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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夫人她又要离婚

猫小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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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追书云   主角: 叶染李鸣宇   更新: 2022-05-11 21:2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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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叶染李鸣宇《顾夫人她又要离婚》讲的是顾墨迟的心,早已被白月光照进了每一个角落但叶染以为,爱情总有触底反弹的那一天所以她守着,守着,一直守到顾墨迟愿意回头,看见她可是叶染却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像也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好了原来,年少时倍觉惊艳,不过是源于少见多怪于是顾墨迟想,自己到底是应该破产,还是应该残废,才能让叶染愿意再看他一眼?

第39章

精彩节选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在了平安夜。
午夜十二点,叶染收到了顾墨迟的短信。
【叶染,我们结婚吧。】
掌心微微发烫,胸口微微泛凉。
叶染犹豫了几分钟,才将电话打回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是顾墨迟的助理接听的。
“喂,叶总。顾总他,他在……”
助理吞吞吐吐。
叶染眉头微皱:“在哪?”
“夜孔雀,三楼V包。”
“知道了,我马上到。”
叶染起身,洗漱换衣。临走前,她拉开抽屉取出一个药瓶。
就着温水含了一颗药片下去,才下楼去开车。
今年上秋得了一场重感冒,咳嗽断断续续总不好。
半小时后,叶染到达宣城最大的娱乐会所夜孔雀。
包房里,顾墨迟早已醉到不省人事。
助理见到叶染,满脸难色地跑上来。
“叶总您来啦?顾总他喝了好多,我实在劝不住。”
叶染点点头:“辛苦,你先回吧。”
叶染走上前,俯身蹲在顾墨迟旁边。想要伸出的手,犹犹豫豫在半空。
偌大的包房,空荡而落寞。
叶染知道,他要等的人,终究不是她。
七年前,平安夜。
温绮站在宣城国际机场的入口处,她对顾墨迟说,等我七年。
十二点的钟声过了,七年过了。
温绮,终究没有出现。
叶染低下头,看着顾墨迟攥紧的手机。
屏幕上,还保留着他刚刚发给自己的短信。
那句结婚,该是他的一气之下罢了。
叶染苦笑着摇摇头。还好,她不会当真。
叶染将顾墨迟带回公寓。
给他擦身,换衣,清理醉酒呕吐的污物。
忙到天快亮了,才缩在沙发上小眯了一会儿。
再睁开眼时,阳光已经很充足了。
顾墨迟站在落地窗前,已经换好了她为他准备的干净衬衫。
叶染的家里,一直为顾墨迟备着常规的衣物。
还有毛巾,浴巾,拖鞋,以及他习惯的洗浴用品。
他应酬多,酒量又不是很好。
每次不省人事,助手都会打给叶染,让她来捡人。
叶染担心他的身体,不忍他常醉。可是她想见他,想留他的心情,却又成了这些年埋在心底深处的,最美丽的矛盾。
“你起来了?”
叶染从沙发上坐起来,揉揉眼,冲着落地窗前的顾墨迟说。
“嗯。”
顾墨迟没有回头,肩膀微微动了下。
“昨晚你去接我的?”
叶染点点头:“你喝多了。哦,对了——”
她跳下地,起身往厨房走。
“我烧了醒酒汤,给你倒一碗吧。”
然而手腕猛地一紧,顾墨迟回身拽住了她。
“不用。你收拾收拾,换件衣服。”
男人目光深邃,眉眼认真几分。
叶染不明所以,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墨迟。
“换衣服?”
“你打算穿着睡衣去领证么?”
顾墨迟皱了皱眉。
“墨迟,你……说什么?”
叶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要跟她去领证?
昨晚他醉酒失智,冲动之下的求婚,她压根没有当真啊!
“你以为我忘记了么?”
见叶染愣在原地,迟迟无所动静。
顾墨迟的脸上似有几分不耐。
“我是认真的,叶染。”
“可是……”
叶染咬着唇,攥着衣角的掌心已经沁出了冷汗。
“可是我不爱你?”
顾墨迟深吸一口气,眼神丝毫没有躲避。
“有什么关系?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温绮出国了,李鸣宇也出国了。我们两个既然都等不到想要的人,不如选个认识多年的在一起,彼此都很了解。不是很好么?”
说完,顾墨迟转身走到玄关处。
“你先收拾,我下楼等你。”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叶染的眼中霎时蒙上了一层水汽。
什么李鸣宇?那不过是她大学时的一个学长,追她不得,后来出国了而已。
她没有爱过李鸣宇,她的心里,自始至终都是顾墨迟。
是他顾墨迟啊!
民政局内。
“恭喜二位,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合法夫妻了。祝二位生活美满,相伴一生。”
工作人员把一双红色的证书交递到二人手上,脸上带着真诚的祝福的笑意。
叶染小心翼翼捧在怀里,胸口一阵发烫。
说实话,她的大脑到现在都还是一片混沌的。
这就是结婚?
签个字,拍个照,全流程不过几分钟。
自己就已经是顾墨迟的妻子了?
“我让阿斌帮你收拾下东西,今晚就搬来我这里。”
顾墨迟拉开车门,让叶染坐上去。
“好。那卧具要不要买些新的?”
“随你安排吧。”
顾墨迟漫不经心地发动了车子,顿了顿,又说,“我睡次卧,你不用管我。”
叶染的心只如过山车一般。狠狠扬上制高点,再狠狠砸下来,摔得她几乎喊不出声。
顾墨迟微微转头,眼神只在叶染脸上轻拂了一下。
“叶染,爷爷年纪大了,他希望见到我娶妻成家。我们结婚,只是为了老人家能安心。但,也仅限于此。”
“我明白。”
叶染怔了怔,旋即将头转向窗外。
正好有阵风很大,叶染用手一搓眼睛,泪水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他娶她,却不肯碰她。
至于原因,心照不宣。
手机铃响了,是顾墨迟的。
他专注开车,示意叶染帮他接一下。
“你这个臭小子,给我滚回来!”
顾老爷子一声狮子吼,差点震聋叶染的耳朵。
就这样,原本要开去公司的车,直接开去了顾家老宅。
“给我跪下!”
为情所困的顾大少,在平安夜当晚放了十几个亿项目的合作商的鸽子?
一早得到消息,顾业方简直怒不可遏。
“你这不肖子!年纪还小么?!为了个女人浑浑噩噩,让我怎么放心把顾家交给你!”
顾墨迟跪在正堂处。脸上面无表情,上身却挺得板直。
“爷爷不放心,就亲自来打点公司。或者干脆换个人当家,顾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姓顾。”
叶染知道,顾墨迟对爷爷的这股不满,从来没有因为时间而消逝。
毕竟,当年要不是因为爷爷看不上温绮,他们两人的情路也不会如此坎坷。
“你还敢顶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忠叔!把我的鞭子拿过来!”
叶染大惊,几步冲上前去。
“爷爷!您别冲动,墨迟他是情有可原的!”
“你少给他开脱!当我不知道他昨晚出去买醉是为了什么?”
叶染急了,拼命圆场:“不是的爷爷!那个MT项目的欧洲团队在资质授权上有些问题,所以是我叫墨迟先hold一下,不要签约的!所以昨晚他不是故意——”
“我就是故意的,我想温绮了。”
顾墨迟轻轻推了下叶染。扬起头,眼神里竟然没有半分惧色。
“你!我打死你个臭小子!”
说时迟那时快,老爷子铁腕一挥!
啪!
“墨迟!”
叶染想都没多想,纵身扑挡在他坚实的脊背上!
“叶染!”
“小染!!!”
顾墨迟转手抱住叶染,眼里闪烁着震惊和不可思议,却独独没有疼惜。
“你疯了!要你多管闲事?”
“臭小子!你说什么屁话!”
顾老爷子也慌了。甩手扔了鞭子,急急跑上来:“小染,你这是干什么呀!”
“爷爷”
叶染咬着苍白唇,吸了一口冷气,“您别打墨迟了好么?我和墨迟已经结婚了,您打伤了他,我可怎么办啊?”
“你说什么?”
顾老爷子震惊不已。
叶染咬着牙,一边点头,一边将口袋里的两本结婚证掏出来。
“爷爷,是真的。墨迟说,他年纪也不小了,知道您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他成家立业。于是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我从小就在顾家长大,您待我就如亲孙女一样。我们两个在一起,爷爷一定很高兴的。爷爷,以后,小染帮您看着墨迟。”
“这,是真的?”
顾老爷子翻着手里的红本本,胡须抖了抖。
最后,他一拍桌子道:“这么大的事,你们两个都不跟长辈商量下?成何体统!”
“爷爷,墨迟也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嘛。”
叶染忍痛笑道。
“唉!罢了!赶紧打电话叫你爸妈从国外回来,找个良辰吉日,把喜事办了。”
回到顾墨迟的公寓,天已经黑了。
李嫂收拾好了次卧,助手阿斌也一早将叶染打包的几样行李送了过来。
叶染坐在主卧的床上,有点局促地打量着她的婚房。
刚才顾墨迟跟她说了一句“我先睡了”,便转身去了隔壁的次卧。
叶染觉得心里堵的很难受,胸腔里的痛也越发清晰。
她逃到洗手间里,趴在洗面池上一阵放肆地咳嗽。
咳得撕心裂肺的。
“你怎么了?”
不知何时,顾墨迟突然站在了她的身后,皱着眉问。
叶染被吓了一跳,慌不迭地转头,同时抬手擦了下唇角。
“你在咳血?”
看着洗面池里一片猩红色,顾墨迟冷定神色,倒吸一口凉气。
还没等叶染解释什么,他突然就手拉开了叶染的睡衣。
雪白羸弱的脊背上,一道暗紫色的鞭痕触目惊心的。
叶染只觉得身子一冷,那种突如其来的羞耻感令她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顾墨迟你干嘛!”
叶染扭过身,双手抓住领口。红着脸颊,一双大眼睛警惕地看着顾墨迟。
她八岁就被带回顾家,从两小无猜的年纪便跟顾墨迟在一起。
可这还是她第一次,被顾墨迟这么明目张胆地看到身体!
“爷爷打伤你了?”
顾墨迟心下一紧,眉头顿皱。
想那沉重的鞭子抡上来,就是砸在自己这副粗糙的皮肉上都不好消瘦。更别提身高只到自己肩膀,体重还没有他一半的叶染呢。
“没事……有点胸闷而已。”
叶染打开水龙头,哗哗冲洗着洗面池。
“明天去医院看看。”
顾墨迟说。
“不用。”
叶染摇头,按在水龙头上的手,轻攥了几分。
“去看看。我爸妈下周回国,别耽误办婚礼。”
说完,顾墨迟转身回了次卧。
叶染站在原地怔了怔,才拖着有点僵硬的身子回到卧室。
一周后,顾墨迟的父母从澳洲赶了回来。
因为叶染从小是孤儿,没有父母。顾家算她的婆家,也算她的娘家。所以一切过场,走得也都很简便。
“小染啊,以后墨迟可就交给你了。公司上的事,你要好好辅助他。生活上的事,你要精心照料他。”
敬酒时,顾母余兰秋拉着叶染的手,说了好些话。
“妈,您放心。我和墨迟会好好的。”
“小染,妈知道你心里委屈。妈也听李嫂说了,墨迟现在还住在——”
余秋兰压了压声音,凑近了叶染的耳畔。
这私密的番话,真是叫叶染面红耳赤,好不尴尬。
“其实妈心里清楚,墨迟是个重感情的人,他早晚会明白你的好,会珍惜你的。”
“妈,我知道。”
叶染哽了下喉咙,模糊的视线远远望过去。
西装燕尾的顾墨迟正在另一桌陪敬。今天算是真正的新婚夜,可新郎却是唯一一个只想一醉方休的人。
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了。
叶染来不及换掉身上的旗袍,喊了李嫂下来,一块将顾墨迟送到了卧室。
“李嫂,给先生煮点凉茶。”
“有,已经煮好了。”
李嫂的眼神微微有些躲闪,“刚才夫人打电话来,吩咐过了。”
叶染点点头:“那麻烦端过来吧。”
将顾墨迟的外套脱下,领带解开。
叶染轻车熟路地打点这一套,她已经习惯了。
在顾墨迟醉酒迷失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去试探,他最想叫出的名字究竟是谁。
喂了半盏凉茶下去,叶染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般这种时候,顾墨迟便会一觉睡到天亮了。
所以今晚这个所谓的新婚之夜,对叶染来说与平日无异。
她只想赶紧洗个澡,就去隔壁休息。
然而就在这时,床上的顾墨迟突然有所动作。
“热……好热……”
顾墨迟睁开眼,赤红的眸子里,理智所剩无几。
一双大手在胸前的睡衣上胡乱抓着,麦色的胸膛上,很快隆起一道道淡红色。
“墨迟!”
叶染大吃一惊,慌忙跑回去。
“墨迟你怎么了!”
抬手一探,他的脸颊怎么这么烫?
“墨迟!”
“给我!”
男人突然低吼一声,就像失控的野兽。
他一把抓住叶染的肩膀,翻身欺上,将她牢牢压在身下!
他一把抓住叶染的肩膀,翻身欺上,将她牢牢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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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染慌了,拼命想要挣扎。可是男人的胸膛宽重如枷,身躯沉稳如山。任她怎么推拒,都不得挣脱。
“墨迟!不要!不要,你放开我,放开我啊!”
“温绮……温绮我想你……”
叶染的呼喊声,湮灭在男人粗重的喘息里。
越来越弱,从恳求,变为低吟,再变成零星的啜泣。
后来,顾墨迟倒头睡下,叶染则一个人哭了好久。
她曾无数次幻想,如有一天,她能如愿以偿地把自己奉献给顾墨迟,那一定是最值得期待的,最神圣最有仪式感的难忘经历。
而不是像这样,在他醉眼朦胧,身不由己的状态下——
一边残忍粗暴地侵入,一边喊着‘温绮’的名字。
叶染几乎一夜没睡。
身上疼,身下也疼。
最后她索性一个人来到书房,打开电脑。
网路上铺天盖地的头条和热搜,都是顾氏集团长子顾墨迟大婚的消息。
英俊多金的宣城第一公子哥儿,自然是无数名媛千金,利益集团趋之若鹜的联姻对象。就连当初他和温绮那场轰轰烈烈又无疾而终的爱情,也成了无数看客口中最好吃的瓜。
如今,顾墨迟毫无预兆地闪婚。
叶染几乎可以预见得到,自己将会遭受怎样的名誉危机,网络暴力。
【都说顾太太是从小就被带进顾家的一个养女,该不会是童养媳吧!】
【那个女的无父无母的,出身比草根都轻贱,哪里配得上顾少?】
【人家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通房大丫头请了解一下。】
【应该是顾少跟前女友分了,素了好些年。一时忍不住,就把窝边草给叼了。】
【楼上+1,窝边草不肥美但是一样管饱哈哈哈。】
叶染翻着这一屏屏肆无忌惮的评论,早已静如止水的心,还是难掩涟漪起落。
爱上顾墨迟的时候,她从来没想过自己配不配得上他这回事。
她只知道自己一心一意追着他的脚步下来,跟他考上同一所大学,参加同样的社团活动。并为了能在事业上有所帮助辅佐,她甚至放弃了自己最爱的艺术,念了又难又枯燥的金融财管。
可是叶染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只要顾墨迟没法像她爱他一样,爱上她。那么,他们之间就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平等。
“咳咳!咳咳咳!”
叶染披着毯子,咳得厉害。
“你在这里坐了一夜?”
身后的男人不知何时进来,叶染被吓了一跳,慌不迭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起来了?”
没来得及关闭的网页,**裸地端在顾墨迟的视线下。
叶染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烧。
“我随便看看。”
“吃药了么?”
听闻顾墨迟的问询,叶染一愣,还以为他听到了自己的咳嗽。
于是她微微摇了下头,说:“没事,可能有点小伤风。”
“我不是问这个。”
顾墨迟的声音又硬又冷,就像一盆夹着冰碴子的零度水,兜头浇灭了叶染心底刚暖的一份火苗。
他不是在关心她的身体怎么样,他是在问她吃事后药了没有。
叶染沉默半晌,点点头。
“我一会儿叫李嫂去买。”
说完,她撑起僵坐一夜的身体,提步往外走。
“李嫂就算了,我等下让阿斌送来。”
顾墨迟说。
叶染一愣,不明所以。
顾墨迟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昨晚的醒酒茶里加了料?”
叶染倒吸一口冷气,想起顾墨迟昨晚突然失控的样子,还有李婶躲闪的目光。
难怪!
这事儿,不用说也猜得到,是顾墨迟妈妈的主意吧?
“墨迟,我——”
“你不用解释。”
顾墨迟打断叶染的话。
“我既然娶了你,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顾太太。万一哪天离了,该你的,一分都不会少。你不用急着怀孩子。”
那话说得真诚,就像是一颗特别仗义的定心丸。
可是听在叶染的心里,简直比针尖儿还要麦芒。
“墨迟,昨晚我不知情的……”
“我相信。”
顾墨迟淡淡冷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妈糊涂,你可别跟着犯糊涂。毕竟,打胎伤的是你自己的身子。”
说完,顾墨迟转身而去,只留叶染一人怔愣原地。
“少奶奶。”
楼下顾墨迟推门而出,李婶上来。
刚想劝几句,却被叶染一盏苦笑给拒了回去。
“我没事,别跟妈说。”
关上门,叶染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
哭,是哭不出来的。
她只觉得脸上阵阵发烧,羞得她恨不能直接从三楼阳台上跳下去。
早知道这段梦寐以求的姻缘真如强扭的瓜一样,不但不甜还扎手,她倒是真该再好好考虑下。
余下的生命不多了,拿来继续爱他,是否值得呢?
一周前,叶染去医院做了个简单的检查。
原本只是想看看爷爷气急之下的一鞭子,是不是真的打伤了身子。然而医生拿了片子后却告诉叶染,外伤没什么大碍。
但她左肺纵隔下面,却是有一个阴影的。
初步判断,极有可能是肿瘤病灶。
叶染想起自己最近经常疲惫,经常咳嗽盗汗,甚至咳痰带血。
即便医生会用类似于‘最终结果还要等活检,所以你不要太悲观’这些话术来安慰她,她不也敢留给自己哪怕一丁点的期望和念想。
她妈妈就是肺癌走的,在她八岁那年。
顾墨迟一整天都没什么心情打点事务。
早上开会就一直走神,惹得下面员工纷纷议论。
说顾总昨天才结婚,今天怎么连蜜月都不去?
难怪网上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传闻,看来都不是空穴来风。
毕竟,顾墨迟爱温绮爱得死去活来这件事,整个宣城都不是秘密。
“那你说叶总图什么啊?我听说那婚礼都简陋得很,就只请了些亲朋好友,连婚纱照都没拍。”
两个员工在茶水间里叽叽喳喳的。
“能图什么啊?叶总出身苦,爹妈都没的。这些年在顾氏集团拼命一样帮顾总担着大大小小的事,这已经是她能给自己挣到的最好的命了不是?”
“呵,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顾墨迟正好经过,听得清清楚楚。
他站在门口不走,等那两个员工一转身,直接吓掉了魂儿。
“顾,顾总!”
扫了一眼两人的胸牌,顾墨迟说:“去人事部,把离职办了。”
顾墨迟回到办公室,把沈斌叫了过来。
“叫公关部把热搜撤下来。另外凡是在评论下出言不逊的IP,一个个查下去,律师函全都发下去。”
一听这话,沈斌直接就懵了。
公司里有人嚼舌头,还是能管管的。但网络上,可不一样吧?
还真没听说过哪个资本大咖敢和万千网民打官司死磕?
“顾少,这不,不太能够吧?昨天一晚上光热搜下面就有三万条评论。几乎全都是负面的,这要是一个个追究——”
“让你查就查,哪那么多废话?”
顾墨迟坐在电脑屏幕前,刚想点一颗烟,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今天叶染好像没来公司吧?
早上他讽刺了她几句后,就一个人走了。
难不成,叶染不开心了?
这可真是稀奇了,叶染也会不开心么?从小到大,她就跟个没脾气的玩具娃娃似的。顾墨迟几乎没见过她流泪,更没见过她跟谁脸红发飙的。
顾墨迟承认,昨晚自己因药失控所做的事,让他很是懊恼。
毕竟,这具身体守了温绮这么多年,他原以为这辈子等不到温绮,自己就干脆带着童子身进棺材了。
可没想到——
其实一早看到床单上有落红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挺糟的。
不但糟糕,而且意外。
他还以为叶染早就跟那个叫李鸣宇的学长在一起过了呢。
没料到,她居然还是第一次……
“叶总呢?”
顾墨迟用力吞了下喉结,问沈斌道。
“叶总今天没来,她休婚假了。”
“休婚假?我人在这里,她自己一个休哪门子婚假?”
且不用顾墨迟觉得违和又别扭,当沈斌说出‘婚假’这两个字的时候,也是觉得尴尬非常的。
就好像跟叶总结婚的人,不是眼前的顾总一样。
顾墨迟起身,来到隔壁的副总办公室。
叶染的房间空荡荡的,桌上没有电脑和鼠标,只有一个倒扣的樱花色马克杯。
一股难以言喻的恼火,从顾墨迟心中升腾而起。
“你跟她说,MT项目下周二轮洽谈,让她回来重新准备资料,以后再补假。”
顾墨迟哼了一声,转身要走。
“叶总说资料已经都准备好了,在您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
沈斌面有难色,“另外,她现在赶不回来。她订了去A国的机票,说是要去度蜜月。这会儿已经在飞机上了。”
叶染坐在酒店的休闲区,看着蓝天上变幻纷繁的白云。
大脑一阵放空,心情顿觉舒畅。
她都不记得上次这样轻松无压力地度假,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顾墨迟逃课跟温绮出去旅游的时候,她帮他写论文,抄笔记。
顾墨迟给温绮过生日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公司里守着通宵核对报表。
顾墨迟失恋买醉,一个人逃到大西北失踪大半年的时候。是她顶着公司内外无数的压力,镇住一切内忧外患,才守住了他长子长孙的继承权。
人人都说叶染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最有心计有魄力了。
其实叶染并不聪明,高中时就不擅长理科,上大学连微积分都学不懂。她没有任何背景,也没有任何光环。顾墨迟轻轻松松就能拿下的学业,谈下的单子。她要花十倍百倍的精力,跟头把式才能将将追上他的脚步。
有些事,彼此本无缘,全靠一个乙方死撑呗。
叶染自嘲地笑笑,凑过手边的气泡水就了一口。
她看到不远处的草坪上,似乎正在举办什么酒会。
叶染觉得那边有个人影挺眼熟的,直到对方径直向她走了过来,她才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
“李鸣宇?”
“染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染上大学时的学长李鸣宇。
“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儿?”
李鸣宇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高,那么帅。
这些年在国外参加的学术多了,身上的气质越发清隽了。
只是在那幅斯文的无框眼镜下,一双眼睛依旧温柔。
“我在这里有个学术会议讲座。你呢染染?”
李鸣宇微笑着,笑着笑着,目光定格在叶染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
那笑容,瞬间僵住。眼底涌出一抹黯然的无奈,以及辛酸的祝福。
“恭喜啊,怎么都没通知我一声?”
“两天前。”
叶染有点尴尬,她猜想李鸣宇那么忙,肯定没什么时间去看国内的八卦新闻。
“所以,你跟你先生是来这里蜜月的?”
李鸣宇说。
“算是吧。他比较忙,就先回去了。”
叶染不想解释的太多。
信息量越大,越尴尬。
“谁说我回去了?”
说话间,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接从斜侧面跻了过来。
叶染只觉得腰上一紧,被一条粗壮又野蛮的手臂直接给扭了过来。
男人在宣示主权的时候,大多只与面子有关,与温柔无关。
至少,顾墨迟是这样。
“新婚蜜月,还有比老婆重要的事?”
顾墨迟随意的一声冷笑,直让叶染浑身泛鸡皮疙瘩。
话说,他怎么来了?
“顾先生,别来无恙。”
李鸣宇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出于礼貌地伸出手。
在见到顾墨迟之前,他完全没想过叶染嫁的人会是他。
毕竟,当年叶染可正是为了给帮温绮准备999朵玫瑰而花粉过敏的顾墨迟开药,才跟自己在校医处邂逅的。
面对李鸣宇的招呼,顾墨迟哼了一声,没有出手。
“别来无恙的是李医生吧。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您把那双近视眼治好。看不到她手上的戒指?”
回到楼上套房,顾墨迟黑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
叶染在他对面坐着,他不说话,她也跟着沉默。
十几分钟过后,顾墨迟先绷不住了。
“你就不打算解释一句?”
叶染提眉抬眼:“我答应过你会吃药,就肯定会吃的。你不会是专程跑这边来盯着我的吧?”
一听这话,顾墨迟差点没气吐血。
“叶染,你太过分了吧?刚结完婚,你就跑到国外来跟前男友私会?如果我立刻去找温绮,你怎么想?”
“我不会怎么想。”
叶染笑了笑:“问题是,你得先能找到温绮吧……”
“你!”
顾墨迟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硬怼了一只苍蝇一样,吞不下吐不出,光剩下干瞪眼的郁闷。
“叶染你跟我来这套?你行,你没爹没妈的。敢情丢的不是你的人,是我顾家的人!”
啪一声,顾墨迟抬手打翻了桌上的烟灰缸。
叶染见顾墨迟似乎是真的生气了,随即默默垂下眼睛,认真解释道:“我跟李鸣宇只是巧遇。”
“换个聪明点的借口。”
顾墨迟咬了咬后槽牙。
“那,我得了癌症。我想过来问问鸣宇,国外有没有先进点的治疗技术。”
叶染说。
顾墨迟瞪了叶染一眼,然后骂了句神经病。
他起身去浴室换了衣服,一头扎进了外面的游泳池里。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弄得特别极限。
要么喝酒喝到不省人事,要么飙车飙到被扣十二分。
或者就是疯狂地运动,把自己累得爬不起来。
有时候叶染会偷偷地想,万一哪次他真的累大了,直接昏过去醒来就失忆,该多好呢?
如果没有温绮,他一定会爱上自己的吧。
叶染想。
顾墨迟游了一个下午的冷水,屁事没有,着凉咳嗽的却是叶染。
而且到了晚上似乎更严重了,竟然发起了烧。
于是顾墨迟问她,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感冒了,就能光明正大去隔壁找李医生看病了?
“全世界特么就一个姓李的是大夫么!”
叶染本来烧的迷糊,一听顾墨迟这话,直接给气退烧了。
“我跟李鸣宇什么都没有。”
“所以现在,你们有机会有了?”
顾墨迟起身,穿衣。
天都黑了,叶染不知道他准备去哪。
“顾墨迟你干什么去啊?”
“你说我干什么?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能用?”
说完,顾墨迟推门而出。
叶染怔愣半晌,突然掀开被子跳下地,追上男人的身影。
“顾墨迟,你不要乱来行不行!如果你觉得这样很没意思,我们回去可以离婚的!”
“你觉得外面的女人脏啊?”
顾墨迟转过身,冷哼一声。
“以前我也觉得她们脏,所以不想弄脏自己。不过,既然已经跟你做过了,我也没什么好守着的了。”
说完,甩开叶染的手。
异国他乡的街头,他可以去发生任何一种色彩的邂逅。
叶染一个人坐在套房的大床上,流泪,咳嗽。
她想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她呢?
除了爱上他,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过。
他与温绮不能在一起,又不是她叶染造成的。
不爱,所以就活该受辱,活该去死么?
A国爱普琳诗小镇。夜幕降临后,一排小bar灯起乐奏。
顾墨迟点了一瓶威士忌,坐在苏鸿渐的对面。
整晚一言不发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
苏鸿渐被他盯得一个劲打寒颤,最后不由得立起衣领。
“我说哥啊,你漂洋过海跑这里来,不去陪老婆度蜜月,大半夜的把我揪出来干什么?换,换口味了?”
“滚。”
顾墨迟吐出不怎么清晰的一个字。
台上跳艳舞的女人们也跟着迷糊了起来。否则,怎么越看越像是叶染的脸?
顾墨迟想,是不是叶染追过来了?
一结婚就想管着他,这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起来,她在顾家规规矩矩那么些年,想尽一切办法讨长辈们欢喜,还不就是为了能给自己挣点本钱?
在这一点上,顾墨迟觉得叶染永远比不上温绮。
温绮单纯良善,敢恨敢爱。
本来以为自己跟别人结了婚,温绮一定会回来的。
这已经是顾墨迟能想到的,最后的一条路了。
他选择叶染,是因为叶染一定会答应,更因为叶染将来会很好甩脱。
可是为什么,才结婚两天半,他就觉得样样事事都开始失控?
首先是温绮没有任何动静,然后自己还阴差阳错地跟叶染假戏真做了,现在甚至连什么前男友的狗血剧情都跑出来了!
真以为他顾墨迟不要面子的么!
“鸿渐。”
顾墨迟被呛得咳嗽两声,“你说,叶染为什么会答应嫁给我?”
苏鸿渐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求生欲让他三思后言。
“我觉得,她应该是看上了你的钱。”
“不可能。”
顾墨迟抿了一口酒:“她是我家的养女,我父母疼她跟亲生的似的。他们早就发过话,她将来嫁人,嫁妆不会比我大姐的来得寒酸。”
“那要不就是她图你长得帅。她想有个漂亮的孩子,看上你的小蝌蚪了。”
闻言,顾墨迟上下打量着苏鸿渐这张混血精致的脸。
“我记得我爸妈当初好像还想过把她嫁给你哥来着,她怎么不同意啊?”
苏鸿渐的大哥,据说是像极了指环王里的精灵王子。
别说是个女人了,多少男人想想那张脸,都恨不能就地弯曲。
“那我就想不明白了,总不会是因为她喜欢你吧?”
苏鸿渐耸了耸肩,直接瞥过去一个大白眼。
顾墨迟有点喝多了,脑袋转的不是很快。
半晌他反应过来,怒道:“为什么?”
“因为你配不上她啊。”
苏鸿渐连人带沙发往后一蹭,顾墨迟一脚踢了个空。
顾墨迟回到酒店,门卡一刷,灯全灭着。
叶染已经睡了。身子缩在被子里的一小坨,只占三分之一的床。像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
也不知道是因为感冒还是呼吸不畅,她的喘息有点重。
听在顾墨迟的耳朵里,稍微有那么点不可描述。
顾墨迟有多少年没见叶染的睡颜了?
叶染十岁就来了顾家,一开始有点自闭。
她不爱说话,也不太从房间里出来。
顾墨迟好奇,每次女佣去送饭的时候,他都跟着。因为大姐总是对他很严厉,他想看看这个小姐姐能不能温柔点,对自己好点?
叶染比顾墨迟大三个月。
所以小时候,她比顾墨迟要高上半个头呢。
后来,女佣就不去了,每顿饭都是顾墨迟亲自去送。
门开个小缝,男孩巴巴地往里看着,就像在喂一只小动物。
不过,叶染上大学以后就搬出顾家了。平时住宿舍,放假也不大回来了。
家里人还以为叶染是长大了,见外了。其实她默默选择疏离,只是因为顾墨迟跟温绮谈恋爱了。
看着床上蜷在被子里的叶染,顾墨迟有点惊讶。
十多年过去了,她怎么好像都没怎么长大一样?
还是那么瘦瘦的,小小的一只。
自己想要欺负她,简直易如反掌。
酒精在体内躁动着,意识和理智很快被冲动压榨殆尽。
顾墨迟摸上床,一把掀开了叶染的被子。
“顾——你干什么!”
“少废话!你退了烧,不给你男人也泄泄火么!”
“顾墨迟你神经病,你放开我!”
叶染被惊醒,挣扎了一阵,最后还是给这个狗男人得了逞。
夜色旖旎,酒气靡靡。
叶染恳求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直至仅剩下低低的啜泣。
顾墨迟一早起来,看到床单上有血迹。
他先是一愣,后来确定自己没有灵魂穿越。
这里的确是A国,昨晚也已经不是他和叶染的第一次了。
可是,叶染人呢?
听到洗手间里有动静,顾墨迟跟进去。
哗啦——
是马桶冲水声。
叶染疲惫地跪在马桶边,一手压在抽水按钮上。
眼睛通红的,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顾墨迟眉头一紧:“这就怀上了?”
特么这也太快了吧,一共就两次,前后才三五天。
难不成自己的蝌蚪在她身体里还能狭义相对论?
“我只是有点胃疼。”
叶染并不理会顾墨迟的揶揄,撑着站起身,洗了把脸。
她走到套房客厅里,从包里拿出一板白色的药片。
他不戴套,自己只能再吃一次药。
叶染自己有数。上次其实不算危险,但今天可能就悬了。
“你干什么!”
看到叶染叼了药片就要往下吞,顾墨迟上手一把想给拦下来。
然而用力偏颇,看起来好像是给了叶染一个耳光似的。
药片掉在了地逢里,红印子落在叶染的脸颊上。
一时间,空气凝结得很突兀。
顾墨迟有点不知所措,他想道歉。
但是他并不习惯跟叶染道歉。
从小到大都不习惯。
比如他弄坏了叶染的奖状,比如他害得给自己送东西的叶染淋了两个小时的大雨,比如他让叶染替温绮跑了一个月的晨跑学分,最后连累叶染被体育部抓包,一个人扛锅。
以至于这么多年习惯成自然,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叶染道歉。
所以他只能理直气壮地说:“你床单上不是有血么?来例假了又不会怀,装模作样吃什么药!”
那血当然不是例假,而是昨天半夜咳得厉害,咳出来的。
但叶染什么都不想解释。
她抬手摸了摸脸颊,嘴角勾起一抹无所谓的笑意。
“没事,万一有了就打了。”
说完,她转身拖过箱子,开始收拾行李。
“去哪?”
顾墨迟愣了一下。
“回国。”
叶染说。
“因为李鸣宇下一站回国?”
顾墨迟故意嘲讽。
他打听到了李鸣宇的讲座正好昨天结束,今天就要启程回宣城。
叶染白了他一眼。说实话,她胸腔和肩背都很疼,人也没什么力气。真的不想再跟这个男人多说一句废话。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叶染你摆出这样一副脸孔给谁看!”
顾墨迟上前一步,把叶染从一堆衣服里抓出来。
“你要是不想嫁给我,当初何必答应得那么痛快?我不是没提醒过你,我们两个搭伙过日子,你不用爱我我也不用爱你,但至少都给对方留点脸吧!”
“留到什么时候?”
叶染咬咬牙:“留到温绮回来找你?墨迟,我后悔了行不行?”
结婚的时候,她一心一意的。
叶染想,那条路自己都走了十几年了,何必还要计较走多久。
可是现在不同了,她已经一眼望尽了自己掌中的生命线。
那条生命线,承载不了更多的等待。
“晚了。”
顾墨迟冷笑:“除非温绮回来,否则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做你的顾太太。”
“顾墨迟,你太无耻了。”
叶染咬牙。
“你不就喜欢我的无耻?”
“呸,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你!”
“你的身体说的。来着例假都能这种反应,你要是不爱我,会有感觉?”
叶染一气之下,把旅行箱砸在了顾墨迟的身上。
十一个小时的飞机,两人特意分开值机的。
叶染说,如果今天飞机掉下去,我将会很庆幸不用跟你死成一团。
“彼此。”
顾墨迟说。
到宣城的时候,天上下着小雨。
沈斌开车到机场去接的,叶染说,你送他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沈斌直接懵了。
怎么出去蜜个月,回来变仇人了?
“顾太太,劝你还是不要任性了,打车是要钱的。”
顾墨迟从叶染手里抢过箱子,直接丢上了后备箱。
“我不赚钱么?”
叶染瞪他。
“你赚的也是夫妻共同财产,我不同意你花。”
顾墨迟抓住叶染,将她怼进后座里。
快到家门的时候,叶染问顾墨迟:“你到底怎样才肯答应离婚?”
顾墨迟走在前面:“我已经说过了。”
“那我明天就帮你去找温绮。”
叶染挣脱他的手,上前一步去按门铃。
可是出来开门的并不是李嫂,而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七年没见了,温绮倒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墨迟!”
温绮的脸上绽出喜悦又激动的笑容。
她旁若无人地扑上去,把几乎没防备的顾墨迟硬生生撞退两步。
“墨迟,我好想你……”
温绮将脸紧紧埋在顾墨迟的胸膛里。泪水涟涟,泣声阵阵。
她修长的手指紧紧扣在顾墨迟腰背的西装上。无名指上那枚璀璨的钻戒,刺痛了叶染的心。
那是顾墨迟当年送给温绮的求婚戒指,款式还是自己帮他挑的。
“墨迟,我每天都在想你,我无数次忍不住想要回来见你。谢谢你一直在等我,我就知道,你一直在等我的……”
“温绮,我……”
顾墨迟的大脑几乎还是一片宕机状态。
怀中暖意生香,熟悉的容颜犹在。
他知道她是温绮,是自己心心念念了整整七年的温绮。
这一刻,她就像从天而降一般落在自己面前,摄魂夺魄。
可是,千言万语明明就在嘴边,顾墨迟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就这样怔怔地站着,任由温绮将他紧紧抱住。
抱得那么紧,所以他根本就看不到温绮的脸。眼里只有叶染的背影,拖着行李箱的背影,孤独地渐行渐远……
顾墨迟只觉得心脏的那个位置很凉很凉,他以为,那只是温绮的眼泪而已。
叶染走在街道上。眼前漫无目的,心里却难能舒畅一口气。
温绮回来了。自己与顾墨迟之间的纠缠,总算可以划上一个相对体面的句号了。
只是结婚的时候,她到没想过自己会出户出得这么突然。之前的那套公寓,她已经交给中介租出去了。
今晚,也只能先找个酒店凑合一下了。
隔壁就是红枫万豪酒店,叶染拖着行李来到前台。等前面的一位男士办好好,才把自己的证件送上去。
“麻烦给我一个单人间大床房。”
“染染?”
前面的男人蓦地回头,叶染抬眼一盯,顿时惊得嘴也合不拢了。
前面的男人蓦地回头,叶染抬眼一盯,顿时惊得嘴也合不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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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鸣宇?”
居然又是李鸣宇?
“你怎么在酒店?不回家么?”
李鸣宇的目光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叶染只觉尴尬万分。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蜜月回来不回家,新婚丈夫也不在……
“我……今天晚上有重要的跨国会议,家里正好断网了。”
叶染随口推上去一个理由。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李鸣宇就算是不信也不会戳穿的,他一直都是很温柔的人。
“这样啊,真是太巧了。”
李鸣宇扶了扶眼镜,微微一笑,“晚饭吃了么?”
“飞机上吃过了。”
叶染点点头,同时肚子里咕噜一声。
呃……
“看来是没吃饱啊。”
李鸣宇笑了,眼中尽是宠溺的温柔
“我记得你上学那会儿最喜欢吃辣。我刚搜了一下,这附近有间不错的川菜。”
“鸣宇,我……”
叶染咬咬唇,纠结着想要拒绝。
“你可别说,你换口味了?”
李鸣宇的眼睛亮了亮,唇角微微漾起一丝黯然的神伤。
“染染,你爱的人没变,口味也不会变的,对么?”
叶染心中猛然一痛,万语千言如鲠在喉。
最后,她振起精神莞尔一笑:“谁说我不会变?我今天,偏偏想吃甜的。”
“那好,我们——”
李鸣宇低头看手机:“七点半?大堂见?”
叶染点点头,顺便也看了眼自己的手机。
偏偏就在这时,一条消息传了进来。
是顾墨迟的?
叶染赶紧点开消息——
【亲爱的叶染女士,中国移动祝您生日快乐,阖家幸福。】
叶染笑自己自作多情。
顾墨迟正沉浸在与温绮重逢的喜悦中,怎么可能还会记得给自己发条消息?
他恨不得这个叫叶染的女人,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户口本上才是。
另外,叶染自己都没意识到,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啊?
二十七周岁的生日。
已经蛮好了。
叶染想,妈妈去世的时候,二十七岁的生日都还没过。
医生说这个病啊,能活到三十的寥寥无几。
叶染回到房间,简单换了件衣服,补补妆。
一般是出于尊重,另一半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苍白。
她来到酒店大厅,刚刚七点半,李鸣宇似乎还没下来。
叶染不好立刻催促,于是一个人在休息处坐着。
她看到前面从旋转门走进来的一男一女,背影怎么那么熟悉啊?
男的好像顾墨迟,女的正好转过来撩头发,明显就是温绮。
叶染当时就觉得胸口一阵闷堵,他俩怎么跑酒店来了?
与此同时,顾墨迟也看到了叶染。
也难怪,距离家里最近最方便的酒店,也就只有这里了。
叶染一个人拖着行李,还能跑哪去?
顾墨迟这样想,叶染也是差不多这样想。
好歹这个男人还算是有点血性,知道自己现在还有老婆,不方便直接把白月光留在家里,床头床尾转三圈,每个墙面趴一遍吧?
所以,这是专程到酒店来开房了?
两人静默目视,谁也没开第一句话,却好像已经用腹语吵了个天翻地覆了。
“小染!”
就在这时,李鸣宇从酒店外面进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个精巧的礼品袋,长腿一提,直接迈向叶染。
“抱歉让你久等了,我刚去外面的商场买了件礼物。小染,生日快乐。”
他始终记得叶染的生日,也始终遗憾这些年都没能有一个陪她共度生日的机会。今日天赐机缘,李鸣宇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空手而来?
礼物不算贵重,却是他精心挑选的。
一对叶子形状的铂金耳钉,精巧又别致。
叶染怔了怔,便立即将目光自然而然地从顾墨迟的身上抽回来。
挤了些温柔的笑容,她对李鸣宇说:“谢谢。”
这句谢谢是真诚的。谢他记得自己的生日,也谢他出现的如此及时。才避免让她不得不继续面对着那两个人,继续尴尬难容,继续颜面扫地。
“那,我们走吧。”
李鸣宇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陪着叶染走出酒店。
“墨迟……”
一旁的温绮拿着刚办好的房卡,微笑着挽住顾墨迟的手臂。
刚刚那一幕看下来,温绮的脸上始终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你看,我就说小染姐最理解我们了吧?她早就有自己的安排了,其实我们大可不必专门来酒店的。“
而此时此刻的顾墨迟,只觉得心底的血都要被焚烧到干涸了!
温绮的话,他哪里还能听得进一个字?
叶染啊叶染,你可真行!
顾墨迟咬牙切齿,提步跟上去。
“墨迟!你去哪?”
温绮大惊失色,一把拉住顾墨迟的手臂。
顾墨迟足下微顿,回头瞥了她一眼,“你先休息,等我跟家里人交代一下。”
说完,他钻入车子扬长而去。
温绮一个人被抛在原地,眼里渐渐浮出一丝冷意。
高雅的西餐厅内,红酒烛光,气氛旖旎。
叶染有些局促地低头,看着自己这身不是很正式的衣着,进这样的地方好像有点格格不入。
“其实,不用到这么远的地方……就附近随便找家餐馆就可以的。”
叶染原本是想找个甜品店茶餐厅就行的,谁知道李鸣宇竟然效率这么高,直接就订了这家餐厅的V桌。
临窗看过去,就是宣城的护城河。对岸高新金融区霓虹通明,繁华尽底。
“没关系,难得给你过生日。何况我在机场租了车的,回去也方便。”
李鸣宇将牛排熟练切好,然后把盘子送到叶染面前。
他记得她只吃全熟,就像记得她的生日一样,一点一滴都成了习惯。
“鸣宇,真的谢谢你了。”
叶染低下头,心里难掩涟漪。
她知道这家法餐厅在宣城很有名,顾墨迟第一次给温绮过生日也在这里。因为太紧张,他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都给忘带了。于是一个电话把叶染叫过来,让她当免费跑腿送。
叶染有些难过了。她并不希望在自己仅剩的生命里,还要让那两个名字一次次占据她的心头,侵略她的回忆。
今天是她的生日,很有可能是她此生最后一个生日了。
她才是主角。
打开礼物的包装盒,叶染将这对漂亮的耳钉,当着李鸣宇的面戴上。
“好看么?”
“嗯。”
李鸣宇怔了怔,微笑点头,“你比以前瘦了,所以我挑了精巧一点的首饰。”
叶染苦笑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瘦了不少。”
李鸣宇的眼神暗了暗,微微长处一口气,“小染,何必呢?”
“确实,我也觉得大可不必。”
叶染抿了一口红酒,甜腻微醺的气息让她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可惜,有点晚了……”
“怎么会晚呢?”
李鸣宇情动之下,伸手握住叶染的手,“你才二十七岁,你完全可以有新的选择。你的后半生,没有必要毁在一个根本不在乎你的男人身——”
啪!
一只高脚杯被人当桌敲碎,锋冽的玻璃渣四下崩裂。
顾墨迟手持半截杯盏,狠狠压在李鸣宇右手旁两寸不到的距离里。
后者本能一惶,松开了叶染的手。
顾墨迟冷笑,“她的后半生会不会毁掉,不用你操心。你不如操心下自己的后半截车子,刚刚不巧已经被我毁掉了。”
跟着顾墨迟上来的是餐厅大门口的保安,此时一脸无奈地对李鸣宇解释,“不好意思先生,刚刚这位先生停车时不小心把您的车给追尾了,情况有点严重——”
顾墨迟冷目一瞪,“谁说我不小心?”
保安蒙圈。
“李医生,比起陪我太太这件事,下去跟我的助理谈赔偿才是你该做的。”
“顾墨迟!”
叶染皱紧眉头,倏然起身,“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墨迟把玩着手里敲碎的酒杯,红渍腥色落在雪白的桌布上,衬得他一双眼眸也呈现出骇人的赤色。
“我想怎样?背着自己丈夫,跑出来跟别的男人烛光晚餐的人,有资格问这句话?”
叶染呵笑,“顾墨迟,我有背着你么?刚在酒店大堂你同温绮登记开房的时候,我们不是光明正大地对视,心照不宣地各走各的?”
顾墨迟闻言一愣,脸上旋即露出了一丝异样的嘲弄,“这么说,你是因为想要报复我和温绮,所以故意拖个野男人来刺激我?”
一旁的李鸣宇眉头微皱,“顾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我和小染从来没——唔!”
顾墨迟的拳头如流星重锤,直挺挺地砸在李鸣宇的眼眶上!
“鸣宇!”
叶染大惊失色,箭步上前扶住摔倒在地的李鸣宇,“顾墨迟!你是不是疯了!”
“我看你才是疯了!”
顾墨迟吹了吹打击到鲜血崩现的拳头,冷眼睥睨着叶染,“找个男人当挡箭牌,至少也挑个经打一点的吧!”
“我从来没有让鸣宇当过挡箭牌。”
叶染气的泪水直转,“顾墨迟你给我听好了,当初结婚的时候,你的原话我一字一句都记得。你喜欢温绮,我喜欢李鸣宇,既然他们两个都出国了,我们两个凑合过也一样,不是么?那么现在,温绮回来了,鸣宇也回来了。我们大家各归各位,乐得彼此成全有什么不好?我大大方方把房间让出来给你和温绮,你却连我和鸣宇吃顿饭都要搅局?”
叶染扶着李鸣宇站起身,同时赶紧接过侍应生的毛巾,压住李鸣宇流血的眼角。
同样是小伤挂彩,可叶染眼里的紧张完完全全都给了另外一个男人,这让顾墨迟的心里如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他才是她的男人,想当初两人一块长大的那些年,就连他打球磕破了腿,喝水烫伤了嘴,叶染都会紧张得大惊小怪。可是现在,她竟敢当着他的面,对别的男人嘘寒问暖?
“鸣宇,要不要紧?“
叶染扶着李鸣宇,眼底一片湿润。
她用余光睨了一眼面前的顾墨迟,然后转向身旁犹豫不决的侍应生和餐厅经理。
“劳驾,帮我们报一下警。”
顾墨迟眉头一蹙,“叶染,你别太过分了。”
李鸣宇唏嘘一声,单手拽了拽叶染的袖子,“小染,算了吧。”
“算什么算!”
叶染厉声道,“既然一团乱账剪不清楚,叫**来不是一了百了?鸣宇,我们先去医院。”
说完,叶染扶着李鸣宇离开了餐厅。
而顾墨迟怔怔站立的身影,就这样被她甩在脑后。
甩的时候挺舒爽的,可是甩了一心的鲜血淋漓,除了叶染又有谁知道呢?
医院,急救室内。
医生帮李鸣宇处理好伤口,交代了几句后,让他们去隔壁输液室打消炎针。
“抱歉鸣宇,刚才我情急之下说的那些话……”
叶染靠着墙,看着点滴缓慢的节奏,心中五味杂陈。
李鸣宇苦笑摇头,“小染,别说了,我都理解。我心甘情愿的。”
叶染叹了口气,如果生命最后的倒计时已经无情读秒。她讨不来顾墨迟的情债,亦不想再转嫁到李鸣宇的亏欠上。
“鸣宇,我去给你买瓶水。”
叶染打住话题,一个人裹了裹围巾,走出医院的大门。
“小染姐!”
一声清脆的呼唤从身后传来,叶染回过身,倒吸一口凉气。
温绮笑眯眯地跑上前,亲热地拉起叶染的手。
寒冬时节,夜风透骨。叶染下意识地抽回了手,因为她觉得温绮的皮肤更冷。
“小染姐,你认不出我了是不是?我是温绮啊!”
叶染微微一勾唇,“怎么会认不出呢?认不出你,我又怎么会离开?”
温绮尴尬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一下,美丽的眼睛里再次浮现出温和的光芒。
叶染想,这大概就是温绮的魅力所在吧。笑容很有感染力,眼睛像会说话一样惹人怜惜。别说顾墨迟了,自己一个女人有时候都很难拒绝她。
温绮幽幽叹了口气,“小染姐,我知道你这些年很苦。我不在的时候,墨迟没少给你添麻烦吧?我听人说,是顾家爷爷和墨迟的父母非要逼着你们结婚……原本我在国外的课程还没结束,可是实在不忍心让你们因为我而为难——”
“温绮。”
叶染挑了挑眉眼,身子刻意往后侧开一些距离,“你误会了,我照顾顾墨迟,不是因为你。而且我们结婚也好,离婚也好,都没有任何人逼迫。如果你是专程过来感激我的,大可不必。我朋友还在等我,先走了。”
“小染姐!”
温绮璇身过去,再次拦住叶染的去路。这一次,她脸上的表情严肃了几分。
“我知道你还有朋友在医院里,可是你也该考虑下墨迟啊。他人还在警署的看守所。这么冷的天,你打算让他就这样过夜么?”
面对温绮的质问,叶染真觉得哭笑不得,“你都回来了,还需要我怎么考虑他?何况他打人被抓,天经地义。想放出来,交几万块的保释费不就行了?”
“可现在你才是他的妻子啊,警方要他的家属出面签字……这,万一给顾家爷爷知道他打人获罪,怎么得了啊?小染姐……”
温绮咬着唇,提高了八度的声音。
“你也知道我才是他的妻子。”
叶染冷哼一声。而下一秒,温绮的眼泪直接就落下来的。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不愧是出国进修了这么多年的表演,这次回来的温绮,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从当年的会所**晋升为一线小花了!
“小染姐!”
温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急诊门前人来人往的,顿时一片哗然。
叶染只觉得太阳穴跳突突地疼的厉害,“温绮!你先起来!你先起来说话啊!”
“小染姐,你就去看看墨迟吧!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一声不响就走,让墨迟很受伤害。可是我没办法啊,我出身不好,墨迟的家人嫌弃我,我不忍心他为难,以为可以长痛不如短痛。可是,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是心如刀割。我知道你怪我,这么多年,你一直把墨迟当弟弟当家人一样,对我也像大姐姐一样照顾着。我让墨迟受苦,你心里比谁都疼。可是你真的不能不管他啊……”
一字一句,看似生生泣血,实则绵里藏针。
叶染听在耳里,如鲠在喉。
她抓着温绮的手臂,试图将她拎起来。可是最近身体太羸弱,她哪里还有这个力气?推搡到一半,温绮就势摔了下去。
呜呜的哭声在路人的指点中,叶染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混乱了。
“闭嘴!”
她失控大喝一声,温绮戛然止哭。
“你给我起来,我现在去看守所。”
丢下一句话,叶染旋即跳上一辆出租车。
看守所外,助理沈斌正在焦急地踱步。
看到叶染来了,他立即冲上去,“太太,您终于来了!”
叶染冷着脸,“怎么回事?你不是在这儿么?”
有人交钱有人保释还不够?哪有一条规定非的是家属过来办理?
沈斌无奈,“我是在这儿啊,可是先生不……不同意我签字。他说是你把他送进来的,一定要你亲自过来接他……”
叶染硬着头皮办完手续,接到了顾墨迟。
他比刚才更狼狈了,身上的外套没有了,衬衫也皱巴巴的。
脸上有汗水和污渍,手背上,袖口上都是干涸的血迹。
领带缠在左手掌上,绕了两三圈。
看他这幅样子,与其说是蹲了几个小时的看禁,倒不如说更像是从决斗场上下来的。尤其是那双紧咬着劲儿的眼睛,依然如狼凌厉。
警官有点无奈地对叶染说,知道他是顾家大少,况且事儿又不大。原本警署里也没人想为难他,走个流程交点钱也就放了。
没想到顾墨迟真真儿是不肯走,谁签字都没用,顺便还跟同房间里一个挺不识好歹的醉汉又打了一架。把人家揍的鼻梁都骨折了,这会儿连夜拉去卫生院了呢。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叶染只能陪着笑,心底一阵阵无奈。
难怪温绮宁愿跪下来求她,也不敢告诉顾家人。
凭他这幅样子真要再被爷爷给看到了,打他个三天下不来床都是轻的。
站在警署门口,叶染转过身,对顾墨迟说,“还有别的事么?”
顾墨迟一愣,他在心里事先设想了几种情况。他猜叶染可能会跟他发脾气,或者趁机揶揄他几句,然而并没有。
她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句话,低头看表的时候,眉头蹙着一丝不耐。
这让顾墨迟几乎抓狂——
她什么意思?
真把自己当成打架斗殴被找家长的小学生了?事情处理完了,“妈妈”要赶回去开会了是不是?
她,就这么急着走?
“当然有。”
顾墨迟从沈斌那接过车钥匙,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然后他嗡一声,按开车门,对叶染递了个眼神,“上车。”
叶染一愣,半晌没动。
顾墨迟心下恼火,忍不住上前推了她一把。
“我让你上车!”
叶染梗着劲儿,被他上手一推,几乎磕了个跄踉。
顾墨迟的心沉了一下,有点无措地收回力度,“我只是想让你上车,路上说,你装什么虚弱?跟别的男人烛光晚餐的时候,不是挺来劲的么?“
叶染扶着车门站稳身体,轻轻叹了口气,“墨迟,别闹了行么?温绮还在等你。“
“你少给我打岔!她等不等我,关你什么事?”
叶染苦笑,“那行吧,她等不等你,不关我的事。那李鸣宇还在等我,总可以了吧?”
说完,叶染转身便走。
顾墨迟差点气出一口老血。恨恨咬了咬牙,他钻进车子,一路跟着开了过去。
叶染在人行道上走,顾墨迟就贴着道边开。
10迈的速度,一路亮双闪,气得后面的车子一边飞飞抄道,一边大骂SB。
顾墨迟不理会人家,叶染也不理会顾墨迟。
就这么跟到下一个路口处,叶染用手机软件叫了个专车。
结果人家司机刚准备听过来,顾墨迟摇下车窗大骂一声:“滚!”
那司机看了过来一眼,估计是瞧这眼前这辆百万级豪车,前保险杠已经撞出个瘪了?一看车主就不是好惹的了,于是人家悻悻盘算了一下,然后掉头就跑。
叶染生气了,“顾墨迟,你到底想怎么样!”
“老婆不回家,当老公的贴身保护而已。”
顾墨迟痞里痞气地点了一颗烟,硬着叶染倒立的柳眉吹过去。
叶染被呛了一大口,一边咳嗽一边挥手,“顾墨迟,太无耻的事,我以为你是不屑去做的。”
“你少给我激将法?有种你敢再回姓李的那孙子身边,信不信我连他下半身一并撞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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