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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一世情深

童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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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追书云   主角: 阮宏方芷嫣   更新: 2022-05-11 21:2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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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阮宏方芷嫣《你是我的一世情深》讲的是三年前,一场蓄谋已久的车祸让她失去至亲,她也废了一双腿,自此坐上轮椅三年后,妹妹抢走本该成为她未婚夫的男人,继母将她嫁给传闻中体弱多病没有几年可活,那方面还不行的江家废物二少爷本以为嫁了个废物短命鬼,谁知入夜时分,他揽她入怀……说好的体弱多病呢?“你不也能走路么,我们扯平了”男人将她抵在墙角,桃花眼潋滟无双

精彩节选


早上下过一场雨,天上的云像蒙着灰色的面纱,湖水在阴天的映衬下也如泼了墨汁一般。
沈知夏坐在轮椅上,身上披着条米白色披肩,面向死气沉沉的湖,巴掌大苍白清冷的脸上,眉头蹙得紧。
已经照顾了她整整三年的尹沫在旁接完电话,过来推着她往回走,“夫人刚来过电话,说阮宏少爷来了。”
沈知夏阴郁的脸色稍缓,“他刚来?”
“不清楚。”
“快一点。”她催促道。
阮宏就是她灰暗人生中的一道光,在她遭遇车祸,双腿残废后,他曾紧紧握着她的手声泪俱下,“夏夏,你放心,我发誓好好照顾你,以后我就是你的腿,你的拐杖,我永远不会抛弃你。”
她信他,满心期待着他的求婚,等他带她脱离沈家苦海。
这一等,就是三年。
尹沫推着她进屋,看到欧式沙发上坐着的阮宏,她脸上漾起甜甜的笑,可紧接着灌入她耳中的谈话,却让她的笑容瞬间僵住。
“阮宏啊,你和芷嫣的订婚宴就订在周六晚上,我找人看过吉日,这周六是个好日子。”说话的人,是她的继母方惠珠。
“伯母做主就好,我没意见。”阮宏一脸的献媚,顿时勾起沈知夏的怒火。
“你要跟谁订婚?”她拧着眉,自己转着轮椅来到阮宏面前。
一看到她,阮宏的眼底立刻露出一抹嫌弃与不耐。
“我当然是跟芷嫣订婚。”
“可你说过,你会照顾我……”
“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现在就不要再提了吧。”
“怎么能不提?你发过誓的。”
“我什么时候发过誓?”阮宏眼底的嫌弃和怒意更甚,对当年的承诺亦是抵死不认。
这时,方芷嫣从楼上走下来,显然已经听到她刚刚那番话,得意的冷笑道:“我说夏夏啊,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想倒贴阮宏,谁会愿意娶个残废当老婆啊,做人要有点羞耻心,不要成天想着拖累别人。”
沈知夏攥紧了拳头,细瘦的骨节微微泛着白。
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都是拜方惠珠和方芷嫣这对母女所赐?
她和阮宏的婚约在他们小时候双方家长就已经应允了的,要不是三年前她发生意外,如今她已经是阮太太了。
方芷嫣走到阮宏面前,阮宏立即起身,一把将方芷嫣搂进怀里,方芷嫣小鸟依人地将脸颊靠在男人胸膛,一双黑亮狡黠的眸子定定盯着她,眼底的得意与挑衅毫不掩饰。
“他是我的未婚夫!”她一字一句,磨牙切齿。
方芷嫣觉得好笑,嗤了一声,“你们订婚了么?”
“……”
“又没正式订婚,他怎么就成你未婚夫了。”
“我的宝贝芷嫣和阮宏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方惠珠补刀,已近中年的她,保养的十分好,气质矜贵优雅,但那双精明狡黠的眼里,给予沈知夏的,从来都是冷漠与不屑。
“你来的正好,我有话要跟你说。”
沈知夏哪里还有心情听她说话,看着阮宏和方芷嫣抱在一起,她气血上涌,双手撑着轮椅的扶手想要站起,却是狼狈地摔倒在地。
看着她趴在地上努力想要靠自己的意志爬起来的样子,方惠珠和方芷嫣冷着两张脸,丝毫没有要扶她的意思。
阮宏心头一软,想帮她一把,被方芷嫣急忙拉住。
“阮宏哥哥,你管她干什么,是她自己逞强摔倒了,又不是我们的错,她就会在你面前装可怜,你看不出来她是故意装柔弱做给你看的么,她就是想要你心疼心软。”
阮宏心里终归是有些不忍的,可阮家的生意因为资金周转不开,急需沈家出资,他的确可以按照原计划娶了沈知夏,可放着方芷嫣这好手好脚,娇媚动人的女人不要,他干嘛要个残废?
他才不要娶个双腿残废的女人回家。
如今的沈知夏,已不配嫁进阮家,成为他阮宏的妻子!
还是尹沫看不过去,上前把沈知夏扶回了轮椅上。
重新坐回轮椅的沈知夏红着眼,眼泪大颗大颗无声地往下落,她怎么也没想到阮宏会不要她。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以前的阮宏对她疼爱至极,成天追在她屁股后面跑。
起初她还不愿意嫁他,是他的温柔和坚持打动了她。
岂料,一场车祸,她失去母亲,失去一双腿,眼下还要失去阮宏了。
“夏夏,你也别哭,我大发善心帮你寻了门好亲事,江家知道吗?江家的二少爷已到适婚年纪了,跟你年龄相当,家世又好,人高大英俊,和你很是般配,这门亲事我已经跟你爸提了,你爸同意。”方惠珠又补来一刀。
沈知夏瞪着她,盈满泪水的眼中带着鲜明的恨意。
江家在京都也是赫赫有名的名门,她当然听说过江家的二少爷。江时暮,极少在公众前露面,传闻体弱多病,性格乖张,已经没几年可活了,而且那方面还不行……
这是明目张胆地要把她嫁给一个废物短命鬼!
她沈知夏怎么说也是沈家的千金大小姐,建筑系的高材生!
她恨恨地瞪着方惠珠,几乎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那么好的江家二少,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话音刚落,方惠珠就红着眼起身,怒气冲冲地走到她面前,重重一巴掌抽在她脸上。
疼!火辣辣地疼。
但她对于方惠珠的巴掌已经有些麻木了。
沈建通那个老东西不在的时候,方惠珠没少给她脸色看,一句话说得方惠珠不痛快,被甩耳光是很平常的事,她跟沈建通控诉过,可方惠珠在沈建通面前总是一副慈母,而且是受了委屈的慈母形象,沈建通根本就不信她。
“你跟我的芷嫣能比吗?你是个残废,有人愿意要你你就该偷着乐了,还嫌这嫌那,我告诉你,你爸已经同意这门婚事,你嫁也得嫁,不得也得嫁。”方惠珠发泄完了,抬眼一瞪杵在一旁的尹沫,喝斥道:“愣着干什么,赶紧送她回房,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被尹沫推回房间的沈知夏,忍无可忍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沈知夏被方惠珠母女欺负不是一天两天了,尹沫却从没见过沈知夏哭得这样伤心过,仿佛全世界都将她抛弃了一般。
她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冷静地走到一旁,拿了纸巾蹲在沈知夏面前,帮她擦试着眼泪。
“小姐,你别哭了。”她轻声劝。
沈知夏泪眼朦胧地抬眼,满面泪痕的模样实在是楚楚可怜,“她们要把我嫁给江家那个快死的短命鬼。”目的是把她赶出沈家,方惠珠和方芷嫣早就嫌她碍眼了。
“那就嫁。”尹沫平静地说。
沈知夏一愣,泪水都止住了。
“你觉得我应该嫁?”
“你不是早就想摆脱沈家了,这是个机会。”
是啊!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
周六这晚,沈知夏精心打扮了一番,好几个佣人又是帮她挑衣服化妆,又是给她拾掇发型。
她抵达方芷嫣和阮宏的订婚宴现场时,那里已经人头攒动。
订婚宴在阮家的名珠大酒店三楼宴会厅举办,看着阮宏和方芷嫣站在人群**,方芷嫣着一身华丽长裙,挽着阮宏的手臂与来客谈笑,她惨白着一张脸,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用力过猛,双肩都在微微颤抖。
她本是不想来的,但听说今晚江家那个体弱多病的二少爷会来,她才在尹沫的怂勇下决定露个脸。
尹沫推着她进场时,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自从车祸后,她天天闷在家中不愿出来见人。
关于她的遭遇,圈子里的人自然有所耳闻。
“沈家的大小姐居然来了,估计有好戏看了。”
“是啊,阮少原来是要跟她订婚的,可她残了,阮少不要她了,看着昔日的旧情人跟自己的妹妹订婚,啧啧啧,可怜,真是可怜。”
“沈家大小姐的勇气让人佩服,我要是她,就躲在家里不出来见人了。”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人家沈家大小姐已经这么可怜了。”
“沈夫人还在的时候,那姓方的女人就登堂入室,正室和小三同住一屋檐下,沈夫人连个屁都不敢放,真是够窝囊的。”
“人都死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
“当初小三都骑到她头上去了,她还忍气吞生,换作是我,鱼死网破,有我没她!现在她女儿的未婚夫成别人的了,估计她死都不能瞑目,她倒是撒手走了,留下沈大小姐活受罪。”
“可不,你听说了吗?沈家大小姐和江家那位废物二少爷要结婚了,婚期都订下了。”
“一个残疾,一个废物短命鬼,真是绝配。”
“今天江家那位二少爷好像要来,我还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呢,听说长得挺帅的。”
“我见过,是挺帅,就是身体不好,一步三咳,病恹恹的,肯定活不长。”
……
杂音不断涌入沈知夏的耳,她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可过去几年令她痛苦不堪的回忆,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在她的脑海一一涌现。
这些人没说错,她的母亲宋怀玉还在的时候,沈建通就将方惠珠和方芷嫣接到沈宅,方芷嫣是沈建通和方惠珠在外面养的私生女,只比她小一岁,可想而知宋怀玉挺着肚子怀着她的时候,沈建通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不是人的事。
小三和私生女骑到头上来了,她和宋怀玉能不气么?她们当然气,可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沈建通的执拗和无情,让她们心如死灰。
方惠珠一直想把宋怀玉从沈太太的位置上踹下来,宋怀玉一忍再忍,沈知夏心里明白,母亲这么隐忍都是因为她,母亲也万万不能把沈太太的位置拱手让给方惠珠那个恶毒的女人。
可三年前的一场车祸,让一切都变了。
方惠珠名正言顺上位,方芷嫣也名正言顺成了沈家的二小姐,母亲撒手人寰,她沈知夏残了一双腿,被这对阴损毒辣的母女一欺再欺……
沈知夏从回忆中抽身回来,眼中已盈满了泪水。
她仰起头,硬生生地将眼泪逼退回去。
“江家的二少爷来了,快看啊。”
“长得还真俊,不过活不长了,可惜了那张好看的脸。”
……
沈知夏侧目,朝着宴会厅的入口看去,未见其人,先闻其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一声接着一声,声声撕扯着肺,听得人肺和喉咙都跟着疼。
不多时,一道颀长的身影就进入她的视线范围。
是个穿着定制西装的年轻男人,一米八几的个子,有些清瘦,气质矜贵,男人手里拿着一方白色手帕掩着嘴,步伐缓慢,旁边跟着一名身材壮硕的男子,那男子一路小心翼翼搀扶着他。
进场,男子先是咳了两声,稍稍压抑着,这才缓缓抬了眸,环视在场的人。
移开手帕那一瞬,男子的全貌展现在众人面前,清冽白皙的面庞,骨相极美,眼若桃花,一对浅棕色的眸子潋滟勾人,刚刚咳嗽完,微抿的唇添一抹嫣红,头发修剪得很随意,更衬得轮廓流畅。光看这颜,当真称得上俊美无双。
有那么一瞬,沈知夏被江时暮惊艳到了,紧锁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些,可下一秒,男子又用手帕掩着嘴轻咳起来,那病娇柔弱的模样,不禁令她心生一丝烦燥。
江家的二少爷竟病成这个样子……
她就是嫁过去,估计也是守活寡的命。
可不管怎样,她想要的是摆脱沈家,传闻江时暮那方面不行,加上他病成这样,八成行不了夫妻之事。
这一点倒是很合她的心意!
就在她暗暗想着心事的时候,江时暮的目光穿过大厅所有人,直直地朝她看过来,与男人深邃的眸子撞上,她下意识转移视线。
“小姐,江时暮朝这边过来了。”尹沫小声提醒。
她心头微微一沉,忙道:“我想去洗手间。”
尹沫马上推着她远离人群,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奈何进卫生间之前,一人将她们拦下来。
是跟在江时暮身边那个身材壮硕的男人。
“沈小姐,我家少爷有请。”男人声音低沉而礼貌。
沈知夏多少有点吃惊。
“请跟我来。”男人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知夏犹豫了几秒,点头。
尹沫推着她跟在男人后面,进入电梯,直接上到顶层,不久被带到一间总统套房中。
刚进门,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传来。
她看见江时暮的时候,男人恰好在沙发上坐下来,神态慵懒,显然是刚进房间不久。
男人蹙眉,淡淡睨了她一眼,轻启薄唇:“沈小姐请坐。”声音清冷,嗓音带着一丝咳后的沙哑。
话音落下,他意识到沈知夏本来就是坐在轮椅上的,颇为凉薄的一笑。
沈知夏:……
“林肖,你退下,沈小姐,让你的人也退下。”
被唤作林肖那人,就是带她们来这里的人,他立刻转身出去。
尹沫有些不放心地看向自家小姐,直到沈知夏冲她点了下头,她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套房内很快就只剩下沈知夏和江时暮两个人。
气氛凝重而压抑。
男人的一只手非常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病成这样,依旧无法掩饰那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
他轻咳两声,打破沉默,“沈小姐,你应该已经听说了我的身体状况。”
“江少有话不防直说。”
男人轻笑,“沈小姐不想刚嫁到江家就守活寡吧?”
“……”
他的意思是不想娶她?
呵!连一个病恹恹的短命鬼都不想要她!
她沈知夏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
“沈小姐,我江时暮虽然身体不好,但好歹是堂堂江家的二少爷,身份尊贵,就算要娶,也不会要一个残废。”
沈知夏:……
“长辈安排的事情,我不好驳他们的面子,如果男方退婚,想必会对沈小姐的名声造成一些影响,不如这样,由沈小姐一方提出退婚,如何?”
沈知夏白了脸,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半天才顺下去。
她沉默不应,倒让江时暮诧异了。
他用手帕掩嘴轻咳两声,嘴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沈小姐,你意下如何?”
她冷冷一笑,“如果我不同意呢。”
男人一怔。
“婚事已经订下,想悔婚可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
江时暮:……
“江少爷,你身体不好没关系,我并不介意,请问你还有别的事么?”
“我不要你。”
够直接!
男人一改平和的态度,神色间流露出肉眼可见的嫌弃。
沈知夏的确没料到一个短命鬼都要嫌弃她是个残废,心凉了半截。
“如果江少爷这么抵触这场婚事,你大可以提出悔婚,不必在意悔婚对我的影响。”
江时暮为了这事儿亲自见她,显然他无法违逆长辈的安排,所以才会劝她悔婚,可她偏偏很想嫁进江家。
她已经想通了,不管江时暮还能活多久,她都无所谓,她的目的是逃离沈家。
婚后一年或两年他若真的病死了,她就当她的小寡.妇,江家家大业大,没准她还能继承一笔可观的财产,何乐而不为?
“你铁了心要嫁我?”半晌,男人缓缓开口,声线凛冽如冰。
她笑:“长辈安排的,我没理由拒绝,你瞧,我是个残废,能嫁进江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是我的荣幸,我该偷着乐的,干嘛悔婚。”
“你……”男人极度隐忍。
“我想江少爷应该没有其他事了,我们婚礼上见吧。”说完,她转着轮椅往外走,不料男人突然起身,快步向她冲来。
一把拉住她的轮椅,男人毫不绅士,甚至可以说非常粗鲁地扯住她的衣领,没费什么力气,一下子就将她从轮椅上给提了起来。
她双脚离地,整个人悬空被他提着,心脏猛跳。
“我警告你,做我江时暮的妻子没你想象中那么好玩。”
她沉了脸,“你以为做我沈知夏的老公是件好玩的事?”
江时暮:“……”
“放手。”
男人冷哼一声,一脚踢开轮椅。
她正惊讶江时暮病成这个样子,竟还能毫不费力把她提起来,男人却是非常突然地松了手,她‘咚’地一下摔在地上,一侧肩膀撞到冷硬的地面,磕的生疼。
“你有病吧!”她瞪着江时暮怒喝一声。
男人唇角浅勾,笑得邪魅,慢条斯理地在她面前蹲下,白皙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极具挑衅地笑道:“想做我江时暮的妻子,我劝你做好赴死的心理准备。”
“什么?”
赴死的准备?
一个病的快死的人,居然让她做好赴死的心理准备,真是可笑。
“怎么,你死了莫非还要我给你陪葬?”
男人松开她,像是不解气似的,用力推了她一把,没料到他这般不是个东西,她毫无防备,再次与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想爬起来,奈何一双腿没有丝毫的力气。
男人起了身,整理一下高定西装,从兜里摸出白色的手帕,掩嘴轻咳。
“林肖。”他唤了一声。
门很快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林肖走进来,瞥了眼匍匐在地的沈知夏,眼底闪过一抹诧色,旋即便恭敬地冲江时暮微点了下头,“少爷,有什么吩咐?”
“送我回去。”
林肖又看了一眼沈知夏,这才伸出一只手,搀扶着江时暮走了出去。
两人前脚离开,尹沫就冲了进来。
“小姐。”她惊慌地跑上前,将沈知夏扶回轮椅上。
沈知夏半边脸泛着红,有点肿,是刚刚被江时暮用力一推,脸颊撞到地面磕的。
“小姐,江时暮是不是打你了?”尹沫急得红了眼,双肩微微颤抖着。
“你怎么会摔在地上,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让我悔婚,我没答应。”
“所以……他就打你了?”
沈知夏无奈摇头。
“他没打你,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尹沫,我身边只有你了。”沈知夏眼眶泛红,紧紧抓住尹沫的手,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尹沫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发抖。
“小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可以跟着我去江家吗?”沈知夏的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
尹沫并不是沈家的佣人,而是个孤儿,一直以来都住在沈家,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她母亲出资供尹沫读书,她和尹沫可以说情同姐妹,自从发生三年前的车祸,尹沫便开始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她从未把尹沫当成过下人,当初是尹沫自愿来照顾她。
与其让佣人照顾自己,她更愿意尹沫每天陪着她,家里的佣人都看方惠珠的脸色,唯独尹沫会真心待她。
“小姐,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的。”尹沫红着眼眶,眼泪也掉了下来。
沈知夏感动不已,“你以后别再叫我小姐了,叫我知夏。”
尹沫点点头,却还是改不了口,“小姐,我们回家。”
沈知夏瞬间被她气笑了,“刚刚才说过,不准再叫我小姐了。”
尹沫挠挠头,“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慢慢改。”
回到沈宅,沈知夏梳洗完,在尹沫的帮助下换好睡衣,刚在床上躺下来,房门就被方芷嫣一脚踹开。
她皱起眉头,看着闯进来的方芷嫣,没好气道:“你这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敲门?”
方芷嫣的身上还穿着订婚宴上的那条露背长裙,显然刚从宴会上回来,她指着沈知夏怒不可遏,“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去我的订婚宴上丢人现眼么。”
“我又不是去看你的,你别自作多情。”
“你是听说江家的二少爷要去,所以专程去看他的吧,看到人了感觉如何?”
她冷冷一笑:“英俊帅气又多金,非常符合我的口味,我很满意。”
“你就笑吧,有你哭的时候,死残废,该死不死的贱骨头。”方芷嫣骂骂咧咧地走出去。
她前脚走,方惠珠后脚就来了,这对母女进出这个房间从来不知道敲门,丝毫不懂得尊重人。
“夏夏。”方惠珠无视床边站着的尹沫,径直走到沈知夏面前,在床边坐下,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沈知夏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说:“江家的二少爷你今天见到了,我没骗你吧,他是长得一表人才。”
沈知夏嫌弃地甩开方惠珠的手,方惠珠不怒反笑,“你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的。”
“你有事吗?”
方惠珠这个女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既然舔着脸来了,必定是有话要说,而且不是好话。
“是这样的,芷嫣特别喜欢你那套珍珠首饰,那首饰是全球限量,就那一套,你平时不出门,要那么一套首饰也没用。”
沈知夏面色沉了沉,不悦道:“那是我妈留给我的。”
“可你又没机会戴,刚好我们芷嫣喜欢。”
“所以呢?”
“送给芷嫣吧,我再送你一套别的首饰,等你出嫁那天……”
“出嫁那天,我当然要戴我妈留给我的珍珠首饰。”沈知夏冷冷打断方惠珠的话,“你要是没别的事就请便,我要休息了。”
尹沫非常配合地示意方惠珠出去,方惠珠一改刚才和悦的脸色,冲着尹沫磨牙切齿,“你可真是条忠心的狗,沈家没白养你。”
尹沫气得暗暗咬牙。
方惠珠重重地摔门而去。
——
婚礼这天,暴雨如注,电闪雷鸣。
沈知夏一早就被雷声惊醒,佣人们手忙脚乱地帮她梳洗打扮,她穿上了婚纱,一套随意在婚纱店挑选的婚纱,原本准备佩戴的珍珠首饰,等她打开首饰盒的时候才发现珍珠项链被人扯断了,盒子里只剩下一堆珍珠,耳坠和手链也毫不意外的被毁坏了。
她心中怒意横生,自然知道是谁对她的首饰下此狠手,可婚礼在即,她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和方惠珠母女起冲突。
她隐忍着戴上一套简单的首饰,在规定的时间内出发赶往结婚礼堂。
参加婚礼的宾客寥寥无几,都是双方的长辈,女方这边出席的只有沈知夏的父亲沈建通,还有挽着沈建通手臂笑得花枝乱颤的方惠珠,方芷嫣此时还在睡大觉。
男方出席的是江时暮的父亲江国富,叔叔江国强,以及江时暮的大哥江玉棠。
江玉棠一表人才,相貌气质丝毫不输给江时暮。
他的目光全程注视着轮椅上的沈知夏,几乎一瞬都没有移开过。
沈知夏下车时,尽管尹沫撑伞及时,她还是淋了些雨,发丝稍显凌乱,婚纱上沾了些许雨渍,作为新娘来说,她这副模样是有些狼狈的。
吉时已到,却不见新郎的身影。
沈知夏坐在轮椅上,独自一人面向证婚的神父,一张脸苍白的毫无血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小时后,仍不见新郎出现,男方的人已经坐不住了,江国强起身走向神父,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还没开始的婚礼就这样结束了。
沈知夏没回沈家,被安排上了江家的车,直接去了江家。
江时暮身份特殊,沈知夏对他的情况有所耳闻,江时暮不是江太太白秀华的亲生儿子,他是个私生子,因为这一特殊的身份,他并不住江家的大宅,而是住在大宅后方的两层洋楼里。
江宅更像是一座庄园,位于郊区,占地面积非常大,坐北朝南,后方的小洋楼被江家的人称之为北楼。
沈知夏作为江时暮的妻子,自然是被安排入住北楼。
她腿脚不便,佣人在一楼给她腾了个房间,房间已经收拾干净,挺大,布置的挺奢华,只是清冷的房子里,丝毫不见一点喜庆之色,一眼望去,全是黑白灰冷色调,完全没有新婚的气氛。
江时暮是私生子,又娶了她这么个双腿残疾的女人,江家不可能大办他们的婚礼,能给他们一场婚礼已经相当仁慈了,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江时暮居然在婚礼当天放她鸽子。
“小姐,今天雨太大,你的行李明天才会送到。”尹沫推着她在屋子里熟悉环境。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见一佣人从厨房端出一杯咖啡给她,她问:“江时暮人呢?”
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畏畏缩缩:“暮少爷在楼上睡觉。”
“……”
结婚这天,他居然在睡觉?
沈知夏差点炸了毛,她用力抓着轮椅的扶手,忍耐片刻,对尹沫说:“去准备一盆水,叫江时暮起床。”
如果她腿脚方便,这事不用尹沫代劳,可她上个楼都费劲。
尹沫按照她的意思,接了盆冷水,然后在佣人的带领下进入江时暮的房间,男人睡在床上,被子蒙着半个脑袋,一半俊脸露在外面,睡得香甜。
尹沫不假思索,将一盆水泼向江时暮。
正值初秋,被子十分单薄。
冷水渗过被单,淋在熟睡的男人身上,透心凉。
江时暮倒抽一口气,猛地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一脸懵逼地看着床前拿着一个盆子的尹沫,顿时火冒三丈。
“找死?”他暴怒一声,声音落下,紧接而来的就是几声剧烈的咳嗽。
佣人惨白着脸往后退了几步。
尹沫面不改色,看着江时暮一字一句道:“江少爷,我家小姐让我来叫你起床。”
江时暮:……
尹沫转身往外走,她前脚走,佣人被江时暮冷眼一瞪,赶紧跟了出去。
尹沫把手里的盆子交给佣人,下楼,径直来到沈知夏面前。
沈知夏淡淡一笑,“醒了?”
“嗯。”
楼梯上很快传来匆忙而沉重的脚步声,沈知夏抬眼望去,就见江时暮披着一件睡袍,手里拿着毛巾,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跑下楼。
男人皮肤白皙,墨发有些凌乱,神色匆匆,一对浅棕色的眸子狠狠瞪着她,眼中怒意满满。
沈知夏平静地等着男人来到她面前,没等男人开口,她抢着说:“睡的好吗?”
这一声温柔的问候,反倒是让江时暮一时间哑口无言。
“江少爷身体不好可以理解,但大婚之日把新娘一个人晾在礼堂,实在有失礼数,不过这件事情我不跟江少爷你计较,下不为例。”沈知夏眼底噙着浅笑,话说完,示意尹沫推她去饭厅。
她有些饿了,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佣人和尹沫上楼叫江时暮起床的时候,她去厨房看了看,有两个厨师在忙,午餐已经快准备好了。
到了饭厅,尹沫把她扶到餐桌前,佣人立刻去准备碗筷。
江时暮跟进来,看到沈知夏神色从容等着午饭的模样,颇有些惊讶。
“你……”他轻启薄唇,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这女人刚到他的地盘,怎么好像已经是他地盘的女主人了?
这可是他的家!
她让人泼了他一身凉水,还有脸冲他笑?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进了江家的门,就是我江时暮的女人,我说过,我不要你。”
沈知夏抬眼看他,笑了,“江少爷既然醒了,一起用餐吧。”
江时暮:……
尹沫把江时暮旁边的椅子拉开,示意他坐。
他一声冷哼,扔下手中的毛巾,愤然离去。
沈知夏看到他上楼去了,没理。
跟尹沫一起吃完了饭,她回房卸妆,在尹沫的帮助下换掉身上非常累赘的婚纱,她躺到床上准备休息。
今天起了个大早,整个人一直有点浑浑噩噩的,饭后也有些犯困。
尹沫在床边守着她,确定她睡着以后才离开。
她睡得迷迷糊糊,噩梦连连,突然,一阵凉意自头顶倾注而下,她倒抽一口凉气,从梦中惊醒。
床前站着一人,那人身材瘦高,手里拿着一个盆子,尽管背着光,脸上那挑衅不屑的神情却尽收她的眼底。
“江时暮,你疯了?”
他居然趁她睡着,往她身上泼凉水!
这简直是报复!
江时暮把盆子往地上一扔,双手插兜,冲她凉薄一笑:“报应来得是不是有点快?”
沈知夏咬牙切齿。
“我劝沈小姐别把自己太当回事,虽然你进了江家的门,但不代表我接受你,还有,从今天开始,你要遵守本少爷的规矩。”
沈知夏恨恨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刚要说什么,男人抢先道:“第一,你的活动范围仅限一楼,二楼不是你和你的狗能来的地方。第二,不准再进饭厅,永远别让本少爷用餐的时候看见你,倒胃口。第三,本少爷在的时候,你最好待在房间里,不要出现在本少爷面前,影响本少爷的心情。第四,本少爷的东西不要随便乱碰,碰坏了,你赔不起。”
“江时暮——”沈知夏忍耐着发出一声低喝。
江时暮沉沉一笑,“第五,不要直呼本少爷的名字,你不配!”
“你……”
她的话才刚开了个头,男人轻咳的声音又将她打断。
她气血上涌,抓起一个枕头用力朝男人扔了过去,男人微微一侧身,枕头擦着男人肩头飞过去,无声落在地上。
“残废一个,脾气还不小。”男人睨着她低骂一句,旋即摔门而去。
沈知夏气得浑身颤抖!
用了很长时间平复了情绪,她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忍住。
江时暮拖着病恹恹的身体活不了多久,她忍耐一段时间就好,等他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
北楼有两个厨师和一个佣人,佣人是蓝姨,三十多岁,沈知夏已经见过她,另外江时暮有个专车司机,还有一个跟了他好几年的保镖——林肖。
林肖是个体格很壮的年轻男人,大不了江时暮几岁,健康的小麦肤色,留着浅平头,不苟言笑,模样长得有点凶悍,但他对江时暮可以说是唯命是从。
江时暮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入住北楼的第一天,沈知夏窝了一肚子火,江时暮从她房间离开后,便带着林肖出门了。
雨下了一天,夜里才停。
晚饭后,她早早躺下了,却怎么都睡不着。
最后一次看时间,已是凌晨两点钟。
她感到口渴,很想喝水,奈何行动不便,又这么晚了,她实在不想吵醒尹沫,于是就在床上直挺挺地躺着。
盯着昏暗的天花板怔神许久,忽听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声音似乎朝着她的房间来了。
她缓缓起身,透过门缝底下透进的光线,隐约可见一道影子停在了她的房门前。
心头顿时一凛。
只听‘嘎哒’一声响,门被推开,一个瘦高的身影快速闪进来,门‘砰’地一下被那人关上。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借着走廊上的灯光,她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白皙清俊的面庞,一头如墨般随意的短发,衬得轮廓流畅俊朗。
是江时暮!
窗前洒下清白的月光,男人步伐缓慢,跌跌撞撞地朝她走来。
他刚一靠近,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你喝酒了?”她惊讶不已。
身子骨弱不禁风,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人居然还喝酒?
难怪他活不了多久了,病成这样还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男人在床边坐下来,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你的房间在二楼。”她说。
男人沉沉一笑,俊脸突然逼近,大手揽住她的肩头,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她放倒。
沈知夏整个人都懵了。
“你干什么?”她用力推着江时暮的肩膀。
男人抓住她不安份的手,非常霸道地吻住她的唇……
一夜旖旎。
第二天醒来时,沈知夏简直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江时暮不是那方面不行么?
他居然……要了她。
此时,房间里已不见江时暮的踪影,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知道。
想起昨夜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她丝毫不觉得江时暮那方面不行,相反的,他还挺猛的,而且,她好像摸到了他的腹肌。
身子骨那么弱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腹肌这种东西……
掀开被子,看到床单上那一抹殷红,她的眼眶一点点泛了红,气得双肩不住的颤抖。
江时暮这个王八蛋!
说好的那方面不行呢?传闻都是骗人的……
她感觉身上到处都隐隐的痛。
重重地叹口气,她抓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刚刚早上八点钟。
一晚上被江时暮折腾得够呛,她现在又疲又累,还很困。
将手机放下,她扯了扯被子,正想睡个回笼觉,房门突然被敲响。
她道了声‘请进’,尹沫推开门进来,见她醒着,冲她温温一笑。
“小姐,睡的好吗?”尹沫走到她面前,扶着她坐起,帮她更衣。
她苦笑,“怎么还叫我小姐?”
尹沫吐了吐舌头,“一时改不过来,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她点了下头,想起江时暮昨天定的那几条规矩,她问:“你有没有看到江时暮?”
“没有,我听蓝姨说,他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所以早餐不必担心会跟他碰面。”
沈知夏暗暗松了一口气。
洗漱后,尹沫推着她去了饭厅,早餐非常丰盛,她和尹沫一起吃完,让尹沫推着她到院子里散了会步。
雨后的空气湿润而清新,今天的天晴的很好,云白天蓝。
从北楼绕到江宅一侧,沈知夏看见宅院里停着一辆黑色宾利,车旁站着一个男人,那人站得笔直,年龄约摸四十岁,像是司机,在等人。
不多时,江玉棠从屋里走出来,司机看见他立刻拉开后座的车门。
江玉棠坐进去,幽冷的目光透过车窗,偶然瞥见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沈知夏。
他定定看着她,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了一些。
司机把车掉了头。
他犹豫了下,对司机说:“停车。”声线冰冷,却透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司机连忙一脚踩住刹车。
只见江玉棠下了车,径直朝沈知夏走了过去。
“小姐,我们要不要回去?”看到朝她们走来的江玉棠,尹沫低声问沈知夏。
沈知夏心里有点慌,迟疑了会,小声说:“不用。”
“弟妹,吃过早饭了吗?”江玉棠上来就是一句问候。
男人高大英俊,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气质卓卓。
沈知夏微笑,“吃过了。”
男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住的还习惯吗?”
“挺好的。”
“时暮脾气不好,你多担待着点,别跟他一般见识。”
江玉棠虽然语气淡淡的,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对她的态度非常礼貌。
她保持着微笑:“我会的。”
“公司有会议,我先走了,你刚嫁过来,最好跟公婆请个安。”
“好。”
江玉棠不提醒,她差点忘了礼数。
她刚嫁进江家,身为儿媳妇确实应当一早就来向公婆请安。
目送江玉棠走远,坐进了宾利里,她收回视线,听到身后尹沫笑着说:“江家的大少爷看上去高冷,没想到人还挺好的,至少不像江时暮那么讨厌。”
沈知夏没言语,但心里十分赞同尹沫的话。
宾利车驶离后,尹沫推着她进入江宅。
江国富一早就出门了,江玉棠的母亲白秀华正在饭厅用餐,听说沈知夏来请安,女人慢悠悠地吃完早饭,移步来到客厅。
昨天的婚礼上,沈知夏没有见到白秀华,此时看到她本人,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有些没底。
白秀华很富态,衣着雍容华贵,妆容十分的艳丽,人过中年,保养得当,气质相当的矜贵优雅,只是,这女人看她的眼神不甚友好,冷漠的脸上,满满都是对她这个媳妇的不屑。
江时暮并不是白秀华的儿子,他是‘小三’的种,江时暮结婚,白秀华没有出现在婚礼现场,现在想来,倒不是什么意外之事。
女人在沙发上坐下来,佣人立刻端来一杯茶。
“江夫人,现在才来问好,非常抱歉。”沈知夏礼貌道。
女人沉着脸,淡淡瞥她一眼,没理。
沈知夏非常识趣,示意尹沫带她离开,尹沫推着轮椅才转了身,白秀华就漠然开口道:“都嫁进来了,还叫什么江夫人?”
沈知夏:……
还不是不确定该叫什么,所以才尊称她一声江夫人么。
白秀华起身,顺手端起茶几上的茶,趿拉着拖鞋来到她面前,突然女人‘嘶’地一声,手中的茶杯脱了手,一杯热茶,连杯子带茶水全部落在沈知夏的右手臂上。
沈知夏被烫得大叫一声,本能地一抬手,杯子落在地上,碎了。
尹沫慌了神,连忙从旁拿来抽纸,擦着她手臂上的茶叶和水渍。
她咬着牙,疼得浑身都在抖。
白秀华明显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杯子这么烫手,你没事吧?”白秀华居高临下瞥着她,佯装出一脸抱歉的样子。
“我听说你全身瘫痪,原来你有痛觉啊。”
沈知夏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骂道——你才全身瘫痪,你全家都特么全身瘫痪!
尹沫小心把她身上的茶叶都清理干净,抬起头来,恨恨地瞪着白秀华,没好气道:“我家小姐伤到的是腿,她不是全身瘫痪。”
白秀华勾唇一笑,看着沈知夏说:“刚才是我不小心,你该不会怪我这笨手笨脚的老太婆吧。”
沈知夏气到心肝肺都疼,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把白秀华的祖宗十八代都招呼了个遍。
白秀华摆明是故意的,居然有脸说是不小心,当她和尹沫都是瞎的?
罢了,以后不来这里便是,反正她已经请过安,礼数算是尽到了。
好在茶水不是刚烧开的滚烫水,沈知夏的手臂上红肿一片,并没有起水泡。
烫伤不算严重,但需要及时处理一下,尹沫来不及推着沈知夏回北楼,一个佣人告诉她卫生间的位置,她赶紧推着沈知夏进入卫生间里,用水足足冲洗沈知夏的手臂长达二十分钟,手臂上的红肿终于消褪了些。
沈知夏拧着眉,面色凝重。
一想到白秀华的态度,她不禁有点后怕。
刚嫁过来就遭到这样的待遇,怕是以后没法跟白秀华好好相处了,她只庆幸自己住在北楼,不用每天都看到白秀华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然而,一个江时暮就够她受的了,如今还要面对一个恶婆婆……
“小姐,我们回去吧。”尹沫用毛巾轻轻擦试干净她的手臂,扔下毛巾便推着她往外走。
经过客厅之时,白秀华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杯新泡的茶,地上碎掉的茶杯和茶渍已经都清理干净了。
她没理睬白秀华,仿佛没有看到沙发上的人似的,冷着脸目视前方。
这引起了白秀华的极度不满。
“你没看到长辈在这里?”离开居然都不打声招呼,当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沈知夏依旧目视着前方,一双眸子凛冽如冰。
她故意无视白秀华,她不发话,尹沫自然是继续推着她往前走。
白秀华气得拍桌,“姓沈的!”
沈知夏轻轻一抬手,尹沫停下来。
她回头,看着白秀华铁青的脸,微微一笑,“江夫人,你叫我?”
白秀华磨牙切齿,指着她的手都气得颤抖,“你怎么这般不懂礼数?”
“不好意思,自从事故之后,我的听力就有些不好,没有听到江夫人叫我,江夫人刚刚把热水泼到我身上,我这烫伤得回去处理一下。”
“谁把热水泼你身上了?我只是不小心。”
“是不是不小心,江夫人自己心里有数。”
白秀华瞪着眼,怒喝一声,“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沈知夏保持着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冲白秀华轻点了下头,补了一句:“小心喝茶,别再烫着手了。”然后示意尹沫离开。
尹沫推着她走到玄关,一个佣人给她们开了门。
两人前脚出了门,白秀华就气得把茶几上的热茶摔到地上,玻璃杯碎了一地,烫滚的水溅到她的脚上,疼得她大叫。
佣人心中骂着活该,匆匆上前清理一大早就碎了的第二个杯子。
尹沫脚步飞快,恨不得立刻马上把沈知夏带回北楼,轮椅被通向北楼小路上的石子颠了好几下,沈知夏苦笑,“干嘛这么慌慌张张的?”
“烫伤还是要赶紧上些药才行。”
“没关系。”手臂的红肿已经消了一些,不那么疼了。
然而尹沫还是没有放慢速度,急急忙忙推着她回到北楼,拉住正在打扫卫生的蓝姨问道:“药箱在哪?”
蓝姨伸手指了个柜子,尹沫立刻去柜子里翻找,不多时便提着药箱来到沈知夏面前。
上好了药,尹沫把药箱放回柜子里,然后推着沈知夏回了房间。
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臂,沈知夏叹口气。
“对了,行李什么时候送过来?”
尹沫摇头,“我打电话问问。”
她走出房间,几分钟后回来,无奈道:“夫人说你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佣人忙不过来,让我们自己回去取行李。”
沈知夏:……
果然什么事情都别想指望方惠珠。
“我回去收拾东西,你等我回来,一个人不要乱跑。”
沈知夏点头,目送尹沫出了房间,有些不放心,还是追了出去。
她叫住尹沫,问蓝姨:“司机在不在?”
蓝姨:“少夫人要用车吗?”
“对。”
“那我去吩咐一声。”
“好。”
司机很快就备好车,车在外面等着。
虽然只是回去取行李,但沈知夏心里有点不安,对尹沫千叮万嘱:“快去快回,不要跟方惠珠和方芷嫣起冲突。”
“放心吧。”
尹沫匆匆离去。
沈知夏无聊,自己转着轮椅来到阳台,看着蓝姨给阳台上的花浇水。
阳台的面积很大,光是花盆就占了三分之二的空间,各种各样颜色的花,有些沈知夏都叫不出名来。
“谁种的花?”她诧异的问。
蓝姨答:“是暮少爷,他平时非常爱惜这些花花草草,少爷身体不好,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无聊了,他就种点花花草草,打发时间,陶冶情操。”
沈知夏嘴角抽搐两下,心想就江时暮那个臭脾气,还陶冶情操,他就是种几十亩花花草草,仍旧改变不了他是个讨厌鬼的事实。
“江时暮没工作?”
蓝姨摇头,“少爷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适合工作。”
沈知夏想想也是,江时暮那病恹恹的身体,不准什么时候就驾鹤西去了。
“少夫人,你别怪我多嘴,少爷确实脾气不好,其实他人不坏。”
没想到蓝姨会替江时暮说好话,这让沈知夏有点惊讶。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咳嗽声,声落下,便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一个暴怒的喊声:“我饿了。”
是江时暮的声音,声线带着一丝咳后的沙哑。
蓝姨连忙停下手上的工作,快步朝厨房跑去。
沈知夏待在阳台没动,面向阳台上的那些花,瞥见洒水壶就在地上放着,她不假思索地拿起水壶,悠闲地给花浇水。
江时暮来到客厅,一眼就看见沈知夏。
他走上前,身子斜靠着墙,冷冷地睨着给花浇水的她,鄙夷道:“你这个女人耳朵里是不是塞了驴毛?我不是告诉过你,别让我看见你!”
“我的活动范围是一楼,这是你规定的。”
“我还规定,我在的时候,你不准出现在我面前。”
“你出现的有点突然,我来不及走开。”
“滚回你的房间,看到你我倒胃口。”
“你可以选择不看,就像我为了心情不被影响,选择性无视你一样。”
“……”
江时暮突然被噎住,无法反驳。
沈知夏的确一眼都没看他,她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余光瞥见她手臂上的一片红肿,他剑眉微挑,随口问了句,“胳膊怎么了?”
“烫伤,托白秀华的福。”
“活该!”
“……”
江时暮凉薄地笑,转身走开时,不忘丢给她一句忠告:“我劝你离那个疯女人远一点。”
沈知夏冷哼一声。
用得着你提醒?
被白秀华故意泼热茶,这仇她还记着呢。
江时暮朝着饭厅走去,男人的背影很高大,身披一件浅金色睡袍,步伐慵懒缓慢,走几步咳两声……
沈知夏长叹口气,这江少爷的身体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按理说咳成这样,脸色看着也有些苍白,他之前哪来的力气把她一下子提起来的?而且昨天晚上,他那么猛,可一点都不像是有病在身的样子。
她狐疑地收回视线,继续给花浇水。
忙完了,她就在阳台上张望,等着尹沫。
尹沫一走就是两个多小时,都快中午了,她也该回来了吧。
沈知夏掏出手机来,给尹沫打了一通电话,嘟声响了很久对方才接起来。
还没听到尹沫的说话声,听筒中先传来方芷嫣嚣张的叫骂:“狗东西,偷了东西还想跑?这是你的东西吗?把你的狗眼睛给我睁大点。”
沈知夏有点慌张,忙问:“尹沫,怎么回事?”
“小姐,方芷嫣诬陷我偷东西……”
尹沫把详细的情况说了,她才知道尹沫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方芷嫣把尹沫拦下来,非要检查行李箱,结果从尹沫的箱子里发现了一条不属于尹沫的项链。
那条项链是方芷嫣的,价值不菲。
尹沫不知道项链怎么会出现在她的箱子中,她是先回自己房间快速整理好行李,然后才去沈知夏的房间打包行李,之后她回头去拿自己的箱子,却被方芷嫣给拦了。
沈知夏认为那条项链是有人故意趁尹沫不注意的时候放进行李箱中的,她相信尹沫,尹沫不可能偷东西。
“你休想跑,我现在就报警。”方芷嫣尖利刻薄的声音又传进她的耳中。
她心头重重一沉,忙对尹沫说:“你别慌,我马上想办法。”
“小姐,方芷嫣正在报警,我可能……”
尹沫的话还没说完,通话突然断了。
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沈知夏立刻给方芷嫣打电话,对方不接,她正准备给沈建通打电话的时候,一个陌生号码突然打进来,她迟疑了几秒,接听。
是送尹沫去沈家的那个司机打来的,他告诉沈知夏,尹沫被方芷嫣拉拉扯扯地带去了警局。
“你马上回来接我。”
司机挂了电话,开着车返回来,用时半个小时。
沈知夏听到汽车的声响,连忙自己转着轮椅来到玄关,佣人见状,上前开了门,推着她走出去。
司机从车上下来,慌张道:“少夫人,尹小姐可能有麻烦了。”
“你马上送我去警局,快!”
沈知夏声音刚落,江时暮就从屋里走出来,对司机说:“等我换套衣服,我要出去。”
司机不敢不从,只得乖乖等着。
沈知夏大急,“能不能先送我去警局?”话是对江时暮说的,对方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转身进了屋。
她转着轮椅追上去,“江少爷,尹沫被带到警局了,我现在必须马上过去,能不能麻烦你让司机送我过去?”
“不能。”
“那……你可不可以派个人过去,帮忙……”
江时暮脚步一怔,回头睨着她,唇角勾着一抹凉薄的笑,“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是你妻子。”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要你。”
沈知夏顿时火冒三丈,不顾随后跟进来的佣人在场,冲着江时暮厉喝一声:“你是不是忘了昨天晚上的事,你对我做过什么,用不用我现在提醒你?”
江时暮:……
“你不是不要我么,那你昨天晚上的行为算什么?”
“我……喝多了。”
“喝多不是借口,现在立刻马上送我去警局。”
“我要用车。”
“江时暮——”
男人轻咳几声,不再理她,迈着大步上了楼。
她快要急死了,也不知道尹沫现在情况如何了,她自己又不能开车,北楼就这么一个司机,江时暮要外出的话,司机当然会优先送他。
她果断用手机拔出了沈建通的号码。
沈建通再怎么愚昧,好歹是看着尹沫长大的,他应该不会对尹沫的遭遇不管不顾。
第一通电话,沈建通没接,第二通还是不接,直到第三通,他终于接起来,语气透着不耐烦,压着嗓子不悦道:“我正忙着,你有什么事不能晚上再说?”
听到沈建通这般烦燥的态度,沈知夏的心凉了半截,可为了尹沫,她还是要厚着脸皮垦求沈建通帮忙。
她把大概的情况告知,沈建通说会派人处理,让她等消息,然后便挂了电话。
以她对沈建通的了解,就算他会帮忙,估计要等他忙完自己的事情……
尹沫现在可能已经被关起来了。
如果她行动方便,哪里需要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人?
她求的可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自从几年前沈建通把方惠珠母女接到沈家,他们父女之间就有了隔阂,时间越久隔阂越深,如今,她已经无法从沈建通看她的眼神中,探寻到一丝丝的疼爱了。
假如今天被带去警局的人是她,沈建通可能一样无动于衷。
这样冷血的一个人,可怜了她那死去的母亲,在小三登堂入室后,还隐忍着想要赢回丈夫的爱,可惜最终她母亲将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了。
三年前的车祸,她一直怀疑是方惠珠和方芷嫣背后搞的鬼,可她没有证据,肇事司机事发后不久就主动投案自首。
她隐约记得肇事司机是个女人,尽管那人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但她觉得对方不像男人,像是个女人。
然而,投案自首的那个肇事司机,却是个男人。
她向警方提起过自己的怀疑,但因为有人主动投案自首,证据确凿,她那时伤情严重,负责救治她的医生提出她当时极大可能出现了记忆混乱,警方很无奈,案子就那么结了。
什么狗屁记忆混乱……
她不会记错的,事发时的那个司机,肯定是女人。
事故发生在没有监控的地方,肇事司机当时下了车,沈知夏和母亲所坐的车子侧翻在地,她透过碎裂的车窗看到了那人,一身黑衣,戴着帽子口罩,个子有一米七,看身材根本不像男人。
后来那人坐上车,跑了。
沈知夏陷入昏迷,醒来时,已在医院。
她母亲送医时伤情严重,没能抢救过来,而她的一双腿毫无知觉,完全废掉了。
回想起这些,她感到脊梁发寒。
江时暮再次出现到她的视线范围时,已换上一套修身西装,衬衫的领口敞着,两颗纽扣没系,脖颈白皙修长,线条精致优美。
男人步态慵懒,经过她身旁时,用手帕掩嘴轻咳几声,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传闻他快要病死了,没几年可活,可沈知夏对此存在怀疑。
真的快病死的人,能轻松把她提起,夜里还能那么猛?
昨天晚上,她没听到江时暮咳嗽一声,他的力气大如牛,钳制着她,几乎让她动弹不得。
眼看着男人走出去,准备上车,她转动轮椅走到门前,将人喊住:“江时暮。”
男人身形一僵,回头,像是气急了,用手帕掩着嘴剧烈咳嗽,苍白的俊脸很快染上了一抹绯红。
咳毕了,他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直呼我的名字。”
“你真的……”有病吗?
后面的话,她没能问出口。
不知怎么的,她感觉江时暮没病,此时此刻他那副虚弱不堪的样子像是故意做给什么人看的,当然,他不是做给她看。
昨天晚上他的种种行为,已经让他在她面前露出马脚。
“你想说什么?”男人的语气颇为不耐。
她摇头,到嘴边的话终是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无聊!”江时暮不满地睨了她一眼,在司机的搀扶下上了车。
黑色轿跑快速驶离。
沈知夏返回屋内,去阳台一个人冷静了一会。
一直等到下午两点钟,沈建通那边都没有一点消息。
蓝姨走过来,柔声劝:“少夫人,你吃点东西吧。”
“我没胃口。”
尹沫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沈建通有没有派人去警局她都不清楚,以方芷嫣那个刁钻刻薄的性子,肯定会趁这个机会为难尹沫。
之前方芷嫣就经常骂尹沫是沈家养的狗,今天她不在尹沫身边,方芷嫣便针对尹沫,把尹沫设计成了一个小偷。
人赃并获,尹沫就是长着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蓝姨,你去看看前面大宅有没有闲着的司机。”
蓝姨闻言脸色微变,有些为难地说:“大宅的下人包括司机在内,他们不敢来北楼,因为夫人下过命令。”
“那车库里还有没有闲着的车?”
“有的,车库里有少爷好几辆跑车,车钥匙都在少爷的书房。”
“你会开车吗?”
蓝姨苦着脸摇头。
沈知夏是会开车的,可偏偏她这双腿……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再给沈建通打个电话的时候,外面传来汽车的声响,她伸着脖子在阳台上往外张望,看见一辆红色跑车停在了院子里。
蓝姨立刻推着她出去。
尹沫从红色跑车上下来,半边脸颊红肿,明显挨了打。
“许少,谢谢你。”尹沫向驾驶位上的男人道歉。
男人下了车,很年轻,相貌英俊,打扮得很骚气,他是江时暮的好朋友许添,经营着一家建筑设计公司,中午他正跟客户吃着饭,突然接到江时暮的电话,要他跑趟警局。
尹沫就是他保释出来的。
他从后座搬出来两个行李箱放在地上,冲尹沫勾唇一笑,“不用跟我这么客气,要谢就谢江时暮,我是替他跑了个腿。”
沈知夏懵了。
竟是江时暮帮了忙?
看到尹沫回来,她还以为是沈建通派了人……
许添上车前,目光扫了一眼沈知夏,冲她笑了笑,走了。
尹沫一直目送车子驶远了,才拎着行李箱进门。
“你没事吧?”沈知夏急切地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把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我没事。”
“你的脸……是不是方芷嫣干的?”
尹沫苦笑,“没事,不疼。”
沈知夏气得双肩颤抖。
趁尹沫一个人回去取行李,方芷嫣居然把矛头对准了尹沫!
真是难为了尹沫,这三年来跟着她看了不少白眼,也吃了不少苦头。
“都怪我太没用了。”
如果她有能力,尹沫不至于跟着她受人冷嘲热讽,一直看人脸色。
“没事的,小姐你别难过,你看我这不平安回来了?这次是我大意了,我应该提防着点方芷嫣的,这事儿怪我。”
尹沫明明受了委屈,还反过来安慰她,这让她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蓝姨把行李箱分别送进她们的房间,尹沫就住在她斜对面,那是一间佣人房,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小衣柜,还有一个置物柜,空间狭小,有扇小窗,大白天的光线都很昏暗,因为照不到阳光,常年阴冷潮湿。
沈知夏觉得这样的安排太委屈尹沫了,可如果尹沫不跟她来江家,留在方惠珠和方芷嫣的眼皮子底下,尹沫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尹沫学的是秘书专业,原本是为了以后能跟着她一起工作,自从她坐上轮椅,尹沫无心再考虑工作的事情,以致于到现在尹沫仍然没能独立。
沈知夏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她,尹沫早就离开了沈家。
不知道继续把尹沫留在身边,对尹沫来说是好是坏,她总觉得自己很自私,尹沫年纪轻轻,还有着大好的前途……
蓝姨放完行李,去冰箱拿了个冰袋过来,让尹沫冷敷一下脸上的淤肿。
沈知夏接了冰袋,让尹沫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边帮她冰敷,一边表情认真地问:“你有没有想过找份工作?”
尹沫一愣,“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在想,或许你该找份工作,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尹沫笑了,“我去工作了,谁来照顾你?”
“蓝姨可以照顾我。”
“我不放心。”
“尹沫……”
“小姐,别说了,是我自愿照顾你,你不要有任何负担。”
“可是……”
“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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