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书简介
林藏象,吴铭《藏象》讲的是这并非是一个故事,他更象是一场梦,每至夜深人静,总是扑涌而出你们见过有写小说,从故事情节走不出来的人么?我就是那个人永生其实比死亡更可怕,最平凡的生活,也要用尽全力的活着
第5章:谁是凶手
精彩节选
在化学元素里,世间万物,皆由有机体的碳基元素和无机体的硅基元素组成。
假如硅基元素也是生命体,
碳基生物的寿命远不如硅基生物,那是因为硅基不具备情感。
神经元给了人类感官欢愉,人类的寿命终究也被神经元捆缚。
真正能永生的,是意识。
-------本书主角藏象。
【】【】【】【】【】【】
【】【】【】【】【】【】
记忆若是保留苦难,未必不是成长的阅历。记忆若是停留悔恨,却是一生纠缠的梦魇。
1985年,3月末,南方城市正是多雨季节。
余安市接连下了三场大雨,漫天而至的洪水,将位于城市**的兰江推上警戒线。
连接市区两端的桥梁中,有一浮桥。
浮桥木板串连,两侧四根手指般粗细的铁链将木板吊于江面大约1米处,江水随风翻滚,不时将水打在桥面上。
余安市的刑警队,就在浮桥旁。
那是一座清末时期的旧衙门。
刑警队成立1978年,原编制只有12人,至今已增至近三十余人。
同从部队转业,一起筹备刑警队的,一个是徐成,另一个是吴铭。
徐成已从大队长之位调进市分局为局长,而吴铭一直是副队之位。
徐成每次回刑警队,探讨案件之后,提及大队长之位,见吴铭无动于衷,总是看一种天外来客的表情。
吴铭的懒散好像与生俱来,不喜人事调动,不屑人脉交际,唯独对案件和人性,却有猎奇之心。
越过刑警队的审讯室和办公区,后面有一座阁子楼。阁子楼呈四合院格式,旁边两层高,中间那层上面有个阁子楼,中间是一个院子。
吴铭站在阁子楼的窗口,望着雨中院子里的梅花树出神。
他似乎习惯了这种独处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几声清脆铃声,将吴铭的沉思拉了回来。
“师父,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们这里?”。桌上的电话里传来了急促的小高声音。
吴铭忽然想起,前些日,小高曾经给他打过二个电话。
电话里说他那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案子,让他过去看看。
小高是吴铭邻市乡镇上的一位民警。
吴铭两次去探亲,他负责接待。
他那时还是一个实习民警。
吴铭曾经给他讲,自己所经历的的一些奇怪案例。
吴铭犹豫了下,还没开口。
“师傅,今天你安排下,我明天早上过来接你”。小高不由分说。
到底是什么奇怪案子,吴铭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好奇心。
吴铭没细想,随口“嗯“了下。
没想到,随遇而出的好奇心,竟颠覆了他一生的认知。伴随他的,还有愧疚和不安。
【】【】【】
余安市距金西市百余多公里,开车最快也要两个小时。早上8点左右,小高的桑塔纳警车已在回程的国道上飞驰。
吴铭坐在副驾驶室闭着眼睛,小王将案件粗略说了一个大概。
“3月18日早上,周五。枫桥镇农村信用社报案,失窃了10万元人民币。”
吴铭“哦”了下,眼睛都没睁。
10万,对于当时来说,确实是巨款。可与奇案好像也没什么关联。
“失窃的巨款是放在信用社的金库里,
金库没有被撬和损坏的任何痕迹,初步断定是内部人员作案。
信用社连行长共有6名员工。
当时行长出差,剩下5名员工,深入调查之后,都有不在场证据”。小高接着说,并看了吴铭一眼,吴铭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忽然加重了语气,“昨天郭行长早上回来,反应了一个情况。
信用社在上月,在柜台和金库里安装了监控视频。
因银行监控在国内还未普及,信用社只是做为试点,安装时又是礼拜天晚上,所以行员工还不知道。”
我们于当天调来了监控。
小高说到这里,停下了语句。
“监控非常清晰,也非常完整。但那天的视频只有员工下班时进入金库放置现金,就再没有任何人进入金库”。小高一个字一个字停顿的说完了这句话。
“凭空消失,难道这世上有鬼”?小王不由苦笑了下。
吴铭忽然睁开了眼睛。
鬼没有,穿墙入室可能有。吴铭心里一闪而过这样的念头,然后又是摇了摇头。
【】【】【】【】【】
警车在国道上继续飞驰。吴铭打开车窗,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车内沉默的令人有些不明所以。
一小时后,警车进入了一条两车道的水泥路,路旁的法国梧桐郁郁苍苍。
行至5公里后,只见路旁竖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枫桥镇。
车再行进几百米,小高忽然减慢了速度。
道路两边摆放着各种菜摊,卖菜的和买菜的,吆喝声此起彼落。
小高苦笑解释道;‘菜市场改造,这里成临时安置点了’。
车慢慢往前蠕动,前面人群忽然一阵骚动。
只听得尖利的女声破空而来,“你这个窝囊废,老婆和别人吵架你不帮忙,嫁给你有什么用.......”
小高朝吴铭无奈笑了下,拉开车门,往人群中走去,吴铭跟着下了车。
只见一个烫着**浪的微胖女人,正对着一个拉着一辆破载重自行车的中年男子破口大骂。
那个男子垂着头,胡子拉碴,脸型方正,穿着一件陈旧的中山装,半拉长的头发盖着眼睛,手无助的按着自行车,想走又不敢走,甚是尴尬。
这是吴铭初见男主父亲的形象。
若干年后,那看似邋遢,却又像历经人世沧桑的形象,一直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我总是会想起,那个具备超越凡人的神存在,竟是像灰尘一样活在我们的不经意间。
旁边的人群看到穿着警服的小高过来,纷纷让出路。
“高**,这婆娘太不讲理了,别人买菜,都是五毛钱二斤,她非要四毛”。卖菜的妇女说。
小高先是朝她点了点头,然后挥舞着手,对围在周边的人进行了劝离。
转身对那微胖女人喊道“章辣椒,怎么每次都有你。”
章小腊听到小高的话,脸上闪着一逝而过的红润,嘴里嘟哝着,转身就走,临走还不忘恨恨的盯了她老公一眼。
小高看着章小蜡的背影说;“那男的叫林昆仑,老婆叫章小腊,有个儿子,叫藏象,最近出了车祸,现还在市人民医院重症室。他们在镇上开着一家中医诊所,这男的是妻管严。”
吴铭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只是怔怔的望着十米开外的林昆仑。
他们四目相对,林昆仑毫不掩饰他的眼神,锐利的竟似能直达人心。吴铭站在如此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竟有一种独自在深海的感觉,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几分钟后,吴铭在恍惚中有种本能反应,那反应只有两个字,却让吴铭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那分明是警告。
【】【】【】【】【】
枫桥所的民警对吴铭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高峰知道吴铭办案不喜打扰,应该提前和张京安所长打了招呼。
接连两天,吴铭睡在高峰办公室。
信用社内部员工的问询记录,现场勘查记录,银行监控,所有能提供的都在他面前。
高峰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偶尔观察下吴铭查阅材料时l的表情。
看至17日下午四点半左右,银行柜台监控时,吴铭忽然皱了下眉头。
监控里出现一个,吴铭虽初见却又感觉非常熟悉的身影。
监控显示;
柜台员工4点40在给一位大姐办理大额存款业务,
那大姐长的眉尖眼翘,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两人正有说有笑。林昆仑,急匆匆拿着一张存折走进银行,排在大姐身后。
只听大姐对柜台员工说道;“英美,你姑父最近厂子效益越来越好了,等会下班一起去姑父家吃饭”。
徐英美满脸阿谀奉承,看着柜台上的一摞钱;“好啦好啦,姑姑厂一年就能赚个十万八万的,别人家一辈子怕是都赚不起,以后若是失业了,还要姑姑家收留下呢”。
那大姐听了,咯咯的笑的像老母鸡....
林昆仑听了有一会儿,见她俩扯个没完,好似有些不耐烦起来,冷冷的说道;“你们说完没,我还有急事”。
一句话好像捅了马蜂窝,那大姐转过头,“催催催什么,你家小孩死了是吧”。
林昆仑听到这话,脸色悚变,眼睛阴冷的似要喷出火来。
那大姐一接触到林昆仑的眼神,不知怎么的,那大嗓门的话成了喃喃自语,“穷鬼,晓得老娘今天存多少钱,怕是要尿裤子吧”。
徐英美停下了数钱,板着脸对林昆仑的喊道“银行5点下班,你要办业务明天再来吧”。
林昆仑一怔,直直看着她们两个,片刻沉默之后,忽然一声冷笑;“你没时间,我就不可以自己来取么”。说完扭头就走。
俩女人听到,一身凌乱。
大姐看着林昆仑走出信用社大门的背影,一口唾沫直射银行大厅,脱口而出;‘神经病’。
按下监控停止键,我看向身边的高峰。
高峰摇头苦笑“吴叔,吴铭爷爷,我知道你要说什么,318案件,林昆仑是最有动机和嫌疑,我
们当初第一个也是怀疑他,可,可,可...他的不在场证据,确实也太搞笑了吧”?。
高峰吸了一口气,看向窗外的天空,“3月17晚上7点左右,所里接到举报,有人聚众赌博。
现场抓获四名赌徒,所里处罚每人罚金5元,其他三同伙缴了罚金回去。唯独他不缴,在枫桥所羁押室待了一夜。
如果他是嫌疑人,那林昆仑就是对**最大的藐视。”
“我们调查过林昆仑,他的嫌疑还不仅仅这些。3月18日,从我们所出来,家都没回,径直去了医院,缴纳了5万元人民币。
调查林昆仑的银行账户,他的余额从没有超一万以上”。
吴铭点燃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几口,看着烟从手指燃燃升起出神....
林昆仑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吴铭对他的好奇心,爆棚到极点了。
【】【】【】
枫桥镇,位于金西市北部。在金西众多乡镇中,经济一直垫底。
枫桥老街横插枫桥镇中间,大概有800来米长。自1978改革开放,两街的房子,基本都改成了商铺。
高峰走在前面,他已经无暇和吴铭说话了。
路边商铺或行人,纷纷和他招呼。
行至老街的尾处时,高峰站在一巷口忽然停住。
看着我,“林昆仑的诊所,就在这巷子里。”高峰指着那巷口对吴铭说道。
那石头铺置的巷口一米多宽,房影笼罩下的黑暗,使其透露出一股阴深....
那巷深处似乎有一只无形的眼,透着阴冷扑面而来,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走,要么被吞噬。
吴铭站在巷口点燃一根烟,待烟燃尽,摸了摸胡子拉渣的下巴,突然问高峰;“银行员工徐英美的姑姑叫什么?”。
“罗仙菊”。
“我们去看看她”吴铭拉着高峰转身就走。
罗仙菊的纸箱厂,离枫桥镇只有五公里。高峰开着警车,不多会就到了。
厂子大门紧闭,高峰停在在厂门前按了几下喇叭。无人回应。
那时的工厂,多是家庭作坊。空地上搭建个木棚,周边一围,就是一个简易工厂。
高峰下了车,刚要拍大门。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隔壁一个老头晃悠悠的提着烟袋过来了。
“大爷,我是枫桥派出所的,有没有看到罗仙菊?”
“老板娘前些日身体不舒服,老板厂里放了假,到市里看病去了。”大爷对穿着警服的高峰甚是好感,乐呵呵的回答。
“谢谢你,大爷”,高峰听到这话,有些失落的走回车子。
吴铭若有所思,摇下车窗,“大爷,老板娘的病,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爷扳拉下了手指,想了半天,低头看见身边直摇尾巴的大黄狗,一拍烟袋,“我想起来了,是18号,那天我家大黄刚好生了八个仔’。
【】【】【】
到达市人民医院,已是下午4点。
高峰1米78高,浓眉大眼,配上笔挺的警服,站在医院大厅咨询处一群白衣小护士中,甚是显眼。
吴铭远远的看着。看着那些笑的花枝乱颤的白衣小天使和高峰如此融洽,吴铭几乎忘了来医院的目的。
不一会儿,高峰向吴铭眨了下右眼,然后把头向医院后边晃了晃。
‘高峰只当一个片警,会不会太屈才了”。吴铭心里不由流过一阵叹息。
医院后面的一栋四层砖混房,是各科室的住院部。
神经科在四楼。
罗仙菊住的是单间,在四楼走廊的尽头。
高峰推门的那刻,罗仙菊的**就开始绕耳不绝。
“你们要干什么?”罗仙菊显然还未从惊恐中走出来,尽管高峰穿着警服。
‘我们是枫桥所的,你是罗仙菊吧。我们过来了解下3月18,信用社的...”
高峰板着脸话音未落,信用社三字像一条蛇触及了罗仙菊的神经。
“我不知道,银行丢钱,跟我有什么关系,”罗仙菊歇斯底里,“那十万是你们银行的,不是我的。求你们了,不要来找我了。我知道错了,都是我的错...”
罗仙菊穿着病服,从床上蹦下来,低头便向高峰磕。
高峰本想吓她一吓,没想自己吓了一跳,如此情况高峰也没料到。
吴铭注意到,罗仙菊的两只胳膊似乎很僵硬,被白色的纱布包的严严紧紧,
“你起来说话”,吴铭去扶罗仙菊。手未接触她的胳膊,她跳了起来,把缠满纱布的胳膊往后摆。
“你们出去,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们”。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一个尖酸得理不饶人的老板娘,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吴铭在心里想,叹了一口气。随手拉着高峰出了病房。
从病房出来,高峰和吴铭随后找到了罗仙菊主治医生张方生主任办公室。
高峰简单的说明了来意。张主任五十左右,厚厚的眼镜之后,那张胖乎乎的脸,职业性的笑容看着令人有些虚假。
当高峰问及罗仙菊的胳膊情况,张主任忽然皱起了眉头。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病人”,张主任的面色开始变的凝重,“以目前的医疗水平,不说治疗,根本连病源都无法说清,两条胳膊上的神经血脉全部呈线状在表皮浮现,血液清晰可见,但却不见流动”。
张主任仿佛换了个人,用手抬了抬眼睛,说话神采奕奕,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那般兴奋。
“血管的温度基本和人体温度持平,36度和37度之间是最佳流通温度,罗仙菊的左胳膊血管温度冷的惊人,右胳膊的血管温度又高的离谱。她两只胳膊的血液,被其他地方的血液拒绝融合,竟然出现这么神奇的事情”。
高峰一脸迷茫的看向我。
“会产生什么后果?”,我假装没看见。
“她能看到胳膊的存在,但胳膊不听她使唤”。
那不废话吗,吴铭心想。
吴铭和高峰对视片刻。高峰似乎不再轻易向张主任问话。
他们的担心出奇一致,就怕张主任的回答是在对牛弹琴。
一个**和专业医生辩解医学,那是自讨没趣。
“也是奇怪,这个月奇怪的病人还有一个”。
吴铭准备暗示高峰离开,张主任的一句话把吴铭的脚定在了原地。
“上个月有个小孩出了车祸,送来我们这里时,除脑神经还有点意识,五脏都受到严重的损坏。按那样的撞击,应该把一头大黄牛都撞死了吧。”张主任看着吴铭,一脸不可置信。
“那小孩叫什么”,吴铭心里一动。
“林藏象”。张主任没片刻犹豫,似乎对这名字特别关注。
听见这名字,吴铭和高峰相互对视。
张主任似乎想起什么,低下头,在一张纸写了一串字,递给吴铭。
“这两个病人,我特意邀请过闻人先教授过来诊治。
他是有名的老中医,也是我的老师,你们可以向他请教下。”张主任提及闻老,满脸尊崇,溢于言表。
出了医院,已将近晚上六点,街上小吃林立,商铺喧哗,我们却了无兴趣。
草草的就近解决了晚饭,寻了一招待所住下。
【】【】【】
闻教授的家,恰好在回枫桥镇的路上。
7点从市区开出,大约半小时左右,高峰从省道转进一条乡间小道。
小道刚好两车能交会,不断有上学的小孩背着书包,踩着比自个还高的自行车三角架里,一路追逐而过。吴铭看的直冒冷汗,不断提醒,高峰只能蜗牛似的的往前开。
经过几次问路,高峰把车停在了一片果园口。
下车步行几分钟,果园后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竹林里有间木屋,屋前是一个围着篱笆的院子。院子里红绿相间,各种花树迎风摇摆,令人耳目一新。
院子里有个人背着他们在浇花。
“闻老”,高峰的一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闻教授转过头,吴铭心里不由暗赞。
近80高龄,脸色红润,目光炯炯,下巴白色关公须长约十公分余,一身黑色太极服,颇有仙风道骨。
闻教授将他们请进屋,待吴铭说明来意之后,他已将两杯冒着热气的清茶放至他们面前。
闻教授思虑半刻,慢慢说道,“那女子和小孩病症看似不同,其实如出一辙。
是中医里的脉象所致。女子左胳膊为冷,是虚脉,右胳膊为烫,是旺脉。
只有虚与旺到极致,才会形成那般模样。”说到这,闻教授怔了片刻,叹了一口气,
“我不相信世间能有如此之物,可以同时把两脉形成如此极致。
你们知道中医的藏象吗,藏指藏于体内有形的内脏,象指人体内无形的气脉,气脉也就是心态。
很多医院判了死刑的病人,结果病人出门旅游一圈,结果好了。那就是心态。心态比身体任何器官都重要。那孩子的五脏皆受严重不同程度损坏,若非他的气脉护住他的脑神经,只怕早已是游魂。
我从没见过如此奇怪的的气脉,强大到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这孩子叫藏象,能取如此名字,他的父亲一定是非同寻常....”说到最后一句,闻
教授透过窗口,看着远处的白云竟有些痴了....
片刻沉默之后,闻教授看着吴铭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他所犯何事,但以他的能力,就算把真相摆在你们大庭广众之间,你们又奈他何?”。
听到这话,吴铭有些呆了。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在老街巷口林家诊所时,吴铭脑中也曾一闪而过。
没有物证,没有人证,没有口供,甚至连推理都算不上,仅凭一份天马行空的遐想,这样的报告领导看到,不骂你狗血喷头,那才奇怪了。
与闻老告辞后,回枫桥的路上,高峰一直闷闷不乐。
车在回去的小道上飞驰,卷起的尘土四处飞扬,惹的路人纷纷掩鼻破骂。
枫桥小学,坐落于枫桥镇南侧。几百米青苔剥落的围墙,将外界的眼光与小学的接触,遮盖的严严实实。围墙上到处是标语。“只生一个好,**来养老”。“成功者绝不放弃,放弃者绝不成功。”
枫桥小学有前后门,自发生撞车事件后,后门现已关闭。
早上7点,小学前门口多了四个戴着红袖套的值班老师。
门口几十米远处路旁,有一排樟树。其中两棵胳膊粗的樟树,只剩下30厘米左右的的树桩。
树桩上表皮脱落,露出白色树脂的点有几处深陷。树桩几米外杂草和野花横生,绿色宜人。
树桩底下却只剩光秃秃的泥土,植被似被某种重物压碾至泥土里。
不难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惨烈的撞击。
小孩们骑着自行车或走路,神情漠然,从树桩旁一晃而过,在值班老师的招呼下,纷纷进入校园。
树桩的那侧,有一中年男人,三十多年纪,穿着一件破旧的中山装。
头发寸短,胡子拉碴,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眉目之间带着些许悲愤和杀气。
那深邃的眼神,看着让人同情又有些害怕。
“林昆仑,藏象怎么样了?”。一个值班的女老师走了过来。
那是藏象的班主任林娜。
林娜二十多岁年纪,身形娇小,穿着花格裙子。圆圆的脸上有些秀气,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带着和语气同样悲戚的模样。
林昆仑回头看了林娜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1975年,藏象母亲在甘肃,生下藏象因难产而离世,每每触及旧物,林昆仑心中疼痛总是难以自己。于次年,林昆仑带着儿子来到枫桥镇,平平淡淡的生活,已经足足有十年。
在枫桥镇这几年,林昆仑看着林娜照顾藏象,心里总会恍惚的想起旧妻。
“藏象都是因为我才变成现在这样,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弥补我的愧疚”。林娜掩面而泣,不能自已。
“你也不必过多自责,世上之恶,既然敢犯,就必定会有代价。也许只有痛不欲生,他才能明白他伤害的是什么样的人。”林昆仑冷冷的语气,像一块寒冰。
林娜听着这话,有些惊疑看向林昆仑。一个畏妻如鼠,平时话都不敢顶的老实人,怎么听着突然感觉像一个杀手。
藏象在进入枫桥小学不久,林娜就发现了藏象异于常人。
藏象喜欢独处,总是一个人对着学校的物体自言自语,树,石头,小鸟,有机体,无机体,有时对着自己的手指都能说上半天话。
林娜那天问他说什么,藏象傻乎乎一笑,竟然回答说,世上的物体都有自己的语言,他能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但是听不懂。那句话把林娜气的好些天没理他。
林娜的思绪又飘到到了藏象出事前后的那些天。
每年3月份,枫桥小学都要组织踏青。3月12日早上,林娜带着班里52个兴高采烈的学生,来到北山底下的一处溪流旁。
搭架,生火,抓鱼,找野果,孩子们玩的不亦乐乎。
林娜在分散的孩子之间不断走动,大声吩咐孩子们注意安全。
从北山古寺那边突然走过来了几个年轻人。
长发及肩,穿着各异,看着就是社会的小混混。
为首的,叫王前程,身边的狐朋狗友称他为王爷。
王爷长的眼脸不成比例。眼小的像条缝,脸大的却像盆,眼角下一道伤疤,让人一看就极不舒服。
走到搭好的生火架旁,王前程拿起刚烤半分熟的溪鱼,对同伴们大声嚷嚷‘好口福,好口福,兄弟们尝尝这野鱼烤的怎么样。’边说边把烤鱼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放进嘴里就是一顿咬。
“呸,草你妈。这么难吃”。王前程吐出嘴里的鱼,对着地上的鱼就是一顿猛踩。
其余几个混混看到王爷不高兴,几脚就踢翻了生火架。
林娜赶忙跑过去阻止。
那王爷看到林娜,眼睛顿时一亮。‘想不到这穷乡僻壤,竟然还有美女。’
王爷一脸淫笑拖着林娜的手不放,其他几个在旁围着,起哄着,浪笑着。
“美女,我们王爷能看上你,你福气不错”。
“美女当老师,这不是浪费吗”。
“让我们王爷教教你,怎么做个女人”。
那几个的脏话越说越离谱,王爷一双不断移动的手让林娜没了呵斥,没了主意,声音低的自己听的到‘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周围的学生们纷纷聚集过来,只是看到这情况,胆大的上前还没说话,就被混混一脚踢的缩了回去。
林娜如果不是顾及自己在学生面前的形象,怕是此刻要放声大哭大喊了。
“放开,放开,听到没有,我说放开”。藏象从学生中走至混混面前,瘦小的手指指着王爷。
清脆童声,夹杂着严肃神情,听的王爷有些哭笑不得,又似恼羞成怒。
“小屁孩”。王爷放开林娜,挥手就向藏象头上打去。
藏象神色不变,后退几步,手指依旧指着王爷,“大人打小孩,算什么本事。”
王爷余眼扫了同伙和众孩子,作势打人的依旧提在半空,“老子本事大的很,小屁孩给我滚远点。”
藏象把手叉在腰上,“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次?”这话出自又矮又瘦的藏象嘴里,让人觉得有些滑稽。
“比什么,比吹牛么,老子把你蛋蛋阉了喂狗吃”。王爷连吓带恐,一脸狰狞。
藏象偷瞄了林娜一眼,见林娜眼角委屈的还带着泪花。
那一刻,他心中油然升起男子汉的感觉。对王爷的恐惧刹那跑至爪哇国去了,藏象挺直瘦小的身板,“你看着我的眼睛,一分钟后不赔礼道歉,就算我输。我输了给你磕头”。
藏象仰着头,对高过他半个身子的王爷,脱口而出。
王爷怔了怔“什么?”,“只磕头不行,输了还要那妹妹跟我走”。王爷指了指林娜,身边同伙一阵哄笑。
藏象自小没有母亲,在枫桥她继母又随意打骂。林娜就好像姐姐和母亲一样,藏象最看不得的就是有人欺负林娜。
“行,开始吧”。藏象往前几步,站到王爷面前大概一米之处停住。
闭上眼,两手指放在太阳穴不断揉捏。
如此瘦小的藏象,他那一瞬的气势和庄重的神情,让人不禁莞尔一笑。
藏象突然睁开眼,那双无比清澈的眼睛直视着王爷....
藏象轻轻喊了一声,“王爷”。
王爷听见,哦了一声低下头,看向了藏象的眼睛。
藏象的眼睛忽然变的很奇怪,他黑色的瞳孔在慢慢的放大,放大...
半分钟后黑色的瞳孔竟然将白色的全淹没了。
王爷看着那黑色瞳孔在淹没了眼睛中的白色之后,突然散发出来,将王爷周围的世界全淹没了。
王爷看到了黑暗中最不想看到的人出现在半空,那个人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看着王爷不停的在笑。
王爷胆战心惊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死了吗?”。
“对的,我死了,我现在在地狱里,我是来带你走的”。王爷看到那人的手里多了一把明亮的剑,剑慢慢的朝他的脖子刺过来。
王爷转身想跑,脚却似千斤。王爷腿一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用手抽着自己的脸,不断喊‘我错了,是我错了,对不起,饶了我吧....’。
一脸盆的水从王爷头上浇下来。
王爷愕然的看着同伙手里的脸盆,同伙见鬼似的惊恐的看着王爷。
周围一片安静之后,只听的响起许多清脆的欢呼...
‘你给我等着”。王爷走的时候,扔下一句话。
【】【】【】【】【】
三天后,3月15日下午5点左右,枫桥小学内开始热闹起来。随着前大门打开,欢呼声,自行车铃声,踊跃而出。
大门口数十米处,蹲着几个陌生的年轻人。一个大头站了起来,正是王前程。
王前程一双缝隙般眼睛在鱼跃而出的孩子堆里正搜寻着,一个蹲着的瘦子站了起来。‘王爷,那小鬼古怪精灵,要小心。’
‘猴子,你怕了是不是,怕了给老子滚蛋。’王爷瞪了那家伙一眼。
猴子看着怒气未消的王爷,硬生生的把刚想说的话收了回去。
‘去看看开车的准备好没有’,王爷的眼继续在孩子堆里飘着。
十分钟后,前门从热闹开始变的冷落。不时有零零散散的学生,从大门奔出。
临近5点半,林娜牵着藏象的手,印入了王爷的眼睛。
王爷提了下衣领,颂了颂肩。走过去时,还不忘用手理了下发型。
‘你要干什么’林娜看到王爷,厌恶中又带着些惊恐。
“我来看看那小孩,”王爷指了指藏象。
藏象看都没看王爷,仿佛王爷的存在就是空气。
‘林老师,咱们走吧。’藏象牵着林娜的手动了下。
王爷一脸邪笑,“怕了是吧”。
藏象仰起头,看向王爷。
王爷脸抖了下,眼睛望向天空,天上的白云朵朵,依旧那么蔚蓝。‘小鬼,我们再比比’。
‘比什么’。藏象看不到王爷的眼睛,只看到王爷粗大的脖子在收缩。
‘你放开你老师的手,你要靠女人保护吗?’
王爷这句话,把藏象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胸口噗嗤噗嗤在起伏,显然是愤怒之极。
藏象虽没到经历男欢女爱的年龄,但男子汉大丈夫保护女人和弱者,却是男人的本能。不管他年纪有多小。
王爷走到路中间,招手藏象过去。
藏象放开林娜的手,向马路中间走去。
一辆停在路边几百米的桑塔纳,突然发动急速而来。
朝着刚走至路中间的藏象撞去。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后,只看见瘦小的藏象在空中翻滚了七,八个跟头,重重的头朝下,摔在了十几米的石头堆里上,头低下的石头涌出一大片血,染红了石头,藏象一动不动。
桑塔纳在撞击藏象之后,又重重的撞向路边的樟树。二棵胳膊粗的樟树被拦腰撞倒,车趴在樟树上,发动机的声音在轰鸣,车上的血缓缓滴下,染红了莫名的几朵野花。
【】【】【】【】【】
王前程的父亲王辉,是金西市前程集团公司董事长,赫赫有名的纳税大户。
王前程和司机在被送进看守所后,林昆仑的诊所忽然热闹起来。许多陌生人,有名望的,有权势的,上门不是调解,就是说情。
林昆仑一身破旧的着装,在那些衣鲜华丽者说情中,不怒自威。
林昆仑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他连说客套话的心情都没有,他的愤怒已经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撕的粉碎。
林昆仑感觉自己成了黑暗中一匹没有终点的狼,急躁,咆哮。
除了复仇,他连洗脸,吃饭的**都没有了。
林昆仑每天深夜都会去两个地方,医院和看守所。他比医生更了解藏象的伤势。
林昆仑非常明白,藏象年纪太小,林昆仑气脉中的意识可以帮助他慢慢恢复五脏,或许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头颅中,有块沉积的血块,挤压在了脑神经之处。
林昆仑多次曾试着想要移除,可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未移除前,藏象终归还有气息,若移除之后,藏象脑神经未曾恢复,也有可能一辈子是植物人了。
思考许久,林昆仑终究还是没敢下手。
这血块的移除,只能靠藏象自己。林昆仑心里想。
王前程和司机在被关进看守所之后,第二天司机便疯了。
狱中为了逃避罪责,装疯卖傻的人很多。
狱警不时和他谈心,他的罪责还不至于装疯,那司机每次谈话思维倒也还清楚,总点头保证不再犯。
可回羁押牢时,还是每天一如既往,做了些常人不能忍受的事,比如吃大便,比如用头撞击铁门。
到第三天晚上,他竟然撕了牢服,将自己吊在铁门上,死了。
王前程自进看守所后,每天夜里12点,总是准时做同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穿破旧中山装的男人,方正的脸上一双眼睛,凶狠无比,不停的追杀他。
每次梦中的追杀,都以王前程的死而告终。死状极惨,且各不相同。或烧死,或淹死,或吊死。
每次醒来,王前程,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仿似生了一场大病。梦中出现的情节,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真真切切。
王前程的体重,几天之内,竟瘦了十斤有余。
有一夜,王前程梦见那男子将他推下万丈深渊,那锐利的眼睛竟似会说话,‘你死多少次,都无法解我的恨。你出狱时,便是你的痛不欲生时’。
王前程早上醒来,惊魂未定。看守所毛所长走了过来,笑嘻嘻扔下一句话,“王前程,有个好消息,听说伤者家属同意调解了,你出去应该很快了。”
眼圈深陷的王前程,面如死灰,蹲在床铺下瑟瑟发抖,半天没缓过劲来。
吴铭自闻老处回来,躲在枫桥所高峰办公室,足不出户。
高峰偶尔送饭,吴铭要不望着窗外出神,要不在十平方的办公室背着手来回踱步。
其间忽然消失了两日,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回来后,随车带回了一些看似怪异的的装置。
高峰问起,“是捕捉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吴铭闪烁其词,总是避开话题。
“该去拜访林昆仑了”。吴铭似和高峰说话,眼却望向一望无际的天空。
“吴爷,你尊重下我好不好。”高峰见吴铭最近总是神秘兮兮,一脸毛躁,跳了起来。
在枫桥,高峰地主之谊还是称职的,每次都是前面带路。
来至老街巷口处,望着那巷口,高峰迟疑的停下快速的脚步。
“还是师傅你先请吧”。高峰似笑非笑,转身看着吴铭,躬身做了请的动作。
吴铭没有一点谦让,大步走了进去。
巷口不是很深,只四十来米。
林昆仑的诊所院门紧关。
“林昆仑”。吴铭喊了几声。
门咯吱打开,一烫着**浪的婆娘探头出来。
“要死啊,大清早的吵.....”婆娘话音未落,看到吴铭身后的高峰,脸上立马变了一副笑容“高警官,我说院子里喜鹊总是在叫,原来是高警官来了”。
高峰脸上有些啼笑皆非,“:九点多了,还大清早,章辣椒,你家院子到底是喜鹊还是乌鸦,你指我看看’。
林昆仑的院子有点大,近百平地方摆满了花花草草。
吴铭不经意看了一眼,竟然没有一株是认识的。
有些花鲜艳夺目,闻着似有苦味。有些花枝锋利如刀,片花未生,闻着香气却是绕鼻不绝。
“林昆仑那个窝囊废,钱不会赚,一天到晚捣弄这些.....”
章辣椒围着高峰,不停诉苦。好似生平做的最错的一事,就是嫁了林昆仑。
“你家林昆仑呢。高峰赶紧直入主题。
“那窝囊废嫌这几天说客太多,搬北山底下药铺去了。高警官,我家藏象出车祸,总要赔我家钱的。人家有钱,赔多少由他说,他屁话都没有”。
章辣椒似把高警官当娘家来人,“昨天,他竟然同意调解,一分没有要。”章辣椒双眼睁的老大,“你帮我劝劝他”。
听到这话,吴铭转回头看着高峰,高峰正好看着吴铭。
四目相对,吴铭和高峰想的是同一句话,不好,那家伙恐怕要遭殃。
【】【】【】【】【】
高峰和吴铭,在章辣椒一路喋喋不休的跟随下,风一样的逃出了巷口。
北山古寺几十米处,往左,有条上山的路。
一公里的山路石子铺就,蜿蜒曲折。右侧靠山,左侧就是悬崖。
高峰小心翼翼的开着车。只能行一车的路段加速,两车能交会的路段慢慢开。
不多时,高峰把车停在半山腰间。
高峰指着右边上山路,“那是霞客古道,徐霞客游记上曾有记载。”。
高峰走上左边的一条路,是一条极其陡峭的下坡路。
未到坡底,远远的听到巨大的水流声,吴铭正好奇,这里没河怎么会有水声。
拐过一个弯,只见十余米宽的一条瀑布,闪着无数的水花白点,从数十米的巨峰上垂流而下。
瀑布下,有一个深潭。深潭不大,只二十平方有余,潭边清澈可见底,但潭**的水却碧绿黝黑,似是深不见底....
吴铭站在潭边,眼睛落在一棵不知名的树上。
这树不大,三米左右高。树上长很着很多花,看着有点眼熟。
看了几分钟,吴铭竟觉得汗毛竖立。这棵树上,竟长了数十种种不同品类的花。
梅花,紫薇,朱顶红,紫罗兰,水仙,山茶,茉莉,百合,映山红,....
80年代嫁接,虽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能嫁接如此程度,却是吴铭生平未见。
吴铭聚精会神,根本没注意高峰已独自走到里面找林昆仑去了。
潭里忽然一声水响,吓了吴铭一跳,林昆仑竟赤着膊从潭里走了出来。
林昆仑穿起潭边的衣服,走到那不知名的树旁。
“我给这树起了名字”。林昆仑根本没看吴铭,望着那树说。
“原子重组链”。
林昆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你相信这世上有造物主吗?”吴铭一声未吭。
“我相信,人是造物主的一个载体。人类的感官和神经非常精妙,造物主在制作时设定了局限性。
人类总觉得眼睛的感知可以无限远,却不知身边毫米以下的物体都无法感知。
人类觉得构成物质最小单位的是原子,其实原子并不小,比银河系还要大。原子之所以小,是因为距离我们远。”
林昆仑说着这年代格格不入的话,“人类只有借助工具才能发现遥远的星系和原子,道理其实一样。
原子的距离超出人类能计算的幅度了,那是维度。
原子的维度就在到处飞扬看不到的的空气里。”林昆仑看着一片花飘到地上,“花落到地上,很多年后,成了泥土一部分。风吹起泥土的灰尘,飘到花上,很多年又成了花。你说花和土有什么区别?”
吴铭竟是听的呆了,心想,若不是知晓林昆仑的能力,他和二院里出来的病人有什么区别。
“在枫桥的这些年,我每日都会带着藏象在这深潭里练习意念。’林昆仑指着深潭,非常平静,‘你永远感觉不到,百米以下的深潭,黑暗笼罩,寂静无声。当逃离和屏蔽造物主赋予的感官欢愉时,黑暗中,你的心跳才能更强烈,你的意识才能天马行空。’
这话有点正常,吴铭看了眼深潭,又想,我也喜欢一个人发呆。
“世间万物皆由原子组成,原子的尽头却是空无一物的空间。
人类的存在,只是帮助原子在重组而已。
原子弹,氢弹,杀伤力最大的武器,却是最小的物质组成。
战争,疾病,意外,绝不会让一种动物种族灭亡。
真正能使其灭亡的,是微小智慧体,它们才是我们的造物主。
物质阶段的分子,它们都拥有各自的语言,你相信吗,我能听到她们的交谈。”林昆仑指着树上的两朵花。
‘那她们在说什么’吴铭竖起耳朵,除了轰隆的水声。
“她们说有人来了”。林昆仑面无表情。
吴铭往林昆仑身后一看,高峰裤管一高一低,正狼狈向我们走过来。后面一只田园犬不断狂叫...
“林昆仑,你养的狗好凶”。高峰气喘吁吁。
“高**,那些案子都是我做的,只要你拿出证据,我随时恭候你的拘传。”林昆仑看着高峰微微一笑,转身飘然离去。
留下高峰一脸狐疑的看着吴铭。吴铭在想,要是把林昆仑的这些话告诉高峰,怕是他回去喝酒醉天亮了。
吴铭避开他的眼神,默默说,林昆仑笑起来挺帅的。吴铭仰头看着林昆仑刚才指的那两朵花,心想,不知道她们能不能听见我的话。
金西市看守所,每天都会有人进来,也会有人出去。
4月14日那天早上发生的一件事,惊呆了所有值班民警和武警。
大清早,所门口早已停了些好车。社会上混的好的,接送多次的,已经提前熟门熟路的准备好了鞭炮。
王前程是被四个武警拖出羁押室,然后抬出看守所的。
王前程像只被宰杀的猪,那猪的惨叫声,响彻羁押室到看守所门口的一路上。“啊啊啊啊.....”
早上喊到名字是释放,5点后喊到名字是上刑场,这是看守所基本常识。
“啊啊啊....”一些牢友探头,疑惑,不解的眼神到处漫天飞。
“只看到害怕进来的,哪有出去也会害怕的”看到的民警们一路纷纷摇头。
抬至大门口,混混们刚点燃鞭炮。
只见王前程嚎啕大哭躺在地上不断翻滚,混混们一不留神,他竟往看守所里面爬。
混混们见此情形,将王前程赶紧拖回车里,笑也不行,哭也不行。
接风宴看来没戏了,众狐朋狗友一哄而散。
晚上王家别墅,灯火通红。王前程缩在客厅沙发上,听猴子们一众兄弟在扯蛋。
“你们继续,不要管我,”王前程看了墙上的挂钟,此时,只要身边有人,就是救命草。
临近凌晨2点,猴子众兄弟们扯的有些累了,东倒西歪的各处躺着。
王前程拼命睁着自己的一双缝眼,不让自己睡去。
凌晨4点,眼睛终于熬不住,打了一个盹....
黑暗里,王前程看见自己的母亲在向自己招手,他走出客厅大门,一路跟随。
母亲开了自己的本田车,他坐了进去。
不知多久,母亲停下了车,站在一排樟树旁。
王前程走过去身体靠在樟树上.....
那樟树忽然伸出许多的细细的线,那线透过表皮竟直接穿进王前程身体里。
王前程只觉得全身一阵剧痛,然后更激烈的剧痛袭来,那感觉就像千万根针,在同时刺向身体所有的敏感处。
樟树的神经竟然一点点和王前程的神经融合在一起。
王前程痛不欲生。
王前程努力睁开眼,母亲已消失不在,黑暗中一双冰冷的眼睛在盯着他,那双眼带着表情,看过一辈子都忘不得。
冷笑,狰狞,惊恐,世间所有王前程能想到的恐惧,此刻竟然全出现了。
王前程想忏悔,说不出话,想跪下,动不了。
有些错,连改正的机会都没有。王前程心里想。
【】【】【】【】【】
早上七点,枫桥小学门口响起许多清脆的铃声和呼喊声。
一小孩背着书包,走至樟树旁,忽感尿急。
对着樟树,拉下裤子就是狂洒。
“啊,这是什么”小孩一声惊呼,吓得倒退几步。
众小孩纷纷围过来。只见那樟树上血丝遍布,就似人的神经血脉,将樟树包裹的严严实实。
“看,那上面的像不像是人的脑袋”。“太像了,还有睡觉的眼睛”。“还有嘴巴”。“太吓人了”
众小孩的惊呼之后,有胆大的踢了樟树一脚,王前程感觉一阵疼痛,“快去前程集团,我爸是王辉。”
王前程发现,他根本动不了嘴,除了意识,他现在什么都干不了。
有孩子迅速报告了老师。林娜与众老师走了过来。
有惊奇,有恐惧,众老师也说不出所以然。
“报案吧”一老师提议。
“奇怪,这好像是动物的神经血脉融合在了植物中,这是怎么做到的。”生物余老师的表情不知是惊讶还是恐惧,竟有些颤抖。
林娜站在众老师中,看了看樟树,又看了看旁边的树桩。
林娜正想着,突感身边快速闪过一个人。她掉头望着那人渐渐远去的背影,似曾熟悉。
一件陈旧的中山装,板寸头发,背影直挺,那走路的姿势,似乎世间任何艰难坎坷,他都可以轻易跨过。
“藏象,你能看到没有,你父亲来为你报仇了”。林娜晶莹剔透的眼睛,几滴泪水滑过脸庞。
接到报警,吴铭和高峰枫桥赶至小学门口时,樟树旁已人山人海。
“这樟树太邪门,砍了。”一声呼喊从人群中发出,周围马上一片附和。
“谁喊谁砍,出了事他负责”,高峰板着脸对着人群说。
人群中立马掀起一阵哄笑,有人把那喊话的人往前推着。
“老马,你能耐大,去啊”,那老马尴尬的笑着,不停往后缩,转眼看不见人影了。
吴铭对着高峰笑笑,高峰的现场处理还是不错的。
高峰拉起警戒线,将围观的人群圈在了几米之外。
来到樟树旁,吴铭对樟树怪异的样子,脸上虽有些惊讶,但感觉已不足为奇。这些天发生的奇事太多了。
他俩虽不明白樟树流血的起因,却知道一定和林昆仑有关。他们知道王前程可能很惨,但没想到过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要通知市局刑警队吗?’吴铭摇摇头。
高峰在现场时不时看着吴铭,一直默默无语。
吴铭猜想,高峰应该不知道这出警记录该怎么写了吧,若是真实写,太匪夷所思。
若是糊弄,他也起码花点时间,编的怎么自圆其说。
一学校老师问高峰,这么怪异的树吓坏孩子怎么办,
‘先把树包起来吧’。高峰迟疑林半刻,回答道。
隔了一天,高峰特意去市区当地派出所了解了王前程的行踪。
同事说,王前程失踪,他父母已经报了警。
又过了几天,高峰偶尔路过小学。发现那樟树已经不见。
问及原因,学校负责人说,这两天,樟树到深夜竟然发出厉叫声,附近的群众怕吓着孩子,报告乡**之后,把樟树移到公墓那边去了....
吴铭和高峰从市人民医院回来,急匆匆去了枫桥所张京安所长办公室。
高峰将318案情向所长做了汇报,张所目不转睛盯了高峰半响,盯的高峰发毛。
张所想了半天,桌子一拍,“318案还是由你直接向分局领导汇报吧,我没你的能力”。
高峰朝吴铭眨了眨眼。吴铭干咳了两下,“张所,318案确实匪夷所思,以我们目前的科学能力,似乎还无法做出正确解释。所以请来了南科院的一些教授,还有器材。明天是个重要日子,希望张所能极力配合”。
“怎么配合,说吧。”张所很爽快。
吴铭看了高峰一眼,高峰明白会意,转身关上了所长办公室的门。
今天早上所里的民警,去所长办公室全吃了闭门羹。
下午,张所三人和二个陌生人在审讯室鬼鬼祟祟的忙了半天。
下班时分,张所突然通知,所里全体民警,明天晚上全部值班,人员服从高峰调配。
【】【】【】【】【】
5月第一天下午,北京的专家风尘仆仆赶至金西,晚上七点为藏象做开颅手术。
下午三点,林昆仑在潭底闭目养神,总觉得心神不定。
刚从潭底出来不一会儿,只见一警车飞驰而来。
下来两民警,“林昆仑,有时间吗,枫桥派出所需要你过去,协助调查你儿子藏象的交通案。”矮个民警客气的对林昆仑做了请的动作。
林昆仑皱了下眉头,本想拒绝。想了下,口气不卑不亢,“七点前我有事,不妨碍就可以”。
这人架子有点大,高个民警心想。
来之前,张所特意吩咐过。不能得罪,更不允许激怒林昆仑,“可以,应该很快”。个矮的民警微微一笑。
林昆仑走进审讯室时,对面桌子坐着三个人。张所,一个民警,还有一个没穿警服的陌生人。
“那个外地来的**呢?”。林昆仑看着张所,随口问道。
“他和高峰有其他事,出去了’张所笑的有点不自然。
林昆仑脸上有一丝不安,总觉哪里不对。他从没有这样的感觉,只是今天的日子太重要了,不能有一丝出错。
林昆仑脸上恢复了平静,他太自信了,他相信自己可以应付任何的突发之危。
“问吧,我给你们你们三个小时,迟点我就没时间了。”林昆仑扫了对面三人一眼。
张所看了眼桌上的文件夹,那是吴铭给他准备的问题。
什么破问题,拖延一个人,你还不相信我张所的能力。张所心中暗想。
“林昆仑,你是75年到枫桥镇的吧,说说吧,枫桥镇怎么样”。张所盖上文件夹,开启了鸡皮蒜事的家常之旅。
【】【】【】【】【】
下午6点,吴铭和高峰在市人民医院会议厅出来,和医院领导们去了给藏象准备的手术室。
手术室安排在医院最高的六楼,北面有五个窗口。
从窗口看进来,手术室一览无余。
吴铭走到窗口,探头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一个胖胖的医院领导跟过来,“你不会怀疑有人能从窗口进来吧”。
吴铭朝他笑了下,并没回答。
他能从任何地方进来。吴铭心想。
吴铭走到手术室门口,从门口走廊的窗口看出去,正好能看到那五个窗口外面的情况。
他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来,看着医生和护士在他面前不停的走动,准备手术的前期事宜。
吴铭看着墙上的挂钟,六点半,吴铭觉得心跳有些加速。
他不明白为何会如此紧张。
是为藏象手术担心,还是可能要面对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情出现。
也许二者皆有,吴铭呼了一口气,担心是阻止不了暴风雨到来的....
【】【】【】【】【】
枫桥所审讯室内。
林昆仑坐在凳子上,眉目间有些怒气一闪而过。他对面只剩两个人。
张所被一民警喊去接电话。张所这个电话有些长,已经十几分钟了。
6点40。
“你们以为我要走,拦的住吗。”林昆仑忽的站了起来,眼中之光渐盛。
“林昆仑,不要放肆,这是在公安局。”对面民警一拍桌子站起来。
林昆仑眼光忽变的奇怪,盯着对面民警几秒钟。
那民警看的发毛,正想呵斥,只觉眼前一黑,站对面的竟然是张所。
“陪我出去”。对面张所面无表情的说。
“好的好的,”民警连忙应承。
“快把眼睛闭上。”站民警身边的陌生人在民警耳边大声喊,把桌上的茶水泼在民警脸上。
林昆仑奇怪的看了那陌生人一眼,再不理睬他们。“嘿嘿”一笑,忽的闭上双眼,安静的在凳子坐下来。
审讯室寂静无声,约半分钟,审讯室的灯泡忽明忽暗。
林昆仑的身形有些收缩,周身流过奇怪的声音,向头顶汇集。那声音就似深夜,厉风划过空气,...
“把雷达和捕捉器打开”那陌生人对着门外大喊,顺手扯下身旁的一块黑布,赫然是一个小雷达。小雷达呈波状形,不停的上下左右摆动。
门外冲进两个民警,分别拉下挂在审讯室左右墙上的黑布。
那墙上挂着许多的铜线圈,当打开电源,线圈发出类似林昆仑发出的声音。
两个正负极的线圈之间开始形成类似旋涡的强大气体,灯光下,那些飞扬的灰尘,片刻之间都吸附在线圈上了。
林昆仑的头垂下来,一动不动。
他头顶看似空无一物,那空气却变的不再透明。
就像火山爆发,几千温度岩浆上面的空气,那空气左右可以摇曳,又可聚成一团。
那一团空气朝外面飞去,在穿过线圈形成的旋涡时,只听的一声凄厉,那声如塑料擦拭玻璃的声音,让人感觉有刀在心口刮。
那团空气退回来,又撞击,退回来,又撞击...
约摸一分钟,只听的审讯室灯泡啪的一声,审讯室漆黑一片。
那团气体带着亮光飘到外面。接着,审讯室外走廊,气体到达的地方,灯泡接连破碎,气体飘到外面,径直朝市区飘去...
那陌生男子追到室外,看着远去的气体怔怔出神。
审讯室内民警赶至他身边,“这是什么东西”。
“元神出窍,世间竟然有这么强大的意识。”陌生男子喃喃自语。
【】【】【】【】【】
吴铭看了医院墙上的挂钟,七点三十。
“你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好不好。”吴铭看着高峰在走廊上不停走动,心里有些发毛。
吴铭走到窗口,远处的房子,灯火零零散散,夜空中繁星点点,天空视野一览无际。
今天是个好天气。吴铭心想。
一览无际的远处天空,忽然出现一道极其亮眼的光,瞬间及至手术室的窗口。
那光停在窗口,一动不动。
手术室的强光,照在手术台上。五六个白衣大褂正忙着,瘦小的藏象躺在床上,头以下被一白布盖着。
旁边桌上心电图机,微弱的跳动。
那北京来的专家,拿着手术刀,低头聚精会神看着藏象已经打开的头颅。医生额头都是汗滴,旁边护士不停擦拭。
那厘米大小的血块,被医生有大半剔除放置在旁边的医疗器具里。
医生非常明白,脑神经是人体最敏感和脆弱的地方。毫米血块,就可压迫脑神经瘫痪。
医生边小心作业,一边观察脑神经的意识。
“不好,你们看心电图机”。一个护士指着心电图机,对医生焦虑的说。
“滴,滴.滴”,心电图机上藏象的心跳开始慢慢变弱,变弱。
最后变成一根横线划过屏幕,再没有声响。
“结束了,让家属准备后事吧”。医生摇摇头,示意护士将白布盖着藏象头上。
窗外那亮光突然爆闪,
“藏象,醒来,我知道你行的。”
“藏象,爸爸在这里,你不要怕。”
“藏象,爸爸再也不给你找后母,爸爸永远陪在你身边。”
“藏象,醒来,醒来,你走了,爸爸怎么办。”
“藏象,你听到没有,爸爸不准你死。”
“藏象,醒来,你不醒来,爸爸生气了。”
“藏象,你不是答应过爸爸,要陪爸爸走遍全世界,让全世界都以你为荣。”
“藏象,你若走了,爸爸一定陪你一起走。”
窗外白光,疯了似般在窗口乱窜。
那白光突然穿过玻璃,扑向白布下的藏象。
瞬间,手术室里灯泡破碎,四周玻璃不断发出啪啪破碎声。
白布下的藏象一动不动。
良久,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溢出,慢慢滑落脸庞,滑过嘴唇。
藏象睁开了眼,添了添嘴唇,咸咸的带着苦味....
众白衣大褂在惊愕一陈忙乱,找来灯泡换上,正准备离开。
一个护士惊讶声响起,“你们看”。
众人顺声看去。
桌上的心电图,正滴滴滴的响着。那跳动声,是那么的格外有力,格外震耳。
吴铭和张所商量后,将林昆仑安放在了北山底下的深潭,那棵‘原子重组链’边。
藏青色的墓碑,刻着一行字;‘所有面对死亡的修行,都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去送行的只有五人。
吴铭牵着垂头而行的藏象。
高峰扶着一路哭的惊天动地的章辣椒。
张所不时看着章辣椒,怀疑她的表情是不是过于夸张。
人在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关心。张所心想。
从北山底回来后,张所立马吩咐高峰办了二件事。
给章辣椒送二千块钱。
北山药铺的路,从霞客古道分叉处封闭。
在封闭那天,高峰指挥封闭,吴铭一个人又去了深潭。
吴铭站在深潭边,看了深潭想了半响。
突然脱光衣服,走进了深潭。
南方城市五月天气已开始温热。深潭的水却冷的刺骨。
吴铭拿潭水不断的拍打着胸脯,感觉适应水的温度之后,朝潭**走去。
走至了十来步,那潭水已没至头顶。
再往前一步,竟直接沉了下去。
一米,二米,五米,十米.......那潭**竟似深不可测。
吴铭只觉周围一片黑暗,那黑暗不像夜深的黑暗,那黑暗似有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沉至数十米之后,吴铭在一片寂静无声,黑暗无边里,只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像擂鼓般。
那一瞬间,吴铭感觉自己不在地球上,竟像在外太空一个人孤独的在飘。
吴铭感觉有恐惧感袭遍全身,赶忙往上升。
【】【】【】【】【】
关于318案件,南科院的人,在给上级做了汇报之后,上级的意见是作为悬案,并封存资料。
半月之后,藏象恢复的很快。吴铭从章辣椒那里,把他接到了枫桥所。
所里所有民警对藏象呵护备至,只是在他面前对那天之事只字未提。
藏象眉目之间越发变的深邃,他那和年纪不成反比的忧郁。吴铭见之,心里总会莫名的痛惜和愧疚。
吴铭开始变的世俗,他积极给徐局打电话,给他那些战友们打电话。
电话的内容都和学校有关。
`不出几日,战友纷纷电话回复。徐局安排好了省城浙中市江南实验一中。
徐局这次对吴铭轻易采纳他的话,似乎很诧异。
五月底,徐局开车来枫桥镇。
枫桥所门口,吴铭牵着藏象,张所,高峰出来送行。
‘回去吧,别搞的像生离死别。’吴铭对他俩挥着手。
高峰听到这话,这平时大咧咧的小伙子眼角有些湿润。
高峰蹲下身,摸着藏像的头,“藏象,以后要听吴大伯的话,好好读书,长大后报效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国家有难时,你必须义不容辞的出力。谁敢欺负我们的国家,你就.....”。
“得得得,这话等藏象大点再说。”张所听到高峰后面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赶忙将高峰拖了起来。
徐局在旁,噗呲一声笑了。
张所一脸尴尬的和徐局握手,“徐局,有时间来枫桥玩,我那可有上好的老酒。”
“走吧,再不走,我可要哭了。”徐局点点头,对张所和吴铭说。
吴铭点点头,把藏象抱上车。
“等等,等一下”。徐局正要启动,枫桥所旁边的弄堂里,飞跑出两个人。
吴铭一看,跑前面的是章辣椒,后面的是林娜。
“林老师。”藏象看见后面的林娜,一声欢呼,开了车门,向林娜奔去。
章辣椒看到藏象,刚伸出双臂,藏象看都未看,直接越过前面的章辣椒,钻进了林娜的怀里,呜呜的哭了。剩下章辣椒,手无足措的垂下手,拼命的搓着...
藏象紧紧的抱着林娜,不断抽泣着。
除了父亲,没有比这更温暖的地方了。
“我会照顾好藏象的,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找高警官就可以了”。吴铭来到章辣椒的身边,轻声的说。
章辣椒一反常态,一声未吭,眼神奇怪的看着吴铭不语。
吴铭比她更奇怪,这不像是平时的章辣椒。吴铭心想。
“吴叔,求你一件事好不好。”藏象牵着林娜的手走了过来。
藏象的第一声吴叔,吴铭听的喜出望外。
“藏象,你说,吴叔答应你”。吴铭一脸慈祥,真情流露。
“我们能不能带林老师走,我想让她做我的老师。”
“可以啊”,吴铭想都未想,徐局在旁拼命挤眼,吴铭看都未看。
“这事我可办不了,你自己解决啊。”徐局从吴铭身边走过,轻声嘀咕了一句,坐进警车。
“吴叔,藏象这次要转哪个学校”。林娜望着吴铭。“如果不行,我没事的”。
藏象紧紧拖着林老师的手,一直没放手。
“浙中江南实验一中,藏象,我们走,林老师过些日子就来了。”吴铭牵了半天藏象的手,才将他和林娜分开,转身赶忙抱他进了警车里。
“吴警官,我有话和你说。”吴铭刚想上车,听到章辣椒在喊。
今天章辣椒怎么了,神神秘秘的。吴铭在想。
章辣椒走到吴铭身边,神情变的奇怪无比,在吴铭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我家昆仑是个英雄。我怀了他的孩子。”那轻的如梦呓的话,吴铭听着却似犹如晴天霹雳。
徐局开着警车渐渐远去,吴铭似乎还未从惊魂中回过神。
他转过头,透过车后窗看去,张所,高峰,林娜,章辣椒,身影不断模糊,章辣椒的那句话却在脑海里越来越响........
吴铭将藏象安排进江南实验一中后,又在省城住了两天。
回来后心不在焉,动不动就往徐局办公室那里跑。
“徐局,你看这茶叶怎么样。”吴铭提着一个盒子走进徐局办公室。
徐局愣了下,“别,你还是叫我徐成,我听着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些年,吴铭叫徐局都是直呼其名。一年前吴铭喊了一声徐局,徐局被公安局长方天成呵斥了半天,徐局一直记忆犹新。
“林娜的事,我真办不了。即使能办,那也不行。违反原则的事,我不会干。”徐局没等吴铭开口,就半路截胡了。
“徐成,咱们这么些年的感情,我吴铭求过你没有。”吴铭见软的筹码的不行,把战友之情也压上了。
“吴铭,你少来这一套。你把茶叶,还有上次的烟,全部拿回去,反正违反原则的我决计不干”。徐局斩钉截铁。
吴铭盯着徐局,“特事不是特办吗。藏象是特殊人才,你也不办吗”?
“怎么特殊,你拿出来给我看看。”徐局拍起了桌子,桌上的书被震的飞了起来。
“你等着”吴铭呆了片刻,转身就走。
【】【】【】【】【】
省城离余安市一百多公里,下午吴铭又去了省城。
藏象抱着一本书,跟着吴铭来到实验小学的偏僻处。
“吴叔,林老师什么时候来?”
“藏象,吴叔问你个问题。如果你把喜欢的老师叫过来,那别人也有喜欢的老师,大家都和我们一样,那学校怎么办?其他同学怎么办?”。
藏象一呆,想了半天。“吴叔,那怎么办?”藏象急的快哭出来。
“如果你有和其他同学与众不同的地方,吴叔请林老师过来,那其他同学就不会有意见。”
吴铭一本正经的说。
“与众不同的地方?”藏象想了片刻。“吴叔,以前我特别喜欢生物课,后来发现生物,物理,化学其实它们都是相通的。”藏象举起手中的物理书晃了晃。
“以前我能听到微小物质之间的说话,我还能感觉它们的转速。
转速慢的,物体温度就低。转速快的,物体温度就高。
物体温度的高低,是内在分子的转速决定的,分子的转速在物理上叫分子动能”。吴铭听的稀里糊涂。
“吴叔,你知道人在北极死后为什么不腐烂,而在几千度高温下却瞬间变灰烬,”藏象说起这些话的样子,不像个孩子。
“那是因为北极冷,物体的分子转速慢。变灰烬是因为接触的物体温度高。”
“既然物质是通过分子的转速来决定寿命,那分子的转速,不就是时间吗。”
藏象看吴铭越来越疑惑,他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
“这树叶的温度高吗?”吴铭摸了摸藏象递来的树叶,摇摇头。
藏象举起了手指,“如果我这个手指温度能达到几百度,那这片树叶会不会烧起来。
藏象闭着眼睛约摸几分钟,举着手指去碰树叶。
树叶刚碰到藏象的手指,竟然轰的一声,瞬间冒出火焰,燃烧几秒,化为灰烬从藏象手上飘落。
“我现在能控制身体里分子的转速,就是说可以控制时间。”藏象有点得意洋洋,“这算不算与众不同。”
吴铭惊的半天说不话来。
“石头可以吗”。吴铭想起了徐局办公室上摆着一块心爱的黄蜡石。
【】【】【】【】【】
吴铭焦急的等到礼拜六,带着藏象从省城马不停蹄的奔向徐局办公室。
徐局正在听下属汇报案情。
“徐成,我这里有更重要的案情,让他们先忙去吧。”吴铭牵着藏象的手。
徐局似乎早习惯了吴铭的德性,对手下挥了挥手。
吴铭看他们走出办公室,顺手关了门。
“说吧”。徐局看了看吴铭,又看了看又矮又廋的藏象。
“徐成,你桌上这黄腊石有好多年了吧。”吴铭看着黄蜡石不紧不慢的说。
“问这干嘛,有几年你还不知道吗”。徐局有些莫名其妙。
“它的寿命一定很长”。吴铭悠闲的说。
“废话,肯定比你长”。徐局说。
“徐成,今天我把藏象带来了,我看你愿不愿意为他特事特办”。吴铭用眼暗示了藏象。
藏象走到办公桌前,看见那黄腊石不禁一呆。
那黄蜡石周长三十多厘米,高有十公分,似有数十斤重。
藏象用手摸了下,触手间顿觉一阵冰凉。
藏象看着吴铭摇了摇头,吴铭朝他点了点头。
藏象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将整只手掌放在黄蜡石上。
不一会儿,藏象的手掌下,飘出一片摇曳的气体。藏象瘦小的手掌有点哆嗦。
吴铭望去,藏象的额头密密麻麻的全是汗滴。
徐局看的越发莫名其妙。
数十分钟后,藏象拿下手掌,疲惫的像要跌倒。
吴铭赶紧扶住。
“吴铭,你到底要干嘛。”徐局双手环绕,盯着吴铭。
桌上电话响起,徐局拿起了电话,顺手把手放在黄腊石上。
吴铭见情况不妙,忙抱着藏象出了办公室,下了楼,朝分局大门走去。
走到大门口,传达室的保安正在接电话,“嗯,好的好的。”
保安走了出来,“吴队,徐局让你回去。”
吴铭抱着藏象走进办公室时,徐局正望着桌上的什么东西发呆。
吴铭过去一看,那桌上的黄蜡石从中分为两段,里面黑乎乎的,空空如也。再仔细一看,那黄蜡石内部竟然全烧成灰烬了。
“这怎么回事”徐局诧异的看吴铭。
藏象解释了半天,徐局眼神越发迷惑。
吴铭忍不住插口道,“我说是藏象提前结束了黄蜡石的寿命,你信吗?”。
【】【】【】【】【】
第二天,徐局给教育局长打了电话,他似乎变的比吴铭还积极。
“刘局,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啊,帮忙调个人行吗?”
那教育局长老刘,听到林娜只是一个乡镇无正式编制的代课老师时,
就一句话,“不行,徐局,你可不要犯错误。”
徐局下午带上黄蜡石,又在老上级公安局长办公室里磨了一下午,直到拍胸脯保证以人格保证。最终两人去了市**。
付市长听了半天,还是没有答应。
徐局急了,拿着破碎的黄蜡石丢至付市长眼前,‘我说有人能提前结束这石头的寿命,你信吗?’。
付市长也急了,一拍桌子,指着徐局的鼻子,“如果你胡编乱造,就拿你是问。”
林娜三日后,接到通知。
转为正式编制,调浙中市江南实验一中五三班班主任。
数月后,吴铭听从了徐局安排,做了余安市刑警队大队长。每逢周末,总是在两座城市之间穿梭。
只有看到廋弱的藏象,兴高采烈的接过礼物时,他心里的愧疚才会好受些。
人活着,有时候不仅仅是为自己。自己的每一份努力,都可以让关心的人以你为荣。吴铭心想。
1988年,春节前夕。吴铭接了藏象和林娜回余安市过年。
此时的藏象,已快接近1米7,眉目之间隐约有林昆仑的的影子。
“吴叔,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坐后座的藏象说。
“嗯”,吴铭聚精会神的开着车。
“一中已经不适合我,我想个换地方。”藏象看着车窗外。
“一中没有我想学的东西,而且这样的氛围也已经不适合我。”
“我觉得也是”,坐副驾驶座的林娜接口道。
“你想去哪,藏象”。吴铭倒没考虑过这事。
“高中,大学,都不适合我,我只想学与生物学有关的知识。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有很多呼之欲出的答案,却又不知道路在哪里?”藏象叹了一口气。
“吴叔,你知道吗?无论时代怎么发展,科学的最终目标都是围绕二个字。”藏象说。
吴铭对藏象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 话,已经习以为常了。
藏象沉默了片刻,“那就是永生。如果我能知道答案,我父亲就不会死了,林娜姐也就不会老了”。
车内的气氛瞬间有些压抑。
“藏象,林姐不老,等你长大了,就嫁给你。”林娜噗嗤一笑。
吴铭和藏象哈哈大笑。
吴铭开车到金西市已是下午四点,高峰早在枫桥所门口等候。四人随即去了北山底深潭边。
林昆仑的墓前,周边杂草丛生,墓顶不知名的野花泛滥,原子重组链上的花颜色各异,依旧开的那么鲜艳。
墓前一片整洁,似有人年年祭拜,打扫。
“那高辣椒你们走后不久,就马上嫁了人,生了个女儿。问我讨了一把封锁药铺的铁门钥匙,逢年过节倒也蛮有良心,都带女儿来祭拜”。高峰说。
吴铭听到看了高峰一眼,藏象对这话似没注意,只是往前跪下,深深的磕了三个头。
吴铭点燃手中的香,递了几根林娜和高峰。
吴铭朝墓前拜了三拜,心中默念,“昆仑,你安息吧。你所牵挂的,我都会看着的。”
回到枫桥所,吴铭把高峰拖至无人的地方,递给高峰800块钱。
“这些钱给章辣椒,有空替我去看看。”吴铭始终没敢把章辣椒在我耳边说的话告诉高峰。
【】【】【】【】
春节过后,吴铭把藏象和林娜送回一中。
吴铭临走时,藏象紧紧握着吴铭的手不放,“吴叔,以后不要来一中看我了,你再来我可能已经不在。”
“藏象总有长大的一天,他该出去闯闯了”。吴铭一声未吭,心中暗想。
这是吴铭最后见藏象。
后来零零散散听林娜说,藏象,经一中生物,物理,化学三位老师推荐,去了国内一所非常知名的学校。
再后来,参加林娜婚礼时,林娜说藏象又去了国外。
再后来,藏象了无音讯。
【】【】【】
2010年最后一天。余安市刑警队。
吴铭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是一本黄皮笔记本,上面附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寥寥字语。
“吴叔,这是我这些年,捕获的一粒中微子,制作的一本笔记本投影。
它是用量子纠缠制作的场景记录,只能用意识观看。
有一天你能打开,我这些年的经历,你就会历历在目。”
吴铭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打开黄皮笔记本,翻开笔记本的黄皮封面。
笔记本里面,只有如绸丝一样透明的一张白纸。
吴铭看了白纸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
吴铭用手去翻了那张白纸,手指竟从白纸中穿纸而过,吴铭吓了一跳。
再试了下,吴铭的手掌来回在白纸中间穿梭,那白纸竟似不受干扰。
吴铭呆了,虽然可以猜到藏象每次给的惊奇,可这次实在过于古怪了。
吴铭举起笔记本,翻开上下的黄皮封面,将那白纸单独放在空气中。
吴铭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他清清楚楚看到了白纸那边的物景。
那纸和玻璃一样,竟是透明的。
【】【】【】【】
吴铭从不把笔记本示人,每日空闲了就观察。
每日观察笔记本,成了吴铭唯一爱好。
那黄皮封面随日子的逝去,逐渐陈旧。
可那白纸却一如当初,好似不受岁月影响。
2020年,物换星移。当年的浮桥已不在,多了一座横跨两岸的拱型桥梁。
桥旁的刑警队已从老式衙门,搬至了南侧新建的大楼。
老衙门作为历史的见证,依旧保留了下来。
吴铭退休后,带着笔记本去过很多地方。笔记本的秘密,皆一无所获。
难道这笔记本的秘密,要随自己入土了。吴铭心想。
三月末,接连下了几天大雨。
吴铭看着窗外的雨出神,忽然想起北山底的深潭,想起原子重组链,想起了林昆仑。
吴铭决定回金西市枫桥镇看看。
吴铭这次回枫桥没有通知高峰。
从古寺边,一路步行,到达深潭边已是气喘吁吁。
那长满颜色各异花的原子重组链已长至十余米高。
吴铭在昆仑墓前默立了片刻。
忽然转身,看着黝黑的深潭,毫不犹豫,脱了衣服,抱着笔记本,往深潭走去.....
吴铭丝毫没在意潭水的温度,走到潭**,沉了下去。
五米,十米....
眼前一片黑暗,周围寂静无声,吴铭心中毫无恐惧。
其实深潭也是不错的归宿。吴铭心想。
沉至五十米左右,往日种种如电影片段般在吴铭脑海里闪过。
吴铭继续往下沉.....
到百米左右,吴铭知道,就算他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一切都结束了。
吴铭气息难接,只觉胸腔似要爆炸了般。
又沉了几米,吴铭感觉自己的心跳呼之欲出。
忽然一个极亮的光点,在黑暗中出现。
这应该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吴铭想着,顺着那亮光点游去。
一米,二米,越是接近,那亮光越耀眼。
当吴铭游进那亮光里,那亮光里竟闪现出一幅幅情景片段,在他脑海不断穿梭。
吴铭的意识和那中微子制成的白纸,融合在一起了.....
藏象这些年的经历,一段一段在吴铭脑海中出现。
那些片段,忆如昨天,栩栩如生。
“碳基生物的寿命远不如硅基生物,那是因为硅基没有情感。
组成情感的神经元给了人类欢愉,人类的寿命终究也被神经元捆缚。
真正能永生的,是意识。”
藏象的声音,在吴铭的耳边,在四处寂静的空间里飘荡。
‘
梅江大学,坐落于北方的梅江市郊的一处湖畔边。
梅江大学与其他大学与众不同的地方,梅江大学是一所兴趣大学。有人称其为偏科大学,
这里聚集了全国各地偏科及其严重的学子。
梅江大学的招生和录取也很简单,由各地学校老师举荐,再由举荐学生准备一份所偏科目的论文。论文通过即可。
藏象报的是生物学。
开课第一天。梅江大学生物学教室内人声鼎沸,一片喧哗。
同学纷纷站起来做自我介绍,除了教室里的两个人,那两个人很安静。
一是坐在教室后面的藏象。另一个是坐在中间靠窗位子的女同学,叫杨梅。
“你好,我叫吴岚”。一个身材苗条,长发飘逸,皮肤白皙的开朗女同学走至后面朝藏象伸出了手。
藏象点了点头,伸出手握了握,又转头看向窗外。
吴岚怔了怔,学校里她一直是男同学关注的人物。
“喂,怎么这么没礼貌,也不说你是谁?”吴岚一声清脆的娇呼,引的很多同学看过来。
藏象理仿佛没听到,吴岚面色有点尴尬。
一个五十多岁,面无表情的中年人,拿着一叠纸走进了教室,“同学们好,我是生物学导师郭敏。”
众新生赶忙坐下。
“论物质分子的语言,这论文的作者举下手”。
科学导师郭敏读完,眼睛不停在教室里来回飘。
见教室里无人响应,“林藏象,站起来。”郭敏提高了声音。
藏象的眼光,此刻才从窗外收了回来,慢慢的站了起来。
郭敏盯着藏象目不转睛,“我相信有机体同类之间,可能有自己的语言。无机体分子也有语言,目前权威网站都没有发布科学依据,你是哪里看来的?”
“我凭空瞎想的”。藏象说,心中暗想,如果我说我在深潭里感觉到的,你会信吗。
教室内一阵哄堂大笑。吴岚更是看着藏象笑的弯起了蛮腰。
郭敏看都没看哄堂大笑的众新生,“很好,很 好,非常好,你的瞎想对我这些年的困惑很有帮助。”
那三个好,众新生顿觉一阵愕然。
“同学们,在开始讲课前,我说下梅江大学生物学非正式的的规定。
在课堂上,我不会用过多时间给你们上课。我只负责两样,一是出题,二是解决你的疑问。
所谓兴趣大学,顾名思义,就是需要你的兴趣来保证你的自律。
不然,即使课说的再好,你若不听,任何人也没办法。
最后,兴趣是和自由挂钩的,只要是你不违反校规,不妨碍别人,你在课堂上做任何事,都可以。”
今天课堂第一个题目,“论无机体物质分子的语言,这个题在国际上都没论证,你们可以发挥你们的想象力。
我不反对你们和藏象一样,想象力是推动社会前进的源动力。”
郭敏说完,走出了教室。
只听的轰的一声,众新生大半人涌到藏象身边,让他分享下他的瞎想。
吴岚似乎已经忘了刚才的事,对着窗玻璃理了理头发,对自己灿烂一笑,“让开,让开”,然后也往涌往藏象的众新生里钻....
【】【】【】【】
短短数日,同学们已经熟悉的彼此叫起了外号。
吴岚在学校是风云人物,在生物学二班也不例外,这似乎是她的长项。
从第一排的位置,不几日移到第二排,接着又是第五排,最后移到了藏象隔壁的那个胖子和眼镜中间。
“胖子,等会帮我打下饭”,“眼镜,晚饭后陪我参观下我们的梅江大学”。吴岚和他俩说话时,眼睛不时向藏象那边瞟。
吴岚看到藏象坐在那里,一直沉默不语。
忽的把手里今天的论文题目,“论纳米级微生物病毒对人类的影响”,啪的一声扔到藏象桌上。
“木头人,我写好的这论文帮我看看。”木头人是吴岚给藏象取的大号。
藏象看了论文一眼,头都没抬,“这是初中生都会的题目吧。”
吴岚气的一张小脸通红,小嘴嘟的气鼓鼓。
郭敏导师每日都准时来课堂,同学们似乎从没见过他笑。给他取了个外号,‘老古董。’
有个把爱打听的,早已把郭敏导师的事情了解的清清楚楚。
今年56岁,早年得过若干次生物医学工程奖提名,他的脾气和他在生物学界一样,都是赫赫有名。
有一日,郭敏布置了一个论文题目,在翻阅学生们交上的论文时,发现藏象的论文只有一句,“有没有难一点的”。
第二天早上,郭敏将自己以前研发的一个生物学项目特意发给了藏象。
下午收回藏象的试卷,还是那一句,“有没有难一点的”。
连续几日如此。
郭敏导师终于忍不住把藏象拦在去宿舍的路上,“你想问什么?”
“人类的身体结构比宇宙还要奇妙,人体微生物类似鞭毛马达的未知结构数不胜数。
它们提供的动能,热效率甚至远超任何人造机械。
它们这个庞大的系统为什么存在于细胞内,我们人类脑神经却一无所知,难道它们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吗?”
郭导师呆了呆,奇怪的看着藏象。
“分子以下的物质,它们有没有自己的语言?我怎么感觉不到?”
郭敏对藏象摇摇头,转身走了,“你的瞎想太丰富了,它们会害了你的”。
藏象看着郭敏的背影,举起了手指,那手指忽然冒出片火花,
藏象喃喃自语,“为什么我指挥身体的分子转速过快时,神经元就会受损害?
而存在于我们身体的微生物,它们每日的动能远超于我,而我的神经元不会受伤害”。
一月有余。
郭敏导师在课堂上忽然宣布,梅江大学的三们学科,生物,物理,化学组成一们科学,同学们可以自由的在三们学科间听课。
郭敏在上课其间,不时带来一些书籍给藏象。
有一日,藏象在打开书籍时,书籍的空白处有一行字,字迹苍劲有力,“物质的尽头可能是空间,这是科学界目前都没有数据证实的。”
-《藏象》资讯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