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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强惨老公超黏人

叶听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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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掌中云   主角: 叶听悠靳北行   更新: 2022-05-11 21:3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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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叶听悠靳北行《美强惨老公超黏人》讲的是叶听悠对靳北行的最初印象是男主角标配:美、强、惨,熟悉之后才知道,靳大少确实很美、很强,但他更擅长让别人惨靳大少擅长虐渣,她喜闻乐见,但能不能别连她一起虐?她叉腰怒斥:靳北行,你不是说你不着急生孩子吗?你能不能别总缠着我?两个小包子从靳北行身后探头:妈妈,不是爸爸着急生宝宝,是我们着急要妹妹哦叶听悠:拆台哪家强?家中神兽小霸王!

精彩节选


深山。
夜色如墨。
一处藤萝掩映后的山洞里,女人被刺痛后的呜咽声划破深夜的沉寂。
“唔,疼——”
试图反抗的纤细手掌被大手死死的扣住,男人强劲有力的五指叉入女人的指缝间,紧紧禁锢住了她颤抖的双手。
大手太热了,好似要将她细嫩的皮肤烫伤,紧的要将她揉碎。
可最疼的不是手,是肩膀。
牙齿深深地刺入了娇嫩的肌肤,艳色的血顺着肩头淌下。
女人宛如野兽爪下捕住的猎物,无力挣扎,软了身体,意识渐渐模糊……
许久之后,叶听悠的意识渐渐回笼。
男人劲壮的身体压的她喘不过气。
她手脚并用,折腾了好一会才将人推开,精疲力尽的大口喘吸。
肩膀上火辣辣的疼,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回溯。
她、她和一个男人……
夜风吹不散身上的火热,她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一度,抵死纠缠,肩膀上还被对方烙印上了他的痕迹!
叶听悠捂着锐痛的肩膀,气的发抖。
她被她的养母算计了!
她不明白,养母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养大她?
养大了她,为什么非要毁了她?
不。
她不会被毁掉。
别人越想看她不好,她越要过的好。
比谁都好!
和男人春风一度算什么?
就当招了牛、郎!
“我来救你了……我要救你……一定要救你……”
她身边的男人,忽然发出低哑的呢喃,声音中揪心的急迫感,把叶听悠从她的思绪里扯出来。
“你要救谁?你是谁?你是被盖婷茹指使的,还是也被她给算计了?”听男人的呢喃,她更倾向于后者。
无人应答。
“喂!你说话!”她抬手推了下,触到对方的身体。
温度滚烫,打个鸡蛋应该可以烙熟了。
发烧了?
山洞中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叶听悠没有看到,原本双眼紧闭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男人猛得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喉咙,劲瘦有力的身体重重的将她撞压在地上。
叶听悠吃痛闷哼。
好疼!
这男人是想弄死她吗?
“你是谁?这是哪里?”男人声音冷厉。
他正问着,感受到身下的香软,忽然意识到什么,呼吸一窒,按压的力道稍松:“女人?没穿衣服?你做了什么?”
叶听悠奋力将他掀开,“我被人暗算了,晕倒之后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她咬着牙,愤怒的抬脚朝男人踹过去:“我还想问你!你是谁?为什么……欺负了我!”
其实不是欺负,是占有。
只是那两个字太羞耻了,她说不出口。
靳北行听风辨位,抓住她的脚踝。
指尖上传来的细腻柔滑的触感,让他的记忆复苏——娇娇的吟喔,幽幽的香气,柔弱无骨的身体……
靳北行明白了,自己的确干了什么,“我旧伤复发,失去知觉,醒来之后就……这样了,我和你一样,也是受害者。”
“你也是受害者?”叶听悠气的倒吸了口气,“你是受害者,难道我是占便宜的人?”
“公平说,这是事实,毕竟,想占我便宜的女人,可以从南城排到北城再排回去。”男人声音带喘,沙哑又虚弱,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弱。
叶听悠:“……”
她气的一口血哽在喉口,半晌缓不过劲。
向来都是她噎的别人说不出话,今天她棋逢对手了。
不!
不是棋逢对手,是对方更高一筹。
毕竟,她的脸皮没有对方那么厚!
“算了,不说这些。不管我们因为什么原因……发生了关系,都是我的无能,我会负责,等离开这里,我会给你个交代。”但如果她别有目的,他一定让她后悔!
他想起身探查,离开这里,却错估了他身体虚弱的程度。
只站起一半,他就又摔了回去,好巧不巧的正压在了叶听悠的身上。
叶听悠要疯了,用力推搡,“你你你……你没穿衣服!”
“我……”靳北行想解释,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一股难以抵挡的力量袭来,再次将他抓入无边的黑暗。
他趴在叶听悠身上,一动不动了。
“喂?你起来!你起来啊!”手软脚软的叶听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推靳北行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靳北行身上滚烫的温度更烫手了。
再这么烧下去,他不死也会烧成傻子吧?
她觉得靳北行不是坏人,她应该救他。
可她摸了摸周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连衣服都没摸到!
她正着急,黑漆漆的山洞外忽然亮起星星点点的光。
很快,隐隐约约传来焦急的呼唤声:“少爷!你在哪里?少爷!”
少爷?
叶听悠看向地上的男人。
外面的人,应该是来找他的吧?
呼喊声越来越近,她急了。
他们什么都没穿,万一被人闯进来,她怎么办?
她连忙扩大范围继续搜索,终于被她摸到几团乱七八糟的衣服。
天公不作美,今夜无星无月,山洞外都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更别提山洞里面。
她只能凭着手感,胡乱的把衣服套在身上,又想把其余的衣服帮靳北行穿上。
男人还晕着,死沉死沉的,叶听悠想叫醒他。
“喂喂喂”叫了他好几声,甚至还给了他几记巴掌,他还是毫无反应。
叶听悠又气又急,被咬过的肩膀因为这一通折腾,疼得厉害。
她气不过,气急败坏的在男人的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唔——”男人疼的闷哼了一声,却还是没醒。
叶听悠放弃了。
她认命的忍着肩上的疼痛帮男人穿衣服,“我上辈子最少也得是欠了你一座金山,这辈子才会遇到你!”
给占有了自己清白的男人穿衣服,除了她,谁还能有这经历?
她愤愤不平的帮男人把衣服胡乱穿上,呼喊声更近了,几乎近在咫尺。
如果她现在跑出去,极有可能被那些人看到。
孤男寡女,共处一个山洞,衣服还穿的乱七八糟,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到时,一群人盯着衣衫不整的她看。
那场面,比公开处刑还惨!
怎么办?

她心思电转,很快有了主意,朝山洞深处跑去。
她刚藏好,那群人就到了。
听声音,乌泱泱的,至少十几人。
远处还有呼喊声,此起彼伏,漫山遍野都是。
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少爷,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少爷!”惊喜的叫声响起,靳北行被发现了。
很快,又是一声惊叫:“少爷发高烧晕过去了!医生呢?医生!”
叶听悠藏在山洞深处,大气都不敢出。
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一阵兵荒马乱的忙乱后,一群人先后离开。
乱糟糟的山洞,渐渐归于平静。
她怕那些人发现异样,杀个回马枪,不敢久留,听到外面没声音了,她也离开了山洞,寻找无人的小路离开了。
*
四年后。
深夜。
无人的街道。
“今天真是赚大发了,这妞儿太正点了!”
“可不是?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人,那脸!那身材!啧!只看了一眼,我口水就流下来了!”
“那么好的货色咱不能卖,咱得自己留着……”
两辆车一南一北交错而过时,两个男人兴奋的交谈声透过开着的车窗飘入靳北行的耳朵。
靳北行眸色一深,猛打方向盘,汽车掉头,追上那辆黑色轿车后超车,车头一拐,将黑色轿车逼停在路边。
车里两个男人,驾驶座上的男人从车窗里探出头喝骂:“怎么开的车?你丫有病吧?”
靳北行一言未发,开门下车,一把揪住男人的头发,将他从车窗里拖了出来。
那人疼的头皮像是要被撕下来,惨叫:“你他妈……”
他话没说完,就被狠狠的摔在地上,疼得他差点背过气去,即将脱口的国骂被迫咽了回去。
他挣扎着想起身,靳北行抬脚踩在他的腹部,脚尖用力一碾,幽深如夜的眼眸中满是冰冷的杀气,“我最恨人贩子!”
男人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碾烂了,疼的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男人的同伙悄无声息的从车上下来,从靳北行的背后缓缓靠近。
距离靳北行只有一步之遥时,他举起右手的尖刀,“去死吧!”
靳北行背对着他,他以为他一定会得手,可靳北行仿佛身后长了眼睛,在尖刀落下来的那一瞬,回身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一声骨折的断裂声伴着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尖刀落地。
靳北行松手,男人惨叫着瘫倒在地。
靳北行抬脚踩在他骨折的部位,俊美如谪仙的容颜此刻冷酷嗜血如同地狱而来的修罗,“人贩子,都该死!”
“啊……”男人凄厉的惨叫了一声,晕死过去。
靳北行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走到黑色轿车旁,打开后备厢。
如他所想,后备箱里躺着一个女孩儿。
女孩儿手脚被绳子绑着,眼睛上蒙着黑布,嘴上粘着胶带。
他看着女孩儿,满身的冰冷煞气消失于心头漫起的无边苦涩,修长的身姿看上去有些萧索。
当年……如果有人像他今晚这样,该多好?
他缓缓吐了口气,弯腰解开绳子,扯掉黑布,撕下胶带。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堪称温柔,心里想象着,十几年前,在某个地方,他弟弟也被这样救了下来,温柔以待。
他身上的气息渐渐柔和,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叶听悠借着他的搀扶,从后备厢里跳下来。
绳子绑的太紧,腿麻了,脚一沾地,小腿里像是有蚂蚁弑咬,酸疼难耐。
她腿一软,跌进靳北行怀里,清冽好闻的薄荷香,扑了她满鼻。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靳北行,脑海中晃过什么,她脱口而出,“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盯着靳北行,仔细回忆时,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靳北行扶着她的腰,以防她摔倒,两个匪徒的交谈情不自禁在他脑海中响起。
那脸!
那身材!
啧!
那两个劫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眼光倒是不错,这女孩的确堪称极品,饶是他阅人无数,也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唇红齿白,眉似新月,眸亮如星,乌发雪肤,穿着一身红色及膝吊带裙袅袅婷婷站在路灯下,说不出的妩媚,道不尽的风情。
而且……她的身体很软,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腰细的盈手可握,仿佛一折就断。
他扶着叶听悠的手,指尖莫名有些酥.麻。
“我们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孩儿,如果见过,他一定不会忘。
他等叶听悠站稳了才松开扶着叶听悠的手,脱下外套递给叶听悠,不着痕迹的捻了捻酥.麻的指尖,“夜凉,夜里出来多穿点。”
“谢谢。”叶听悠接过外套披在身上,目光掠过靳北行俊美无俦的面庞时,忍不住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路灯下,年轻俊美的男人静静站着,天山雪莲般矜贵清冷,一张脸好看的可以入画,宽肩窄腰大长腿,身材好的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好一道祸国殃民的极品天菜!
他们应该确实没见过吧?
这般人间绝色,如果她见过,肯定不会忘!
她忍着对人间绝色垂涎三尺的冲动,扫了眼地上晕过去的绑匪,脑海中飞快的将刚刚的情形分析了个大概,“你是……路过的好心人?”
“对,”靳北行轻笑,“但我发现你并不惊喜。”
正常的女孩儿绑架之后被救,应该惊喜交加,就算不涕泪横流,也会情绪失控,瑟瑟发抖。
可站在他眼前的女孩儿,镇定自若,谈笑风生,仿佛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
他以为,女孩儿是被绑架的肉票才出手相救,但此刻,他已经不这么认为了。
这其中,定有内情。
“好眼力,”女孩儿冲他伸出右手,俏皮一笑,“自我介绍一下,叶听悠,你可以叫我叶听悠或者叶老师。”
靳北行嘴角轻扬,伸出右手与她浅浅交握了下,“幸会,你是……**?”
叶听悠收回手,“不是。”
靳北行疑惑:“那你为什么故意被他们绑架?”
“我师兄是**,最近失踪了几个女孩儿,他忙的几天没睡了,我想帮他,打入敌人内部,把他们一网打尽,”叶听悠好奇的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被绑架?”
靳北行说:“你太镇定了。”
叶听悠耸耸肩,“好吧……你怎么发现我的?”
“那两个绑匪太不小心了,”靳北行把那两个绑匪肆无忌惮兴奋交谈的内容简述了一遍,“而且,我看到后备箱外面压了一截红色的布料,于是合理怀疑他们绑架了肉票,塞在了后备箱里。”
“厉害,”叶听悠冲他竖起大拇指,“观察入微,身手也棒,不去做**可惜了。”
说曹操,曹操到。
**到了,把两个晕死过去的绑匪弄醒。
那个没骨折的绑匪抽冷子推开拿着手铐想铐他的**,朝靳北行和叶听悠这边跑过来。
他们这边人少,还有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叶听悠。
靳北行刚想动,距离绑匪更近的叶听悠伸手抓住绑匪的胳膊,一记过肩摔,“砰”的将他拍在地上。
绑匪翻了翻白眼,再次晕了过去。
靳北行:“……”
现在,他知道这女孩儿为什么敢一个人以身作饵,深.入虎穴了。
看女孩儿的步伐、速度、力道,分明是练家子,还是高手!
可看脸、看身材、看气质,这就是个弱质纤纤风情楚楚的小仙女!
靳北行看着脸上挂着淡雅悠然的微笑,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叶听悠,脑海中浮现一个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说过的词:反差萌。
萌的他的心弦像是被人撩拨了一下,一阵从未有过的悸动……

绑匪被**押上警车后,靳北行和叶听悠尽公民义务,随**回警局做笔录。
做完笔录,离开警局时,靳北行路过一间办公室,看到叶听悠站在一名警员对面。
那名年轻英俊的男警一张帅脸已经被气青了,压着嗓子冲叶听悠吼:“姑奶奶,算我求您了成不?我求您克制一点,就一点点!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师父和师兄们会扒了我的皮的!”
叶听悠漂亮的大眼睛水润润的,一脸无辜,清甜迷人的嗓音从办公室里飘出来,“我饿了,出来吃个宵夜而已,就倒霉的被人绑架了,怪我长的太美咯?”
男警瞪着叶听悠的无辜脸,血气上涌哽在喉口,一脸郁卒相。
女孩儿确实很美,美的精彩灵动,令人目眩神夺,看一眼就心神摇曳,心生妄念,难怪那两个人贩子会栽。
靳北行低笑,把心头忽生的妄念压下去——这么好的女孩子,有胆有识有良心,他们家那情况……
他不配!
他自己深陷泥沼也就罢了,又怎能忍心把那么好的姑娘拉进来陪他一起吃苦受罪?
他轻轻吐了口气,没再继续看下去,加快脚步,离开警局。
他回来的晚,又在路上耽搁了,回到家中时,已经凌晨两点多。
恢宏华丽如同城堡一般的别墅,因为主人家人少,主楼大部分的灯都熄了,影影憧憧的黑暗让这栋独占整个山头,庞大如迷宫一般的别墅显得更加孤寂神秘。
客厅里的壁灯还亮着。
他以为是他爸在等他,推门进去,却看到他妈坐在客厅里。
他的脚步不自觉的停顿了下,瞬息后恢复正常。
他仿佛没事人一样走进客厅,和他母亲打招呼:“妈,这么晚了,还没睡?”
楚韵雅扭头朝他看过来,原本秀美姣好的容貌在壁灯幽暗光线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阴郁。
“你还有脸回来?”她的音色很好,语气却满是阴冷愤恨,“跪下!”
靳北行定定看了她几秒钟,轻轻吐了口气,屈膝跪在地上。
楚韵雅拿着藤条走过来,狠狠抽在他的后背上,“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找了这么久还找不到你弟弟,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你是不是以为,你弟弟找不回来,你就可以继承你外公的家产了?”
“你别做梦了!”
“靳北行,我告诉你,如果找不到你弟弟,我就把楚家的家产全都捐出去,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靳北行微微垂着头,任带着劲风的藤条一下又一下抽在他的脊背上。
细薄却极有韧性的藤条将他的后背撕开一道又一道伤口,血花四溅。
疼痛迅速蔓延,冷汗渐渐打**他的全身。
就在他疼的连精神都有些恍惚的时候,楼梯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他父亲焦急慌乱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雅雅,住手!别打了!”
靳明城如一阵疾风般冲下楼梯,抢过楚韵雅手中的藤条,将楚韵雅抱在怀里,暴怒的呵斥靳北行,“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妈打你,你就跑!你、你怎么这么犟!”
靳北行低着头笑了笑,缓缓站起身,谁也没看,朝楼梯走去。
他的掌心撑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走的很慢。
看着他血淋淋的后背,靳明城心疼如绞。
他想再说点什么,楚韵雅忽然闹起来,“城哥,阿锦是靳北行弄丢的,不是我!不是我……”
“乖,没事了,我会把阿锦找回来,没事了,没事了……”靳明城哄着她,把她抱进卧室,喊来家庭医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
等她睡着,他让家庭医生守着,他匆匆去了靳北行的房间。
靳北行已经洗了澡,后背上的伤也胡乱上了药。
他裹着浴袍,站在窗边喝酒。
“受了伤还喝酒,你不要命了?”靳明城气冲冲的夺走他手中的酒杯,“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妈犯病你就跑,你怎么就是不听?你是自己想死,还是想气死我?”
酒杯被夺走,靳北行一脸的无所谓,慵懒的靠坐在飘窗上,“爸,您不是说找我有事?”
靳明城被他气的头疼,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无奈的摇摇头,只能说正事,“你外公给你找了个女朋友,明天你去见见。”
靳北行反应很快,秒回:“不见。”
“不见不行!”靳明城虎着脸把一张照片拍进他怀里:“你外公说了,这个女孩子特别优秀,小时候是少年天才,长大之后留校任教,二十多岁就是清大的教授了,你外公厚着脸皮替你求来的机会,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靳北行下意识想把照片还给他爸,目光瞥到照片上的女孩儿,动作顿了下。
照片上的女孩儿,是……叶听悠。
原来,她是清大的老师,难怪她自我介绍时说,可以管她叫叶老师。
二十多岁的清大教授……厉害!
靳明城见靳北行很明显对照片上的女孩子有兴趣的样子,来了兴致,“很漂亮是吧?明天下午五点钟,清大对面的咖啡店,你一定得去见见!
你外公说了,你赶紧娶个老婆,你就有人疼了,你妈以后再打你,让你老婆拦着!”
靳北行无奈:“爸——”
他挨打,是他自己乐意。
他还不至于沦落到要靠女人保护的地步。
靳明城叹口气:“我知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孝顺,总想着自己挨几下打没什么,反正年轻力壮,挺几天就捱过去了,可是,不是这么回事,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靳北行笑笑,“我很好。”
“你不好!”靳明城瞪他一眼,烦躁的摆摆手,“你什么都别说了,明天去见你的相亲对象,争取把人拿下来!你休息吧,我回去照看你妈。”
靳明城匆匆离去,还不忘叫来家庭医生,为靳北行重新处理伤口。
第二天。
下午,五点钟,清大对面的咖啡店,靳北行没有失约。
他在叶听悠对面坐下,叶听悠十分意外,“你就是靳北行?我的雇主?”
“……”靳北行的头顶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雇主?
不是相亲对象吗?
见他神情不对,叶听悠疑惑问:“怎么了?”
靳北行轻咳了一声,“我爸说,我今天是来和你相亲的……”
“相亲?”叶听悠愣了下,失笑,“你弄错了吧?你不会想和我相亲的。”
靳北行好奇问:“为什么?”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相亲的话,没几个男人不喜欢吧?

“因为……”叶听悠取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笑的幸福又甜蜜,“我有儿子啦!他们是一对双胞胎,今年三岁半了。”
“……”靳北行以为他早就练就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本事了,可此刻,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神情,目露惊讶。
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儿,巴掌大的脸蛋儿雪白娇嫩,看上去绝不超过二十岁。
一双水漾的星眸清澈灵动,干净的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脖颈修长,身材纤细,腰肢盈手可握。
看脸和身材,她怎么看怎么像个在校的学生。
她有儿子了?
开玩笑吧?!
想到她昨晚的精灵古怪,靳北行问:“你和我开玩笑吗?”
“没有,我是认真的,”叶听悠笑盈盈的看向照片里的两个孩子,“你不觉得他们和我长的很像吗?”
靳北行这才认真的打量照片中的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一高一矮紧紧靠在一起,身高差了半头。
叶听悠说他们是双胞胎,但他们长的只有四五分相似,应该是异卵双生。
两个孩子虽然长的不完全一样,却一样的粉妆玉琢,精致可爱,和叶听悠确实有相似之处。
靳北行良久无言,“抱歉,是我获取的消息不准确,唐突你了。”
亏他知道他的相亲对象是叶听悠以后,心里还翻江倒海的纠结起来……纠结要不要改变主意,结婚成家。
他早该知道,他没这么好运。
“也没什么唐突的,”叶听悠耸耸肩,无所谓的说:“我是单身妈妈,最近儿子们总是缠着我要爸爸,我确实想给我的孩子们找位父亲,但是,肯定不是你。”
听她说,她是单身妈妈,想给自己的孩子们找位父亲,靳北行心脏一跳,“为什么不能是我?”
“还能因为什么?”叶听悠目光在他脸上身上溜了一圈,忍住吹口哨的冲动,“你条件这么好,有财有貌,堪称极品天菜,想找什么条件的女孩子找不到?干嘛找个带孩子的单身妈妈!”
靳北行忍不住倾了倾嘴角,“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意做你孩子们的父亲。”
“诶?”叶听悠怀疑的上下打量他,“以你的条件,京城的名门闺秀随便你挑,找我一个带孩子的单身妈妈干什么?”
“因为,我母亲精神状态不太好,”靳北行说:“在认识你之前,我曾打定主意终身不娶,更不会生孩子。”
“精神状态不太好?”叶听悠扬眉,“精神有问题?怕遗传给你的孩子,所以不想结婚生子?”
靳北行呼吸一顿,“也有可能遗传给我……如果,你介意……”
“我不介意,”叶听悠说:“我是医生,而且医术不错……你母亲的情况严重吗?”
靳北行摇头,“不严重,平时和正常人一样,心情不好时才会……发脾气。”
“发脾气?”叶听悠的目光又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是打人吧?”
靳北行:“……她不是见人就打,她……只打我。”
“为什么?”叶听悠惊讶,“她是后妈?”
“不是……”靳北行看了叶听悠片刻。
看着叶听悠清灵出尘的容颜,想到她昨晚古灵精怪,活力四射的样子,他再次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喜欢这个女孩儿,他愿意照顾这个女孩儿和她的孩子。
所以,他应该向这个女孩儿坦诚一切,让这个女孩儿决定是否选择他。
他不再犹豫,决定不管她问什么,他都和盘托出,“我还有个弟弟,我七岁,我弟弟四岁时,我母亲带我们上街,我弟弟丢了,找了很多年没找不到,我母亲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经常情绪失控,但只针对我一人,她对我外公、我爸都很温柔,和常人无异。”
叶听悠拧眉,“你弟弟是你弄丢的?”
“不是,”靳北行摇头:“我去卫生间了,我母亲带着我弟弟,她遇到一个朋友,聊了几句,我弟弟就不见了。”
“是她弄丢的?”叶听悠瞠大眼睛,“她弄丢了小儿子,拿你撒气?”
她吸了吸鼻子,“小蓟、白及、仙鹤草,都是止血的药,味道还这么重,这是抹了多少?……你真的是亲妈吗?”
“呃……”靳北行微微尴尬,“药味很浓吗?”
人家相亲喷香水,他带着一身药味过来……幸好他曾有过很多野地、泥水地里摸爬滚打过经历,不然这会儿肯定脸红了。
“还好吧,”叶听悠说:“我从小鼻子就特别灵,算是天赋异禀吧。”
靳北行问:“你刚刚说的药材的名字,是我涂的药的成份?”
“对,”叶听悠点头,同情的看他:“味道那么重,肯定涂了很多,你这是伤的多重?你怎么还来相亲,不疼吗?”
“没事,”靳北行不以为然,“习惯了。”
看着他轻描淡写,漫不经意的样子,叶听悠拧起了眉。
她忽然站起身,“你跟我来!”
靳北行随她起身,“去哪里?”
已经走出去几步的叶听悠回眸,冲他扬眉,“把你拐走卖了去,你敢不敢去?”
她俏生生站在距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肌肤雪白,明眸善睐,像是一株向阳而生的太阳花,开的花枝烂漫,灿烂夺目,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那股蓬勃向上的盎然生机吸引着他,让他情不自禁的莞尔轻笑,“敢去。”
他这一笑,精致的毫无瑕疵的眉眼瞬间变得生动起来,像是冰山上的雪莲骤然开放,云端上的仙人落入了人间,让叶听悠忍不住吸了口凉气,心中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谁说只有男人好.色的?
她也好.色好吧?
如此绝色,当妈的居然舍得打的见血,肯定不是亲妈!
叶听悠把靳北行带到了她的住处,“脱衣服。”
靳北行:“……”
这节奏是不是太快了点?
“思想纯洁点,不要想太多!”叶听悠拿出医药箱,“让本神医看看你的伤。”
靳北行:“……”
他脱掉上衣。
揭开纱布,看到他后背上皮开肉绽的新伤口和累累叠叠的旧伤疤,叶听悠狠狠地吸了口凉气,“你确定是你妈打的?”
靳北行沉默了片刻,才无奈的回答:“是。”
叶听悠绕到他面前,十分严肃的看着他:“靳北行,你听我的,我铁口直断,你肯定不是亲妈!”
听着自己的名字从叶听悠的口中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靳北行觉得心头有些异样。
就仿佛……他们已经成了朋友。
在不熟悉的女性面前脱了衣服的尴尬忽然没有了,他温声说:“不会的,我弟弟没走丢之前,我母亲很疼爱我。”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叶听悠问:“你手机里有你爸妈的照片吗?”
“有。”靳北行取出手机,调出照片递给她看。
叶听悠仔细的看了很久,神情越来越慎重。
许久之后,她抬头看向靳北行,认真说:“这一次,我不是吐槽,我是认真的!我是个医生,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从我的专业角度分析,你和你父母的长相没有一丝一毫相似之处!”
靳北行愣住。
“但是!”她继续说:“你和你爷爷、你大伯、大伯母有相似之处,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很相似。”
“我看不出来。”靳北行努力按她指点的去看,但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很正常,”叶听悠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就像别人经常说我几个师兄长的和我师父多么多么像,我和他们不熟悉时也觉得像,可后来熟悉了,反而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靳北行看着照片,心乱了。
他长的不像他爸妈,像他伯父伯母?
可是,他伯父去世了,伯母失踪了啊……
等等!
他伯父去世了,伯母失踪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三两下穿好衣服。
这次换他对叶听悠说:“你跟我来!”
他抓住叶听悠的手臂,朝门外冲去。
“诶……”叶听悠挣扎,“我还没给你换药呢!”
“没事,”靳北行无所谓的说:“不用换,明天就好了。”
叶听悠:“……”
那么重的伤,明天就好了?
当自己是牲口呢?!
啊呸!
没这么好看的牲口!
长的这么好看,身材那么好,却不知道爱惜身体,太暴殄天物了!
等以后他们熟悉了,她一定得好好的教育教育他!
一个小时后,叶听悠看着眼前的建筑,问靳北行:“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这里不是普通人能来的地方。
靳北行说:“进去你就知道了。”
叶听悠指了指大门旁边荷枪实弹的警卫:“可这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没事,你在车上等我。”靳北行下车,警卫冲他敬礼,看上去像是认识他。
两人交谈了几句,靳北行返回车上,警卫放行。
叶听悠歪头打量靳北行:“你到底是什么人?”
靳北行双手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普通人。”
叶听悠:“……呵呵。”
骗鬼呢?
普通人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畅通无阻?
不过,既然靳北行不说,她也懒得问。
她相信,她很快就知道了。
而且,想想靳北行的姓氏,她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靳,并不是一个常见的姓氏。
因为她六哥所从事的工作,她熟知京城的顶尖豪门。
而靳家,即便是在顶尖豪门中也处于巅峰的位置。
靳家的家主靳老爷子是她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人,是权贵中的权贵。
对于许多人来说,那位老人就是活在传说中的人。
而靳北行,姓靳。
就是不知道靳北行和靳老爷子是什么关系。
她正神游,靳北行的声音忽然响起:“林秘书。”
靳北行与那位林秘书稍稍寒暄了几句,她就和靳北行一起被引进了一间办公室。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位传说中的老人。
绕是她见多识广,神经强大,在看到那位被足以被称为国之栋梁的老人时,她的呼吸也情不自禁窒了片刻。
然后她就听到靳北行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爷爷。”
叶听悠:“……”
爷爷?
所以,靳北行居然是靳老爷子的孙子?!
亲孙子吗?
靳大少爷这身份真是尊贵到让她也忍不住大吃一惊。
虽然看靳北行的气质容颜,她早就觉得靳北行不是普通人,但也没想到,他的身份居然尊贵到如此地步。
话说回来,靳大少爷这样的身份,居然说,愿意娶她这个有两个孩子的妈妈。
涮她吧?
“小行来了?”老人慈爱的声音响起:“怎么有时间来看爷爷了?还带了位姑娘。”
靳老爷子饶有兴致的打量叶听悠。
“靳爷爷好!”叶听悠乖巧的弯腰行礼。
靳老爷子见叶听悠不但长的容貌过人,见到他之后还没有任何局促胆怯,从容不迫,落落大方,顿时目露欣赏:“好孩子,坐。”
靳老爷子让两人坐下,笑着对靳北行说:“小行,忽然来找爷爷,是有喜讯向爷爷宣布吗?”
他看了叶听悠一眼,意有所指。
叶听悠嘴角抽了抽。
老爷子这是误以为她是靳北行的女朋友了,以为靳北行带着女朋友来见家长。
她何德何能,敢做靳家太子爷的女朋友?
当然,她并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只是,以靳北行的家世出身,实在没必要娶一个单身妈妈。
靳北行没有回答靳老爷子的问题,而是说:“爷爷,我父亲……是我的亲生父亲吗?”
靳老爷子神色一变,“怎么忽然问这个?”
靳北行立刻就知道了,就像叶听悠所猜测的那样,他的父亲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如果他父亲是他的亲生父亲,他问他爷爷这个问题,他爷爷会惊讶,或者愤怒,或者疑惑,而不是像刚刚那样,反问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他深吸了口气,声音微颤,“爷爷,我伯父伯母,才是我的亲生父母吗?”
靳老爷子定定的看着他,许久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老爷子又把刚刚那个问题重复了一遍:“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靳北行嘴唇翕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叶听悠看了他一眼,替他回答:“是我猜的。”
“你猜的?”靳老爷子转眼看向她,目光犀利,上位者的气势突然爆发,慈祥的老人瞬间变得声势迫人,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威压。
“对,我猜的,”叶听悠迎着他犀利迫人的目光,坦然说:“我发现他受伤了,给他上药,看到他身上新伤叠旧伤,他告诉我,是他母亲打的,于是,我猜测,他不是亲生母亲。”
“什么?你说什么?”靳老爷子瞳孔猛的一缩,“你说小行受伤了?他母亲打的?”
“对,”叶听悠把今天发生的一切简略的向靳老爷子讲述了一遍,“所以,我们怀疑靳少现在的母亲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随着叶听悠的讲述,靳老爷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叶听悠讲完,靳老爷子的脸色已经铁青了。
他看向靳北行,缓缓站起身,“小行,把你的上衣脱了。”
靳北行也站起身,沉默的脱掉外衣,转身背对着老爷子。
叶听悠把靳北行背上的纱布取下来,靳北行伤痕累累的后背暴露在靳老爷子眼前。
“你们说,这些伤,都是小行的母亲打的?”看着靳北行后背上累累叠叠的伤痕,靳老爷子虽然极力控制,声音却仍旧抖的厉害。
“是。”靳北行声音低沉。
靳老爷子身形一晃,跌坐在椅子上。
“靳爷爷!”叶听悠连忙跑过去,按揉了老爷子身上几个穴位。
“爷爷!”靳北行也跑过去,看到面如金纸,双目紧闭的老爷子,难掩惊慌:“爷爷,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我没事……”靳老爷子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竟泪光闪烁:“多久了?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打你?打你几次了?”
“爷爷,我没事,先让医生来帮您看看吧。”看着面无血色的靳老爷子,靳北行后悔了。
他爷爷年纪大了,他不该拿这些糟心事来惹他爷爷烦心的。
“靳爷爷没事,”叶听悠帮靳老爷子推宫过血,安慰他说:“就是情绪太激动,引起短时间的晕厥,现在已经没事了。”
到了老爷子这个位置,有私人的保健医生,并且是医术高超的国手,老爷子的身体保养的很好。
“回答我的问题!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打你?打你几次了?”靳老爷子握住靳北行的手腕,冷厉的声音像是从齿缝中咬出来的,目光利如寒剑的锋芒。

靳北行沉默片刻才说:“从我退役回来就开始了……没数过,很多次了。”
“畜生!畜生!”靳老爷子声音颤抖,呼吸急促,喘不上气的样子,“靳明城知道吗?”
靳北行又是片刻的沉默:“知道。”
靳老爷子眼前又是一黑,幸好叶听悠一直帮他按摩,才没再次昏厥过去。
“我怎么、怎么养了这么一个畜生?”他推开为他按压穴位的叶听悠,拨通靳明城的手机:“你给我滚过来,立刻,马上!”
手机另一边的靳明城下意识从皮椅上站起身,“父亲,你怎么了?”
“我让你马上滚过来!带着楚韵雅,立刻滚过来!”靳老爷子暴吼了一声,用力扣断电话。
“爷爷,您消消气,”靳北行拍打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已。”
“话不是这么说的,”叶听悠反驳他,“楚韵雅打你的伤确实是皮外伤没错,但你有暗伤,好好疗养或许还能恢复,她总这么打你,你肯定会短寿!”
靳老爷子又险些晕过去。
靳北行皱眉瞪了叶听悠一眼。
叶听悠朝天翻白眼。
狗咬吕洞宾!
唉。
好人难当啊!
“爷爷,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真没那么严重,”靳北行给老爷子倒了杯水,“爷爷您喝水,消消气,和我说说我爸妈的事吧。”
现在,他已经确定了,他确实是他伯父伯母的儿子。
他想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是他伯父伯母的儿子,却成了靳明城和楚韵雅的儿子。
“是我的错……”靳老爷子喝了几口水,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只是,神情格外的黯淡,不过数分钟而已,他的面容神态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你应该知道,你伯父是个英雄……为国殉职。”
“是,”靳北行下意识挺了挺腰身,原本就挺直的脊背更加笔挺,神情肃穆,“我知道,伯父为国捐躯,是烈士、英雄。”
虽然他从没见过他伯父,但得知他伯父那些事迹之后,伯父就成了他的偶像、他奋斗的目标。
他成年之后,进入国家特安部门,也是追随他伯父的脚步,希望可以像他伯父那样,保家卫国,建立功勋。
他从未想过,他最崇拜尊敬的伯父,竟然是他的父亲。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伯父是烈士、是英雄,有那样一个父亲,是他的荣耀、他的骄傲,为什么,他的父亲会变成他的伯父?
“你伯父……不,是你父亲……你父亲和你母亲青梅竹马,感情非常好,因为你父亲的工作,你父亲和你母亲聚少离多,你母亲经常独自一人生活,却从没埋怨过……”靳老爷子眼中泛起泪光,声音哽咽:“我从没见过像他们感情那么好的夫妻,好的哪怕我这不解风情的人,看到他们在一起,也会觉得生活很顺遂、很美好。
因为两人聚少离多,你母亲嫁给你父亲两年多才怀孕,你母亲怀孕之后,我和你父亲都很高兴,可是……好景不长,忽然传来你父亲因公殉职,为国捐躯的消息,你母亲早产了……”
靳老爷子收紧手指,眼中泪光闪烁:“你母亲生下你之后,大出血,住进了病房,你因为早产,被医生送进了儿科的保温箱。”
靳老爷子目光迷茫,像是陷入了某种疑惑,“我至今也想不明白,你母亲怎么就失踪了……”
靳北行心脏一颤,急声问:“我妈是在我出生后不久,被人在医院里带走的?”
伯父伯母的事,是他爷爷的伤心事,一家人讳莫如深,从不肯提这个话题。
他只知道,他伯父因公殉职,他伯母在他伯父殉职后不久失踪了。
他从来不知道,他伯母……不,是他母亲!
他母亲竟然是在生下他之后不久,在医院里失踪的。
“对,”靳老爷子点头:“你父亲牺牲之后,我和靳明城忙于处理你父亲的后事,只有保镖和护工照顾你和你母亲,我无论如何没想到,你母亲在医院里被人悄无声息的带走了……”
“是谁?”靳北行垂在身侧的手掌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突,“我母亲被谁带走了?”
“不知道……”靳老爷子无力的摇头:“二十几年前,监控设备还不像今天这么发达,我派人查了很久都没查到,你母亲就像是凭空在世界上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沉沉叹息一声,抬眼看向靳北行,“你父亲是在执行一项重大的任务时,为了保护队友牺牲的,在那次任务中,你父亲立了大功,也树了大敌,把一个庞大的犯罪组织连.根拔起,几乎全歼,但也有几只漏网之鱼,逃亡在外。
我怕那些亡命之徒因为你父亲迁怒于你,把你父亲的帐算在你身上,对你不利,又因为找不到你的母亲,而我工作繁忙,没办法照看抚养你,于是,我和靳明城商量,让你做靳明城和楚韵雅的儿子,让他们抚养你长大……”
他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他唯一的骨血,也是为了不让人嘲笑他的孙子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为了让他唯一的孙子过有父有母的正常人的生活。
可他万万没想到,靳明城和楚韵雅那两个畜生,竟然虐待他唯一的孙子!
他气的狠狠一拳捶在桌子上,“那两个畜生明明发誓会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爱!畜生!畜生!”
靳明城是他的养子,靳明城的命是他救的。
他不但救了靳明城的命,还和他妻子呕心沥血,将靳明城抚养成.人。
他对靳明城既有救命之恩,又有抚育之恩,帮他儿子抚养他孙子也是靳明城和楚韵雅点头同意的,他做梦都没想到,那两个畜生竟然会虐待他孙子!
“你也是傻!”靳老爷子怒其不争的狠狠瞪了靳北行一眼:“楚韵雅虐打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但凡他听到一点风声,都不会让他唯一的骨血受这种罪。
想到靳北行后背上累累叠叠的伤痕,他一颗心疼的都要碎了。
靳北行只是苦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这种事,让他怎么开口告状?
靳明城只是他爷爷的养子,他以为靳明城和楚韵雅是他的亲生父母,他怎么可能跑到亲生父亲的养父面前,说他亲生父母的不是?

靳老爷子也明白这个道理。
见靳北行只是苦笑,并不说话,他颓然叹息了一声,“是我的错……”
是他看走了眼,误把狼心狗肺的畜生当成了重情重义的好人。
其实,在靳北行成年以后,他就想把真相告知靳北行,但话到嘴边总是说不出口。
靳北行一直以为靳明城和楚韵雅是他的亲生父母,他怕告知靳北行真相,靳北行会伤心难过。
他就想,等靳北行娶妻生子以后再把真相告知他。
那时,靳北行有了妻儿,生命的重心会移到妻儿身上,身世的真相对他来说就没那么重要了。
没想到,真相以这样的方式提前揭开了。
他正恼怒懊悔,林秘书敲门进来,身后跟着靳明城和楚韵雅。
林秘书把靳明城和楚韵雅让进去,就退了出去,在门外关好了门。
靳明城带着楚韵雅走到靳老爷子办公桌前,“父亲……”
“你这个畜生!”靳老爷子猛的拿起手边的镇纸朝靳明城砸过去。
靳明城下意识躲开,镇纸落在地上,发出重重的敲击声。
楚韵雅赫然变色:“父亲,您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靳老爷子气的脸色青白,双手发抖:“这也是我想问你们的问题,不想帮我抚养小行,告诉我就是,为什么虐打小行?”
靳老爷子怒瞪着靳明城怒骂:“我救你性命,养你长大,你虐待我唯一的孙子,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靳明城身体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
接到电话,听到老爷子暴怒的声音,他就猜到,可能是妻子虐打靳北行的事情被靳老爷子知道了。
可他又安慰自己,这种事,别人不知道,只有他、他妻子和靳北行他们三个知道,他们都不会告诉靳老爷子,靳老爷子忽然发怒,肯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
他就这样宽慰着自己,带着楚韵雅来到这里。
可事与愿违,老爷子发怒,不是因为其他事,就是因为他妻子虐打靳北行的事。
他自知理亏,痛苦的解释:“父亲,对不起,是我和雅雅的错,但是雅雅也不是故意的,自从小锦失踪后,雅雅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
当着靳老爷子的面,他不敢说楚韵雅精神出了问题,怕楚韵雅记到心里。
“你是想说,你妻子是精神病吗?”许久没说话的叶听悠忽然插话。
靳明城脸色一变,“你……你是我岳父帮小行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雅雅不是精神病,雅雅只是精神状态不好……”
“行了,别解释了,”叶听悠冲他摆摆手,“你说的没错,你妻子的确不是精神病,她清醒的很,她只是故意装精神病,目的就是虐打靳北行!”
“你胡说!”楚韵雅激动的呵斥:“你知道什么,就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知道很多,”叶听悠看着她,淡淡的说:“我知道,你的精神很正常,你的脑袋很清醒,我还知道,你精神虽然正常,但你的心理已经扭曲了!
你的亲生儿子失踪了,你的养子却好好的活在你眼皮子底下,活蹦乱跳。
你看到靳北行,就想到你儿子。
你怨老天不公,为什么丢的不是靳北行,而是你儿子。
于是,你就愤恨,不甘,并且把你的愤怒和不甘发泄在靳北行的身上,虐打他,恨不得打死他,让他比你儿子更凄惨!”
“你胡说!胡说!”楚韵雅尖叫:“我从没这么想过,你污蔑我!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污蔑我?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
“你想多了,你我从没见过面,你没机会得罪我,至于我是什么人……”叶听悠取出一张名片,夹在两指之间,递到楚韵雅面前:“我是京大特聘的心理学教授,国家特级心理学家、经济学家、犯罪侧写师。”
她将手中的名片又往楚韵雅面前递了递,笑的明媚张扬,“靳太太还有哪里不清楚吗?”
“你?”楚韵雅惊疑不定的打量叶听悠几眼:“你胡说!你才几岁?”
眼前的女孩儿青春貌美,朝气蓬勃,看上去顶多十八、九岁的年纪。
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有这么一大串听上去十分唬人的名头?
假的。
肯定是假的!
“不是几岁,是二十几岁,”叶听悠优雅微笑:“靳太太,你必须承认,这世上是有天才存在的,不然为什么别人被苹果砸了脑袋只会去想苹果能不能吃,好不好吃,牛顿却发现了万有引力,你说对吧,靳太太?”
“你……你……”楚韵雅脸色惨白,身体颤抖,张嘴结舌了许久才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我看到靳北行就想到小锦……想到小锦不知道在哪里吃苦,我的情绪就会失控,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她忽然扑进靳明城怀中,拼命摇头,嚎啕大哭:“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小锦,我的小锦!”
“没事了,没事了!”靳明城用力抱紧她,安抚的拍着她,和靳老爷子解释:“父亲,雅雅的精神确实有问题,她真的不是故意对小行不好……”
靳老爷子盯着两人,缓缓说:“重要吗?”
靳明城愣住:“什么?”
靳老爷子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径自说:“不重要!楚韵雅为什么虐打小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把小行交给你抚养,你却纵容你的妻子虐打小行。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楚韵雅虐打他,而你包庇楚韵雅,都是畜生所为!”
靳明城嘴唇翕动,心慌意乱,“是,父亲,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我会想办法,以后绝不让雅雅再动小行一根手指。”
“以后?”靳老爷子冷冷盯着他,“没有以后了……”
看着靳老爷子冰冷绝然的面容,靳明城的心脏几乎停跳了,“父亲!”
靳老爷子按下内线:“林秘书,你进来。”
很快,林秘书敲门进来。
靳老爷子吩咐他:“我要和靳明城解除父子关系,你带人去把手续办了,另外,把靳明城的名字改了,他改姓猫也好,改姓狗也好,总之不能姓靳!
还有,靳明城名下的产业全部收回,我要他净身出户!”
“父亲!”靳明城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怎么?你不服吗?”靳老爷子冷冷盯着他,目光冷如利剑,“我救你性命,养你长大,把我妻子的产业交给你打理。
你的一切,都是我和我妻子给的,你却虐待我们靳家唯一的骨血!
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畜生不如,难不成,还想赖在我靳家,享受属于靳家的一切?”

“父亲……”除了这两个字,靳明城想不到别的话。
靳老爷子心灰意冷,一个字都不想和他说了。
他冲林秘书摆了摆手。
“请吧。”林秘书冲靳明城和楚韵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虽然他嘴里说着请,可他目光冷冽鄙夷,语气里也没了往日的亲近尊敬。
靳老爷子和靳明城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他不知道,但只那一句“你的一切,都是我和我妻子给的,你却虐待我们靳家唯一的骨血”,就足以让他把靳明城当成他的仇敌。
“父亲!”靳明城眼中含泪,声音哽咽,执拗的看着靳老爷子,不想就这么离开。
“哦,对了,”靳老爷子冷冷的补充说:“既然你说楚韵雅精神有问题,就给她找家疗养院,好好治疗,不要待在外面,祸害无辜!”
靳老爷子看向林秘书:“林秘书,你去处理!”
“是!”林秘书肃然领命。
靳明城身体一震,猛的瞪大眼睛,“父亲!”
靳老爷子转过身背对着他,一眼都不想看他了。
他怕再看到这个畜生,他会忍不住亲手掐死他!
林秘书催促:“明城先生,走吧。”
他以前称呼靳明城“二爷”,可此刻,别说敬称,他直接称呼靳明城“明城先生”,连“靳先生”都不肯叫了。
老爷子说了,要剥夺靳明城的姓氏。
靳明城不配姓靳!
“父亲,您什么意思?”楚韵雅后知后觉的醒过神来,“您要让人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吗?不!您不能这么做!”
“我可以!”靳老爷子转过身,厌恶的看她,“不想去精神病院也可以,不想去精神病院,就去监狱!
你数次虐打我孙子,触犯了法律,难不成还想平安无事,全身而退?你当我是纸糊的吗?”
盛怒之下,靳老爷子重重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楚韵雅吓得一个哆嗦,颤抖着声音说:“靳北行是我儿子,做母亲的惩罚自己的儿子,怎么能算是犯法呢?”
“你儿子?”靳老爷子愤怒的指向靳北行,“别说你把他当儿子,哪怕你把他当成普通的晚辈,你也不会蛇蝎心肠的虐打他!”
他看向靳明城,“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送楚韵雅进疗养院,要么,我送楚韵雅进监狱,你自己选!”
“父亲!”靳明城跪在地上,俯下身去,重重将额头磕在地上,“父亲,求您原谅我和雅雅……我们知错了……”
他没想到,老爷子会知道这件事。
更没想到,老爷子得知这件事之后,反应会这么激烈。
他以为,靳北行是他和楚韵雅的儿子。
楚韵雅精神状态不好,打了靳北行几次,不是什么大事。
他万万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会气成这样,不但要和他断绝关系,还要把他妻子送到精神病院去。
他觉得老爷子有些反应过激了,可他是老爷子的养子,老爷子位高权重,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和他妻子的命运。
除了哀求靳老爷子原谅他,他找不到第二条路。
靳老爷子怒发冲冠,不想再听他的废话,冲林秘书摆手:“把他们两个拉出去,是把楚韵雅送进疗养院,还是把她送进监狱,让他自己选!”
“是!”林秘书叫了警卫进来,直接把还想求情的靳明城和哭闹不休的楚韵雅给拖了出去。
作为靳老爷子最得力的助手,林秘书先带人把靳明城带到了警局。
去警局的路上,他让律师备齐了资料。
到了警局,走完流程。
一个多小时后,他带着靳明城和楚韵雅从警局出来时,靳明城的名字已经改成了楚明城。
靳明城脸色惨白的像鬼,像是丢了三魂七魄,浑浑噩噩,由着林秘书带着他办理各种手续。
走出警局后,林秘书把他新的身份证递给他,轻蔑的问:“楚先生,请问你是要送楚韵雅去疗养院,还是送她去监狱?”
看着身份证上,刺眼的“楚明城”三个字,靳明城脸色灰败,嘴唇翕动,“为什么?为什么……”
他知道,他妻子打靳北行不对。
每次靳北行受伤,他阻拦了,也会告诉靳北行,让他躲、让他跑。
可是,靳北行仍旧一次又一次被他妻子打伤。
他们是一家人,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见面。
他以为他可以劝阻的。
以为可以没有下一次。
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件事被靳老爷子扫地出门,连“靳”这个姓氏都丢了。
他痛苦的落下泪来,“我是真心疼爱小行的……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不想的……”
“行了,别假惺惺了,”林秘书鄙夷的看着他说:“你一个大男人,还管不了自己老婆打儿子?归根究底,你就是没把行少爷当回事罢了!
老爷子看到行少爷受伤,心都要碎了,那才是真正的血脉相连,真正的疼爱。
你就只会做些表面功夫,嘴上说着心疼行少爷,心里根本没把行少爷放在心上!
你自私、凉薄、虚伪,老爷子看错了你,才会收养你这么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不是的……不是的……”靳明城连连摇头:“小行是我儿子,雅雅是他母亲,雅雅精神状态不好才打他几下……”
这算什么大事呢?
怎么忽然之间,他和他的妻子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恶人了呢?
“你错了,”林秘书鄙夷的说:“如果行少爷真是你们的亲生儿子,楚韵雅不会动他一根手指!
楚韵雅之所以虐打行少爷,就是因为行少爷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
而你,作为老爷子的养子,欠了老爷子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恩,不思回报,不但不好好照顾行少爷,还纵容你的妻子虐打行少爷!
像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活该有今天的下场!”
他厌恶的皱着眉说:“行了,别再拖延时间,到底去疗养院还是去监狱,给个痛快话,我还要回去复命。”
“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楚韵雅惊恐的抓住靳明城的衣服,拼命冲靳明城摇头。

以前,她每次虐打靳北行,都要装疯卖傻。
可现在,她连装疯卖傻都不敢。
要是装疯卖傻,她就会被送进疗养院啊!
想也知道,靳老爷子所说的疗养院,不是什么高规格的调养身体的地方,而是类似一些精神病院之类的地方,只是条件会比一般的精神病院好一些。
她是无数人羡慕的贵夫人,怎么能去过那种像是犯人一样被看管起来,与世隔绝,连自由都没了的地方?
她不去!
死也不去!
“林秘书,”靳明城哀求的看着林秘书说:“求你再让我见父亲一面,求求你。”
“老爷子不会再见你,”林秘书冷冷的说:“我给你三分钟,你自己选,疗养院还是监狱,如果你不选,我就帮你选。”
他很想帮楚韵雅选监狱。
可是,如果把楚韵雅送进监狱,会给靳家和靳北行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会让靳家变成笑话。
而且,虽然疗养院比监狱条件好,但监狱里判的是有期徒刑,总有出狱的那一天,疗养院却是无期徒刑,可以关楚韵雅一辈子。
这么一想,疗养院也不错。
所以,如果最后让他选,他会选疗养院。
他相信,老爷子也是这个意思。
老爷子笃定楚韵雅不会甘心坐牢,有坐牢这个选项对比着,楚韵雅一定会选疗养院。
“我不选,我不选!”楚韵雅哭的撕心裂肺,扑到林秘书面前,凄厉的哀求:“你帮我和父亲说,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对小行好,一根手指也不碰他了!”
她不知道。
不知道虐打靳北行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她以为,就算被人发现,有她丈夫用她精神状态不好的借口遮掩,她也会平安无事,顶多挨几句骂。
她做梦都没想到,靳老爷子居然那么狠,出手就是杀招,不但要让他们夫妻和靳家断绝关系,净身出户,还要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
她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她为什么要虐打靳北行?
只是打了靳北行几次而已,她没得到什么好处,如今却要付出她承受不了的惨痛代价。
她不敢了。
真的不敢了。
林秘书对她的忏悔不感兴趣。
他厌恶的皱着眉说:“楚先生,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不要这么婆婆妈妈拖泥带水,痛快些,到底选疗养院还是选监狱?”
想到他和楚韵雅即将迎来的命运,靳明城心脏绞痛,悔不当初。
他知道,命运已定,他再怎么拖延,也逃不过了。
他闭上眼,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疗养院。”
“不!”楚韵雅凄厉的尖叫:“我不去,死也不去!”
林秘书瞥她一眼,淡淡的说:“不死就要去!”
他冲手下挥了下手。
立刻有人走过来,将靳明城和楚韵雅塞进车,把他们带到郊外一家疗养院。
疗养院自然不是京城条件最好的疗养院,但也不是最差的,院子不大不小,有花有草,医生护士也是专业的。
虽然林秘书恨不得弄死这两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但是他们要是真死在疗养院里,对靳家的名声不好。
那两个人做下那种丧良心的事,靳家还愿意把他们送到这样的疗养院来,仁至义尽。
这家疗养院的条件,足以堵住外面那些人的嘴了。
楚韵雅歇斯底里的哭闹,也没能改变她的命运。
把所有手续办好之后,楚韵雅被关进了房间,有专业的护工看护。
林秘书又带着靳明城来到明珠集团。
明珠集团是靳北行的祖母创办的,靳北行的祖母去世之后,就交到了靳明城的手中。
现在,自然是要交到靳北行手中。
林秘书联系靳老爷子,询问靳老爷子是否立刻让靳北行过来,办理交接手续。
靳老爷子有许多话要和靳北行说,可刚刚经历了大悲大怒,他的精神十分疲惫。
而且,一个小时之后,他还要去外地参加一个会议,进行一次为期三天的考察。
仅剩的这一个小时,他还要做一些准备工作。
眼下,他没办法和靳北行详谈。
千言万语,他不知道从何说起,叹息一声,重重捏了捏靳北行的肩膀,“你先去公司办理交接手续,三天后,我回来,咱们再好好谈谈。”
靳北行点头,“好,爷爷保重。”
靳老爷子亲自把靳北行送到外面,目送他上车离开。
叶听悠从后车窗看到萧瑟落寞的老人,心底幽幽叹了口气。
权利越大,责任越大。
这个权柄赫赫的老人,现在最大的心愿,肯定是和靳北行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
可他肩上背负的责任,只能让他目送着唯一的骨血离开。
千言万语,只能等完成了他的责任再回来诉说。
所以说,这世上没有能随心所欲的人。
嗯……她六哥现在活的倒是挺随心所欲的。
她认识的所有人当中,属她六哥过的日子最潇洒、最舒坦了。
所以当初,她义无反顾的加入了她六哥的如意归。
她也想做她六哥那样潇洒舒服的人!
靳北行心情不好,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到了明珠集团之后,叶听悠没有上去,“我该回去了。”
靳北行犹豫,不想就这么和她分开:“我还没好好谢谢你。”
幸好叶听悠聪明,他才能得知真相。
不然,他现在还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日行一善,吾之所求!”叶听悠俏皮的笑着说:“小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于你来说是小事,于我来说却是最重要的事,我一定得好好感谢你才行,”靳北行说:“接下来我有很多事要忙,确实没法照顾你,这样,等我忙完了,我再联系你,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就正式交往。”
“交往?”叶听悠诧异:“交往什么?”
“以结婚为前提交往,”靳北行说:“你忘了吗?我是你的相亲对象!你说,你想给你的孩子们找一个父亲。”
叶听悠:“……”
她摸摸靳北行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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