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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神相

细柳兰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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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常读   主角: 陈琛黄符   更新: 2022-05-10 16:3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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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陈琛黄符《布衣神相》讲的是相人,七分头,三分面相尸,三分头,七分面我生来克星入命宫,克在世亲人,父死母疯,爷瘸奶瞎命格又夭贱,身体孱弱多病,命不保夕,村里人都骂我是讨命鬼三岁那年,一个疯癫的老乞丐敲开我家大门,自称赖布衣传人,取了我眉心的一滴精血,滴在了人皮灯笼上借命,保我顺利长大十七岁那年,老乞丐再次登门,要我给人皮灯笼还债从此,我成了一个布衣相师,寻龙堪舆、相人相鬼……

精彩节选


小时候家穷,我刚满月,娘就跟野男人跑了。

爹郁郁寡欢,整日酗酒抽烟,后来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也背着行李离去,消匿的无影无踪。

找不到爹,奶奶急的哭瞎了双眼,爷爷下地干活,不小心从驴车上翻下去,摔断一条腿。

因为缺少母乳,我一直体弱多病,医院的病危通知单被奶奶叠起来,订成作业本。

一直到我三岁那年,家里来了个蓬头垢发的老乞丐,穿的破破烂烂,身后还拖着一根烧火棍。

老乞丐站在门口拿烧火棍用力敲我家的大门,听到动静后,我奶奶生气的去开门,这老乞丐也不害怕,而是故作深沉道:“老嫂子,你家里是不是养了很多仙人球,柜子里还放了好几把木梳子?”

原本奶奶对这老乞丐的无礼很是恼火,正要发作,却被老乞丐一句话问的愣在了当场。

奶奶爱花,东北这边冬天气温严寒,一般的花一到冬天就冻死了,唯独这仙人掌生命力顽强,一来二去就越养越多。

良久后,奶奶诧异的问老乞丐是如何得知家里养了很多仙人掌的?

那老乞丐长长的叹了口气说:“老嫂子啊!你莫怪我敲你家的门,你家阴气太重,我给你镇镇,你看你家这房子,也是祖传下来的吧,本来这房子风水不错,四方祥瑞,但却阴煞冲顶,阴气又飘忽不定,显然不是死物,我就猜测你家可能养仙人掌,其中阴气之中混杂紫煞之色,极有可能是木梳招魂,凶,极凶!”

奶奶被小乞丐吓得不轻,过了好长时间,才颤抖着问道:“就是几盆仙人掌,有那么邪乎?”

“嗨~”,老乞丐摇了摇头,“老嫂子你有所不知,仙人掌可是地道的凶物,一般只有家中遭遇极大变故才会摆放仙人球来压邪,以毒攻毒,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呀!还有那几把木梳,可是大忌讳,木梳超过四把,可是要招鬼的!”

家中频出变故,奶奶本就是敏感,被老乞丐这么一说,奶奶膝盖一软,差点没坐在地上。

老乞丐赶忙扶住奶奶,宽慰道:“老嫂子呀,你也别担心,我刚才那三棍叫打魂棍,这三下子下去,阴气就散了一半,你赶紧回去把那些仙人球扔掉,木梳烧点。”说着,老乞丐摸出一张折成三角状的黄符交到奶奶手里,紧攥着奶奶的手,语重心长的说:“老嫂子,有些话我不方便讲,你把这张符收好,可避凶煞,这其中缘由,时机到了,你自会知晓。 ”

说罢,那老乞丐也不犹豫,拖着烧火棍就走了。

那老乞丐讲的头头是道,奶奶深信不疑,吓得哆嗦了好一阵,这才赶紧按照老乞丐的嘱咐去把仙人掌都扔掉,木梳也烧了。

说来也奇怪,如此一来,我家就再也没有发生过离奇的事情,算是过了几年安生的日子。

而这个老乞丐呀,也并没有离开村子,我们村东头有间茅草屋,荒废多年,乞丐就住在了里面。

后来奶奶感恩戴德的去感谢老乞丐,谁知老乞丐却并不领情,提着烧火棍气冲冲给奶奶撵了出来,瞪大眼睛冲奶奶大喊:“敲三棍敲的是哭丧棒,你感哪门子的谢?滚,赶紧滚!”

奶奶讨了个没趣,愁眉苦脸的回到家中,就总感觉这事儿不对劲,一直到晚上,院子里的老黄狗忽然暴躁的狂吠,我奶奶出门一瞧,原来是那老乞丐站在大门外。

老乞丐是来给奶奶道歉的,他对奶奶说:“老嫂子呀,你莫怪我白天莽撞,那是一根哭丧棒,门上敲三下这叫敲三棍,这种晦气的东西是绝对不能登门感谢的,之所以敲这三棍,其实也是以毒攻毒!”

老乞丐这么一解释呀,奶奶心里舒服很多,可也更加愧疚,觉得欠老乞丐的太多,说啥也要报答他。

老乞丐再三推阻,最后实在拗不过奶奶,只得叹了口气说:“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取你家孙子眉心精血一滴。”

奶奶一听老乞丐要我眉心的精血,吓了一跳,奶奶本就是个迷信的人,她早就听人家讲,一些懂道道的人,用头发和贴身物品都可以害人,就更别说是血液了。

老乞丐见奶奶一副为难的表情,叹了口气道:“老嫂子,你莫多想,我这是在帮你,有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叫做三岁取精血,十七渡情劫,你这孙子命犯情劫。如果你信不过我,就当我没说。”

说罢,老乞丐转身就走,奶奶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一把拽住了老乞丐,就这样,三岁那年,老乞丐取走了我一滴眉心血。

打那以后,老乞丐就在门口竖起一根竹竿,并在上面挂起一个白纸灯笼。

白纸灯笼里点着一支蜡烛,昼夜常明,白天的时候并不算显眼,可一到晚上,乡下又没有路灯,四下一片漆黑。

由于那间茅草屋在村口的土坝上,要比下边的村子高很多,夜晚仰视上方的白纸灯笼,在黑暗中摇曳,显得格外神秘。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放学路过老乞丐家,出于好奇就走过去瞅了瞅那个白纸灯笼,这才发现这个白纸灯笼上竟然印有一个红点,就如同鲜血落雪。嫣然泛散,宛如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形状却又很随意。

白纸灯笼上的一点红斑,姿彩绚丽,更像是刻意将一滴血滴染。

至于为什么要滴一滴血上去,我很是疑惑。

日子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着,直到我十七岁那年,我忽然得了一场重病,大小医院奶奶带着我跑了个遍,也没查出个病因,眼看我就只剩下了一口气。

奶奶坐在板凳上无助的抹着泪,悲拗的说:“我老李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这是要绝后呀!”

爷爷瘫在炕上,只顾蒙头抽烟。

一直到后半夜,一家人也没睡着,忽然就听到大门外传来砰砰的响声。

我奶奶当时心情不好,也就懒得理会,不曾想敲门的动静越来越大,奶奶只好硬着头皮出去看看,打开院门的一刹那,奶奶惊呆了,竟然是十几年前的那个老乞丐,奶奶开门的时候他正抡圆了烧火混敲门,差点就打在我奶奶.头上。

一见识老乞丐,奶奶这一肚子的气也消了,满脸都是悲绝,她问老乞丐为啥要半 夜来敲门, 难道家里又被脏东西缠上了?

老乞丐没有直接搭话,而是别有深意的看着奶奶,然后才叹了口气说:“老嫂子,不对啊,你家这是要发生大事儿。”

奶奶顿时泪眼婆娑,抽泣着说:“别提了,这娃子从小就体弱多病,这回更是怎么看都看不好,你说可咋办呀?”

这时,老乞丐忽然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纸包交到奶奶手里,郑重道:“老嫂子,这里面包着七根钉子,你回去把纸包放在房梁上,我保你孙子死不了。”

过去老乞丐就帮我家化解过一次危机,是有真本事的人,奶奶对老乞丐的话可谓是深信不疑,顿时双眼发亮,对老乞丐感恩戴德,并邀请老乞丐进家去坐。

谁知老乞丐脸色忽然变的特别难看,他面带惊恐的说:“我还有事儿,改天再来。”

说完,便健步如飞的跑了。

老乞丐走了以后,奶奶按照老乞丐教的方法把那个包有七个钉子的纸包放在房梁上,然后各种虔心祈祷。

要说这老乞丐还真有些本事,奶奶按照他的嘱咐做了后,第二天早上我便恢复了清醒,宛如从来都没有得过什么病,一顿吃了三个大包子。

我奶奶觉得神奇,第二天去找老乞丐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是一种民间禁术,将包有七根钉子的纸包放在房梁上,家中人口七钉镇魂,少有死难。

这一场劫难我本来扛不过去,是老乞丐用禁术救下我一命。

这件事情过去后,一连三天打斗相安无事,直到第四天的夜晚,我有些失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我隐约听到院子里有人叫我的名字。

“陈琛!”

“陈琛!”

一连喊了两声,我正要回应,忽然一只大手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

“嘘!别出声,晚上有人喊你名字,没超过三声千万不要回应。”


深更半夜的,我吓了一大跳,我胆战心惊的回头,发现是奶奶,她目光凝重的盯着窗户外,借着月光,我看到她额头滚落豆大的汗滴。

说来也就怪了,外面那声音果然没有再喊第三声。

如此一来,我的内心就更加恐慌,看看奶奶判断的不错,果然是有脏东西跟上我了。

“别怕,睡觉,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吱声。”说着奶奶用被子蒙上了我的脑袋。

我藏在被子里,紧张的呼吸急促,不多时便汗流浃背。

心中恐慌就难以入睡,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昏昏睡去,再次醒来已经是七天后,当时老乞丐拖着他的烧火棍就坐在炕沿的板凳上,咧着嘴冲我笑,奶奶在一旁苦瓜着一张脸,爷爷蒙头出了口炎说:“就必须把娃带走吗?”

“藏七钉只能保他不死,也活不好,现在被人算计了,除非他自身有修为,不然,始终难逃一劫,植物人的话,也算活着。”老乞丐说着摸出烟斗,划着火柴眯着眼睛去点。

爷爷在炕沿上磕了磕烟斗,长长额叹了口气说:“好,那就去吧。”

就这样,爷爷的一句话,我拜入老乞丐门下,住进了他的茅草屋。

当天晚上,老乞丐拉着我坐下,嘴角露出了狡黠的笑意,他对我说,为了这一天,他苦心经营了十七年,可不容易。

我云里雾里的,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却摇了摇头,故作神秘道:“日后,你自会知晓。”

我那时候只剩下了半条命,脸色蜡黄蜡黄的,哪里还有精力跟他纠结这些,长长的吁了口气,靠在炕上打盹。

老乞丐叹了口气,说了句可怜的孩子,然后背着手走出去给那盏灯笼加火。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老乞丐拽了起来,我迷迷糊糊的,手脚酸软无力,老乞丐在我耳边压低声音道:“走,孩子,跟师父去一个地方。”

我睡眼惺忪的点头,然后下炕,老乞丐到院子里取了那个灯笼,那天雾气很大,一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白蒙蒙的一片,凌晨清冷,遍体生寒。

当年老乞丐的背已经驼的很严重,他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我有气无力的跟在他的身后,一老一小就这么步履蹒跚的往遥远的方向走去。

在我的记忆中,那天我们走了很长的路,但是雾气却一直都没有散去,人累的筋疲力竭,清冷的雾气一阵阵划过。

过了思桥,老乞丐带着我走进森林,又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这是一处古墓,在岁月的洗礼下已经变的破败不堪,随处都是腐.败的树叶,满目的萧条。

墓碑坑坑洼洼,上面的字迹斑斑驳驳,已经看不清了。

“跪下,孩子!”老乞丐说着把手上的灯笼插在坟墓前。

我哦了一声,乖乖的跪在墓碑前。

老乞丐取出一根银针,跪在我的身旁,叫我伸出手掌,然后在我的食指和无名指上各自扎出一滴血,滴在墓碑上,看着鲜血顺着墓碑往下流,我忽然把抓挠心一般,难受的要命。

老乞丐却并不管我的死活,而是跪在墓碑前开始叩拜,他老泪纵横的呢喃道:“公主在上,老奴终于找到了他,可却没能保护好他,被奸人算计,危在旦夕,传我赖家布衣相功于他,希望他能多活三年,再找机缘寻高人搭救,才不负公主千年嘱托,老奴有罪,定会保下驸马周全。”

老乞丐在一边悲拗的倾述,大概是我身子骨太弱了,脑袋很懵,就一直盯着墓碑上的血迹看,说来也就怪了,鲜血顺着墓碑流着流水就变成一缕缕黑烟,在微风中袅袅散开。

随着黑烟的散开,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层水雾,脑袋晃了晃便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躺在老乞丐家的炕上,老乞丐正在外面劈柴,白纸灯笼就掉在他身旁的竹竿上。

炕头放着一碗粥,我正**难耐,喝光了粥,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老乞丐回头瞥了我一眼,满脸的担忧,叹了口气道:“你今晚回家,把这张摄魂符交给到你奶奶手中,然后让她在水缸上放个香炉,点上三炷香。”

说罢,他回屋写了一张黄裱符交到我手里:“今晚就不用回来了。”

“为什么?”我皱眉问道。

这老乞丐一直都让我跟在他身边形影不离,他今天的行为倒让我感觉很古怪。

“明天你就知道了。”老乞丐嘟囔了一句便继续砍柴。

回家以后,我把那张符交给奶奶,并转达了老乞丐的话,奶奶按老乞丐的嘱咐照做。

或许和点在水缸上的那三炷香有关,香烟袅袅,飘到我的鼻间,我感觉昏昏沉沉的就特别困,就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我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老乞丐和爷爷奶奶都围在地上,地面挖了一个坑,他们三人沉默不语,愁容满面。

老乞丐手里拿着一根生锈的长钉,他掂了掂问道:“这红砖地面铺多久了?”

“有二十多年,娃的爹娘结婚那年翻修的。”爷爷眯着眼睛抽口烟斗答道。

老乞丐叹了口气道:“一根长钉埋下去二十多年,也难怪你们好端端的一家人会支离破碎,屋里埋钉,这叫绝户钉,按常理,不出十年,一家人都会死绝,你看这钉子上还刻有符咒,显然是经过邪术加持,这就更了不得,你这一家人能活到现在,倒是让我觉得奇怪了!”

老乞丐这么一说,我奶奶顿时吓的面无血色,忙问老乞丐能不能解。

“解倒是能解,关键要找到施法的人,当年你家铺地的时候都有什么人参与?要先把这个人找出来。”说着,老乞丐站了起来,并拿出烟斗加了些烟叶,爷爷顺手把火柴递给了他。

“当年铺地的时候,没有外人,都是我和娃他爹铺的。”爷爷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那就怪了,娃他爹总不能害自己。”老乞丐靠在柜子上,咳嗽了两声,话锋一转又问道:“那中间有没有来过什么人?趁你们不备把钉子埋下去的?”


“这个应该没有吧?”奶奶一脸的愁容,顺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有!”这时候爷爷忽然嘀咕道。

“谁?”奶奶浑身一震,激动问道。

“他!”爷爷在地上敲了敲烟锅,没再说什么。

奶奶先是一脸疑惑,凝思琢磨,片刻后,忽然脸色大变,瞪大眼睛道:“你是说他?”

“嗯!”爷爷点了点头:“记得那天晚上猪圈门开了,我们出去追猪,就是他来通风报信!”

“那感情猪是被他故意放出去,好骗我们出去?”奶奶大惊。

爷爷点了点头,说“嗯,现在看来,这可能性很大!”

爷爷奶奶在打哑谜,我和老乞丐都听的云里雾里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奶奶就神神秘秘的把老乞丐拉到一边,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

这个过程,我紧盯着老乞丐布满皱纹的老脸,只见他的眉头越锁越紧,最后一拍大腿道:“老嫂子,你们先在家里待着,不要打草惊蛇,我先去会他一会!”

说着,老乞丐提起他的烧火棍,飞也似的走了。

老乞丐走了以后,我出去好奇,就问奶奶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奶奶也不告诉我,只是说,小孩子别乱问,没你的事儿。

才过了没多久,老乞丐跌跌撞撞的就跑了回来,他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的。

这可把我爷爷奶奶吓了一跳,就连平时最沉稳的爷爷也住着拐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问道:“出啥事儿了!”

“不……不好,那铁匠上吊了!”

什么?铁匠上吊了?

村里只有一个铁匠,模样黝黑,生的五大三粗,但他却有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而这个铁匠,就是我的外公!

我这个外公从小就不待见我,小时候每次去他家里都会被他提着菜刀撵出来,他站在门口怒不可遏的冲我大吼大叫,活像一个来自地狱的阎罗,在我幼小的心里留下不小的创伤。

平时村里人只要在他面前提起我,他都会气急败坏的骂我是扫把星,小灾星,死的越早越好。

虽然我对这个外公没有什么好印象,也没有什么感情,毕竟血浓于水,一听说外公上吊了,我的心里莫名的难受。

这时候爷爷奶奶已经跟着老乞丐冲了出去,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急忙下地往外公家赶。

我赶到外公家的时候,院子外面围了很多人,指点着议论纷纷。

我奋力挤开人群跑进院子,身后一些老头头太太都唉声叹气的议论我命苦。

外公是铁匠,长年窝在院子里打铁,他家院子里搭了一个篷子,他就在外面这个篷子的房梁上栓了一根白绫,掉死在了上面。

我进来的时候他的尸体还没有被放下来,那是我第一次见上吊的人,只见他眼球凸起,面部铁青,舌头竟然从嘴巴伸到了胸口!

更恐怖的是,他竟然穿了一身鲜红的寿衣!

可能是与外公不亲近,这恐怖的一幕吓的我膝盖一软,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天杀的啊,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让你这老不死的这么恨我,临时也要害娃一把!”奶奶瘫坐在地上,拍着裤裆,嚎啕大哭。

爷爷倒是平静很多,但他浑身都在发抖,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外公的尸体,道不尽的幽怨。

“晦气,真是晦气!穿红衣上吊,死后永世不能投胎,是要变厉鬼!这是得有多大的仇!”老乞丐愁容满面,提起烧火棍就往外公的尸体上打,嘴里骂骂咧咧道:“老不死的东西,死了还要害人,死了还害至亲,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

一连打了十几多棍,老乞丐这才气喘吁吁的作罢。

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一时间整件事情在十里八乡传的沸沸扬扬。

大家伙也并没有急着把外公的尸体放下来,而是等到了晚上,看热闹的人都散了,老乞丐这才招呼我和爷爷放下外公的尸体。

然后就忙活了起来,老乞丐一连写了十几多道符咒,铺在棺材底,然后又把从我家地底挖出的那根铁钉钉在外公的天灵盖上,这才将他的尸体入殓,并用雄黄酒拌盐封了缝隙。

做完这一切,老乞丐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然后取来一口大碗,装满了米,插三炷香在里面,点燃后对我说:“孩子,今晚午夜之前我们所有人都得离开,你得留下,你是他唯一的至亲,今天晚上你要给他守灵,只要能停过今晚,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奶奶一听,吓个半死,说啥也不同意。

老乞丐苦口婆心的解释,说非得这样做不可,不然怨气不散,真化成厉鬼,全村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奶奶被老乞丐的话震住了,也不敢再说什么。然后老乞丐把我拉到墙角,问道:“孩子,你怕吗?”

我恐惧到了极致,牙齿都在咯咯打颤,忙不迭的点头道:“怕!”

老乞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别怕,只要你记住一点,师父保你今夜平安,切记,大碗里的那三炷香不能灭,有人拍你肩膀,千万不要回头!”

“好,我记住了!”我心中恐惧,目光都是呆滞的。

完了奶奶还是不放心,哭哭滴滴的,爷爷忽然用力敲了一下拐杖,生气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大半夜你嚎哭什么,惊鬼吗?”

奶奶一向对爷爷言听计从,爷爷一发怒奶奶就蔫了,只好跟着爷爷离去,走的时候还是不放心我,时不时总回头看我,被爷爷怒气冲冲的拽着走出了院子。

等大家都离开后,我按照老乞丐的嘱咐,恭恭敬敬的跪在棺材前,守着碗里的那三炷香,凉夜之下鸦雀无声,恐惧如潮水一般冲刷着我的神经,四周的寒意宣泄而来。

可偏偏米碗里的那三炷香就像是被吸食着一般,燃烧的极快,一会儿就没,我剧烈颤抖着随时续上,生怕米碗里的香灭了。

就这样心惊胆战的过了很长时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我长长的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可便也就在此时,忽听啪的一声,一只冰凉的手臂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孩子,师父回来看你了。”

紧接着,背后传来了老乞丐的声音。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回头,可旋即就吓出了一身的额冷汗,我忽然想起老乞丐临走时的嘱咐,晚上如果有人拍你的肩膀,千万不要回头。

如此一来,我也不敢贸然回头了,一层豆大的汗滴从额头渗出,我浑身都在剧烈的觳觫着。

又过了一会儿,那冰冷的手臂又在我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孩子,师父回来看你了,别害怕。”

一连在我的肩头拍了两下,这每一下下去都给我莫大的压力,每一次我的心脏都跟着骤然一搐,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我谨记着老乞丐的嘱咐,半夜有人拍我的肩膀,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头。

巨大的恐惧席卷之下,我竟然有些神志恍惚,身子不由自主的跟着晃来晃去。

“孩子,别慌,师父给你弄来一桶黑狗血,放你身后了。”身后又传来那苍老而冰冷的声音。

“你……你究竟是谁了?”我鼓起勇气,战战巍巍的问道。

身后那人并没有回应,而是清晰的听到呼的一声,身后刮过了一阵冷风,吹的我脊背生寒,瞬间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一刻,我更加断定拍我肩膀的一定是脏东西了,如果真的是老乞丐,那我问他话他怎么会不回答我呢?

许久过去了,身后也一直没有回应,强迫症作祟之下,我总是忍不住想要问头看上一下,但是极度惊恐之下我还算清醒,深知自己绝对不可以这么做,一旦回头后果不堪设想。

又过了一会儿,我抱着侥幸心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师父,是你吗?我……我害怕。”

呼!

身后又刮过一阵冷风,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我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瞪大眼睛一把捂住嘴,再也不敢说话了。

这时候,我的肩膀忽然又拍了一下,这一次拍的很轻,那手臂也不似之前那么冰冷。

“千万别回头,他的声音我也听到了。”身后传来老乞丐苍老的声音。

“师……师父,是你吗?那桶黑狗血是你提来的吗?”我的心里泛起久违的惊喜,小声问道。

“黑狗血?哪有什么黑狗血,师父不放心,回来看看你,切记,天亮之前千万不要回头,我来有事儿,天亮再来看你。”说着,老乞丐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我甚至没有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

靠,事出反常必有妖,还好我之前没有回头,看来先前来的那个是脏东西,后面来的这个才是老乞丐。

“烧香,烧香,不回头,不回头。”

我心里一直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一动不动的跪在外公的棺材前,守着米碗里的那三炷香,一刻也不敢打盹,渐渐地也就有点适应了,加上老乞丐来过一趟,心里也不再那么害怕。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夜色越发黑的深邃,这是破晓前的前奏,这漫长的一夜总算要到头了。

我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落了下去,长长的出了口气。

可便也就在这时,听的砰的一声巨响,后脑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大脑霎时间变成一片空白。

我能感觉到打在我后脑勺那东西很硬,像是一根棒子,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家里的炕上,我爷爷和我奶奶还有老乞丐都是一脸焦急的围在我身边。

我奶奶一瞧我醒来,激动的泪眼婆娑,爷爷那一双浑浊的眼里的泪花也在打转,但硬是忍着没有落下来。

老乞丐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说道:“怪,真是奇怪,究竟是什么人所为,难道这老铁匠还有同伙?”

“娃,别怕,把昨晚的事情给爷爷说说。”爷爷的胡须都在颤抖,心疼的摸了摸我的脑袋问道。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晕倒的时候感觉脑袋被人狠狠打了一下,特别疼。”我揉了揉后脑勺,疼的咧了咧嘴。

“那这就怪了。”爷爷陷入短暂的沉思,然后又对老乞丐道:“老铁匠应该没有同伙才是,我了解他,是不是什么脏东西所为?”

“不可能!”老乞丐斩钉截铁的否定,然后吐着烟圈说道:“这绝对不可能,昨天晚上我特别杀了一条十年的老黑狗,送了一桶黑狗血过去,别说一般的鬼怪,就是那老铁匠诈尸也避之不及。”

“什么?”

老乞丐这话一出,我浑身毛孔乍起,直接惊得跳了起来。

“师父你说什么?昨晚你真送了一桶黑狗血过去?”我惊恐的问道。

“是啊!”老乞丐一脸的疑惑:“怎么了?”

“那之后来的那个人呢?他自称是你,但是决口否认自己送过黑狗血,他说我身后没有一桶黑狗血。”此时我已经吓得面无血色。

我一直以为最先出现的那个是脏东西,后面出现的那个是老乞丐,却不想,恰恰相反!

“什么?你说我离开后又有人冒充我回去找你?”老乞丐郑重问道。

“嗯。”我用力点头。

“那你有没有跟他搭话?”老乞丐如临大敌的问道。

“有,我以为那是你,跟他说了好几嘴。”我忐忑的道到。

“坏了,千算万算还是漏了一环!”老乞丐一拍大腿,大喊一声:“快跟我来。”

然后我们就跟着老乞丐往外公家跑。

跑进外公家的院子,我定眼一瞧,外公灵堂前确实放着一桶黑狗血,散发浓郁的血腥味。

这一幕狠狠的冲击着我的神经,如果之前我还抱有侥幸心理,那眼前的一幕无非是石锤了这一切,巨大的恐惧席卷而来,我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在往外渗透着寒气。

砰的一声,老乞丐踹开外公的家门,他当即杵在了门口。

爷爷跟奶奶紧随其后,也愣在了当场。

出于好奇,我跑过去一看,也傻了眼。

只见外公家的房梁上吊着一尺白绫,上面写着一行血字:冤有头债有主,曾经欠下我们的,我要你们一一偿还。

“我们”这两个血字深深的刺激着我的心脏,如果肇事者只是外公一个人,又何来的我们一说?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是再傻的人也应该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这完全就是一个阴谋,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报复的圈套,而我们一直被敌人所利用,牵着鼻子走,一步一步的走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果……果然这是一个团伙,而且已经蓄谋已久。”就连老乞丐都是面带惊恐,许久过去才面如死灰的转身,对爷爷道:“走,老哥,跟我去开棺,怕是出乱子了。”

“好,你容我抽口烟缓缓。”爷爷颤抖着举起烟锅,伸手去布袋子里摸烟叶。

老乞丐面部的肌肉抽了抽,狠狠咽了口涂抹道:“好。”

而我,整个人已经遍体生寒,头皮发麻。

一锅烟抽完,老乞丐和爷爷就去开棺,老乞丐还吩咐我去把顶棚的盖布掀起来,好让阳光充足的照射进来,脏东西最怕阳光,到时候棺材掀起来就是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今天阳光明媚,只要太阳照射进来,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

老乞丐和爷爷年龄大了,年老力衰,再加上爷爷是个瘸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将棺材打开。

可棺材一打开,所有人都定格在了当场。

乖乖,棺材里空荡荡的,外公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爷爷眉头锁起一个大疙瘩,“这棺材是密封的,而且并没有打开的痕迹,缝隙都已经盐封,这里面的尸体怎么会不翼而飞?”

“坏了,出大事儿了,孩子你快跟我回家,必须在今天一天将我派嫡传的《赖布衣天星风水甲部》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否者,必死无疑。”

说着,老乞丐拉着我便走。

回到老乞丐家中,老乞丐将手抄本的破旧《赖布衣天星风水甲部》交到我手里,让我撑住气,安心定神的去背诵,然后他就坐在门口的那个竹竿吊着的白纸灯笼旁边,守护着我,免得被人打扰。

就这样,我绞尽脑汁的在屋里背诵,时间流逝,一眨眼就到了晚上,夜风吹拂,阴寒入骨,这《赖布衣天星风水甲部》的内容其实并不多,但都是涉及到风水玄学命理的东西,生涉的很,我对五行八卦一窍不通,无法理解,背诵的难度就格外的大,好在我天生记性要,到后半夜的时候,总算是将书中的内容硬记在脑海中,包括书中手绘的一些图案,我都将它的脉络熟记于心。

老乞丐说今天背会这本书,我这条命才能保住,也有可能是被逼上绝路激发了潜能,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将整本书都记忆下来,老乞丐还特意考了考我,在确认我确实已经熟记于心之后,他欣慰的点了点头。

我不由长出口恶气,却不想老乞丐依旧愁容满面,他唉声叹气的说:“你外公的尸体不见了,村子里要出大事喽。”

果不出其然,第二天天还没亮,村子里都发生了怪事儿!


爷爷很早跑来老乞丐家,喘着气说,村子里失踪了好几个人,村长让人去镇上报警了,很快就回来。

爷爷还说,每个失踪的人都凭空消失的,房间的门窗关的很好,从外面打不开。

“走,去看看!”老乞丐说道。

爷爷领着我们去的是二狗家。二狗年纪的跟我差不多大,坐在门口哭的眼睛都红了,他奶奶也在里面哭,其他人劝着。

我跟二狗一块长大,看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走过去道:“别担心,老乞丐会把你爸爸找回来的,他很厉害!”

二狗没有说话,红红的眼睛看着我,冒着怨毒之色,瘪了瘪嘴,大声道:“就是你外公抓的我爸!还有其他人!”

我想撇清关系,外公跟我不亲,也不喜欢我,他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不知道。但我沉默了,再怎么说那也是我外公。

“对不起。”我小声道,二狗没有理我,我就转身进屋了。

老乞丐进了二狗他爸的房间,我也跟上去,看他在房间转了圈,又摇摇头,出去逛了逛二狗家的院子。

“怪!真是怪!”老乞丐说道,“去别家看看。”

爷爷点点头,领着老乞丐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二狗已经不在那里了,只是二狗坐的地方有奇怪的图案,像字又不像,跟鬼画符一样。

我好奇的看了会,在前面走的老乞丐叫道:“跟上来!别离我太远,白天也要小心点才好!”

我把鬼画符抛在脑后,跟着他们去了三四家,都是家里的男人不见了,有两家失踪的时候旁边睡着媳妇,等天亮了,起床没见到自家男人才发觉问题。

老乞丐每走一家,嘴里都念叨着“怪”,我想不怪都被你说怪了,不就是我外公回来报复嘛,昨天的白布上写的清清楚楚。

“是外公。”我忽然想到二狗说的话,“二狗说的。”

“什么二狗?二狗昨天也失踪了,你在哪里……”爷爷吸着烟杆,变得很大声道,“你在哪里见二狗的!”

老乞丐也瞪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错事,要不是爷爷说的有点吓人,我都不想理会他们。

听我说完,老乞丐拉着我跑回二狗家门口,看到地上的鬼画符,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二话不说拉着我回到他家。

“在家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老乞丐板着脸,在我住的房间贴了很多黄符,每扇门窗都没有漏。

忙完后,他提着白色的灯笼走到我身边说,提着它,不管发生什么事,灯不能灭,也不许放手。

我从来没见到老乞丐这样,被他搞的心里发毛,赶快点点头,忐忑的问他:“《赖布衣天星风水甲部》没用了吗?”

“有用!”老乞丐说道,“但是今晚,什么都没有这个灯笼重要,包括你的命!不过,灯笼在,你的命一定在!”

我捏紧手里的灯笼,看着白纸上的那点红,想着为什么滴血呢?一时间有些入迷了,等我想问老乞丐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房间的桌上放了吃的。

看来暂时看不到老乞丐,刚好我的肚子也饿,就提着灯笼过去吃东西。

桌上的食物很多,应该是我一天的吃食,差不多饱了,我就坐在旁边,继续看灯笼上的红点。

不知不觉我就睡着,可能昨晚熬夜背《赖布衣天星风水甲部》太累的缘故,等我醒来太阳落山了,白纸灯笼越发的亮了。

而睡的太久,我的头有点疼,手里抓灯笼太久也有些发酸。

忽然,我微微愣神,想起刚刚做的梦,不是什么噩梦,而是个娶娇妻的美梦,一个书生考取功名,最后娶了皇帝的女儿,全国最漂亮的女人。

而我就是那个书生,要洞房的时候就醒了。

“陈探!陈探!”

我回忆着没做完的春梦,听到有人喊我,仔细一听,就在门外。我的身体一动,就打算开门,手里的灯笼却变得好重,感觉有什么东西压着它。

我习惯性的,打算松开手,就想起老乞丐的交代,反而捏紧灯笼,安稳坐好,道:“谁在叫我!”

“是我!二狗啊,老乞丐找回我爸了!”

好险!

这个二狗是假的,因为真二狗昨晚就失踪,我没和他说过。

假二狗可能不知道已经穿帮,接着道:“老乞丐,让我告诉你,可以出来了,我们一起去抓你外公!”

想骗我出去,我偏不出去!

“你们去吧。”我装作很困的样子,“昨天睡的太晚了。”

假二狗见我不答应,就威胁说,我不出去就把门砸了。我不说话了,想着该怎么办,外面的假二狗却真的开始砸门了。

我听见门被砸的“哐哐”响,在里面坐立不安,想着要不要跟他拼了,反正照他这么砸,怕是门也会坏的。

我站起来,灯笼还是很重,似乎不想出去,我道:“没事,我从门缝看看外面。”

灯笼忽然变轻,我就提着它走到门边,从门缝看到外面的状况。

假二狗很大眼睛通红,比白天看见的时候还可怕,就像要滴出血来,地上有不知道他哪里弄的砖块,拼命的往门上砸,力气也大的很,我绝对不是对手。

“你在看我!”假二狗瞪大的血眼,透过门缝与我对视,吓的我索回头,再也不敢看,心里也急的要死,生怕假二狗砸门进来。

“千万别坏!有用的!有用的!”我不停地念叨,提着灯笼来回渡步,慌的不得了。

哐当一声,我感觉门板摇摇晃晃,看来是撑不了太久,又一颗砖头落下,门板直接倒了,假二狗就冲过来。

他的速度很快。就像一只得了狂犬病的恶狗,扑过来咬我。

我提着灯笼就甩过去。这是很自然的动作,那假二狗很怕白纸灯笼,往后退去,但惧意不达眼底,忽然就发难。

这时,那白纸灯笼投射出一个女人的影子,我惊呆了!

这就是我梦里的那个女人,她怎么在灯笼里面!

那女人抬腿一脚就踢中假二狗,那二狗哀嚎一声,变成个纸人躺在地上。

“还是这种把戏。”那女人轻蔑道,又消失不见,不管我说什么,白纸灯笼再也没有反应。

而我我不敢待在这里,提着白纸灯笼跑出去,看到村里没有一家有灯火,觉得很奇怪,也莫名的感到浑身发冷。


八月份中旬天气转凉,白天还是很热,晚上也绝不会冷到身体发凉,秋老虎就是这个意思。现在我就像站在空调下面,迎着冷风吹,汗毛都竖起来了。

一时间我都不敢动了,提着白纸灯笼站在原地,希望看到哪家的灯开着,结果却失望了。除了我手里的白纸灯笼散发的微光,哪里还有亮光。

太阳落山多时,天渐渐黑下来,这时候的老村子没一家开灯,那整个村子都被夜幕吞没了,就像没有光的阴森树林,你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我害怕的踌躇不前,生怕再冲出个假二狗,打算回老乞丐的家老实待着,可是贴黄符的房间没有门板了,不知道安全不安全。

“管他!总比一个人外游荡好!”我转身往回冲,顿时愣住了,“麻痹!老乞丐的家呢!”心里已经知道自己中计,不该跑出来的。

“灯笼,你怎么不提醒我!”没由来的,我恼怒它不变重,像前面一样阻止我。但我也没太多心情用在这个上面,想着现在该怎么办。

左思右想之下,我决定回自己家,拔腿就跑,不过我忽然停下来,吞着唾沫不敢动了。

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不会轻举妄动的,不管我看哪个方向,都是去我外公家的,大概一百步左右的距离。

怎么会这样?

我静下心来,思考下一步,终于被我找到对策了,回忆从老乞丐家跑出来多远,又是哪个方向,试着往回走,或许就能回老乞丐的家,在怎么说,那里还有很多黄符,我感觉比较安全。

试着往后退五六步,并没有我想象中碰到墙的感觉,又退两步,还是没有。我往左右移动,以为自己走偏。

碰到了!

我心中大喜,转过身却吓的脸色发白,差点没坐在地上。

我统共走了几步,不会有二十步,而我身后却是外公家,我碰到的正是半开的大门,转眼就能模糊看到堂屋的灵堂,外公的遗像挂在棺材前,似乎弯着嘴角在笑。

“进去吧!”

我被人推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倾,脚踏出一步,就到了外公家的院子。

“二狗!”

我回头,看到身后的人道。这个二狗很正常,和我平时看到的差不多,他叼着烟,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颤抖着问,神经绷的很紧,如果二狗是假的,我准备拔腿就跑的。

“熊样儿!”二狗吐着烟圈,把烟头丢在地上,“真的,我爸被你外公抓走了,我昨天追了一夜都没追上。”

“怎么证明?”我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谨慎的问。

“小时候,我带你偷看村里最漂亮的媳妇洗澡这事你还记得吧。”

我的脸红了,这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那二狗肯定就是真的。我心安了不少,问他:“你追我外公?”

二狗点点头,道:“我妈去的早,我奶奶不喜欢我妈,连我也不喜欢,我爸却对我很好,不想他有事。”

“追的时候我也怕,想到这个就不怕了。”二狗又点了根烟,递给我一根,我拒绝了,他接着道,“我这次回家消暑,也是有目的的。”

二狗说的消暑,就是在外面打工到了夏天,又是淡季,没有活儿,回老家休息。

他十五岁就辍学,一直跟着亲戚在外面给别人家搞家装,刷墙壁。

“什么目的?”我问道。虽然二狗先我一步上了社会大学,但回村后,还是跟我的关系很好。

“秀才兄弟,先帮我把棺材打开。”二狗没有说他的目的,我本着相信兄弟的情意,走过去帮他掀棺材盖。

秀才兄弟,是二狗给我起的外号,因为身体弱,还在读书。

昨天我爷爷和老乞丐已经开过棺材,现在只是简单的盖在上面,我们两个小伙子没费多大力气就搞开了。

棺材里面还是空荡荡的,二狗从怀里拿出个小纸人,往空棺材里面一放,念念有词的,那小纸人就变成我外公的样子,躺在棺材里面。

卧槽!

这是什么操作?

我瞪大眼睛,忽然想到在老乞丐家,变成二狗样子的纸人,难道是二狗自己弄出来的?

“你怎么懂这个?”我问二狗,死死的盯着他的脸,打算稍有不对就跑路。

“少见多怪。”二狗白了我一眼,“他们该回来了,我也要走了。记住,老乞丐不能全信!”

说着他就三步并作两步翻过院墙走了,恰好此时,老乞丐从大门口冲进来,后面还跟着村子里的几个壮汉。

老乞丐见我在这里,顾不得满头大汗道:“谁让你跑出来的!找死是不是!”

我被吓的怂了,一句话也不说,老乞丐缓了口气道:“看见你外公没有?”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指着棺材里面,老乞丐跑过去往里面一看,就皱起眉头,让人把棺材钉死,转过头审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没有说实话,就半真半假的说了老乞丐家发生的事,隐瞒了二狗出现的事实。

同时,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老乞丐,可是他救了我多次,没理由害我。我又不愿意相信,从小玩到大得兄弟会害我。

现在我很矛盾,希望事情快点结束,于是问老乞丐:“失踪的人找到了吗?”

老乞丐点点头,道:“陈二狗没找到,可能死了。我们追你外公追回来的,这件事也暂时结束了。你回学校吧,有时间多琢磨《赖布衣天星风水甲部》。”从我手里拿过白纸灯笼走了。

可是我外公没有出现过,失踪的二狗却来了,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老乞丐,因为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很大的猫腻。

想了想,我又不敢说了,就像二狗说的,老乞丐也不能全信,特别是他看到棺材里的外公后。

我觉得以老乞丐的能力,假的外公尸体应该欺骗不了他,可是他却什么都没说。

后来我才知道,这件事其实很重要,以至于引导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事情结束了,我第二天准备回学校,这次生病耽误了很多课,刚好又是高三,很重要的一年,虽然我是学渣,但是也有大学梦的。

一早,我收拾好行李,我爷爷对我说,发现二狗尸体了,让我去上柱香,二狗活着的时候很照顾我。


我不相信的,这两天我见识的够多了,先是外公的尸体不翼而飞,又是灯笼投影的女人,还有纸人变成人的样子,就是昨晚我见到的二狗也不一般。

能简单吗?用个纸人变成外公的尸体,要不是他说的那件事,我都不敢相信那是二狗。

“真的是二狗?”我问爷爷。

爷爷说,二狗他爸和他奶奶都说是,那就肯定是,没人会认错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除非得了老年痴呆症。显然,二狗的爸爸和奶奶都不是。

但爷爷说的话有问题,什么叫都说是,难道只有二狗家人见过尸体?毕竟村里人都认识二狗的,看脸就知道是不是啊。

我问爷爷怎么回事。爷爷说,抬回来的时候都见过,只是没脸了,被人生生剥皮了,脖子上的勒痕是致命伤。

我听的心里一惊,猛地想到,昨晚的二狗是真的吗?或许有人用二狗的脸骗我!

难道他想离间我和老乞丐?

越想越觉得不对,我要先去看看二狗的遗体,虽然我清楚自己也看不出什么,却还是想看下。爷爷也催我快点过去上柱香,免得错过回学校的车。

我一边走,一边心里想着真假二狗,头都疼了,忽然记起昨天报警后,**也来了,而且留了两个**在这里的。

我问爷爷,**怎么说的,现在从指纹和DNA就能百分百确定是不是二狗,我还是相信科学的。

爷爷告诉我,**那边要等下午出结果。

到了二狗家,棺材都盖上了,我也不敢说打开看,就只能先上柱香。

然后我离开二狗家,没有回去收拾行李离开,而是去了老乞丐的家。

还没走进去,我就听到老乞丐说话的声音,很小,我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在我进大门的时候就没声了。

“是谁!”老乞丐在屋内喊。

我应了声,走进去左右看看,一个人也没有。

“看什么,不马上回学校?”老乞丐冷着脸,“我原先是不打算叫你去学校的,跟在我身边才安全,现在事情变复杂了,你去学校也好,不用担心什么。”

原来老乞丐还是关心我的,上次硬把我从家里带出来,我就奇怪他怎么允许我回学校,看来这次的事情很棘手,就像他说的只是暂时结束。

“外公的尸体是假的。”我低着头,不敢看老乞丐,感到愧疚,差点被人利用,“是二狗弄的。”

“我知道是假的。”老乞丐吸着烟杆,眯眼道,“也知道是二狗。他让你别相信我,对不对?”

老乞丐全说对了!我好奇的看着他,希望他给我解释怎么知道的,但老乞丐说了句话,我更加不解。

“昨晚的二狗是真的,你可以相信他。”老乞丐说道。

如果二狗说的是真的,那么老乞丐就不能全信,这是给自己挖坑么?

他的话很奇怪,我问道:“二狗说,不能信你。”

老乞丐点点头,也不辩解,让我回家后就滚去学校,暂时不要回村子,用心修行《赖布衣天星风水甲部》,有自保之力才好。

我回到家,却没有回学校,不是我不信老乞丐,而是他自己说的。还有**说下午出结果,我想再等等,真正的证实二狗真假,在判断老乞丐的奇怪行为。

我在家没有闷等,修行《赖布衣天星风水甲部》,这本书不多,但包含了很多东西,以风水为主,还涉猎面相星宿,不过都不深,主要还是风水,以及一段强身健体的呼吸法。

后来我才知道,这呼吸法是一种道家的法门,很厉害的。

转眼到了下午,我对风水格局之类的还是懵懵懂懂,倒是呼吸法给我的感觉很强烈,感觉人精神很多。

等我到二狗家的时候,**刚好出来,准备上车离开的,我跑过去问二狗的事情。

一个老**看着我,眼睛就像能看穿我的内心一样,问:“你跟他什么关系?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他一起玩到大的。”我跟**对视道,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以前我胆子很小的。

老**盯我一会道:“是他,被谋杀。你还是学生吧,知道他为什么回来吗?”

是二狗!这不可能,我告诉自己,从上午在老乞丐那里可以了解,二狗不简单,不会这么简单死的。难道又是什么诡异的操作?昨天二狗露的那一手,可是很牛逼的。

“说话啊!”老**靠近我,另一个**也缓缓向我的后面移动。

我顿时清醒过来,自己被怀疑了,连忙开口道:“我不知道,他说回来消暑。”

“刚才怎么不说?”老**瞪着我道,“你在哪里读书,我们登记下,可能找你了解情况。”

我报了学校名字和班级,两个**才上车离开,而我整个人都是蒙的,就去找老乞丐,看怎么说。

这次,老乞丐不在家,白纸灯笼也没看到,我疑惑他去哪儿了,却听到老乞丐的茅屋后面有声音。

我跑过去看,差点和一个人撞到,那人正是二狗!

吓的我往后退了两步,跟他拉开距离道:“你是人是鬼!或者是你杀了二狗,用他的脸骗我!”

二狗看着我,点了根烟道:“我是活人,躺在棺材里的也是我。我不跟你多说,告诉我老乞丐呢?”

我摇摇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又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你他妈说清楚,别转移话题。”

“胆子大了啊!”二狗向我吐了口烟圈,“秀才兄,胆子大没用的,我走了。对了,你外公今晚会来找你。”

麻蛋,吓唬劳资啊!

可是我真的被吓到了,忘记逼问二狗,我抖着腿子道:“回来做什么?”

“怂样!”

二狗叼着烟转身就走,似乎见不得我这幅样子。我也不敢追,扶着老乞丐家的茅草屋墙,免得自己倒下去。

我回到家,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房间,爷爷催我,说明天一定要回学校。

我想,还回学校,你孙子回哪里都还不一定。


我没睡,等到晚上十一点,外公来了,穿的还是红色的寿衣,脸色苍白。

很奇怪,我看到外公时,没有先前那么害怕,可能处在恐惧之中太久,都有点习惯了。

“外公,你来杀我吗?”我几乎很冷静说话,就像不是杀我,而是杀一只蚂蚁。

外公别了我一眼,僵硬的脸上扯出点笑意道:“我不喜欢你,但不想你死。二狗不敢进村接你,我帮他送你出村。”

“外公,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这是我从小就有的疑问,我感觉今天不问,以后都没机会。

外公没有回答,看着我似乎在看另外一个人,深呼吸道:“跟我走吧。”

我皱眉,发现老乞丐也好,二狗也罢,眼前的外公,他们都有秘密,而且都与我有些联系,可是他们不说。

这种感觉很憋屈,很难受,我就像找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又不知道是什么,别人知道,并且还知道在哪里,却说你自己想,我们不会说的。

都不说,那就不说吧。我几乎放弃抵抗,和我随遇而安的个性有关,也或许是我觉得他们都不会害我。

至少,目前都不会,这是我的感觉。

“去哪儿?”我跟着外公往外走,脚步很轻,没有引起爷爷奶奶的注意。

“二狗知道,你问他。”外公指着大门道,“跑!别回头!”

我被外公忽然的大声唬到,下意识的冲向大门,跑出来我就听到我家院子里的打斗声,转头就看见老乞丐站在出村子地方,棍子上吊着的灯笼很亮。

“哪里也不许去!”老乞丐瞪着我,“你今天回学校不好吗?为什么留下来!”

说话真奇怪,一会哪里不许去,一会回学校,我都被他搞糊涂了。

老乞丐向我走过来,身上散发着冷意,准备抓我。我下意识感觉到危险,往后退,发觉今晚的老乞丐跟以前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大概就是给人的感觉很冷。

我的速度哪里比得过老乞丐,他一个动作,就挡住我的退路,手就将搭在我肩头。

而那白纸灯笼的火大盛,那个女人又出现,一掌拍在老乞丐的手臂上,老乞丐吃疼,收回手。

女人看着我笑,很温柔,我仿佛又看见梦里的她跟我成亲,突然她漂亮的脸发青,对我道:“快走!快走!”

老乞丐也冲过来了,我害怕的拔腿就跑,再没有回头,直到跑出村子,看到二狗骑在摩托车上。

不等二狗说话,我火急火燎的坐在后座上,二狗骑着摩托车冲了出去。等我回头看村子,却只看到化不开的黑幕。

大概一个小时后,我们眼前可以看见镇上的灯火,二狗才放慢车速,调笑道:“秀才兄,你这辈子与状元无缘了。”

我听懂他的意思,以后都不能回学校读书了。但我懒得和他说这些,更关心最近发生的事,就开口问他。

二狗沉默了会,把摩托车靠路边停下,点烟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鬼想杀你,还不是一只,有很多。”

“别说笑话。”我认真的道。现在我整个人状态特别奇怪,脑子像浆糊,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了,二狗居然还说有鬼想杀我。

“没说笑。”二狗看着我的眼睛,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除了这个,我还知道两件事。”

一件事,我外公跟老乞丐有仇,这个仇跟我妈有关;二件事,我们现在去市里面找一个人,有人给二狗送了消息,说带我找到人,就能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以二狗来接我,本来他先去学校的,刚好我病了回家,他也跟着回来,发觉我的病不一般,里面的情况很复杂。

此时,外公的死成为导火索,一直在我周围伺机而动的人和鬼,都行动了。

二狗也一不做二不休,弄个替身死了,把自己隐藏在暗处,方便行动,又与我外公合作,才能这么简单接到我。

“你现在可香了。”二狗笑着道,“把你卖了肯定值不少钱。”

我听的心酸,他特么为了我都“死”了,现在可是个黑户啊,还笑的出来。

他抽烟最后一口烟,骑上摩托道:“秀才兄,前路凶险,坐好准备!”

我点点头,有这个兄弟陪着,还怕个毛线,让他快点开车。

很久之后,我在清理整个事件的头绪时,才发觉如果我没跟二狗走,村子里会坏事不断,因为有些人和鬼会在背地里搞事情,逼我离开。

摩托车的速度很快,我们几分钟后进镇,找了家宾馆住下,第二天一早买好去市里的大巴车票。

走之前,我担心爷爷和奶奶,还专门去了一趟学校,让同学给我爷爷奶奶带消息报平安,但却不敢交代自己的去向。

坐大巴去市里,大概要花一个小时,二狗上车后玩手机,我又没得玩,只能闭上眼睛休息,加上昨晚我也没休息好,又做了整晚的梦。

最后我是被二狗推醒的,跟着他下车,打的士去他说的地址,那个地方很偏僻,司机不愿意去。

我说,就在市里,还怕什么。

“你们不是市里人吧,那地方白天晚上差不多。”司机眼神古怪道,“那儿不安生,住在那里的人都有手段,龙蛇混杂。”

“闹鬼?”二狗淡定道,“我们专业的抓鬼,送我们过去给你双倍价格。”

司机想了想,最后让我们上车,转了半个小时左右然后在一个巷子口停车道:“抱歉,就这里敢来了,在近点我就不敢去了。你们要去的地方,从巷子进去,具**置要问里面的人。”

这条巷子很深,七枴八枴的,像个迷宫,还好我们直接走到底,不用拐进别的小巷,不然准迷路。

十来分钟后,我们眼前就是个地摊市场,但我认为更像《哈利波特》里的对角巷,因为地摊上卖的东西很不一般,符咒、狗血等东西。

我们走进去,没有引起人的注意,但我很紧张,总觉得有东西盯着我,很不舒服,可能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的缘故。

二狗随意的多,找了个剪纸的地摊,上面全都是用纸做出来的各种东西,二狗很感兴趣,还卖了点。

然后,二狗问摊主我们要去的地址,原本和善的摊主尖叫般道:“你是什么人!去那里做什么!”

摊主的反应吓了我一跳,忍不住往二狗靠拢。周围的摊主也注意到这边,全都看过来。

二狗呵呵一笑道:“我就问问,别激动,别激动。”眼神示意我跟他离开。

离开那里,我被人盯着的感觉消失,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问二狗接下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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