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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做宠妃之倒霉女配的重生

唐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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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有书阁   主角: 唐氏上辈子   更新: 2022-05-10 16:3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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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氏上辈子《誓做宠妃之倒霉女配的重生》讲的是疼浑身都疼五脏六腑都像被人拿滚烫的开水浇过一般的疼苏木只感觉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了,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了下来,那些女人的尖叫,太监的阴笑,....

精彩节选


疼。

浑身都疼。

五脏六腑都像被人拿滚烫的开水浇过一般的疼。

苏木只感觉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了,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了下来,那些女人的尖叫,太监的阴笑,整个牢狱嘈杂的声音苏木统统都听不见了。

当疼痛过去,苏木又恢复了知觉,她脑海里满是那杯鸩酒路过她的嘴唇,滑过她的舌头,顺着她的喉咙一路往下,灼伤了她五脏六腑的画面。

她知道她的身上全是血,她很快就要死了。

其实疼痛并没有过去,只是在死亡的面前,鸩酒给苏木带来的疼痛已经不值得一提。

她才十六岁还没有尝到人生百味,才刚刚成为太子昭训,甚至连太子的面还没有见到,她就要死了……

不!不!不!

苏木睁大了眼睛,不,她不要死!她此生还壮志未酬,她不要死!

可是苏木被灌了鸩酒,一杯鸩酒下肚,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倒地,身死。

“不!”床上的苏木忽地大叫一声,然后睁开眼,满头大汗的坐起身来,她又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脸,感觉到疼痛之后,苏木才松了口气。

她还活着,真的还活着,确确实实还活着,这里没有大牢,没有太监的冷笑,没有满屋子女人的尖叫。

活着的感觉真好。

外面值夜的丫鬟听见声音,走进来给苏木擦了擦汗,又伺候全身都被汗打**的苏木换了身衣裳。

但是苏木躺在床上后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她确实是死了,但是也确实是活了。

是的,她重生了,她一朝身死,再醒来就发现自己还躺在自己的闺床上,若是按照前生的轨迹,那她五天后就要被抬进东宫,成为太子昭训,然后第六天就遇太子谋反,她和所有的太子妃嫔都被关押起来,十二天后就被赐鸩酒一杯,结束她短暂而不甘的一生。

恍如一梦。

但是苏木知道那不是梦,因为那种死亡的滋味实在太真实了,喝下鸩酒之后的灼烧感,那种五脏六腑都在疼的滋味,苏木终生难忘。

醒来之后的苏木一直在做噩梦,只要睡着,她就会梦见前世的事情,尤其是梦见她死的场景,不仅夜夜梦见,就连白日里她的脑海里也时时出现。

太铭心刻骨了。

苏木觉得,这些噩梦可能要纠缠她一辈子了。

翌日清晨,苏木陪母亲唐氏闲聊。

“你最近是怎么了,老是魂不守舍的?”唐氏一边替丈夫做衣裳,一边看着旁边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儿。

苏木闻言回过神来道:“昨夜没睡好,有些困了而已。”

“那便去歇会儿。”唐氏收回目光,继续做着手里的衣裳。

“诶!”苏木脆生生的应道,然后便带着自己的丫鬟往自己屋里去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苏木便让丫鬟退了下去,她一个人坐在窗前,又开始出神。

苏木又想起前生,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倒霉得不能再倒霉了,她的出身并不算有多好但比起那些老百姓却好多了,只是家中父母一直不和睦,好不容易她成了太子昭训,也许将来可以做自己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谁知道偏偏就遇上了太子谋反,若就这般死了倒也不算太倒霉,倒霉的是等她死了才知道太子是被诬陷的,也就是说,她白死了!

委实是太憋屈了些!

原本以为她倒霉的一生已经结束了,但是谁知道一朝醒来,她又回到了十二天前,彼时她还有五天就要进东宫成为太子昭训。

如今她醒来已经有三天了,也就是说,还有两天,她就要进东宫了。

苏木做了好些天的噩梦,到如今都还觉得仍有一种不真实感,她真的又活过来了吗?她感觉她喝下鸩酒以后的那股子烧灼感好似还在,那杯冰凉凉的酒似乎刚刚才下肚……

苏木打了一个寒噤。

她想,也许是老天爷看她死得太冤枉了一些,所以再给了她一次机会吧。

既然如此,那这次,她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绝对不要落得上辈子的下场,她苏木,长得不差,脑子又不糊涂,何以就得了上辈子那般被鸩杀的结局?!

想通透以后,苏木开始认真的思考她以后的路。

圣旨已下,所以她进东宫已经无可避免,甚至那场牢狱之灾也免不了,那她要做的就是如何避免被杀。

上辈子的苏木以为必死无疑,所以她没有躲,也没有挣扎,然后她就第一个被杀了,但是她没有想到,她居然也是唯一一个被杀的,最后除了她,所有的人都没事,太子所有的妃嫔中,死的只有她。

看样子,在那场权力的角逐中,太子成了最后的胜利者,只是因为太子的人来得慢了些,所以她才被灌下了鸩酒,回天乏术,于是她成了第一个死的,也是唯一一个死的。

既然重活一世,苏木觉得还是应该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然后好好过这一生,好好活下去。

苏木又开始回想前世死之前的种种。


景和十三年,京城里发生了好些大事,不过再大的事情,也没有太子谋反逼宫,晋王平反立功的事情来得大。

要说太子谋反,还真不算冤枉了他,因为这还真挺像太子能干出来的事情,毕竟一提起太子,这位景和帝的皇六子,都是诸如冷酷无情、阴狠毒辣的印象;而提起晋王,景和帝的皇三子,却都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好印象。

两厢一对比,京城里到处都是废太子而立晋王为太子的呼声。

外边儿究竟如何,苏木并不知道,她只是个才进东宫一天的太子昭训,还不曾见过太子的面,就因太子谋反一事被牵连而下了大狱。

这大牢被封得严严实实的,里面关押的都是重犯,苏木只能透过头顶上那条细小的缝,看外面是否有光线,判断白日和黑夜,然后掰着手指数她已经被关进来了几天。

第四天。

原本还对太子抱有希望,希望太子能化险为夷的苏木,在第四天里,放弃了太子会赢的想法,觉得她们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希望。

苏木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连累家里,原本她入了东宫,成了太子的昭训,她还挺高兴的,虽然昭训只有正七品,但是太子登基之后,一般都会提升品级,那她起码也是六品了,再遇上什么喜庆的大事,她说不定五品、四品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候她就可以做她从小就想做的事情了,不必再让母亲受气。

可是如今,她连太子的面都不曾见到,还不知道太子长什么样子就被牵连进了大牢,小命危在旦夕,那些个愿望都落了空。

自古谋反都是血流成河,若是这罪名定下来,她这个才进东宫的太子昭训肯定也是跑不了的,这是命,她认了!可是万一连她家里也被牵连了呢?她自己死了也就罢了,万一要再牵连家中的一家老小,那她到了地底下,也没脸见他们。

苏木被关押的这些天,一直都在胡思乱想,一会儿想若是没有这次的灾祸,她会如何如何,一会儿又想若是她没有进东宫,那她又会如何如何……

在这不知白天黑夜的大牢里,苏木觉得她要疯了。

觉得自己要疯的,不仅仅只有苏木,还有太子的一个奉仪,蔡思柔蔡奉仪。

“怎么办啊,我不想死啊,为什么会这样啊!好端端的,殿下怎么会谋反呢,殿下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殿下的,怎么办……”蔡奉仪一直喋喋不休,好似这般她就可以安抚心中的不安。

“闭嘴!”说话的是陆良媛陆贞儿,这处被关押的都是没有给太子生下子嗣的妃嫔,其中就属陆良媛的份位最高,平日里也最得太子的宠爱。

若是平日里被陆良媛一呵斥,蔡奉仪也许就不再吱声了,但是如今身处大牢,蔡奉仪许是觉得恐怕这次在劫难逃,所以倒是生出了些反抗的勇气来,她挑衅的看了一眼陆良媛:”平日里就见你在殿下面前装乖巧,这会儿殿下都不在这儿,你就别装了!”

陆良媛瞥了一眼蔡奉仪,不再接话,都这会儿了,她懒得跟她吵,毕竟若是出得去,那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若是出不去,那大家都得死,又何必再争。

蔡奉仪见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由有些泄气,转而就将目光转向了从进大牢开始就木着一张脸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李昭训李采薇。

“要说咱们这儿啊,就属李昭训最平静了,毕竟李昭训以前是太后的宫女,只要李昭训去求求太后,就不用跟咱们一起死了,唉,我可真是羡慕啊!”蔡奉仪就见不得李昭训的死人脸,以前碍于身份不能以下犯上,如今大家都成了阶下囚,身份都一样,蔡奉仪自然想要抓住机会刺李昭训几句。

李昭训是太后在太子十四岁那年赐给太子,教太子人事的宫女,进了东宫就一直只是个九品的奉仪,还是太子大婚之后,太子妃进了东宫才给李昭训从奉仪晋为七品的昭训,若是太后真的看重李昭训,那李昭训肯定就不仅仅只是个昭训了。

李昭训抬了抬眼皮,不屑的看了一眼蔡奉仪,并没有生气,当初刚刚被赐给太子的时候,她心中还有几分期待,如今都过了八年了,她早就心如止水了,等闲人不能让她动怒。

蔡奉仪又自讨了个没趣,转了一圈,便将目光放在了角落里的苏木身上。

“要说这最不值得的人啊,当属咱们苏昭训了,进宫才一天,连殿下的面儿都不曾见到,真真是亏死了!”蔡奉仪这张嘴就没有停过。

“既入了东宫,那妾这一辈子都是殿下的人,何来亏死这一说?”苏木才不上蔡奉仪的当,落人口舌,她要是表现出委屈,万一太子最后没事,那有事的人就是她了。

虽然,她真的觉得挺亏的。

“苏昭训还真是……”蔡奉仪暂时想不到怎么形容,只失笑了一下,然后对苏木旁边正在看书的和苏木一起被赐进东宫的昭训方湄佳道:”还是方昭训划算,起码抢在了苏昭训与殿下共度了良宵,不然这亏死的人可就是方昭训了!”

蔡奉仪这是见没人理她,所以想挑拨苏木和方昭训。

方昭训道:“蔡奉仪若是闲得慌,不如来手谈一局!”

虽然身处牢狱,但毕竟都是太子的妃嫔,所以这里的待遇不算太差,这不,方昭训为了打发时间,还让人拿来了棋局和一些书。

蔡奉仪只是个宫女,是皇上看太子子嗣少,所以特意挑了看起来好生养的她和另一个宫女宋芙蕖赐给太子,宫女出身的蔡奉仪,哪里下得来棋。

所以蔡奉仪便蔫了,感觉受到了方昭训的侮辱,恨恨的看了一眼方昭训,就地坐下,不再说话了。

“方昭训才进宫,不知你不会下棋,不是有心的。”和蔡奉仪一起进东宫的宋奉仪宋芙蕖开口安慰,也是解释给方昭训听。

方昭训听了这话方知蔡奉仪不会下棋,然后坦然的道了句:“对不住,是我唐突了。”

方昭训比蔡奉仪的份位高,就算是故意给蔡奉仪难堪,蔡奉仪也只能受着,却不想,方昭训居然还会向蔡奉仪道歉。

蔡奉仪动了动嘴,刚想说话,却见方昭训已经低下头看书去了,蔡奉仪嘀咕道:“就知道看书,书有什么好看的!”

被蔡奉仪这般一番闹腾,一天又过去了。

到了第六天,苏木一群人终于看见了除了来送饭的狱卒以外的人。

是内侍省的内侍少监杨德远和他手下的一干太监,后面的那些太监手里端着酒杯、白绫等等。

看见这些人,再看这些人拿着的东西,是来干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苏木心中一紧,果然,她就要命丧于此吗?这杨德远苏木虽不认识,但是她知道杨德远是晋王的人,晋王的人,只能是来送她们上路的。

所以,太子这是败了吗?

“杨公公,许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杨德远是内侍少监,从四品的官职,这里也就陆良媛的位置比他高,所以自然是陆良媛开口先说话,以免输了气势。

杨德远半眯着一双眼,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这处关押的太子妃嫔,最后目光转到陆良媛身上道:“比起陆良媛,咱家自是好得很!”

杨德远作为内侍少监,自是有很多人奉承他,不说金银珠宝、美人小倌全数奉上,起码见了他也得尊称一声杨大人,这个陆良媛,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他倒要看看是他的鸩酒硬还是她的嘴更硬!

“不知公公来是……”抢在陆良媛得罪杨德远之前开口的是太子的一个承徽萧情,虽然明知道杨德远等人是来干什么的,但是萧承徽仍旧抱着一丝侥幸。

“废太子谋反,想要杀君弑父,尔等作为废太子妃嫔,咱家今日来,就是奉皇上之命,送各位上路的,请吧各位!”杨德远身子一侧,后面端着鸩酒和白绫的太监立即上前来。

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杨德远说的是废太子,看来太子已经被废了,那她们是必死无疑了。

蔡奉仪最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受了蔡奉仪的情绪感染,其余众人也都悲从中来,不由啜泣起来。

只有两个人没有,一个就是苏木,另一个是宋奉仪,宋芙蕖。

“皇上仁慈,给大家留个全尸,各位就不要磨蹭了,再不选,咱家可就要用强了!”杨德远眼睛一扫,立即有几个太监上前来,拿了鸩酒就要强行灌。

众女眷受到了惊吓,各自往角落里逃窜,可是这大牢就这么点大,她们又能逃到哪里去,终究逃不过一死。

苏木顿时觉得悲凉,眼泪忍不住的就掉了下来,她还不想死,她才16岁,嫁了人都还不曾见过那人的模样,不曾生儿育女……

因为众人都往角落里逃窜了,就苏木离那些个内侍最近,所以苏木就成了他们的第一个目标。

“先杀她,她还不曾见过太子殿下,就算死了,也无关紧要,日后有什么差错,也不会算到你们的头上!”不知道是谁在混乱中喊了一句。

那些太监不知道为什么就冲上来擒住了苏木,让苏木跪在地上,苏木挣扎不得,她也没有想过要挣扎,毕竟横竖都是死,挣扎只会让自己死前更痛苦,所以苏木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捏住下颚,看着那杯要命的酒离自己越来越近。

苏木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了,心也一直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脑海里不停的回响着一个声音,那就是她要死了,她要死了……

最终,那杯毒酒被送到了苏木的嘴边,那个太监一抬手,那杯毒酒就一路向下,一点一滴的落入了苏木的腹中。

苏木被灌了鸩酒,大罗神仙也难救,所以也没有人再管她了,那些个太监将苏木随手丢一边儿,就去拉扯那些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人去了。

场面更乱了,一时间呵斥声、哭闹声混成一片。

但是苏木却什么也听不见了,此刻苏木只感觉自己全身都疼,疼到她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当疼痛过去,苏木又恢复了知觉,不过她知道,她的嘴角全是血,她就要死了。

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了一群人,然后苏木听见了自己身后那群女人发出了夹杂着几分惊喜的尖叫声,以及杨德远尖利的嗓子喊着”走!”,场面一片混乱。

再然后的,苏木就再也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太子的妃嫔除了她苏木之外,全部都得救了。

接着她便醒在了十二天之前,躺在自己的闺床上,无休止的做恶梦。

苏木坐在梳妆镜前,双眼微眯,她望着镜子面前的自己,想起那天她之所以会成为第一个目标,除了她没有逃避,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有人说她连太子的面都没有见到,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杀了也没有关系……

回想当时的种种,此人分明知道太子的人会来救她们,只是想拖延点时间而已,而那些个用强的太监,估摸着也知道太子的胜算大,或者那个时候太子已经赢了,只是晋王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想派杨德远来杀了她们,但是那群太监对晋王可没有这么忠心,所以动手的时候有些犹豫,不敢杀了太子的妃嫔,恐日后被太子清算,但是杨德远就在一旁,若是他们不动,那死的可能就是他们了,所以那群太监听说这儿有一个连太子面儿都没见过的妃嫔,就果断的选择先杀了她这个完全无足轻重的太子昭训。

刚被关押的时候,苏木就没看见太子妃以及白良娣和薛良媛,后来苏木才知道,她们三个替太子生下了子嗣,所以被单独关押的。当时苏木还以为是皇上怜爱孙儿孙女,也想给太子留下血脉,所以将她们三人和孩子另外看管。

如今看来,这恐怕是太子一早就谋算好的,太子妃生有太子嫡长子和一个嫡女,白良娣生有庶长女,而薛良媛则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太子知道他也许来不及救太多的人,所以就将有子嗣的妃嫔和没有子嗣的妃嫔分开来,到时候先救这三个人与其子嗣,若是来得及再救其他妃嫔,若是来不及便罢了,毕竟一国之君,何愁没有女人。

听说平日里太子最宠爱陆良媛,可是一到紧要关头,什么宠爱都得靠边,只有子嗣才是最重要的。

可怜那群女人还一直想着太子去救她们,殊不知,太子早就将她们当做弃子,事有不对就要被抛弃。

想到此,苏木生出一股子戾气来。

毕竟,她也是其中一个,还是唯一倒霉被毒死的那个。

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若是谁阻挠她好好活着,那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反正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条命相当于是白捡的,她一定要比上辈子活得自在,再不要那般憋屈!

苏木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丝微笑。

带着些许鬼气。

前世苏木死了之后,太子的人将其余的妃嫔都救了出来,除了个别的在挣扎的时候受了些伤之外,都完好无损,那些女人见得救了,自然欢天喜地的争抢着逃出这大狱,无人理会已经死透了的苏木。

只方昭训方湄佳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苏木,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太子慕璋尧处理完了外面的事情,去大牢里找东西,就路过了关押苏木的牢房。

慕璋尧远远的就看见了横躺在地上的苏木,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苏木穿着昭训的宫装,让慕璋尧很眼熟。

待得走进了,慕璋尧才看见苏木。

苏木死得很平静,甚至嘴角还隐隐带了几分笑意,如果不是那些已经有些干涸了的血在苏木的嘴角周边,可能苏木就跟睡着了差不多。

慕璋尧忽地想起,他还有一个没见过面的昭训,好似姓苏,估摸就是她了吧!

“待孤登基,追封她为容华,厚葬了吧!”慕璋尧指了指苏木,而后退出这牢房,继续往前面去了。

后面的人点头称是,也跟上慕璋尧的脚步往前面疾步去了。

景和十三年,太子谋反,晋王清君侧,而后查明太子是被冤枉的,晋王是幕后主使,贼喊捉贼。

最后晋王被贬为庶人,囚禁宗人寺,其母张德妃被贬冷宫,景和帝长病不起,太子监国,采用铁血手腕,晋王一系尽数被诛,此事被牵连的人众多,一时间朝政动荡,也为后来太子登基后执政留下隐患。

在这些大事面前,自然无人关心一个小小的太子昭训之死。

直到太子登基,追封苏木为苏容华,大家才想起似乎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不过很快便又被人忘在了脑后,无人再提起。

当然,这些事情,苏木永远不可能知道了。


翌日一早,苏木的庶妹苏林便到了苏木的屋子里,粘着苏木,想要跟苏木一起去正屋给唐氏请安。

“大姐姐,我怎么觉得你今日看起来有一些不一样呢。”苏林拉着苏木的手臂,看着苏木道。

苏木心中一紧,难道苏林发现了什么?重获新生,她的改变难道很明显吗?

“哪里不一样?”苏木原本不想理苏林,但怕苏林看出什么,苏木只得敷衍的应付着苏木。

“大姐姐这身青葱色襦裙很称大姐姐,妹妹感觉大姐姐更漂亮了一些呢!”苏林见苏木愿意搭理自己,便高兴的奉承道。

苏木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原来苏林是想奉承她。

苏木其实很不喜欢苏林,倒不是因为苏林有多讨厌,而是苏林的生母刘姨娘让苏木很不喜。

苏木的父亲苏博是个从七品的太仆寺主簿,从七品的官职在这大官多如牛毛的京城里,实在是毫不起眼,还好苏木的祖父苏志是从六品的国子监监丞,虽说官阶不高,但是苏志为人正直良善,跟上官的关系都不错,在国子监有一定的份量,所以苏家在京城也不算毫不知名。

苏木能成被赐给太子做昭训,也是因了苏志这国子监监丞。

苏木的母亲唐氏是苏博的正妻,是由苏木的祖母高氏做主娶进苏家的,自进门以后,唐氏就不得苏博的喜欢,前两年还好,平平淡淡的过了。直到后来苏博遇见了一个小吏的女儿,一下子点燃了苏博心中的爱意,闹着非要和唐氏合离娶小吏的女儿,还好有苏木的祖父祖母压着,所以最后苏博和唐氏没能合离成,只纳了那小吏的女儿为贵妾。

这个贵妾就是苏林的生母刘姨娘。

因着刘姨娘,原本就不喜欢唐氏的苏博就更不喜欢唐氏了,刘姨娘又常常给苏博吹枕头风,惹得苏博经常和唐氏争吵不休。

苏木嫡亲的弟弟苏森出生之后,高氏见苏博和唐氏吵得越发的不可开交,为了嫡长孙的未来着想,高氏便将苏森抱到了自己跟前养着。

所以苏森除了对祖父祖母的感情深一些之外,对于家中的其他人基本都冷淡得很。

苏木不止一次骂过苏森是白眼狼。

若说苏博是个宠妾灭妻,对嫡子嫡女不管不问,偏宠庶子庶女那便罢了,苏木恨便恨了,可偏偏苏博只是不喜欢唐氏,但是对苏木和苏森都还不错,也未曾偏宠苏林,这让苏木很是无奈,不知道该不该恨苏博,毕竟苏博只是对唐氏不好,不是对她不好。

为人子女,苏木不能对苏博表现出太多不喜,所以便对这事儿的始作俑者刘姨娘尤其讨厌。

连带着也不喜欢刘姨娘所出的女儿苏林。

因为各自仇视对方的生母,所以苏木和苏林的关系委实算不得好。

苏木的祖母高氏是个传统的妇人,许是天下的正室都不喜欢妾室,所以虽然高氏不喜欢拢不住自己儿子的唐氏,但更不喜欢刘姨娘,所以对苏林也不喜欢,苏林每次和苏木闹,到了高氏面前,苏林都讨不了好,久而久之,苏林也学乖了,知道自己的生母虽然得父亲的宠,但她对上苏木毫无胜算,于是也就不在明面上闹了,只一心想着多巴结巴结苏博,能多得点嫁妆,将来不至于被嫡母唐氏随随便便的嫁了。

苏木知道苏林为什么要奉承自己,因为她即将成为太子昭训,虽然份位不高,但是将来太子登基,少说也是个六品的贵姬、才人,比苏博的官职都还高一点,苏林自然”摒弃前嫌”,赶上门来巴结。

或许上一世的苏木想着到底是一家姐妹,苏林也不曾做过太多过分的事情,也就顺着苏林的话接下去了,但是死过一次的苏木,心早就冷了。

“多谢二妹妹夸奖,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母亲还等着呢!”苏木将手臂从苏林的手中抽了出来,面无表情的往正屋里去了。

苏林撇撇嘴,冷哼了一声,暗道苏木假清高,眼看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就高傲起来。

苏林第一次埋怨自己的生母不是正室,不然成为太子昭训的肯定就是她了!

都怪唐氏,若不是她霸占着正妻的位置,那她的生母肯定就是正房,那她就是嫡女了,她这会儿也就不用看苏木的脸色了!

苏林瞧着苏木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决定等会儿去苏博那儿告苏木一状,让苏木少带点嫁妆走也好。

苏木到正屋的时候,刘姨娘和苏博的另一个姨娘万氏已经到了,万姨娘是苏博五年前因为子嗣单薄而新纳的姨娘,是苏博手下太仆寺一个万姓太祝的女儿,今年只得二十四岁,也颇受苏博的宠爱,不过一直没能怀上孩子。

相比于唐氏,这苏府哪怕是个丫鬟在苏博心中都比唐氏顺眼得多。

众人寒暄了一会儿,就往高氏住的明佛院去了,高氏信佛,所以院子也带有佛字。

一番见礼之后,众人落座。

这日的请安和往常的没什么不同,苏家女眷的关系还算和谐,二房因着苏木的二叔苏古没有官职,日后得依靠大房,所以二房和大房的关系还算良好。

高氏比较喜欢清净,所以高氏一般不会留下众人一道用早食,所以众人请完了安,说了会儿话,便散了。

临走时,高氏叫住了苏木,说是苏木将要进宫,以后再难见到,想让苏木陪她说会儿话。

众人都知道高氏要给苏木贴补嫁妆,各都心思不一的走了。

诚如大家所想的那般,高氏叫苏木陪她说说话,实则就是要贴补苏木一些嫁妆,高氏给苏木的都是银票,一共三千两。

“你什么都不能带进东宫,所以祖母只给你银票,你贴身带着,将来行事也方便一些。”高氏的嫁妆不少,这些年又赞了些私房,也有很多金银首饰,玉器摆件,但是这些苏木都不能带走,所以高氏只给了苏木银票。

“多谢祖母。”苏木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前世的今天她和苏林吵了一架,又闹到了高氏面前,刘姨娘和唐氏也各自帮各自的女儿,可谓是闹得不可开交,将高氏都给气病了,所以也就没有现在高氏给她银票的这一出。

高氏虽然不喜欢唐氏,但是对她和苏森都很好,看在她和苏森的面上,也不曾太过于为难唐氏,而且还帮着唐氏压着刘姨娘,苏家的底子并不丰厚,姑娘有五个,各个出嫁都需要银子,她的嫁妆是按八千两的嫡长女的份例置办的,因着是去东宫,又只是个七品的昭训,不能带嫁妆去,所以苏家便将她的嫁妆全部换成了银子,加上唐氏给的两千两以及高氏的三千两,还有父亲苏博给的一千两以及二叔父苏古给的五百两,加起来就有一万四千五百两,这几乎是苏家一大半的家底。前世苏木手中的银子也不少,一共有一万两,只是可惜苏木还没来得及用,就一命呜呼了,现在想起来,苏木觉得自己上辈子委实死得太冤枉了。

“你也知道苏家在京城叫不上名号,所以你去了东宫必定会因着家世被人看低,你这孩子是个懂事的,就是脾性差了些,像你父亲,可你要知道这进了宫里可不比在家中,你要学会忍耐,听说太子性子比较冷淡,于你而言,你只需要敬着他便可以了,苏家也不需要你去争什么富贵,你只需要好好保重你自己就可以了,女人多的地方阴私就多,你一要当心,凡事多留个心眼。”高氏慈爱的看着苏木,谆谆教导着。

“祖母……”苏木没忍住,眼泪便掉了下来,她又想起前世,被人灌下鸩酒之后那难忍的痛楚,也不知道她死后,苏家这些她牵挂的人怎么样了。

高氏摸了摸苏木的头,低声安慰着苏木,等苏木收住了眼泪,高氏又递给了苏木一些已经用荷包装好了的碎银子:“这里是两百两的碎银子,你留着打赏人用,虽然你母亲肯定也为你准备了这些,但这是祖母的心意,你就拿着吧。”

苏木想拒绝的话被高氏堵了回去,唐氏确实也为苏木准备了碎银子,但是却没有准备荷包,苏木进东宫只是个昭训,份位低,所以连个丫鬟都不能带去,打赏人总不能直接递银子吧,可刚去东宫,身边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又去哪里找荷包呢?

高氏毕竟是长辈,想事情比唐氏更周道。

祖孙两人话别,苏木含泪给高氏磕了三个头,然后擦了擦眼泪,出了明佛院。

到了晚间,苏木躺在床上,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睡在自己的闺房,加上明天就要进宫,苏木一直有些神思不宁。

苏木一会儿想起前世的时候,她倒霉的成了太子的弃子,又倒霉的成了所有的弃子之中唯一一个死的妃嫔,一会儿又想起临死前的不甘心以及那强烈的疼痛感,一会儿又想到底是谁说了那句话,间接的导致了她的死。

直到丑末的时候,苏木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景和十三年八月十八,宜嫁娶、出行、祭祀、祈福,忌安门、除服、行丧、入宅。

一大早,苏木就被叫起来好一番折腾,然后拜别了父母亲人,酉时被送上了一顶小轿,自东宫侧门被抬入了东宫。

前世的时候苏木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这一世,苏木竟生出些许悲凉来,嫁人这样的头等大事,谁家女儿不是八抬大轿、吹笙唢呐、热热闹闹的被抬入夫家?而她,却只能被一顶小轿自侧门抬入,连身上的嫁衣都不是正红,新婚当天连夫君的面儿都没有见到,还因此而丧了命。

苏木的脑海里,前生今世交杂在一起,让她有些恍惚,她不知自己此刻究竟是活在前世还是活在今生,不知道她是不是明天就会被关进大牢,不知道是不是再过七天,她就要尝一尝那鸩酒的滋味,品一品五脏六腑都被灼伤的痛楚。

这般想着,苏木交握在腹部的手就冒出了汗,她有些紧张,因为她也不能确定,这辈子,她是不是就能逃脱早死的命运。

直到轿子停了下来,苏木才从那种带着死亡的窒息感中回过神来,然后苏木便被人扶着下了轿,七拐八拐的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才到了苏木住的地方。

待得所有的人退出去,苏木才放下了一些紧张和恐惧。

苏木醒来已经五六天了,她一直都表现得很平常,她以为是她自己心里够强大,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去面对这即将到来的一切,谁知道到了东宫才发现自己还是有所恐惧的,对未知的将来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因着前几天她一直待在在苏家,苏家是她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有她熟悉的人和事儿,才给了她一些安全感,如今到了东宫,这里全是她不熟悉的人,上辈子她也就跟其中的几个人相处了几天而已,宫里是非多,她自认也不是顶顶聪明的人,将来究竟会如何,她其实没有太大的把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苏木坐在床沿上,胡思乱想了许久。

“请苏昭训安,奴婢是这疏影殿左偏殿的一等宫女青鸢,日后就由奴婢伺候昭训了,太子殿下传话说今日不会过来,请苏昭训自行安歇!”一个女声传来。

太子不会过来在苏木的意料之中,这青鸢说的话也和前世一模一样,好歹让苏木找到了些熟悉感,心中的慌张消退了一些。

苏木一把扯了自己头上的盖头,然后眼睛眯了眯,等眼睛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开始抬头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这宫殿叫疏影殿,她一个小小的昭训自然不可能独住一个院子,她住的是疏影殿的左偏殿,右偏殿住的是奉仪宋芙蕖。

看完了寝屋周遭,苏木才把目光放在青鸢以及青鸢身后的两个二等宫女身上。

“奴婢青鸢,请苏昭训安。”

“奴婢紫仙/紫合,请苏昭训安。”

三个人见苏木看向她们,便自报家门,给苏木请安。

苏木点点头,然后掏出了一个青色的,两个紫色的荷包,赏给了三人,三人收下之后都各有思量,苏昭训从来没有进过宫,自然也不可能见过她们三人,更何况她们三人也是前几天才调到这疏影院左偏殿的,就连名字都是为了统一才改的,那苏昭训为什么刚刚好就准备了一青两紫的荷包,恰恰应了她们三人的名字的呢?

三人都想不通,只心中无故的对苏木多了两分敬畏。

“伺候我梳洗吧,我歇下了你们也好早些去睡,今儿辛苦你们了!”苏木可不管她们在想什么,并没有多说什么,现在她们谁都不熟悉谁,上一世她们也只相处了一天,这些宫人,且待日后再说吧!今天折腾了一天,苏木委实有些累了,加上之前有些紧张和恐惧,背后出了一身的汗,黏黏的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待得苏木沐浴梳洗之后才觉得舒服了许多,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等三人伺候苏木绞干了头发,苏木便让紫合值夜,让另外两人下去歇着去了。

躺在这张她前生只睡过一天的床上,苏木有些睡不着,前生的她此时此刻也是睡不着的,只是睡不着的原因不一样,她如今是有些害怕,害怕还和前世一样逃不过早死的命运,还有些迷茫,不知道未来该如何走下去,而前世呢?

前世的她此刻好似有些兴奋,因为她嫁人了,虽然没有八抬大轿,没有十里红妆,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嫁给了这天下第二尊贵的人,兴许在不久的将来,她嫁的这人就是这大慕国最尊贵的人,所以她很兴奋,除了兴奋之外,她还有些难过,难过的是她今晚并没有见到太子,太子去了和她同时进宫的方昭训的明光殿,女儿家新婚第一天没有见到夫君,自然会十分失落,虽然太子并不是苏木的夫君,虽然苏木只能算是个妾。

这般混沌的想着,直到亥正了,苏木还没有睡着。

苏木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了在外面值夜的紫合的声音, 苏木原本就轻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木坐起身来,刚掀开床帘便看见了一个男子,紫合跟在这男子后面,点亮了屋里的蜡烛,然后便规规矩矩的侍立在一旁。

此时此刻能出现在此的男子,他的身份毫无疑问——是太子慕璋尧。

苏木心中一惊,不知道为什么太子会出现在此,但是她还是快速的从床上下来,迅速的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给太子请安。

“妾见过太子殿下!”苏木的声音有些哑,在这寂静的夜里,倒是别有一番动听。

“免礼吧!”慕璋尧第一次听见苏木的声音,没想到她的声音居然是这般。

苏木一直低着头,站在慕璋尧的旁边,她不知道慕璋尧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出现在方昭训的宫殿,也不知道太子来干什么,是来坐一会儿以示恩德,还是他今晚就歇在这里了。

拿不住太子的心思,苏木也没和太子相处过,所以请了安之后苏木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一直低着头装哑巴。

“你先下去!”太子指了指紫合,紫合低着头恭敬的退了出去。

太子饶有兴趣的瞧着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苏木,然后也不说话,随便坐下,然后翻开了他带来的书,这时苏木才注意到太子手中居然还有一本书。

书?!苏木的脑子转得飞快,太子都这会儿了才来这疏影殿,想必之前也未去方昭训的明光殿,太子手上又拿着书,想必是才从书房过来?

可太子你不去明光殿就不去吧,你看书看得好端端的就看呗,怎么看着看着书突然就跑来了她这疏影殿呢?

“你叫什么?”慕璋尧见苏木都快把头低到地上去了,不由失笑,然后开口问道。

“妾姓苏,单名一个木字,木头的木。”苏木的声音清亮了些。

“苏木?”慕璋尧挑了挑眉。

“是!”苏木依旧是一副恭敬的样子。

“抬起头来让孤看看!”慕璋尧到目前为止都只听见了苏木的声音,还未真正看见苏木的长相。

苏木收敛了所有的神情,然后抬起头来给慕璋尧看,苏木已经将白日里的浓妆艳抹全部都洗掉了,脸上未着脂粉,看起来有些寡淡,但是好在苏木颜色不错,又年轻,在灯下美人的忽悠下,苏木也算小小的让慕璋尧惊艳了一下。

瞧见了慕璋尧的目光,苏木有些小小的得意,然后便不敢再多看慕璋尧,又迅速的低下了头去。

慕璋尧自然看穿了苏木那点小心思,脸上有了些笑意,暗道这人啊,果然还是鲜活的更有趣。

许是又想起了些不愉的过往,慕璋尧脸上的笑意很快就不见了,转而沉着一张脸道:“你这名儿不好,不吉利,不如孤给你换一个吧?”

冷不防的听见慕璋尧这样说,苏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便直直的看向了慕璋尧。

慕璋尧理也没理苏木的惊讶,凑近苏木的身边,指了指自己书上的一行字道:“路尽隐香处 ,翩然雪海间,不如你便叫苏尽翩吧!”

“啊?”苏木的声音抖了抖,瞪着一双杏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慕璋尧。

苏木原本以为慕璋尧是随口一说,谁知道慕璋尧还真要给她换名字!苏木更反映不过来了,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她的名字是长辈取的,是入了族谱的,岂能说换就换啊?

慕璋尧给苏木换了个名字之后,似乎心情一下子都变得好了起来,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道:“这名字不错,孤很喜欢。”

如果可以,苏木真的很想大吼一句,哪里就不错了?!太子殿下,您只是随便翻了本书,然后随便用书上的诗给她取了个名字好吧?!那万一书上写的事什么阿猫阿狗,那她岂不是就叫苏猫或者苏狗?

慕璋尧噙着笑,无视苏木控诉的眼神,只觉得苏木瞪着他的眼睛很有生气,很是灵动,他忽然有些喜欢这样的眼睛。

慕璋尧抬手覆盖住了苏木的眼睛,苏木一下子没了光,眼睛有些不适应在慕璋尧的手下乱动,苏木长长的睫毛扫过慕璋尧的手指和手掌,柔软的触感让慕璋尧有些悸动。

“殿下?”苏木不敢乱动,只得拔高了声音叫慕璋尧。

慕璋尧感受到苏木不安分的睫毛在他手上跳跃,看着苏木张口间小巧精致的唇舌,慕璋尧下身有了些反应,他当即放开苏木的眼,将苏木直接拉进自己的怀里,直接抱起苏木往那精致大床边去了。

苏木才刚得到光明,瞬间就又被慕璋尧抱起,然后天旋地转间已经躺在了床上,而慕璋尧眼神炙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苏木大概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脸色有些微红,她觉得喉咙有些痒,有些不好意思的用那双清亮的眼睛看了一眼慕璋尧,随即又将目光撇向了别处。

“翩翩看甚?为何不看孤?”慕璋尧俯视着苏木,叫的是他给苏木取的名儿,声音有些沙哑。

苏木的脸色更红了,不知道为什么,这“翩翩”二字从慕璋尧的口中念出来,她觉得格外的暧昧,也就更不敢看慕璋尧了。

慕璋尧的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直接板正了苏木侧着的头,让苏木跟他对视。

苏木不得已看向慕璋尧,四目相对,然后苏木发现慕璋尧长着一张很硬气的脸,菱角分明,眼睛里神采飞扬张示着他现在的好心情,还有据说会薄情的薄唇……

苏木有些出神了……

苏木有些羞怯的目光让慕璋尧觉得喉咙紧了紧,那双小鹿般的眼睛直直的望着,让慕璋尧觉得似乎又更喜欢了三分。

“孤好看吗?嗯?翩翩?”慕璋尧戏谑的声音在苏木的上方响起。

苏木回过神来,无声的叫了声,然后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慕璋尧的眸色更深了,一手摸了摸苏木紧闭的眼睛,一手从下方穿过苏木的颈脖,搂住了苏木的肩。

双唇便覆上了苏木的双唇,然后抚摸着眼睛的大手一路向下,如烈火燎原,带去一室旖旎。

紫合一直在外间候着,听着里面的动静,不由得涨红了一张脸,想避开却不能避,只好一直听着。

里面的声音直到丑时初方歇,等里面要了水,紫合才敢打个盹。

“昭训?昭训?昭训该起了,一会儿还要去给太子妃请安的!”青鸢的声音在苏木的头上响起。

原本苏木的脑子还有些迷糊,但听见说要去给太子妃请安,苏木一下子就蹦了起来,然后配合着青鸢等人迅速的洗漱、梳妆好,往太子妃住的东宫正殿去了。

苏木虽然起得晚了,但好在她收拾得迅速,所以来得并不算晚。

苏木到的时候,太子妃已经坐在上首了,白良娣白琼带着两岁的女儿慕珞、薛良媛薛明婉、萧承徽萧情、方昭训方湄佳、宋奉仪宋芙蕖等人都到了,余下的就只有陆良媛陆贞儿、李昭训李采薇、蔡奉仪蔡思柔三人未到了。

不大一会儿,三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到齐了。


苏木和方昭训都是昨日才进东宫的新人,所以太子妃先将她们二人介绍给了众妃嫔。

“这两位是昨日才进宫的昭训,这位是方昭训,大理寺方寺丞的嫡孙女,这位是苏昭训,国子监苏监丞的嫡孙女。”太子妃指了指方昭训和苏木。

进了东宫,就都是太子的女人,虽然大家暗地里都会比较谁谁谁的家世好,心中有一个权衡,但这明面上,谁会这般将其家世也介绍出来?苏木不由诽腹,她的祖父官职比方昭训的祖父低了两级,太子妃这般直白的说出来,莫不是想要她难堪?苏木又想起她和方昭训一起进宫,但昨夜太子歇在她的疏影殿,便知晓太子妃此话还有挑拨的成分在里面。

方昭训的家世比苏木好,但是太子却在第一天去了苏木的疏影殿,今日太子妃又这般直白的将两人的家世说出来,就像是平白的打了方昭训一巴掌,若是方昭训心中不平,指不定就此嫉恨上苏木了。

太子妃萧清和,三言两语就帮她苏木树立了个敌人,果然厉害。

苏木低着头,与方昭训一道给太子妃行礼,然后答:“妾昭训方氏/昭训苏氏,见过太子妃,见过众位姐妹。”

苏木在低头的时候飞快的看了一眼方昭训,但见方昭训依旧是那副温婉的模样,脸色都没有变一下,还带着温柔的笑。

不知道这方昭训是没听懂太子妃的话,还是她心胸大度,或者是她城府极深,等闲人不能窥探之?

接下来,太子妃就给苏木和方昭训一一介绍了太子之前的妃嫔。

“这是白良娣,旁边的是殿下的长女。”白良娣穿着比较素净,抱着才两岁的女儿坐在椅子上,不怎么喜欢说话,听太子妃提到她,她才抬首看了一眼苏木和方昭训,道了句:“两位妹妹好。”便不再说话了。

看起来是个性子沉闷的老实人。

“下面的是薛良媛,如今怀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听说方昭训爱读书,那你以后可以多去叨扰薛妹妹!”太子妃笑道。

“那以后妾可就要去多打扰薛姐姐了。”方昭训听说薛良媛也喜欢读书,眼中一亮,抿着唇表示以后会多去找薛良媛。

“妹妹尽管来便是,我也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闲暇的时候看些书打发时间!”薛良媛上前拍了拍方昭训的手,脸上是明艳的笑。

看起来倒像是个读书世家出来的姑娘,知书达理。

“薛良媛下面的就是李昭训了,她是伺候太子殿下的老人了,你们以后可得敬着些。”太子妃指了指坐在薛良媛下面的李昭训,话中给足了李昭训面子。

“妾不敢当。”然后李昭训似乎并不太卖太子妃的面子,只说了四个字,便闭口不言了。

看起来是个比较冷漠的。

“坐在苏昭训下面的便是宋奉仪了,她比你二人早进宫一年。”

“妾见过二位姐姐。”宋奉仪虽然早进宫一年,但是份位却比苏木和方昭训低,只得叫一声姐姐。

着实有些憋屈,但是宋奉仪的神情很平淡,一丝憋屈的模样都没有,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看起来倒是个安分守己的。

介绍完左边的妃嫔,太子妃又指了指右边下首的第一个人:“这是陆良媛,是个性子活泼的,不仅殿下喜欢,这东宫啊,人人都喜欢她!”

太子妃一句话,就点名了陆良媛很受宠。

“娘娘谬赞了,妾哪有这般招人喜欢!”陆良媛咬着唇,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娇笑道。

看起来倒是个娇小可爱的活波性子。

“陆良媛下面的便是萧承徽了!是本宫的远房堂妹。”

苏木心中了然,怪不得和太子妃一样都姓萧。

“两位妹妹好。”萧承徽勉强了笑了笑,说了句场面话也不再应声了。

“最后一个便是蔡奉仪了,和宋奉仪一样,也是一年前才进宫的。”

“两位姐姐好,妾住水淼殿,若是得闲,两位姐姐可以来找妾说说闲话。”蔡奉仪娇娇俏俏的给苏木和方昭训问好,对着比自己资历浅的新人,蔡奉仪也能娇笑着叫两人姐姐,只不过就算说说闲话,按理也应该是她这个九品的奉仪去找苏木和方昭训这两个七品的昭训,而不是她们去找蔡奉仪,蔡奉仪想要一争高下的心思太明显。

看起来倒是个修炼不到家的。

相互介绍完之后时辰已经不早了,因着苏木和方昭训二人才进宫,所以今早太子妃便留了众人一道用早膳。

用完早膳,太子妃又说了几句好好伺候太子、早日给皇家开枝散叶的话便让众人散了。

苏木和宋奉仪住在同一个宫殿,又坐在一起,所以二人自然是一道回疏影殿。

不过虽然是一道回的,但是在这并不短的一路上,宋奉仪一句话也没和苏木说过,宋奉仪不开口,苏木虽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但也不贸贸然的开口。

于是两人就一路沉默着回了疏影殿。

苏木才回了疏影殿没多久,就听说太子来了。

是的,太子朝着她这疏影殿左偏殿来了。

苏木赶紧出去迎接。

“翩翩不必多礼!”慕璋尧亲自扶起苏木,然后牵着苏木进了内殿。

苏木心中有些打鼓,不知道太子来干什么,前世可没有这一出啊!至于太子叫的那声“翩翩”,则直接被苏木给忽视了,这般暧昧的称呼,苏木直觉自己承受不来。

进了内殿,太子直接挥退了屋里伺候的人。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苏木以为太子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说,便主动开口问道,不然总不能两人一直沉默下去吧!

“翩翩是不是不喜欢孤给你取的名字?”慕璋尧好整以暇的看着苏木。

苏木冷不防慕璋尧是说名字的事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微微张着嘴,一脸茫然的问:“什么?”

慕璋尧失笑,捏了捏苏木娇俏的脸,又叹了口气道:“翩翩不喜欢也没办法了,孤已经替你改了族谱了。”

慕璋尧的这句话更让苏木反应不过来了,如果她没有听错,太子殿下说的改族谱?替她改族谱?!

苏木那双瞪大了的眼睛写满了不可思议,这种可爱的神情取悦了慕璋尧,慕璋尧一把拉过还有些木然的苏木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在苏木的耳边哑着声音暧昧道:“翩翩这般模样,可是想要勾引孤?”

苏木不自觉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望着慕璋尧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幽怨的道:“殿下为何这般执着于妾的名字?”

虽说苏木也不见得有多喜欢这个名字,但是好歹前生今世她都叫这个名儿,这说改就改,还直接把族谱上的都改了,这会不会太草率了?话又说回来,堂堂太子殿下,想必也是日理万机,怎么还有空放在替她改名字这样的小事上?

慕璋尧瞧着苏木那张微微有些不乐意的小脸,皱了皱眉道:“不过是觉得有些不吉利罢了!”

瞧见慕璋尧皱着的眉头,苏木心颤了颤,不自觉的有些紧张,决定还是不要在这种小事上面与她这未来的衣食父母闹不愉快。

“既然殿下这般说,那妾以后便叫苏尽翩了?”苏木很快就想通了,也许是因为她这“木”字跟慕国的国姓“慕”犯了忌讳,所以太子殿下才说不吉利,要给她改名字,还大张旗鼓的帮她改了族谱……

再说了,或许这名儿也确实不吉利,毕竟她前世才十六岁就死了……

慕璋尧还以为要费一些口舌才能说服苏木,谁知道这丫头居然这么快便想通了?嗯,想通了也好,免得他还要费力气去解释。

“族谱都改了,自然就叫苏尽翩了。”慕璋尧点了点头,很满意苏木,或者说苏尽翩的识趣。

“那妾便谢过殿下赐名了!”说着苏木想起身给慕璋尧行礼,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坐在慕璋尧的腿上。

苏木脸一红,然后用那双水灵的大眼睛有些欲语还羞的看了一眼慕璋尧,挣扎着就要起身。

谁知慕璋尧不仅不让苏木起身,还将苏木抱得更紧了。

“殿下?”苏木试探般的叫了一声慕璋尧。

“嗯。”慕璋尧将苏木的头按进自己的怀中,然后像给小猫顺毛一般抚摸着苏木柔顺的头发,这也让慕璋尧产生了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似乎感觉到这种气氛有些微妙,苏木也不再说话了,只任由慕璋尧抱着她,反正只要太子殿下觉得高兴就好,毕竟她想要好好活着的愿望,还得靠太子殿下才能实现啊!

这般一想,苏木觉得什么都想通了,以后她好好的顺着太子殿下就可以了,至于别的,多留个心眼就成……

因着昨晚折腾得比较久,所以苏木困乏得很,她想着想着就在慕璋尧的怀里睡着了。

睡着之前的苏木,脑袋里只迷迷糊糊的想着,她以后啊,就是苏尽翩了,这个世上,再没有苏木了,再没有早死的苏木了。

只有苏尽翩了。

苏、尽、翩。


苏尽翩并没有睡太久,她醒来的时候在自己的床上,而太子已经走了。

苏尽翩躺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然后忽然想起,今天就是她进东宫的第二天,也就是说,今天傍晚就会有官兵涌入东宫,将她们全部关押起来!

许是昨晚和今天她都一直在忙,反而将这样的大事忘记了!

苏尽翩忽地起身,想着在被关押之前要不要做点什么,但是她起身就发现外间有人一直忙忙碌碌的走来走去。

“谁在外面?”苏尽翩高声问了一句。

青鸢匆匆忙忙的走进来,见苏尽翩已经醒了,便道:“问昭训安,奴婢和紫仙、紫合在外间收拾东西,不曾想吵着您了。”

“收拾东西?收拾东西作甚?”苏尽翩有些疑惑。

“昭训不知?”青鸢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便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回答苏尽翩道:“太子殿下说让您搬到广白殿左偏院去,这不,奴婢们正收东西呢!”

搬宫殿?苏尽翩再一次跟不上太子殿下的思维了……

瞧着苏尽翩那一副惊讶和疑惑的表情,青鸢叹了一口气,靠近了苏尽翩的身边,对其道:“昭训或许有所不知,广白殿比较靠近殿下的书房,如今暂时只住了您一人。”

苏尽翩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便让青鸢下去忙了,而她自己则继续留在床上发呆。

青鸢见苏尽翩还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不由暗地思索,按理说就算苏昭训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要让她搬宫殿,但是在她的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之后苏尽翩应该知道,是因为她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睐才会有搬到广白殿这一出啊!

可是这苏昭训知道自己可能得了太子殿下的宠之后居然也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半点高兴也无!究竟是苏昭训没听懂她的话呢,还是苏昭训这个人很会隐藏自己的喜怒?

青鸢带着疑惑出去了。

青鸢出去之后,苏尽翩的脑子飞快的思考。

她当然能听懂青鸢话里的意思,之所以面无表情是因为她觉得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首先,她才进东宫一天就要搬宫殿,还是太子亲口吩咐的,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她苏尽翩是太子的新宠吗?刚进宫连脚跟都没站稳就树这么多敌,这是大忌啊大忌!不说别人,就今早请安那出,就能看出太子妃绝非是个善茬;其次,广白殿离太子殿下的书房很近,这是一直要让人仇视她吗?毕竟只要她在广白殿住一天,在众人眼里就是受宠的信号。

不过纵然她有诸多担忧也无济于事,这宫殿该搬的还是要搬的,再说了,广白殿就她一个人住,比在疏影殿和别人住一个宫殿来得自在多了。

她这辈子的目标就是好好活着。

搬宫殿就当是跨出这“好好活着”的第一步吧!

至于别人如何看,那就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了。

太子殿下发话,自然没有人敢拖拉,所以苏尽翩很快就搬到了广白殿,毕竟凡事不需要她动手,她只需要贴身放好自己的银票就行了,毕竟这些钱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嘛!

搬到广白殿之后,宫人都在忙碌的整理东西,苏尽翩闲来无事,就叫来紫合,让紫合陪着她在广白殿走走逛逛。

转了一圈,苏尽翩甚是满意,这广白殿比疏影殿大了可不止一点半点,单苏尽翩住的左偏殿估计就只比整个疏影殿小一点点。

广白殿里还种了很多合欢树,只是可惜这个时节合欢花基本上都谢了。

不过苏尽翩还是表示很满意这次搬的宫殿,连带着心情也好了几分。

逛完了一圈,苏尽翩便开始问紫合关于这东宫各个妃嫔的一些基本情况,她带了紫合来逛宫殿,可不真的就只是单纯的逛个宫殿而已,之所以带紫合,而不带青鸢这个一等宫女,是因为苏尽翩觉得她若是问青鸢这些事儿,青鸢不一定会告诉她,至于为什么选中了紫合,主要是这丫头心思比较细腻,且上辈子苏尽翩被抓的时候,紫合曾维护过苏尽翩,既然这辈子有仇的报仇,那这有恩的也应该是要报的。

总之,苏尽翩觉得,紫合应该是个可用的人。

“太子妃娘娘娘家姓萧,是当朝萧太师的嫡长孙女,四年前被赐给太子殿下做正妃,三年前生下了殿下的嫡长子,一年前生了殿下的次女。”紫合将太子妃的家世和子嗣都简单的说了。

苏尽翩点点头,太子妃萧清和,传言是性格端庄温婉,有大家世女风范。

“白良娣是六年前进的东宫,原本是良媛,太子妃进宫后为她请旨晋位这才晋了良娣,两年前生下了殿下的长女。”

嗯,那个看起来性子沉闷的老实人。

苏尽翩将紫合现在说的和她早上请安时见到的人对应起来。

“陆良媛和薛良媛是与太子妃一道被赐婚的,只比太子妃娘娘先进东宫三天,陆良媛比较得宠,薛良媛如今怀有五个月的身孕。”

嗯,陆良媛是那个看起来娇小可爱的妃嫔,薛良媛是那个看起来像读书世家出来的知书达理的妃嫔。

“萧承徽是太子妃娘娘的陪嫁媵妾,刚进东宫的时候是个奉仪。”

嗯,那个太子妃的远方堂妹,远不如太子妃多矣。

“李昭训很早的时候就跟着太子殿下了,是当初太后赐给太子殿下教太子殿下……的宫女。”紫合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省去了中间的话,她相信苏尽翩能听懂。

嗯,那个看起来比较冷漠的原来是当初被太后赐给太子教太子人事的宫女。

“方昭训才进宫,她的情况奴婢并不知晓。”

方昭训方湄佳,因苏尽翩和她一道被赐进东宫,所以苏尽翩对她的情况有所了解,方昭训的祖父是从五品的大理寺寺丞,父亲是从六品的尚书省尚书员外郎,听说这个方昭训和薛良媛差不多,嗯,算是个窈窕淑女吧!

苏尽翩示意紫合继续往下说。

“最后便是蔡奉仪和宋奉仪了,是一年前因殿下子嗣不丰皇上赐给殿下的宫女。”

嗯,宋奉仪便是那个看起来比较安分守己的妃嫔,蔡奉仪是那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

这些妃嫔除了太子妃、白良娣和薛良媛之外,其余的苏尽翩前世都跟她们在大牢里相处过几天,有那么一点点的了解。

了解完所有的太子妃嫔,苏尽翩心中有了些底,便大方的赞扬了紫合很久,闹得紫合都有些微赫。

待苏尽翩回到自己的左偏院的时候,已经快到午膳时分了,搬过来的东西也基本上都已经整理好了。

苏尽翩搬宫殿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在苏尽翩刚开始搬的时候,消息就已经传了出去,等苏尽翩搬好了之后,估计全东宫的人都知道了这位苏昭训很是得太子殿下的青睐。

苏尽翩猜太子妃会不会招她去正殿说话?

若是其他人知道太子不仅让她搬了宫殿,还亲自给她改了名字,会不会气得过来骂她?别的人苏尽翩不知道,但是以蔡奉仪的性格,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旁的事情苏尽翩暂时考虑不了那么多了,用过午膳之后,苏尽翩就一直坐立不安。

因为再过差不多两个时辰左右,就会有消息传来说太子谋反,晋王进宫平反,然后就有官兵进东宫捉拿她们这些太子妃嫔。

想到这里,苏尽翩就有些焦躁,看见什么都不太顺眼。

她挥退了所有的宫人,自己一个人坐在地上发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地上,反正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在地上坐了将近一个时辰了。

苏尽翩挪了挪自己有些僵硬的腿,换了个姿势继续在地上坐着。

前世她因为不曾见过太子的面间接的被害死,但是今生她不仅见过太子了,还……

想到此,苏尽翩的脸色红了红,然后赶走自己那乱七八糟的关于昨晚的记忆,继续思考那些就算她想破头也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辈子她应该不会像上辈子那般倒霉了,毕竟她在太子面前也算是挂了名,就算太子贵人多忘事,也应该会记得她这个被他强行改名的妃嫔吧?

虽然知道自己这辈子应该不会再因为上辈子死的原因而死,但是苏尽翩仍有些慌张,她怕目前她的风头太盛,万一那些女人因为嫉妒而联手先下手为强送她去死呢?

不过应该也不会吧,毕竟前世的时候陆良媛最得宠,但是除了蔡奉仪时常说几句酸话之外,也没见其他人对陆良媛有过别的动作。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还是必须要想个法子。

可是能想什么法子?带把匕首?可是被关押之后是要搜身的,她就算带上匕首也会被人搜走。

带根尖利的簪子?可是簪子这种可以卖钱的东西到最后依旧会被那些太监宫女搜走去换钱,无济于事。

苏尽翩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个什么万全的法子来保命,最后苏尽翩让青鸢去给她找了细小的木棍和精巧的小刀,然后就又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一个人慢慢的捣鼓那根细细的木棍。


当慕璋尧走进广白殿左偏院苏尽翩的屋子时,看见的就是苏尽翩背对着门,一个人随意的坐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简直,毫无形象可言。

慕璋尧勾了勾唇,掩了脚步声轻轻的走到苏尽翩的身后,想看看苏尽翩究竟在干什么。

却只见苏尽翩拿着根木头,然后用把小刀一个劲儿在削一根小木棍,削了半天也没见削出个什么形状来。

“翩翩这是在做什么?”一个声音自苏尽翩的头顶响起。

“啊!”苏尽翩心中藏着事情,一边担忧官兵很快就会来捉拿她们,一边又担忧自己被捉拿以后还是逃不过前世早死的命,一边还在拼命的削那根目前还完全看不出形状的木棍,所以慕璋尧来了都快一盏茶的时间了,苏尽翩也没有发现背后有个人。

所以当慕璋尧出声时,苏尽翩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苏尽翩被吓一大跳的结果就是手一抖,那把虽然小但是却锋利的刀划伤了苏尽翩的手指,顿时就冒了血。

苏尽翩不在意的用手绢捂住了流血的手指,然后略带幽怨的抬头看着慕璋尧道:“殿下来怎么没让人告诉妾一声!倒让殿下看了妾的笑话。”

说罢,苏尽翩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将手中的刀和木棍扔在了旁边的矮桌上。

慕璋尧却皱了皱眉,看向苏尽翩用白娟随意包着的手指,这个女人难道都不觉得疼?就算伤口不碍事,但是要换了别的女人,起码这会儿也得撒娇呼痛让他好一番安慰吧?她倒好,根本就没当回事。

感叹了一下苏尽翩的省事,慕璋尧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苏尽翩扔在矮桌上被削尖了一端的小木棍给吸引了。

“翩翩偷偷摸摸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作甚?”慕璋尧拿过那根木棍,委实看不出苏尽翩究竟想干嘛。

苏尽翩心虚的笑了笑,总不可能告诉尊贵的太子殿下说她怕死,这会儿正给自己准备武器吧?

“闲来无事,便想着做根木簪子。”苏尽翩如实回答,她确确实实想要做根木头簪子,那些个金银玉簪到时候肯定会被收走,但是这么跟不值钱的木头簪子总会给她留着挽发吧?她把其中一头削得尖尖的,到关键时候好利用这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保自己一命。

慕璋尧听说苏尽翩居然想自己做根木头簪子,就很不厚道的笑了,首先,苏尽翩作为他的昭训,还需要做木头簪子来戴?其次,就苏尽翩这手艺,做出来的木头簪子恐怕连乡野村妇也戴不出去吧?

苏尽翩自然知道慕璋尧在嘲笑她,她悻悻的看了一眼慕璋尧手里目前还没个簪子形状的木头,有些泄气,闷闷道:“妾知自己手艺拿不出手,但是能博殿下一笑,也算是这根‘木簪子’的福气了!”

苏尽翩将“木簪子”三个字咬字极重。

慕璋尧笑得更欢快了。

笑罢,慕璋尧问苏尽翩:“真想要?”

苏尽翩闻言,眼睛一亮,殷勤的望着慕璋尧,狗腿的点头道:“若有幸能得殿下亲手做的木头簪子,妾定当贴身珍藏,必定日日不敢离身的。”

慕璋尧笑着哼了一声,吩咐人去拿来了专门雕刻的刀,开始认认真真的雕起那跟木头来。

苏尽翩像只偷腥得逞的猫,笑得好不高兴,一会儿给慕璋尧捶捶肩,一会儿问问慕璋尧累不累,渴不渴,活脱脱就是一个狗腿样。

忙累了的苏尽翩就靠在慕璋尧的腿边看慕璋尧雕那根簪子,慢慢的苏尽翩的目光就从那根木棍转移到了慕璋尧的脸上,慕璋尧认真做事的很快就将苏尽翩给吸引了。

苏尽翩的目光动也不动的就一直看着慕璋尧,从慕璋尧深邃的眼睛到其高挺的鼻梁再到有些薄的嘴唇,再往下……

虽然慕璋尧的视线在手中的刀和木头上,但苏木的目光太炙热,所以慕璋尧也感觉到了苏木一直在看她,似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慕璋尧勾了勾唇,觉得此刻颇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苏木之前一直都在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又是紧张又是害怕,也折腾了不少时辰,累得厉害,这会儿苏木看着看着慕璋尧,也许是觉得慕璋尧在在此她就安心,也许是美色当前迷惑了她,总之,苏尽翩不自觉的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慕璋尧感觉到苏尽翩的目光消散了,便侧过头看了一眼苏尽翩,不看还好,这一看,慕璋尧有些哭笑不得。

居然又睡着了?!

苏尽翩真的是他见过最能睡的人!

这东宫,哪个女人会在他去的时候他未歇她却先睡的?简直是……!

慕璋尧有些无奈,如果苏尽翩不是他的女人,而是他的属下的话,估计要就被拖出去处置了,可偏偏,苏尽翩是他的女人。

罢了,他的女人么,是可以任性一点的。

慕璋尧勾了勾唇,撇了一眼略微睡得有些不安稳的苏尽翩,放下了手中快要成型的木头簪子,轻轻的抱起了苏尽翩,然后将苏尽翩放到床上。

末了,慕璋尧才皱了皱眉,他似乎有些不对,他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

慕璋尧又看了一眼似乎在做梦的苏尽翩,觉得似乎这个女人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瞧着苏尽翩的睡颜,慕璋尧又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然后皱了皱眉,转身而去。

罢了,就当是前世的债吧!

临走前,慕璋尧还拿走了那根尚未雕刻完的木簪。

苏尽翩这一睡,差不多又睡了小半个时辰,她醒的时候都快到酉初了。

“什么时辰了?”苏尽翩揉了揉眼睛,问侍立在床边的人。

“已经快到酉时了。”紫合答。

听闻快到酉时了,苏尽翩一下就什么睡意都没有了,酉时!酉时!就是酉时!

苏尽翩有些慌张的起身,让紫合赶紧给她梳妆,然后她便到处寻找那根慕璋尧刻的木头簪子,但是找了一圈也不曾看到。

“不可能啊!”苏尽翩自言自语,她记得好像她睡之前那根簪子就雕刻得差不多了,太子既然答应给她刻根簪子,肯定就不可能不言出必行的,怎么可能不见了呢?

如今簪子不见了怎么办?马上就要到酉时了,官兵就快要来了,她……

苏尽翩很是焦虑,一直不停的在屋子里转圈,急躁不安。

“昭训可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如告诉奴婢,让奴婢帮忙找找?”紫合瞧见苏尽翩的模样,犹豫的开口。

“不用了!”苏尽翩拔高了声音,随即又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迁怒,放缓了声音道:“你先出去吧!”

紫合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听话的出去了,并细心的替苏尽翩关上了门。

紫合出去后,苏尽翩一个人独处,就更烦躁了,她全身都在止不住的散发着一股子戾气。

她又找了一遍,但还是找不到簪子的踪影,她有些泄气的坐在床榻上。

然后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虽然她知道她这辈子也许不会像前世那般得个早死的结局,毕竟这辈子她不再是个连太子面都没有见过的昭训,但是她就是忍不住的担心,越靠近被抓的时辰她就越心慌,她削根木头簪子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恐慌,给自己寻求一个安慰。

若是真的死到临头,又哪里是一根削尖了的木头簪子能救得了她的,这道理苏尽翩又何尝不知,但是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以此聊表慰藉,自己给自己找一点安全感。可是如今簪子不见了,苏尽翩就好像没了依靠,似乎没有这根簪子她就要死一般。

这是一种害怕,苏尽翩自重新醒来之后就一直不断的给自己鼓励,自己给自己灌迷魂汤,告诉自己她既然重生了,就必定不会像上辈子一般早死。但是如今越临近她上辈子被抓的时辰,苏尽翩就越害怕,这是苏尽翩对上辈子死亡的恐惧。

苏尽翩的眼泪掉得欢,所以也没有注意到门“吱”的一声,轻轻的开了。

慕璋尧走进来就看见苏尽翩一个人坐在床榻边,哭得好不凄惨。

慕璋尧到如今一共见过苏尽翩四次,每一次见苏尽翩都能看见苏尽翩不一样的一面,第一次是在昨夜,那时候的苏尽翩他觉得除了一双灵动的眼睛之外,和他后院的其他女人差不多,第二次见,苏尽翩是娇俏的,有点像陆良媛,第三次见,苏尽翩有点像个普通的平民姑娘,有些可爱,这一次见,慕璋尧又觉得苏尽翩像个经历沧桑的老人,哭得这般悄无声息却又满目苍夷。

慕璋尧不知为何,看见苏尽翩哭红了的眼睛,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走近苏尽翩,一把将坐着的苏尽翩拉起,搂近自己怀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抱她,只是想抱,于是就这般做了。

被拉进慕璋尧怀里的那一刻,苏尽翩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哇”的一声就哭出了声,像个被人欺负了的小姑娘。

慕璋尧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也只能无声的继续抱着苏尽翩,安抚的摸着苏尽翩的头。


待苏尽翩发泄得差不多了,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居然在慕璋尧的怀里哭了,还哭得这般丑。

苏尽翩擦干了眼泪,有些微赫,哑着嗓子给慕璋尧赔礼道:“妾失仪了,还望殿下恕罪。”

“这下不哭了?”慕璋尧打趣道。

“妾只是有些想念家人了,一时控制不住,不曾想这会儿殿下居然来了,在殿下面前失仪,是妾的不是!”苏尽翩知道慕璋尧会问她为什么哭,所以她先扯了个慌。

凭慕璋尧的见识,哪里会不知道苏尽翩在骗他,不过既然她不想说,慕璋尧也不勉强。

“这么说来,倒是孤的不是了,是孤不该在翩翩哭的时候来!”慕璋尧将话往轻快的方面说。

苏尽翩露出了一个笑容。

慕璋尧也觉得心情似是轻松了些。

慕璋尧是来给苏尽翩送簪子的。

当慕璋尧拿出那根簪子的时候,苏尽翩眼前一亮,慕璋尧出手,这簪子可就跟最开始在苏尽翩手里的那根木棍相差太多了。

簪子虽然是普通的木簪子,但是上边雕了合欢花,看起来立马就不一样了,因为慕璋尧雕得仔细,所以上面的合欢花虽然比不上真正的雕刻师傅雕得好,但在苏尽翩看来,那合欢花说是栩栩如生也不为过。

苏尽翩从慕璋尧手中拿过木簪子,转眼便对着铜镜将木簪插在了自己的发髻上,然后回头问慕璋尧:“殿下看妾戴着可好看?”

慕璋尧很满意自己亲手做的东西能被人如此喜欢,又看苏尽翩那张娇俏的小脸,慕璋尧走进了苏尽翩,替苏尽翩扶正了一下木簪,然后凑近苏尽翩耳边道:“翩翩自然是好看的。”

一句话便让苏尽翩红了脸。

“果真?”苏尽翩红着脸,羞怯的看着慕璋尧又问了一句。

慕璋尧觉得很有意思,别的女人得了他的夸奖,一般都是含羞的谦虚,她倒好,虽然害羞,但居然还要再一次的确认?

“果真。”慕璋尧噙着笑答。

苏尽翩闻言便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慕璋尧瞧着苏尽翩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模样,不由失笑,他感觉苏尽翩像个孩子一般,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慕璋尧便要走了,苏尽翩将慕璋尧送到广白殿门口,然后目送慕璋尧走。

送走了慕璋尧,苏尽翩才突然想起自己的大事,暗道慕璋尧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紫合,什么时辰了?”苏尽翩一边让人去找一把刀来,一边问紫合。

“回昭训,还差一刻钟便到酉正时分了。”紫合答道。

谁知紫合这句话却让苏尽翩惊讶的叫了出来:“快到酉正了?”

紫合不明白为什么苏尽翩听说快到酉正了会这么惊讶,只得愣愣的道:“是的!”

苏尽翩惊讶之余又有些心慌,这时,宫人将苏尽翩要的刀送了来。

苏尽翩接过自己要的刀,有些愣愣的,她如今也不知道自己还需不需要刀了……

原本苏尽翩要来刀是想将那根慕璋尧亲手做的木簪子削的尖锐一点,到时候还可以以防万一。

但是现在都已经快到酉正了,都没有官兵来,这和前世刚到酉时就有官兵冲进东宫的情况似乎不太一样啊?

难道是这一世晋王哪里出了差错,所以还没来得及处理她们这些东宫妃嫔?

可是不对啊,刚刚太子殿下都还在广白殿,她记得前世东宫被封的时候,太子似乎不在东宫,那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尽翩吩咐人不要打扰她,然后她一个人拿着把刀进了屋子。

广白殿的宫人都觉得这个新进宫的昭训有点奇怪。

苏尽翩暂时没有心情去考虑别的事情,她在等,等原本早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但是遗憾的是,八月十九这天,苏尽翩一直等到子时初,也没有等来什么闯入东宫的官兵,东宫的夜里安静得很,连一丝风吹草动也没有。

最终,苏尽翩抵不住睡意,沉沉的睡了。

广白殿的动静一直都有人注意,毕竟苏尽翩这个昭训进宫才两天,就引得太子殿下四次出入她住的宫殿,不仅如此,太子还亲自下令让让苏尽翩搬进了离太子书房最近的广白殿,更有甚者还听说太子替苏昭训改了名字……

这么些动静下来,想让人不注意苏尽翩都难。

注意苏尽翩的不止东宫的太子妃嫔,还有太子本人。

慕璋尧听下面的人来报说苏昭训似乎对“酉时”这个时辰格外的关注……

慕璋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被噩梦惊醒,他想着横竖睡不着,不如去看看小丫头,但是又想着这会儿去可能会吵醒她,便只招了人来问苏尽翩的事情。

谁知道就得了这么个消息。

酉时么……

慕璋尧的目光变得深幽起来……

苏尽翩这一晚也睡的很不安稳,她一会儿梦见前生,一会儿梦见今世,时而梦见前生她被人灌了鸩酒,时而又梦见她今世被人捉拿进大牢,前生今世交错在一起,苏尽翩很快便被惊醒了。

反正也睡不着,苏尽翩便躺在床上又开始了胡思乱想。

似乎从昨晚开始,事情就有些和前世不一样了,先是太子去了她的疏影殿,而不是方昭训的明光殿,其次就是太子居然还莫名其妙的给她改了名字,然后今天还让她搬到了广白殿,亲手给她做了根合欢花的木簪子,最最重要的事,原本该今天酉时被抓的她,此刻依旧好端端的躺在富贵华丽的东宫而不是脏兮兮的大牢。

一切都不一样了,自她进东宫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这是不是证明这辈子她不用再经历牢狱之灾,然后无辜枉死了呢?

苏尽翩突然对未来有了一点信心,开始抛下前世的种种,去想自己以后的漫漫人生长路。

她知道她这两天在东宫算是出尽了风头,因为太子对她似乎格外的喜欢?

苏尽翩想着想着便想偏了,从她要怎么在东宫活下去,想到了为什么这一世太子会格外青睐她。

苏尽翩可不认为是因为她长得好,所以太子才会这般对她,毕竟她长得顶多是比小家碧玉好一点,不说太子妃,就说和其他的妃嫔相比,论气度不如薛良媛和方昭训,论可爱不如陆良媛,论端庄贤淑不如白良娣,既然如此,为什么太子会对她格外的青睐呢?

许是想这件事儿使苏尽翩比较放松,所以苏尽翩想着想着便很快睡着了。

翌日在正殿请安的时候,苏尽翩差点去迟了,太子妃倒没说什么,但是苏尽翩倒是听了不少以此事为由头的酸话。

比如蔡奉仪:“瞧咱们苏昭训,这才得了殿下两天的宠爱便不将太子妃放在眼里了,连请安都差点迟到,唉!”

苏尽翩选择无视,横竖蔡奉仪只是一个奉仪,她没必要连个奉仪的话也要去争辩一番,让自己不痛快,直接无视了就是。

苏尽翩的无视让蔡奉仪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恨恨的闭上了嘴。

还比如陆良媛:“苏昭训定也不是故意晚到的,或许是昨日迁宫累了些,太子妃大度,便不要与她计较了。”

陆良媛可就不是蔡奉仪,苏尽翩想不理便不理了的。

苏尽翩赶紧出来告饶:“多谢陆良媛为妾说情,妾感激不尽!”

陆良媛一口气堵在了胸口,说不出话来了。

如此这般,请安就只能不欢而散了。

苏尽翩也不甚在意,反正因着太子莫名其妙的宠爱,她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了,得不得罪陆良媛与蔡奉仪也没差。

或者说,她苏尽翩向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死过一次的她,更要让自己活得自自在在的,哪怕是进了这深宫,她也不要憋屈的活着,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至于太子那来得莫名其妙的宠爱,苏尽翩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宠爱这个东西,苏尽翩还真是不放在心上,好比上一世,陆良媛是太子最宠爱的妃嫔,但是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跟一群不得宠的无子嗣的妃嫔关在一起吗?

所以,子嗣才应该是最重要的。

不过她如今还年轻,并不着急,顺其自然便可。

接下来的很多天,苏尽翩都基本上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虽然苏尽翩的广白殿离太子的书房近,但是自上次太子给苏尽翩送了木簪子之后,太子再也没有踏足过广白殿。

苏尽翩也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她虽然之前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她真的并不想一进宫就得宠,何况还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宠,如今她身边一个信任的人都没有,若是真的因为这虚无渺茫的宠爱就成了众矢之的,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进宫这些天,苏尽翩也将自己身边伺候的宫人基本上了解了一遍,心中微微有了些底。

苏尽翩如今是正七品的昭训,按例宫女有一个一等宫女,便是青鸢,两个二等宫女,就是紫合、紫仙二人,四个三等宫女,分别叫绿柳、绿丹、绿兰、绿芍,还有八名粗使宫女,太监和宫女的人数等级是一样的,但是苏尽翩不喜欢太监,所以也没有想过要多用那些太监,只粗略的知道那个一等太监叫远柏,二等太监分别叫达槐、达榆。


不必说,这一群宫人里面,苏尽翩最信任的人便是紫合,其他的宫女中,青鸢得用,但是苏尽翩不知道其底细,不敢重用,紫仙长得漂亮些,便有些眼高于低,颇有心思,不是个做事儿的人,至于几个三等宫女,苏尽翩比较喜欢绿柳,想着是不是想办法把紫仙这个随时有可能爬太子床的宫女撵走,然后将绿柳提为二等宫女。

苏尽翩决定好好培养培养紫合和绿柳,至于青鸢这个一等宫女,暂时用着吧,横竖她如今没什么机密的事儿,只需要多防着一些便罢了,至于可用不可用,等过一段时间再看吧,来日方长。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苏尽翩都没有见到慕璋尧,东宫妃嫔最开始对苏尽翩的嫉妒慢慢的就变成了嘲讽,嘲讽苏尽翩已经成了明日黄花。

苏尽翩倒也不在意,明日黄花又怎么了,反正她也从来没有把慕璋尧的那点宠爱放在心上,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找出上辈子的仇人,替上辈子的自己报仇。

苏尽翩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喜怒哀乐基本上都写在脸上,她喜欢谁、不喜欢谁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来,就好比苏家人人都知道她不喜欢刘姨娘和苏林一般,毫不掩饰,哪怕是当着苏博的面儿。

所以这辈子苏尽翩除了要好好活着之外,就只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做,那就是替上辈子的自己讨个公道。

她上辈子不就是没有见过太子的面,没有在太子心中挂个名嘛,居然还因此而丧命,任谁都觉得倒霉,觉得憋屈。

尤其是那个别有用心的人,明知道太子的救援就要来了,明知道那些太监有所顾忌,不一定敢杀她们,却为了拖延时间保全自己而将她推出去送死!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不如就让她替天行道,收了她吧!

虽然苏尽翩想得挺美的,但实际上那都是上辈子的人和事了,这辈子自从她进了东宫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得知上辈子的那个人是谁。虽然那个人发出了声音,但是那会儿场面十分混乱,苏尽翩又以为必死无疑,所以根本就没有听得很真切,自然也就听不出来那句话是谁说的。

所以苏尽翩只能去猜,依据当时和她关在一起的人的性格去猜谁会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去猜那几个人中,谁最有可能知道太子安排好了后招会来救她们。

苏尽翩第一个排除的人是蔡奉仪,蔡奉仪倒是很像那种为了保全自己而踩死他人的人,但是在被关押的那几天中,蔡奉仪在牢中表现得很不安,蔡奉仪是个不太会做戏的人,所以苏尽翩敢肯定,蔡奉仪当时不知道会有人来救她们。

除了蔡奉仪,其余的人中,苏尽翩都不敢再轻易排除了。

最有可能的是陆良媛,毕竟陆良媛最得宠,太子为了安陆良媛的心,指不定会告诉陆良媛他的安排;也有可能是李昭训,毕竟李昭训表现得最平静;还有可能是萧承徽,萧承徽是太子妃的堂妹,太子妃必然知道太子的谋划,那就有可能会透露给萧承徽……

这样说起来,人人都有可能,上辈子的事情早已经找不到什么证据,苏尽翩不喜欢冤枉别人,所以在不能确定的情况下,苏尽翩什么都不能做。

苏尽翩有些泄气。

当然,这件事情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去问太子,问太子在那些和她关在一起的妃嫔中,太子最有可能会把重大的消息告诉谁。

不过这好端端的,苏尽翩肯定不可能直愣愣的就跑去问太子,况且,这辈子的太子跟上辈子的太子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不说别的,就说上辈子的太子在民间的声誉很不好,什么阴险毒辣,无所不用其极说的就是太子,但是这辈子却不一样了,太子虽说名声还是比不上晋王,但绝对比上辈子好上太多了。

这辈子的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所以就算苏尽翩去问太子,得到的结果也许是个错误的结果。

无法找到仇人,苏尽翩很是哀怨,连带着脸色都很难看。

“苏昭训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因为最近失宠了,又见方昭训得宠,所以心里不平,夜不能寐吧?”能说这话的,在东宫只有蔡奉仪蔡思柔。

她嫉妒方昭训嫉妒得夜不能寐?!夜不能寐个屁啊!就算她夜不能寐也是因为找不到仇人好不好!蔡奉仪真是白瞎了蔡思柔这么个好名字!

虽然心中诽谤不已,但是苏尽翩只不屑的瞥了一眼蔡奉仪,并不理她。

蔡奉仪感觉自己又被苏尽翩羞怒了一顿,心中怒极,但是也无计可施,毕竟苏尽翩的份位比她高,就算不理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蔡奉仪觉得苏尽翩还真是很讨厌啊,比最近最受宠的方昭训还要讨厌!

自苏尽翩进宫得了两日宠之后,东宫得宠的人便换成了方昭训方湄佳,当然,之前一直得宠的陆良媛陆贞儿也依旧得宠,自方昭训进宫后,方昭训与陆良媛的宠爱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平分秋色。

除了陆良媛和方昭训之外,在苏尽翩进宫后的这一个多月里,便只有怀有身孕的薛良媛平日里能多见几次太子,当然,太子敬重太子妃,所以太子每个月也会在正殿歇上几日的,因白良娣生有太子长女,所以每月太子也会去白良娣的宫里一两日,太子不重女色,政事繁忙,所以有时候太子会歇在政事堂。

这般算下来,诸如萧承徽、蔡奉仪等人,每月基本上连一次太子的面都见不到,苏尽翩倒是不在意,虽然她也有一个多月不曾见过太子了。

用苏尽翩自己的话说,那就是她忙着呢,太子没空搭理她,她也没空搭理太子!

东宫的日子到目前来说,都还算和谐,苏尽翩过得也算惬意,毕竟她只得宠了两日,在陆良媛和方昭训跟前,委实不算打眼,所以每日也就是到正殿来给太子妃请安,和蔡奉仪斗斗嘴,然后回自己的广白殿看看书,写写字,跟几个宫女说说笑话,这一天就这么过了,苏尽翩觉得,如果这日子一直都这样过下去的话,那她肯定睡着了都会笑醒的!

当然,若是苏尽翩的这种想法被某太子殿下知道了的话,可能太子殿下就笑不出来了,太子殿下笑不出来,苏尽翩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诚然,这东宫的日子肯定不会如苏尽翩所愿,一直和谐下去的。

十月下旬的时候,方昭训方湄佳被诊出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这事儿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人自是不必说,是方昭训,毕竟才进东宫两个多月就怀上了孩子,可谓是运气极佳,如今太子只得一个儿子,两个女儿,若是方昭训能替太子生下一儿半女,起码也能是个正五品的承徽了,况且依照方昭训如今的得宠程度,说不定四品良媛也不在话下。

除了方昭训之外,还有一个人也觉得欢喜——那就是蔡奉仪蔡思柔。

蔡奉仪得知方昭训有身孕之后,倒不如别人想的那般,什么有身孕会更得宠啊,会威胁到谁谁谁的地位啊之类的,蔡奉仪想的是得宠的方昭训有身孕了,那她就不能伺候太子了,太子这一个月的日子能空出一小半来,那她这种一个月到头也不一定能见到太子一面的人就有机会了!

蔡奉仪摩拳擦掌,准备争宠了!

说完欢喜的人,那这发愁的人也自是要说的,首当其冲的便是陆良媛陆贞儿。

陆良媛原本在东宫一枝独秀,进宫四年了也一直恩宠不减,但偏偏就是怀不上孩子,跟她前后进宫的太子妃都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连同一天进宫的薛良媛也有七个月的身孕了,就只有她死活没能有个孩子。

自从方昭训进宫之后,就抢了她一半的恩宠,这便罢了,反正太子殿下要宠谁,她也拦不住,可是没想到方昭训居然这么快就怀上孩子了!这对陆良媛的打击实在是不小。

经过方昭训的事情之后,陆良媛知道恩宠靠不住,还是要有个孩子才能傍身,她如今已经十九岁了,孩子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可是她光着急也没有用,怀不上就是怀不上,太医也看了无数次,说她的身子没什么问题,没有子嗣可能是跟孩子的缘分未到。

好在如今太子的妃嫔少,陆良媛还微微能沉住气。

发愁的人除了陆良媛,还有便是萧承徽萧情了。

当然,萧承徽这纯属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这是替太子妃操心,萧承徽是太子妃的陪嫁媵妾,是萧家从旁支中选出来的庶女,算是太子妃的远房堂妹,两人同出一宗,所以太子妃比较照顾萧承徽,将萧承徽从一个奉仪慢慢的提到了承徽的位置,萧承徽不得宠,也只能巴结着太子妃,所以这次方昭训怀孕的事情,太子妃还没说什么,萧承徽就先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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