,王柳之协画而返。告诉北海皇帝,这便是三千里外的山水。

北海皇帝不信,派人前去核对。回来的人告诉皇帝三千里外的山水与画卷毫无出入,而这王柳之之前从未离开过北海皇城,此事传出举世哗然。

而那东周的钓龙老人,本是一个普通的钓鱼老翁,在一次行程中,东周君王看到他钓鱼,鱼钩却是直钩。

不由好奇问道:“这样怎么才能钓到鱼。”

老翁说道:“我只钓龙不钓鱼。”东周君王便将他带回朝堂。

在一次外敌入侵边关,敌寇滥杀无辜,钓龙老人正好途径边关,看到这一幕不由怒从心生,从城墙之上踏龙而来,将来犯之人追杀至边关五百里。

陆北游不由陷入了深思,画画能画出经脉吗?钓鱼能钓出经脉吗?显然不能。

如果每个人都画画钓鱼就能成为高手,那一等高手早就烂大街了,那他们又是如何做到的呢?难道他们就是掌柜的口中的极境吗?

牧球球也不打扰陆北游深思,只是一手托腮,一手玩弄着自己的发丝,看着陆北游,眼神飘忽迷离。

陆北游过了一会儿,回过神看向牧球球,指着自己一脸迷茫的问道:“我也可以吗?”

小萝莉盯着陆北游,小脸笑靥如花,一脸小贼阴谋得逞的模样。语气肯定的说道:“可以的!少年,要学剑吗?”

陆北游眼神坚定了起来。

“要学!”


酒馆已是打理干净,长椅上桌。

陆北游从柜台提了一小壶黄酒,回到后院自己的房间里躺下,脑子里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种种,不由握紧了拳头。

最后定格在牧球球问的那句:“少年,你要学剑吗?”

陆北游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提起黄酒痛饮一口,抬起自己受伤的手掌,随后伸手在空气中虚握一下,好似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陆北游心想到:“要学啊!不光要学,我还要成为那一剑开山,一剑断江的大剑仙啊。”

想着想着便晕乎乎的钻到被窝里,睡了过去。

这腊九寒天啊!还是饮一口黄酒再睡舒服,暖和!

睡梦中陆北游又来到了那个梦境,再次看到梦境中与自己模样如同一人的男子,跟那模糊人形对峙的一幕。

那背后七道禅轮的模糊人形,虚空中一指指向梦中的男子。

那男子也再次打开背后的破袋子,自那破旧袋子中飞出五剑,迎向那开山一指。

就在两者即将碰撞到一起的时候,梦境的画面突然静止不动。

这时,陆北游突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了这次梦境里。

他急忙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现在身上穿着跟他睡着时一样衣物。

陆北游掐了掐自己脸,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疼!

会疼就说明,这不是梦!自己真实的进到了自己的梦境中。

可是自己又怎么会进到梦境中呢?明明自己还在睡觉,做着重复已经记不清楚多少次的梦。

“你来了。”

正值陆北游脑子一团乱麻,胡思乱想的时候,梦境中突然传出一道声音。

陆北游不由慌乱的看向四周,却见那梦境中的男子笑吟吟的从空中向自己走了过来。

梦境中的神秘男子,头发用一根麻绳系了起来,身着一锦绣长袍,腰间用一条金蛇缠腰,胯间还别了个紫金色的酒葫芦,背上背了个破袋子,不过从以往梦境的情形来看,这个破袋子肯定不会是什么凡物。

虽说梦境中的男子笑吟吟的,却使得陆北游不由更加害怕了起来,这都什么怪事?

自己刚说要成为一位大剑仙,就自己掉到了自己的梦里,而且梦境中跟自己神似的男子还走过来跟自己打招呼,这说出去也未免太荒诞了吧。

陆北游急忙看想那身后七道禅轮的男子,只见那男子依然在梦境中保持着伸指开山的姿势,不由轻舒一口气。

突然出现一个自己都够可怕了,那模糊人影八成跟梦境中的男子不对头吧,如果那人影也出现在这里,那自己今天注定要死翘翘了。

陆北游回过头,看向男子急忙问道:“这是哪?你又是谁?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陆北游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不过弱冠的少年人,即便是换作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估计都会感到不可思议和害怕吧。

那男子只是淡淡一笑,轻声说道:“别怕,这次是我拉你进这个梦境的。”

陆北游不由惊呆了,拉我进来的?合着这次是梦中的男子将自己拉进来的,不过能够把人从现实拉到梦境中,那这得是多大的神通啊?这怕得是传说中的仙人才能做的到吧!

陆北游平缓了一下子自己的心态,沉吟一会儿向梦境中的男子问道:“你拉我进来所谓何事?”

“哟,不怕了?”男子看到陆北游渐渐平静了下来调笑道。

陆北游平静的说道:“怕,可是怕又能怎样?你既然能把我拉进来,那就能随便在这里弄死我,既然我打不过你,那我还害怕什么?”

男子点了点头也没答话,从腰间解下来那紫金小葫芦扔给了陆北游。

笑着说道:“尝尝,好酒。”

陆北游接过葫芦,打开葫芦口,一丝已经接近实质的乳白色酒气逸散而出。

陆北游也不做作痛饮一口,忽然感觉体内好像有一股热流流动,随后舒出一口乳白色的酒气大声喊道:“够辣,够冲,确实是好酒。”

那男子也大笑一声,随后看向陆北游轻声说道:“其实这次拉你进来并无恶意,只是想问你要个问题的答案。”

陆北游皱了皱眉头,又饮了一口紫金葫芦里的好酒,轻声道了一句:“问吧。”

男子从背后取下破袋子,盘坐在地上,袋子上好像沾染上了什么东西,男子低下头用袖子轻轻的擦拭了几下,张口问道:“你既然知道自己经脉具断是个废人,可为什么还是想要学武?”

为什么要学武?

陆北游听言愣了一会,看向梦境中的男子疑惑的说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男子不再擦拭剑袋,抬起头也看向了陆北游,语气坚定的说道:“很重要!”

陆北游将酒葫芦扔给了盘坐在地的自己,随后看向静止的梦境。指向那背负七道禅轮的模糊人影说道:“你觉得他那一指打在我身上,我会怎样?”

男子伸手揽过酒葫芦,自己饮了一口。不在意的说道:“你会尸骨无存。”

“对啊,我也知道自己肯定会尸骨无存,但是我想要活下去,想要站的比他更高,我想让他尸骨无存,我就是不甘心做他们口中的废人。我能怎么办?”陆北游依然指着那模糊人影回头看向梦境中的男子,嘴角露出了微笑。

男子愣了一会儿,站起身子将剑袋背在了背上,笑着说道:“我明白了,但这还不够。”

还不够?陆北游将手放了下来,低下头开始琢磨起梦中自己这句话的意思。

是自己的答案答非所问?还是跟他的想法不合?再或者说是男子故意这么说的?

男子只是摇摇头开口道:“你不用乱想了,不管你给出什么样的答案,我都不会对你做什么。”

被看穿心思的陆北游尴尬一笑。

男子转过头看向那梦境中模糊的人影说道:“你被我拉来到这里,心里应该有很多疑惑吧?既然方才你回答了我一个问题,那我便答应解开你心中的一个疑惑,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陆北游突然迷茫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梦中的自己居然会说出这句话。

陆北游想了一会儿,笑着开口道:“我想知道怎么从这儿出去?”

梦境的男子讶异的回过头,看向陆北游不解的说道:“你就想问就这个?没了?”

陆北游点了点头,说道:“就这个。”

男子闻言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男子渐渐平静下来,看向陆北游说道:“你!有兴趣跟着我学仙法吗?”

陆北游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男子叹了口气向梦境中高悬的五把剑一伸手,其中一柄细剑倒飞了过来。

男子伸手握住细剑,看向陆北游说道:“也罢,既然这就是你要的,我也不强求。”

男子一手持细剑挽了个剑花,剑尖直指陆北游,另一只手打开酒葫芦仰头痛饮一口,张口哈出一口乳白色的酒气。

随后说道:“不过你我终究会有再见的时候,希望到时候的你会给我一个与方才全然不同的答案,既然要离别了,那我便送你份礼物吧。”

言罢,男子抬臂一剑向陆北游劈了过来。

呼!陆北游突然从床上惊坐了起来,发现这时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全身已被冷汗浸湿,被子也已经湿的透彻。

陆北游愣了一会儿回过神,起身换了身干燥的衣物。

这时陆北游却惊异的发现,自己身体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股热流,在身体四肢百骸中游走修复着自己的伤势。

陆北游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昨天被爆炸的气劲打伤的胸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随即马上伸出手来看,发现掌心中的血疤也已不见踪影。

这也就是说,方才那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陆北游看向窗外,落雪已停,亦是初阳破晓。

陆北游再次感受了下身体内的那股热流心道:这个就是送我的礼物吗?梦中那家伙倒也是个不错的人呢。

没有炭火煤炉的破晓是有点冷,徐北枳搓了搓手,呼出一口热气,向后院走去。

陆北游走出屋门,看着满地积雪,忽然想起梦境中最后男子对自己劈来那一剑,不由走向柴房抽出一根柴火。

来到院子中,在雪地里模仿着施展开来。

手拿柴火,起势,蓄势,单臂下落一剑下劈。

嗯,柴火断了,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北游不由自嘲的笑了笑,学剑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是自己好高骛远了。

随后转过身正欲走向柴房,忽然感觉到身后一股气浪冲向了自己。

陆北游急忙转过身,只看到以自己柴火劈下的地方为界限,地面上也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纹,院中的落雪也被份成了两半,分别堆积在了一起。

陆北游木楞的看着这一幕,好久没有回过神来。

过了一会儿,陆北游才嘴里小声的嘀咕道:“这个才是那家伙送我的礼物吗?那岂不是自己反倒欠了他一个人情。”

陆北游随后又想起了牧球球所说的极境,抬头看向天空,伸手虚握。

剑仙啊!看来被称作废人的自己,未尝不是没有机会成为那御剑三千里,抬指断大江的剑仙啊!

这一日是除夕,即便是边关人烟罕见的街道上,也早已挂满了大红灯笼,鞭炮声阵阵,孩童早早便起来贴春联,欢欢喜喜的等待晚上守岁吃麻糖。

这一日,陆北游折断了一根柴火,伸手端起了天下这趟浑水。


陆北游清扫了下后院的积雪,随后走向后厨,准备做早饭。

陆北游打开储存着时蔬的罐子,却发现罐子封口好像被人打开过。

不由疑惑起来,店里昨夜就只有自己,掌柜的和老孔。

牧球球早早的就回到房间酣睡过去。照以往的经验来看,除非自己做好饭去叫她,否则肯定是赖在被窝里不肯起床的。

老孔更是不可能,烂醉如泥,昨天发生那么大的事情都没醒过来,这半夜更不可能。

难不成闹鬼了不成?

陆北游随手拿起灶台旁的擀面杖,警惕的在后厨查看起来。

突然,陆北游发现后厨角落的柴火动了几下,急忙走了过去。陆北游一只手握紧擀面杖,一只手轻轻的拨开柴火。

只见那柴火下面一个少女窝在一个看起来浑身破烂的老头怀里酣睡着。

少女身上穿一身看起来华贵却已经破烂不堪的蓝色棉袄,头发凌乱,脸蛋上满是黑色的碳灰,嘴里带叼着一小节胡萝卜。

老人靠着墙角,一头白花披散开来,衣服破烂不堪,可以清楚的看到身上受伤的疤痕,甚至还有伤口在渗血,四肢瘫在地上,显然已经是半生不死的状态。

少女睡梦好像感觉到了一丝凉意,迷迷糊糊的睁看眼睛,看到陆北游一脸错愕的盯着自己。

陆北游警惕的问道:“你是谁?”说话间,举起手中的擀面杖,蓄势待发。

少女正欲开口说话,嘴中的胡萝卜掉在了地上,眼眶中瞬间溢满了泪水,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看起来楚楚可怜。

少女也不顾自己的形象,急忙从老人身上爬起来,拉住陆北游大声哭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莫爷爷,救救莫爷爷,”

陆北游闻言皱了皱眉头,轻轻撇开少女拉着自己的手,走到老人身前,将擀面杖放在地上,伸手搭在了老人的手腕上。

脉搏时断时续,甚至有几秒感受不到脉动,显然已经没救了。

陆北游正准备松开手转身告诉少女这一噩耗时,突然发现自己体内的那股热流从自己的指尖向老人体内过渡了过去。

陆北游一脸错愕,方才老人已经近乎停止的脉搏,现在也渐渐趋于平稳。

少女看着陆北游愣在了当场,以为老人没救了,不由嚎啕大哭。

陆北游正在出神,听到少女的哭声,转过头恶狠狠地说道:“别给我哭了!再哭就给我滚出去!”

少女好像被吓到了一样,一时间也止住了啼哭。

陆北游也感受到自己语气是有点重了,平复了下心情说道:“他没事,你跟着我过来。”

陆北游背起老人来到后院自己的房子将其放下。

少女也跟了过来,然后抽泣了几声,怯怯的问道:“莫爷爷真的没事了吗?”

陆北游点了点头,少女松了一口气,忽然向地面倒去。

陆北游急忙抱住,用手指测了下鼻息,发现少女只是昏睡了过去。

陆北游收拾了一下自己房间,将少女放在了老人身旁。随后拿了条被子给两人盖上,叹了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啊?看刚才两人的穿着,八成是昨天丁鸿要找的两人,今天却被自己发现藏在了自家厨房的柴火堆下面。

这倒也无所谓,毕竟自家的萝莉掌柜已经跟丁家结仇,将两人留下也已经问题不大。

可是,刚才自己体内突然又出现那股热流,到底是什么东西?

梦里那个神秘的家伙到底是谁,又为什么帮自己?

“咳咳咳!”陆北游转过身看向发声处,只见老人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老人睁开眼睛警惕的看向四周,当看到少女躺在自己身旁酣睡后,不由轻舒一口气。

随后镇定的看了下自己周围的环境,又闭上眼睛感受了下身体的伤势,这才睁开眼睛看向陆北游。

笑着说道:“想来就是这位少侠救了老夫一命,大恩不言谢,老夫当尽力偿还这份恩情。”

陆北游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说道:“你现在这里休息,我去做点吃的,有问题我回头再来问你们。”

老人点了点头,陆北游转身离开了房间,来到院子中看到自己方才用一根柴火劈出的裂缝,刚才仍有些压抑的心情明朗了许多。

陆北游将粥熬在灶火上,放上几个馒头,又从咸菜缸中夹出一根腌黄瓜,切片装盘。

随后转身先去老孔房间,先捂住自己的耳朵,随后一脚踹在老孔身上,老孔杀猪般的叫声响彻整个房间。

来到牧球球房间,只见牧球球又和以往一样,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好似一个圆鼓鼓的大包子。

陆北游摇摇头,轻车熟路的掀开被子,将还在酣睡的小萝莉唤醒。牧球球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声音娇憨的说道:“北游,饭做好了吗?我好饿哦。”

陆北游说道:“做好了,不过掌柜的,刚才我在厨房的柴火下面找到了昨天那个丁鸿要找的那个少女和老头。”

小萝莉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没关系,先吃饭,吃完饭再说,饿死了。”

陆北游点了点头,拉着洗漱中的老孔来到厨房,两人一起将饭端到了中堂,陆北游来到自己房间唤老人出来吃饭,牧球球也洗漱完毕来到中堂。

白粥小菜,那老人坐下以后吃相却异常难看。

老孔不由嘀咕道:“比我还没出息。”

饭后,四顾无言。

老人率先张口打破了局面。看向三人抱拳道。“在下莫秧,从东周而来,此次多谢在座的各位相救。”

牧球球擦了擦嘴,拍了拍小肚子,打了个饱嗝,随口问道:“那个女孩是谁?”

老人看三人中,好像以说话的面前小萝莉为主,便向牧球球解释到:“那个是我孙女,叫莫寒安。”、

陆北游也不说话,老孔欲言又止,却被陆北游拉到后院。

老孔看向陆北游,表情一脸为难。

陆北游说道:“说吧,到底想说什么?”

老孔纠结了一会儿,靠近陆北游小声说道:“小心点儿那个老头,他不简单。”


陆北游皱了皱眉头,老孔随后又说道:“我方才吃饭时一直观察那个老头,他身上绵袍虽然看起来破烂不堪,但却是金丝蚕绒编制而成。那个老头腰上还挂了个红檀木的剑饰,那是只有东周皇族才会赏赐给立下大功之人的勋章。这个老头绝不对简单!你提醒掌柜的一定要小心啊!”

陆北游点了点头,却没怎么理会老孔的言语,只是伸手捏着老孔的耳朵。

开口轻声地说:“我不好奇那两人的身份,我倒是好奇你的身份!你怎么会知道那衣服的材质?你又如何得知那老头身上那剑饰的来历?”

老孔直呼疼疼疼,眼泪都疼出来了。

急忙解释道:“我都说了,我是读书人!读书人!知道什么叫读书人吗?这天下大事哪有我不知道的,松手,你快松手!”

陆北游这才松开老孔的耳朵,拍了拍手。

“我不管你说的真的假的,我也不管老孔你是谁,我也不愿深究什么,只要不影响到我跟那小家伙生活就好。”

随后扭头看向中堂,狠辣的说道:“可是如果谁打扰到了那小家伙,不管是谁,我都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老孔呲牙咧嘴的揉着自己的耳朵,看向背向自己的陆北游。惊恐的发现那经脉尽断被称作废人的陆北游,此刻站在那里却像一柄利剑,战意上九霄。

老孔揉了揉眼睛,低声嘀咕道:“怎么可能?”

“陆北游!你给我滚过来!”酒馆中突然传来小萝莉的声音。

刚才意气风发的陆北游,闻言脸色却变得像是得了便秘一样,一脸郁闷的往中堂走了过去。

老孔叹了一口气,紧随其后,这个少年若是心性本是如此,未来怕不是驾虎驱狼的天人之像。

陆北游跟老孔来到中堂,皆是一脸错愕,只见小萝莉身上挂了两个酒葫芦,手里还提了一只不知道从哪搞来的白条鸡。

小萝莉看到两人来到中堂,一脸肉疼的从自己腰包中掏出几个铜板扔给老孔,对他说道:“你一会儿去买点儿对子贴到墙上,再去买几根炮仗。记得省着点儿花。”

然后又清点了下自己的腰包,小脸瞬间耷拉了下来。

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是一脸黑线。

给老孔几个铜板去买对子跟炮仗,还一脸心疼。抠门抠到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

陆北游咳嗽了一声,小萝莉回过头,脸色微红轻咳了一声。然后指向陆北游霸气说道:“走,今天带你学剑去。”

陆北游一脸懵逼的开口道:“今天是除夕啊!”

牧球球轻嗤一笑,不屑的说道:“所谓修行,哪有岁月节气这一说的,你在这里准备着过节,那些天资聪慧的人却在修行,你觉得像你这样的废人怎么样才能追上人家?”

随后小萝莉走到陆北游面前,抬起头看向陆北游嗤笑道:“靠脸吗?”

是啊,像丁洪那种大家子弟,拥有先天的条件,还刻苦修炼到了二等高手之列。那自己呢?自己又有什么呢?自己又凭什么与这种人物一争?

陆北游不由握紧拳头,青筋暴起,神色阴暗下来。声音沙哑的道:“我跟你走!”

小萝莉笑靥如花,踮起脚尖拍了拍陆北游的肩膀说道:“好小子,不愧是我选中的小二,走!大爷带你砍人去!”

说完便一蹦一跳向酒馆外走去,手里提的鸡头摇头晃脑的,身上两个酒葫芦也是晃晃悠悠。

嗯?砍人?陆北游楞了一下,但也没想那么多,跟着小萝莉走了出去。

牧球球即将踏出店门口的时候,从牧球球身上一股凌冽的气劲化作一道剑气向坐在中堂的老人冲了过去。

老人急忙站起来后退,却还是被打了个正着,一下子撞在了墙上,吐出一口鲜血。那道剑气悬停在他眉心,寒气逼人。

牧球球头也不回,声音不再是以前的软儒声调,冷冽说道:“记得答应我的事,我不管你们是谁,等那个人睡醒以后。就带着她离开我的酒馆,越远越好,别再让我看到你们,否则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老人艰难的点了点头,那道像夺命符一般的剑意这才变成一道白烟,四散不见。

陆北游心想:看来牧球球方才跟那个老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刚才那道剑气,倒像是对那老人的警告。

牧球球踏出店门,看向天空大声喝道:“巨阙!来!”

只见从天空中显露出一柄悬空的宽剑。剑身上尽是古铜鼎上的纹路,随着小萝莉的呼喊,那悬空的宽剑急速的向下降落。

最后落在了牧球球身前悬空停了下来,下降的冲势,将路上的落雪都向周围激荡开来,一时间满地雪花飞舞。

陆北游急忙伸出袖子抵挡,通过缝隙看到让他永远没有忘却的一幕。

牧球球盯着面前比自己还要高的宽剑,一人一剑相视无言。小萝莉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了巨阙一下,巨阙发出一阵轻鸣,刺耳尖锐。好似许久不见的老友亲切的一声问候。

酒馆中的老孔跟老人听到动静,也早已出现在店门口,看到剑从天上来这一幕,老孔惊讶得张开嘴,那被牧球球警告的老人按着刚才被重伤的部位,一脸苦笑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当真是仙人姿!”

不过使老人更疑惑的是像小萝莉这种的存在,为什么会隐匿边关?又为何在此时展露狰狞?虽说刚才达成了暂时的协议,可仍然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等等,巨阙?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呢?

牧球球轻轻拍了几下身旁的宽剑,巨阙横空悬浮在牧球球身前。

牧球球盘坐在巨阙上,对陆北游招了招手。陆北游也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来到巨阙旁问道:“掌柜的,你是仙人吗?”

牧球球没有回应,只是一巴掌拍在陆北游身上,说道:“你到底上不上来?不上来就算了。”

“上!上!上!”陆北游也急忙踏上巨阙,坐在牧球球身后。

牧球球小手一抬,巨阙带着两人向空中激射而去。

这时老人突然想起来:巨阙!神兵榜排名第二的神兵,据史料记载,十几年前的天下第一李牧牛有两柄巨剑,一柄青莲,另一柄便是这巨阙。

传言这剑重九千九百斤,插在青云峰巅无人拿起,当时李牧牛踏足红尘,为证己身上了青云峰拔出巨阙,一剑断九峰,震惊天下。

可是自那仙途末路以后,巨阙便不见了踪影。没想到再次出现居然是在边关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中,而且还是出现在了一个小萝莉的手中。

老人这才彻底恐慌起来,如果说之前自己尚有所依仗,可以保全己身。可现在看来人家未必在意自己身后的势力,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天下榜上的人自己自然记得,可这好似仙人却不入榜的小萝莉又是什么人?

陆北游先是一阵惊慌,急忙闭上眼睛抱住前面的小萝莉,不敢乱动。

牧球球一脸黑线,转过头看向陆北游开口道:“怕了?”

陆北游闻言点了点头,不怕才是假的,一个经脉尽断的废人,被告知可以学剑,可是教你剑意的上去就是御剑飞升的剑仙级别的存在,是你你怕不怕?

陆北游慢慢睁开眼睛,看向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在云海之上,有风从耳边过,他突然看到有一只鸟雀一次又一次的向更高的天空飞去,不久又出现一座高山穿过云层不知山巅到底有多高,过了会儿又惊异的看见有人徒步云端,怡然自得。

陆北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幕,心道:这就是仙人的世界啊!虽说自己是依靠牧球球才能看到这番世界,不过这种感觉真好啊,抱着牧球球的双臂不由紧了几分,将自己的下巴放在了牧球球的脑袋上。

轻叹一口气,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凭借自己来到这儿啊!

陆北游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抛之脑后,随后一股豪气从心底油然而生。

有待九天揽明月,当叫神仙尽抬头!

陆北游正在出神,只听到牧球球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抱够了没有!”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大胆举动,急忙将自己脑袋从牧球球的小脑袋上挪开,手却依然没有松开,也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愿。

牧球球冷哼一声,驾驭着巨阙向下冲了过去。

陆北游揽着牧球球的手臂更是紧了几分。


快接近地面的时候,牧球球站起身子一脚将陆北游从巨阙上面踹了下去。

紧接着小萝莉也从巨阙上面跳下来,对着躺在地上的陆北游就是一阵暴打,一面打一面恨恨道:“让你碰我,让你抱我,老娘让你碰我了吗?”

过了一会儿,牧球球气消了,陆北游才从雪地里站起身子,拍了拍衣服。

倒是没用多少力道,这小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刀子嘴豆腐心。

陆北游环视了一下自己周围的环境,荒郊野岭,满地白雪,目光所到之处,尽是枯枝烂叶了无人烟。

转过头疑惑的问道:“这是哪啊?”

不再生气的小萝莉转过头,看向陆北游说道:“边关八百里外,枯山山脉。”

八百里外!陆北游震惊的看向四周。

陆北游以为这御剑云间,一会光景最多也不过百里开外,没想到转眼已到八百里外,当便是牧球球的实力吗?

牧球球招手,将巨阙插在自己身旁。

对着陆北游说道:“接下来两日,你就需要在这山脉里跟着我学习剑意。”

陆北游点了点头,却突然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对着牧球球说道:“球球啊,你让我学习剑意对吧?可是没剑我怎么学?”

小萝莉一脚踹了过去“叫我掌柜的!”

陆北游急忙招架住,好生讨饶将牧球球安抚下来。

牧球球停了会儿说道:“你以为掌握剑意需要用到剑?”

陆北游一脸愕然,学剑意不用剑?难道自己当时在后院用那根柴火劈开雪地,那个便是所谓的剑意吗?

牧球球看到陆北游的表情后,以为是陆北游第一次听说这个,轻叱一声。

随后,走向不远处的枯树上摘下一根枯枝说道:“天下武道百花纷呈,有刀者,一刀劈开拦路山。有棍者,一棍大开扫六合。有枪者,万军从中挑起敌将头颅,可这世间却唯独练剑者最为居多,你可知道为何?”

陆北游点了点头,他在招待客人的时候,也听酒客们谈论过这种话题。

陆北游开口道:“因为剑最能贴合人体的构造,剑有剑骨,而剑骨多为竖直,武者可以轻松将自身体内的灵气灌输到剑中,所以世人大多喜欢练剑。”

小萝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那确实是一点,不过你所说的那种,是人们最常见,也是最被人众所周知的剑气。”

牧球球在雪地中挥了挥手中的枯枝继续道:“剑有剑骨,灵气注入由内而外可伤人。那由外而外便可杀人的,便是剑意,所以一根枯枝可以是剑意,一片落叶是剑意,哪怕一粒灰尘你也可以将它化作剑意。”

说话间,牧球球手中的枯枝突然冒出一股青色的剑气,比这冰天雪地更是寒气逼人。

突然,那道青色的剑气消失不见,枯枝看起来也变得平平无奇,可是气息却比刚才的剑气更为恐怖。

陆北游只是肉眼看过去,便感觉到一阵刺痛感,浑身被利剑切割开来一般。

小萝莉拿着手中的枯枝说道:“这就是剑意,如果是剑气的话,确实是需要经脉中的灵气来维持剑气的运转。但剑意不需要,它需要的只是你对他的感悟与信念,待你感悟之后,你便会明白万物皆可化作手中剑。”

小萝莉随手将手中的枯枝掷向不远处的山壁,嘭!只见那山壁一阵巨响后,出现一个不见深度的坑洞。

随后拍了拍手,看向陆北游问道:“所以,这也是现在最适合你的修炼方式,你要学吗?”

陆北游急忙点了点头,笑着看向牧球球说道:“要学!”

牧球球笑吟吟的看向陆北游。

“好!那我就教你剑意第一步,杀人!”

杀人?陆北游这才想起来自己跟着牧球球走出店门时,牧球球就说过带自己去砍人,原来并不是随口开的玩笑。

陆北游有些慌乱,自己还没有开始练剑,就要开始杀人?这过程是不是有点问题?

陆北游问道:“掌握剑意为何第一步就要杀人?”

牧球球没有说话,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山峰说道:“看到那座山了吗?”

陆北游点了点头,那座山从远处看不高,大抵是昨夜落雪的原因,看起来倒像是一座平地上突出的一座白色帐篷。

牧球球点了点头,说道:“前几日从过客的嘴里听说这儿有一窝山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带你过来给你便是看你如何选择。”

言罢,从穿的小棉袄中拿出一柄匕首,又从腰间取下一个酒葫芦一起扔在雪地里。

陆北游从雪地里捡起匕首,他没有继续追问为何第一步便是让自己去杀人。

只是自言自语道:“杀人,便能掌握剑意?”

牧球球没有点头,只是说道:“我只能说看人,看你有没有掌握剑意的决心了。”

陆北游挥了挥手中的短匕,从雪地中提起酒葫芦,打开痛饮一口。

看向牧球球说道:“掌柜的,酒馆内人言嘈杂,我也一直没问你,你可否回答我两个问题?”

牧球球愣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

“你为何突然要教我剑意?我不认为仅仅是因为那丁鸿打伤了我,你便决定开始教我剑意,这是其一。其二,这次丁鸿被踢出酒馆,必然会暴露你的修为,怕不是会引来各方势力的窥探,我不觉得你是小儿心智才会做出这种行为。你能帮我解解惑吗?”

牧球球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倒是以为你会问我是谁,没想到却是问这些。”

陆北游直勾勾的盯着牧球球。

“掌柜的可否给我个答案?”

牧球球勾了勾手,巨阙从雪地中飞出,悬停在牧球球身后。

随后牧球球盘坐在巨阙上,平静的开口道:“我只是觉得与其某人深更半夜爬起来,跑到院子里拿着棍棒乱耍打扰我睡觉,倒不如直接教他几招把式,断了他的念想比较好。至于为何这时暴露修为,其中的道理晚些你自会明白。”

陆北游闻言,将手中的酒葫芦中的酒一饮而尽,当真不醉。

陆北游自两年前被牧球球带回酒馆,被人看出是经脉尽断的废人后,每到半夜便会起床在院子中自己修行。与其说修行,倒不如说是对自己身体疯狂的摧残。陆北游本以为牧球球睡着了,没想到却是自己自作聪明了。

牧球球手指轻抚着巨阙,低头轻声说道:“你就不好奇我是什么人?”

陆北游没有回答,转过身背朝着牧球球说道:“掌柜的,你身上那葫芦酒给我留着。相比雀儿香,我更喜欢满江红。”

雀儿香是那些贫寒人,用最廉价的雀儿茶烹制的茶水做酒曲,酿出的清酒,味道清冽却不易醉。

牧球球这次出来只带了两葫芦的雀儿香出来。

牧球球见陆北游没有回答自己,反而展颜一笑。开口道:“这次你若能活着回来,我带你去那古戈葬地喝最烈的满江红。”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掌柜的你等等啊,我这就去给你取来酿酒的大好头颅。”

天空零零洒洒的飘落下来几片雪花,陆北游将匕首别在腰间,向那座雪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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