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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软萌世子的将军妻

亓官望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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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安淼,萧舒言   更新: 2022-05-15 19: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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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安淼,萧舒言《重生:软萌世子的将军妻》讲的是【重生+升级+甜宠+女A男O】将门千金无端被夫家休弃,后又全家满门被斩,内心冤仇无处伸!一朝醒来,竟已回到一切都还没开始的时候,安淼决心此生要改变一切,找出灭门仇人,辅佐父亲兄长,再也不做那深闺之中人人称赞的世家千金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前夫”家的亲事给拒了……盛朝京城最大的热闹是什么?当然是关于将军千金的喽!听说她泼辣、野蛮,不仅不做大家闺秀,还要做女将军!萧舒言听到后,温和一笑:我家娘子就是那么厉害!(女主重生,男主白切黑,全文又苏爽又酸甜)

精彩节选


盛朝天勤二年,秋,凌华门斩首处。

今天是镇北将军府一家满门抄斩的日子,京城的百姓纷纷前来看热闹,人群中窃窃私语。

“听说是犯了通敌卖国的罪,被人查了出来!”

“哟,这可是天杀的大罪,安将军干嘛想不开去干这事啊!”

“唉,最惨的就是他家的女儿,被恩远侯府休了回来,败了名声不说,还要搭上性命。我记得他女儿今年也就二十出头吧,真是怪可惜的。”

“就是啊——真可怜!”

安淼看着嗡嗡说话的百姓,又看了看一脸悲愤的父兄,至今还不敢相信,他们一家马上就要被问斩了。

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

安淼不知道,父亲和兄长只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可是新皇连审都不审,直接把他们一家下了大狱。

而自己的夫家——恩远侯府一听到风声,就休了自己,彻底与安家撇清了关系,安淼难堪地被赶回了娘家,被丢到了天牢,被押到刑场。

想到这些年自己对恩远侯府许家尽心尽力地照顾,又想到这些年自己的丈夫以及其家人对自己的所做的一切,安淼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怨气。

“时辰已到——行刑——”

监斩官的声音响彻了刑场,围观的百姓停下了讨论声,举着刀的刽子手走到了安家人的身后。

突然,一颗人头落地……

那是安淼的嫂子,是兄长在边关娶的女孩,聪明勇敢,与兄长情投意合。

第二颗人头落地……

那是安淼的母亲,平日唯唯诺诺,这次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流,尽显将军夫人的气派。

随后第三颗,第四颗……

安淼看着血流满地的刑场,看着一个又一个逝去的亲人,心中好恨:为什么我那么无能?为什么我不能帮助父兄?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这么碌碌无为这一生!我好恨,我好恨!如果能重来一次……

银晃晃的大刀已经靠在了安淼的脖颈,她却睁着愤怒的双眼盯着这个世界看。

她要好好看清这个荒唐的世界,好好看清这个荒唐的人生,以后她一定……

手起刀落,刽子手利落地砍下了安淼的头颅,并不在意安淼那死不瞑目的双眼。

百姓被这情景吓到了,有些已经准备离场,结果这时远处有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过来,带头之人还在高声呼喊:“刀下留人——”

可惜,太晚了!

安淼眼中最后的光景就是那面绣着“太平”的旗帜……

猛然睁开眼睛,入目是一间朴素的房间,看着看着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安淼仔细一想:这不就是我的房间吗?可我……不是死了吗?

正在安淼还未想明白的时候,房间门被人匆匆打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气喘吁吁地喊道:“小姐,不好了,恩远侯府来提亲了,你要是再不想办法,夫人就要把这门亲事订下来了!”

安淼用力摇了摇头,终于将自己混乱的大脑摇清楚了:恩远侯府提亲?那不是五年前的事?眼前的小姑娘……那不是我的侍女飞燕吗?

看到这令人震惊的一幕,安淼已经彻底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会回到五年前?

飞燕还在叫着安淼,然而安淼脑中思绪万千,最后只能归结为自己前世死时老天爷听到了自己的心愿,让自己重活一世。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绝对不要做懦弱无能的世家夫人,自己要成为一个能与父兄并肩的人,自己要改变安家被灭门的惨状,这次要找出前世的凶手,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现在……

安淼低头一笑:恩远侯是吧!你们这辈子休想再哄骗我父母,让我镇北将军府为你们家的亏空买单。

整理好了思绪,安淼从床上站了起来,对着一脸担心的飞燕说道:“走,飞燕,我们去会会恩远侯府的人。”

“啊?哦,好的,小姐!”飞燕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她看着和平常不太一样的小姐,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然而凭借着自己的脑子也想不通,还是跟着小姐去看看她要做什么吧!

来到前厅,就听到了那令人厌恶的说媒声。

媒婆还是前世的媒婆,前来提亲的人还是恩远侯二弟的夫人陈氏,而自己的母亲依旧开始迅速动摇了。

穿着大红大绿的媒婆正在款款而谈:“将军夫人,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这么一桩天定良缘,外面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啊!”

将军夫人似乎还在犹豫:“这……我家将军人不在,淼淼的亲事,我……我不好定啊!”

媒婆还在忽悠:“哎呦,夫人——你还犹豫什么,许公子文武双全,风度翩翩,京城里谁不说好,这么好的姻缘放弃了,以后可就碰不到了啊……”

安淼在后面越听越气,什么文武双全,风度翩翩,他许锦昌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他哪个不会啊!这媒婆居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瞎话,不愧能在京城混一片天地出来。

终于忍不住从后面冲了出来,前厅里众人只见一身黄衣的小姑娘气呼呼地走来,连行礼都没有,上来就喊道:“您说得天花乱坠好像您真的了解侯府公子似的,他那么好,我怎么从未在京城听说过他的名声?”

“这是?”陈氏看到安淼,忍不住低声询问。

安夫人也是被安淼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这……这就是小女安淼,她……被我们宠惯了,性子比较随性,各位不要介意啊!”

陈氏轻轻点点头,道:“不妨事,不妨事,安小姐果然是镇北将军的女儿,这气度就和京城里其他女子不一样,和我们家锦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安淼看到陈氏那付惺惺作态对的样子,立刻回想到前世她在背后是如何说自己坏话的,心中的怒气立刻冲了上来:“二夫人,你这种毫无根据的话张口就来,还一点愧色都无,安淼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你……你什么意思?”陈氏深居侯府宅院多年,自然听得出这是安淼在讽刺自己,面对如此大敌意的安淼,陈氏一时间也非常莫名:“安小姐,我侯府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们将军府吧,今天为何出口伤人!”

安淼不惧陈氏的责问,她走上前去正面回答:“许锦昌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他在名轩阁闹出的事情不是没人知道。”

后面的声音安淼压得很低,只有陈氏能听到。

而名轩阁三个字一出,她的脸色骤变,一脸惊恐。她似乎有很多问题想要问,然而现在她是在将军府,这些问题又不能问出来。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看的安淼很是痛快,毕竟前世的时候,她也经常拿一些不相干的事情故意夸大,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讽刺自己,当时自己的心也是这么难受,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说。

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看到伶牙俐齿的陈氏吃瘪,真是太爽了!

陈氏不确定安淼知道了多少 ,也不确定将军府的人是否都知道许锦昌的事情,而见安淼此时的态度,提亲之事似乎是无法继续了,她只能暂时立刻,回去找侯爷再行商量。

“将军夫人,令嫒看来是对我们锦昌有很多误会,今天再谈下去恐怕会惹安小姐更加不快,那我们先告辞,改天再谈!”陈氏带着媒婆匆匆离开,连挽留的时间也不给别人。

安淼看着这些逃跑的人,心里恨恨地想到:别着急,前世你们欠我的,我一定让你们百倍、千倍还来!


看着恩远侯府来提亲的人灰溜溜走了,安淼嘴角不觉露出一丝冷笑,然而母亲的怒斥又将她的表情拉了回来。

安夫人重重一拍座下的太师椅,喝道:“安淼,你不等太不像话了,怎么失礼。”

安淼一向遵守孝道,身体自然地跪在了自己的母亲前,正准备低头认错,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重生了,如果还是按照原来的性格,那根本无法改变前世的境遇。

安淼母亲林氏还在那边严厉呵斥:“你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你居然公然挑衅恩远侯府!恩远侯府在京城颇有势力,你就算不想嫁侯府公子,也可以好好说,怎么可以……”

安淼不等母亲说完,立刻出言打断道:“母亲,请听女儿一言,女儿这么做有一定的理由,这可是事关我们将军府的大事啊!”

“哦?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究竟为何这样做!”林氏看着平日乖巧懂事的女儿,今日一反常态,心里也十分纳闷,想要听听女儿给出的解释。

安淼思索了一番,答道:“回母亲话,我虽久居深闺,但也有至交好友,曾经从她们口中听过恩远侯府里的一些事情。”

前世在恩远侯府,后宅的那些女人天天编撰一些莫须有的人,说些莫须有的事,而此时安淼正好杜撰一些所谓的好友来说出许锦昌的为人,不求林氏立刻相信,但是怎么也要让林氏对许锦昌的为人有所怀疑。

“那许锦昌其实是一个不学无术之辈,他在京城中所做的文章都是花钱买来的,而且此人流连烟花之地,是个登徒浪子,女儿怎可嫁给这种人。”安淼情绪激动地说着,眼中还泛起了泪花。

林氏乍听这番言论,很是心疼:“这……你确定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他的事情在上流圈子里不是秘密,母亲你出门少,他们就是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看您好骗,所以才将亲事打到了我们将军府上。”安淼再接再厉,誓要让自己对的母亲打消与侯府结亲的念头,“如果他们是诚心诚意的,怎么不等父兄从边关换防回来再提亲,显然父亲和兄长是了解他们的,所以他们知道父亲和兄长绝对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

见安淼句句有理有据,林氏也是又惊又疑,再加上看到安淼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疼占了大半。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嫁恩远侯府,那就不嫁吧!

林氏这么想着,语气也放缓了很多:“你说得……也有道理。算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你的婚事还是等你父亲回来再说。”

安淼就是要等这句话,自己父亲和兄长在前世就非常看不起许锦昌,再后来加上许锦昌出了那堆烂事,父兄恨不得将人破皮拆骨,要不是当时恩远侯府在朝中颇有实力,更有宰相担保,自己又怎么会虚度四年的年华。

提亲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安淼初步的危机解除了,接下来她要好好准备一下,毕竟靠着这一身柔弱的身体,可干不了什么大事的。

后来几天,林氏也不再提起恩远侯府提亲的事情,自然恩远侯府也没再派人过来,两家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而安淼则为了锻炼身体,天天坚持晨跑,甚至还要吃下很多东西,看得旁边的飞燕一愣一愣的。

小姑娘年纪小,没什么见识,以为安淼自暴自弃,要把自己吃成一个胖子,连忙劝道:“小姐,你不要想不开啊,你就算不愿意嫁人,也不要把自己弄成一个胖子啊!这也太难看了啊!”

安淼放下手中的筷子,喝了一大口水,解释道:“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增强体质,以前我看我大哥这样吃来着,后来变得身强体壮,那么多年了,连个小风寒都没有。”

“可是小姐,你要变得和大少爷那样做什么?”飞燕还是不理解。

“因为我要练武啊!”安淼语出惊人,“我想了许久 ,我是将军的女儿,怎么可以不学武呢?那样会让父亲没面子的。”

飞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看到自家小姐那么自信的脸,她又不好继续问,生怕惹小姐生气。

其实安淼看到眼前的食物也觉得有点反胃,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她的身体的确比以前健壮了好多。

一开始她只能围着院子跑两三圈,现在十几圈跑下来都很轻松,等哪天父兄回来,她再求他们教自己习武,以后看谁还敢欺负自己。

安淼最近反常的举动自然没有瞒过其母亲,林氏越发看不懂自己的女儿,她以前明明只想做个懂事明理的大家闺秀啊!而且她不是最讨厌打打杀杀的东西吗?怎么突然想要学武了?

让林氏忧心的不止是女儿的巨变,还有皇宫里递来的一份请柬。

这天,安淼刚刚锻炼完身体就被林氏请了去,随即宫里的请柬就被递到了她的面前。

安淼接过请柬,看了看,那是当今太后寿宴的请柬。

为了庆贺太后大寿,皇帝宴请京城二品以上官员和家眷前去赴宴,期间各路公爵王侯也会到场,说是一场盛事也不为过。

然而越是盛大的宴会,越会出事!

安淼对这场寿宴还是有点印象的,当时自己和恩远侯府的亲事已经定了,两家就在这场寿宴上让自己和许锦昌见了一面。当时许锦昌看着人模狗样的,谁知道都是做样子的。

不过那个时候,好像宴会上有一个世子闹了笑话,让京城里的上流人士讨论了十来天了。

今天,这张请柬又出现在了安淼面前,安淼觉得这既是危机,也是机遇。

恩远侯府必然会利用这次寿宴做文章,而自己也可以在寿宴上结识一些大人物,这样才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做睁眼瞎。

林氏看到安淼拿了请柬默默不语,担心问道:“淼淼,后天的宴会你要去吗?”

安淼哪肯放过这次机会:“回母亲,太后的寿宴自然要去的,要不然我们安家岂不是要被人说成枉顾皇恩。”

“这……倒也没那么严重。”林氏吞吞吐吐地说道,“如果你真的要去……你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像之前那样肆意妄为。”

安淼心中顿时明白了:看来母亲是担心我会在寿宴上做出什么惊人举动啊!不过只要别人不惹我,我自然可以温文尔雅,做个“大家闺秀”。

于是安淼满口答应了下来:“母亲请放心,女儿自有分寸。”

林氏看着眼眸灵动的女儿,总觉得她心里在盘算其他事情,真是愁人啊……

寿宴那天很快就到来了,林氏因为一些推脱不开的邀请,只能与安淼分开入宫。

起初她还是很担心安淼的,毕竟她还小,宫里的规矩也不是很明白,但是架不住好友的邀请,只能对安淼三令五申。

安淼满口答应,结果最后坐上自己马车的时候连声感叹:母亲还是真的是多愁善感啊!

突然,马车发生了一个不小的颠簸,随后车就停了下来。

安淼连忙询问外面对的车夫:“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停下来?”

“小姐,车轮里似乎卡了什么东西,你稍等一下!”车夫回答道。

安淼一开始还耐心等着,可是许久过后,车子还没有修好,而太后的寿宴已经快要开始了!如果迟到的话,必定会受到责罚,这可不太妙啊!

正当安淼想要弃车走路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车外传来过来:“姑娘的车子是出了问题吗?如不介意,在下可带姑娘一程。”

安淼在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的时候,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心中对的怨恨不断翻滚,不断叫嚣着让安淼拿刀刺死外面的人。

没错,这个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安淼前世的丈夫——恩远侯的小侯爷,许锦昌!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安淼内心的仇恨一下子涌了上来,双手死死握住,隔着马车的门瞪着外面的许锦昌。

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一切已经重来,她和许锦昌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就算此时恨他恨得要死,也不能对他做什么。

安淼平复了一下郁结的心情,可口气依旧不善:“不用了,我相信我的人会很快修好车子的,就不劳烦这位公子了。”

冰冷的语气让许锦昌一愣,他想不通自己好心好意问了,为何里面的女子要如此冷漠。

如此尴尬的气氛下,许锦昌本想直接走人,奈何出门的时候家中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给将军府的小姐留个好印象,于是不得不压下心中的不满,继续询问:“可是我看这天色已暗,小姐一人在这路上等候恐怕不妥吧!”

安淼低声冷笑:“我与公子素未谋面,如果就直接上了您的车,恐怕也不是什么安全的举动。”

这话就说得很直白了,许锦昌和善的假面终于绷不住了,他的语气也带上了怒气:“安小姐你如此不识好人心,恐怕别人会说你将军府的的家教不严啊。”

安淼判断许锦昌已经没有耐心了,也不准备和这个人耗下去,直接推开了马车门,走了出来,站在车辕上看着许锦昌。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充满了很多情绪,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愤怒,安淼在看到年少时期的许锦昌之后,死死按住自己心里想将他乱刀砍死的心思,用无声的气势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许锦昌虽然被安淼那冷冽的气势吓了一跳,不过也被她的容貌惊艳到了。

安淼皮肤雪白,双眼灵动,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地赏心悦目,许锦昌的心情又好了,谁让对方是个美人呢?

他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态度,好声好气地对安淼道:“小姐千万别误会,在下是恩远侯府的,不会对您做什么的。”

安淼看着许锦昌这变脸的速度,内心嗤之以鼻:“小侯爷,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吗?你都说出我身份了,我是否可以合理地怀疑这次的偶遇并那么偶然?”

许锦昌内心一惊:糟糕,刚才说错话了话了!

于是他急急忙忙补救:“安小姐,那个……您肯定是误会我了,我是凭借着将军府的马车才认出您的身份的……”

安淼看了看自己毫无特征的马车,一脸看傻子一样地看着许锦昌:就这智商,他家里人居然还能吹他文采洋溢,一个个都当别人是瞎子吗?

许锦昌还想解释,安淼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小侯爷,我觉得你在和我解释误会之前应该先看清楚我的马车,我今天乘坐的马车并无将军府标识,我母亲乘坐的那辆才是。所以,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能刚好在我马车坏的时候遇到我,并给予我帮助吗?”

“这……这……也许是上天注定的吧!”此时的许锦昌头上已经微微冒汗,在安淼的逼问下,他都快忘了维持自己风度翩翩的仪态了。

安淼看了看还在苦思冥想如何手滑的许锦昌,再看了看装模作样修车的车夫,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啊?

她内心盘算着:如今车夫已经被侯府收买,不能继续乘坐自己的车了,而恩远侯府的车是万万上不得的,可是到皇宫还有一段距离,没有马车一定会迟到,到时太后怪罪下来……

“蹬……蹬……”又一阵马蹄声传来,期间还伴随着风铃清脆的声音,安淼从沉思中脱离出来,看到了他们身后又有一辆华丽的马车驶了过来,而安淼和许锦昌的马车正好将人家的路堵住了。

驾驶马车的车夫看到这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办,于是低头询问车内的主人。

不久,从那辆华丽的马车里就走出了一个身披披风的小公子,他长得唇红齿白,脸蛋圆圆软润,看上去特别软糯。

只见小公子走下马车,对着安淼和许锦昌问道:“两位是否可以让个道给在下,在下急着去参加太后娘娘的寿宴。”

许锦昌看着小公子这幅样子,压根就不把他当回事,不屑答道:“我们也是去参加太后寿宴的,凭什么叫我让。”

小公子眉头一皱,似乎对许锦昌的话非常不满,可是他并没有怼回去,只是继续礼貌说道:“既然大家都是去参加太后娘娘寿宴的,那不如请两位把马车动起来,我跟在你们身后也是无妨。”

许锦昌见这个小公子破坏了自己与安淼的“偶遇”,内心极其不爽,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娃娃,没看我和安小姐在谈事情吗?”

小公子微微笑道:“在下乃太平王府的萧舒言,今年已有十七了,可不是小娃娃。”

小公子,不,萧舒言非常认真的解释着,同时他的脸上还泛起了一片微红,有可能是气得。

安淼也将注意力放在了萧舒言身上,明明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那脸看上去就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可可爱爱的,让安淼隐藏在内心的某种**蠢蠢欲动。

而让安淼更加在意的是他所说的“太平王府”四个字,太平王其实是个空有威名毫无实权的闲散王爷,前世的时候太平王府在京城的圈子里存在感非常薄弱,大家对这种混日子的王府并不感兴趣。

不过安淼却对太平王府特别感兴趣,因为她记得,前世自己被砍下头颅,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绣着“太平王府”字样的旗帜,她隐约记得对方似乎是来阻止行刑的。

许锦昌和其他京城世家一样,并不把太平王府放在眼里,还想继续针对萧舒言,结果安淼利落地跳下了马车,走到了萧舒言面前,这让他刚才想说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喉咙口。

安淼大大方方走到了萧舒言面前,问道:“你是太平王爷家的世子吗?之前在京城都没听过你的名字。”

之所以安淼那么笃定这人是太平世子,是因为前世太平王爷英年早逝,膝下只有一个孩子,无论怎么说这个孩子都是太平世子,再看眼前萧舒言的打扮以及他所乘坐的那辆华丽的马车,对方的身份并不难猜。

萧舒言看着眼前的女子向自己靠近,显得有些紧张,说出的话也有点结巴:“那个……小……小姐……你……”

安淼看着萧舒言那样子挺好玩的,笑道:“我的车坏了,萧世子可以搭我一程吗?送我到宫门口就行,之后我会与母亲一起进去的。”

萧舒言还没接话,许锦昌就不高兴了:“哎——你一样要搭车,为什么愿意搭他的车,不搭我的?”

安淼转头对许锦昌道:“小侯爷还是和我的车夫好好聊聊吧,他会告诉你答案的哦……”

说完,就再次询问萧舒言:“萧世子,我可以坐你的车吗?”

萧舒言侧身让道:“当然可以,安小姐能坐我的车……是我的荣幸!”

于是,安淼就是毫无芥蒂地上了萧舒言那辆豪华的马车,气得许锦昌也摔门进了自己的马车,并吩咐人走了。

萧舒言的马车载着两人亦步亦趋地往皇宫方向走去,只留下将军府的车夫不知所措。

他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主人抛下自己走了,于是赶忙追过去,喊道:“小姐,小姐,那我怎么办啊?”

安淼掀开王府马车的帘子,对着车夫喊道:“你就在原地给我修马车吧,如果等我出来你还没修好这个车,那你也可以不用回将军府了!”

清亮的笑声在京城的大道上回荡,此时的马夫无比后悔自己收了恩远侯府的钱,做下这桩糟心事。


安淼将视线重新拉回车内,看着眼前有些拘谨的世子殿下,这才想到刚才的举动有点不妥, 连忙向眼前人道歉:“不好意思,我刚刚太过失礼了,世子殿下不要介意啊!”

萧舒言倒没有责怪的意思:“无妨,只不过为何姑娘会与许小侯爷在大路上纠缠?”

说到这个安淼就生气:“哎——总之就是无妄之灾吧!不过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你帮我解围。”

萧舒言那张娃娃脸笑得更加腼腆:“没,举手之劳而已,但是我看今天许小侯爷的架势,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安淼点点头,同意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恩远侯府前几天还上我家提亲,现在在去太后寿宴的路上又来了一个偶遇,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还会做什么?”

萧舒言关切地问道:“那你去参加寿宴岂不是很危险?”

如果是从前的安淼对陌生男子的关心肯定是避之不及,但是发誓重新活一世的安淼想要永远抛弃以前对的自己,对于对方的关心也是欣然接受:“嗯——可是不去参加寿宴也不行,不知道世子殿下有没有好的建议?”

萧舒言一愣,窘迫地低下了头:“这……这我也不好说,毕竟……我算是一个外人……”

安淼看着眼前有趣的世子,忍不住轻声笑道:“那不知世子殿下愿不愿意帮我啊?”

“哦,愿意的……”萧舒言答应地很快,“如果小姐有需求,我一定全力配合。”

安淼看着眼前单纯的太平世子,内心忍不住谋划了一番:这个世子殿下看起来是个大好人啊,要不利用一下,兴许恩远侯府看到太平王府的势力后,就放弃了呢?

安淼没有发现自己在思考事情的时候眼珠会不自觉地转来转去,对面的萧舒言看到安淼那双灵动的双眼,不知为何,又脸红了。

两人在皇宫门前就分别了,关于之后寿宴会不会遇到恩远侯府的刁难,安淼不知道,因此她对萧舒言非常客气,弄得萧舒言都不好意思了。

其实安淼是在提前道歉,毕竟如果恩远侯府敢在寿宴上招惹她们,那她还真的没啥办法,拖太平王府下水可能是最好的权宜之计,希望那位可爱的世子殿下不要生气啊。

安淼与林氏汇合后就按照宫人的指引到达了寿宴会场,她们是官家家眷,位子靠后。

前面都是王侯亲爵,一眼望去,都穿得一个比一个华丽,如此一来,那位已经脱下披风的萧世子就格外显眼了。

似乎是安淼的眼神太直白,萧舒言明显感觉到了,他也朝着安淼看去,两人四目相对。

对视的后果就是安淼心安理得地一笑,萧舒言又低下了头。

安淼看着这样容易害羞的萧舒言,忍不住感叹道:真不知道这样的世子殿下为何会在前世策马来救我们安家呢?

宴会有条不紊地进行,每个人都给太后送上来生日礼物,有珍贵的,也有别具一格的,总之高座上的太后娘娘非常开心,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就在这一片歌舞升平的时候,坐在前排的恩远侯突然站了起来,对太后说道:“太后娘娘,今此盛世,臣斗胆有一事相求。”

太后看了恩远侯许斌一眼,问道:“许侯爷,不用客气,有什么事情,说出来让哀家听听。”

恩远侯许斌恭敬道:“吾儿许锦昌已到婚配的年纪,臣大胆求太后娘娘赏赐一段天定良缘。”

太后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为了你家小子啊!这有何难?改天我让几位世家夫人帮你相看相看,保准给你一个温柔贤惠的儿媳妇。”

许斌拱手致谢:“有太后您一句话,我就心安了,不瞒太后娘娘,小儿心中已有中意的姑娘,就想在这宴会上讨份殊荣,光宗耀祖!”

安淼在恩远侯站出来后就高度紧张,等他提到了许锦昌的亲事后整个人都要暴怒了。

恩远侯府今天是冲着她们将军府来的,如果让他将两家亲事定下来,那之后即使父兄回来也无济于事了。

不行!不能让恩远侯府得逞!

安淼心中暗下决定,今天即使要得罪一些人,也要将恩远侯府的妄念给彻底打散。

太后御座前,恩远侯府继续说道:“小儿与那姑娘两情相悦,门当户对,求太后娘娘恩赐,赏一段姻缘。”

太后点头笑道:“看来许侯爷也很喜欢那姑娘啊,说说看,是谁家啊?”

“启禀太后,那姑娘正好也在正常宴会中。”许斌转了个身子,看着安淼那一桌道:“正是镇北将军府对的千金,安淼安小姐。”

听到自己的名字,安淼终于压不下自己的火气了,她一把挣脱母亲林氏拉着自己手,站了起来:“侯爷,你怎可在太后面前胡言乱语,诽谤诬陷!我与你家儿子何是两情相悦,你这帮诓骗太后,不怕犯欺君之罪吗?”

许斌听到安淼的斥责后一点都不慌乱,道:“安小姐这话就不对了,虽然最近你和小儿有点矛盾,但毕竟是小事,到时候我让锦昌给你赔不是就好了,今日荣获太后恩赐,切不可冲动!”

这话让外人听着,就感觉两家人家已经非常熟稔,所以大家对恩远侯之前的说法也没有怀疑,纷纷开始低声指责安淼不懂事。

安淼自然知道恩远侯的这些伎俩,前世的时候,自己的公公就经常一副伪君子模样,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情,却总有办法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受害者。

现在他依旧是这样,所有的指责声都是对安淼的,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为何要被众人指指点点呢?

前世的自己可以忍耐,今世的自己绝不可能再放任恩远侯继续嚣张下去。

安淼咬了咬嘴唇,用疼痛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一点,随后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与恩远侯并排。

太后原本是想直接赐婚的,结果一看安淼反应那么大,也就不敢松口了,她打算继续看下去,毕竟皇宫里最近太无聊了,好不容易有点乐子,可不能就这么结束了。

安淼给太后请安后,大声说道:“诸位亲贵大臣,我在此郑重声明,我与恩远侯府家的小侯爷许锦昌无一丝一毫干系,更不用提什么两情相悦的胡话,此事将军府的人都可以作证。 ”

太后看着安淼宛如一只炸毛的白猫,很是感兴趣:“哦,听你这么说,是恩远侯故意的喽?可是他堂堂一个侯爷,为何要诬陷你一个小姑娘,而且还是拿他儿子的终身幸福来说事。”

安淼转身与恩远侯面对面,锐利的眼神直接看向他,道:“也许侯爷是记恨之前到将军府提亲失败吧,毕竟这么不光彩的事情,恐怕恩远侯府的人也不会到处说。 ”

“安小姐,说话请慎重!”恩远侯没想到安淼居然这么直言直语,一般的世家女子绝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的婚姻之事,更何况盛朝男尊女卑,女子拒婚只会被别人说刁蛮骄纵。

此番安淼不顾自己名声也要说出当日恩远侯提亲不成之事,看来是要与恩远侯府彻底撕破脸皮了。

如此,恩远侯许斌也不再留情面:“安小姐,吾儿对你痴心一片,居然换来你如此绝情,作为他的父亲,我绝对不会容忍你再侮辱我们恩远侯府。”

安淼不甘示弱:“侯爷你哪句话听到我侮辱你们侯府了,明明是你们侯府自以为是,完全没有的事情在太后娘娘面前瞎说,难道还不允许我澄清说明。再说,在今天之前,我从未与你家公子见过面,哪里来的两情相悦?恐怕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不会这么说。”

“你……你……”许斌被安淼这番比喻气得不轻,他指着安淼怒道:“将军府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吗?你今日如此丢将军府的颜面,你父亲知道吗?”

“我可不觉得我们将军府在丢脸,如果我父亲在,我相信他一定会更加愤怒地斥责你这信口开河的小人!”安淼已经彻底不将恩远侯放在眼里了,反正今天肯定不能善了,干脆闹得大一些,让恩远侯府的人彻底绝了与将军府联姻的心。


高座上的太后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并没有任何阻止的打算。

通过两人的争吵,太后基本理清了事情的大概样貌,看来这许侯爷是看上将军府的势力,想要强行联姻了。如果安将军在京城的话是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所以他趁着将军府主事人不在,前来求赐婚,如此,等安将军回来,一切已成定局,他也无法违抗皇命。

这一手,高啊!可惜,他没想到安将军的女儿可不是什么小家碧玉的女子,她和她爹一样,性格刚正不屈,完全不畏强权,也算是奇女子了!就是……有点冲动!

冲动的安淼还在继续与恩远侯许斌争论:“恕我愚昧,小女子实在想不通许侯爷何为对我那么执着,一定要让我嫁给你儿子?比我优秀的大家闺秀一大堆,你为何不去看看她们?

“哼!你以为本侯愿意,要不是锦昌喜欢,我怎么会去将军府提亲!”许斌依旧嘴硬,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自己的儿子。

安淼看了一下在座的人群,问道:“你说你儿子看中我?那你为何不把他叫来当面对峙?我记得他也参加了太后娘娘的寿宴的吧?为何不见他的人影。”

许斌神色立刻变得不好看,对太后致歉道:“太后请宽恕,小儿不胜酒力,怕影响大家的兴致,所以我让下人送他回侯府了。”

“侯爷你可真是张嘴就来啊!”安淼嘲笑道,“太后寿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就许小侯爷不胜酒力被迫离场了?我可没见诸位在座的谁酒力不胜啊!而且寿宴开始到现在,一共就没上多少酒,如果就这样许小侯爷都不胜酒力,那么我就不得不怀疑他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眼看安淼越说越扯,再争下去,许斌生怕她又说出什么不堪的话语,立刻高声呵斥道:“你住嘴!小小女子,竟敢在太后面前如此污蔑我儿!”

随后,许斌跪在太后面前,道:“请太后为臣做主,臣只是想为自己的儿子求一桩姻缘,怎料会得到如此恶评,请太后为臣与臣的儿子做主!”

安淼见恩远侯一副声泪俱下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真的以为自己对他家做了什么深恶痛绝的事情。可是,他会装哭装可怜,安淼难道不会吗?

她也同样跪在了太后面前,语气委屈了下来:“太后娘娘,小女子并非故意出言冒犯,只不过恩远侯欺人太甚,我与他侯府本毫无干系,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当日他家上门求亲被我拒绝后,就应该知晓两府并非良缘,怎料侯爷今日居然敢在太后娘娘面前再次提及此事,并颠倒是非。我将军府虽然现在只有女眷,但也并非任人欺负之辈,故而与侯爷当堂争论,如有冒犯到娘娘以及诸位,就请责罚! ”

说完,安淼将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那声音听得附近的人一阵心颤……

大家都没有预料到这事会变成这样,现在恩远侯被安淼这一弄,就搞得不上不下,无论怎么辩解,强求婚姻的帽子是肯定逃不掉了,但他又不能说明自己一定要娶将军女儿的原因,这下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太后见两人的争论告一段落,看着红着脸的恩远侯,再看看磕头不起的安淼,无奈叹了一声气:“两位如此……必然是做不了亲家了,赐婚一事就算了吧。”

“太后,这……”恩远侯还是不甘心

“好了!”太后威严呵斥道,“堂堂一个侯爷,还要继续与一个丫头争论下去吗?你也不怕被人说三道四!你放心,你家儿子的婚事我放在心上了,有合适的女子我一定给你们说。 ”

太后阻止了恩远侯继续纠缠的话语,同时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让恩远侯不得不放弃,最后气得直接告罪离场了,显然宴会的氛围也不适合恩远侯府的人继续留着。

安淼用眼睛的余光瞄到了恩远侯府那一个个宛如丧家犬的模样,心里别提有多快活,然而头顶上又响起了太后的声音:“安姑娘,你也起来吧!再磕下去,哀家也怕被人说不慈啊!”

这话带着点警告,安淼听后立刻挺起了胸膛,解释道:“太后娘娘过滤了,你是菩萨心肠,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哪会有人这么说您啊!”

“呵呵,你这个丫头,变脸可真快。”太后并无继续责怪安淼的样子,“好了,你起来吧,我相信许侯爷不会再纠缠你了,不过你以后也不许针对人家。谁家姑娘会像你这样公然顶撞长辈的,今后你如果还想嫁个好人家,恐怕要难了……”

安淼对此却不甚在意:“太后娘娘放心,缘分这种东西不好说的。而且我相信,只要是明事理的人,不会介意我刚才的举动的。”

这话一说,顿时把一些想要嚼舌根的人给摁死在摇篮里了,以后谁要是敢拿这件事说道安家小姐,那他就是不明事理的人。

太后看向安淼的眼神也多了份探究:这丫头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心思,不知道以后哪位有这个“福分”娶了这丫头。

之后太后又提醒了安淼几句,让她以后切不可如此冲动,就让她回座位去了。

在经过萧舒言位置的时候,安淼特意看了一眼萧舒言,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幸好没有需要你的地方!”

随后,安淼就小步跑到了自己的座位,安抚被自己吓得不轻的母亲。

萧舒言听着那句话,久久没有回神,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有点失落。

林氏在看到安淼走到太后跟前的时候心就跳到了嗓子口,再后来她与恩远侯争论更是差点让她昏过去。

女儿回到身边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一下安淼全身,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问题。

安淼不停地安抚林氏:“母亲,我没事,你太紧张了!”

“你叫我怎么不紧张啊!”林氏声音中已经有些微哭腔,“你这孩子,这么一声不吭地就做了那么大的事情,幸好太后仁慈,没有怪罪于你,不然你就是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母亲,你就多相信你女儿吧!今天要不是我这举动,让恩远侯府的人彻底死心,指不定他们以后还会使出其他的招呼来逼母亲你就范,这种小人我们不能惯着他!”安淼继续劝解林氏。

提到恩远侯府,林氏也是一肚子气:“这个恩远侯,真是看不出,平日里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怎么在这种场合胡说八道,败坏我安家的的名声呢?而且还说你与那许小侯爷两情相悦,我要不是你母亲,听他这么说,我都要信了。”

“所以啊,如果我不这么强烈拒绝,并与他们闹翻的话,可能明天,你女儿和他儿子的事迹就能出现在大街小巷了,现在看来,刚才虽然冒险,可是结果还是好的。”安淼分析着,“最起码,你女儿和安家的名声保住了。”

“真的?”林氏反问道,“就你那个凶狠的架势,估计以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人家上门提亲了,你真是……”

看着母亲唉声叹气,安淼却不以为然,她继续吃的宴会上的食物,看着宴会上的歌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心中一片黯然。

原来,不用憋着气是那么舒服的一件事啊!


太后宴会后,京城里许多人一直讨论恩远侯府与将军府的事情,尤其是关于安淼的,更是议论纷纷。

而安淼呢?对此毫不在意,把家里大门一关,两耳不闻窗外事。

前世她可是听过更加恶毒的话,现在这些完全就是不痛不痒。

今天天气好,安淼在家里待着有些难受,于是和母亲林氏说了一下,要出去骑马散个心。

将军府没有单独的马场,不过盛朝盛行武力,马上功夫也普及得很广泛,一般有钱人或者贵族家庭都会学习骑马。

安淼作为将军的女儿,自然也会骑马,而且还骑得不错。后来安淼的母亲觉得女孩子一直在外面骑马不好,就不让她骑了。

今天又重新坐上了马背,安淼别提有多兴奋了,而她身边的丫鬟飞燕却心惊胆战:“小姐,我们快回去吧!要是让夫人知道我们偷跑出来骑马,一定会骂死我们的。”

“飞燕,你别怕,到时候有小姐保着你,母亲一定不会怪你的。”安淼拉着绳子,控制着马的方向,沿着马场来回跑。

这个马场是私人的,一般都是给贵族子弟练习用的。

今天马场里的人不多,安淼就找了匹不错的马溜达了几圈,等她下了马背的时候身上都微微有些汗水了。

飞燕赶紧过来,给安淼套上披风,以防她着凉。

安淼还兴奋着和飞燕说着马上的感觉有多好,完全不在意飞燕的嘱咐。

两人因为聊得太忘我,忘记了看眼前的路,结果安淼就这样撞到了一个人,随后一声尖锐的声音响彻了马场:“谁啊!哪个不长眼睛的,居然敢撞本小姐?”

安淼也因为作用力后退了几步,不过确实是因为自己没看路,也打算立刻道歉,然而话还没说出口,看到对方的样子就愣住了。

原来她撞到的不是别人,是恩远侯府的小姐,许锦昌的妹妹许嫣然。

安淼连声感叹,自己和恩远侯府是不是结了好几辈子仇,怎么到哪里都能碰上他们的人。

许嫣然看安淼的样子,更是气愤:“喂,我说你呢!什么态度啊?撞了人居然连道歉都没有!”

安淼这次是没办法了,毕竟真的是自己的错,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对许嫣然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刚才没看路,所以不小心撞到你了,我为我的行为向你说声抱歉。”

许嫣然看安淼那么快就道歉了,以为对方就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并不把她放在眼里,趾高气扬道:“说声抱歉就完了?你知道本小姐有多金贵吗?刚刚你那一撞不知道我是不是有内伤?要是我真的伤到了,你赔得起吗?”

飞燕看到自家小姐即使道歉了还要被欺负,她顿时生气地喊道:“喂,我家小姐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

谁知许嫣然脸色一变,伸手就打了飞燕一个耳光,大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你家主人还没说话呢!”

这下安淼可不干了, 她将飞燕拉到自己身后,质问道:“你凭什么打人?光天化日,还有王法吗?”

“王法?”许嫣然掩嘴一笑,“我们恩远侯府就是王法,你居然还和我讲王法。 ”

安然眉头紧蹙,她想到前世这位侯府小姐很早就嫁出去了,自己与她接触不多,往日她回娘家也就是任性了一些,可没这么目中无人啊!

“你看什么看?”许嫣然看到安淼的眼神非常不舒服。

安淼眼神锐利了起来,冷冷地说道:“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丫鬟道歉。”

“给她道歉?我没听错吧!”许嫣然大声笑道,“一个小小的丫鬟,有什么资格接受我的道歉?”

“你打了她,难道就不用道歉吗?”安淼继续说着,“如果你真的认为王法是站在你们家的,那我们不如去官方说道说道,看看他们会不会放纵你!”

许嫣然似乎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哎呦,笑死我了?哪里来的野丫头?让我上官府?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是把你打死了,也不会有人管!”

飞燕已经被许嫣然的语气吓坏了,她紧紧躲在了安淼后面,身体不断发抖。

她知道,自己给自家小姐惹事了,可是小小年纪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处理,只能当缩头乌龟。

安淼气不过,她本来就讨厌憎恨许家的人,今天被许嫣然一挑衅,她的火气又上来了。

于是,在许嫣然还在嘲笑安淼的时候,两边的脸上就被安淼打了两耳光。

这下全场所有人都静默了,连许嫣然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淼,颤颤巍巍地质问道:“你居然……打我?”

“打你又怎么样?”安淼像是豁出去了,“就允许你打人,不允许我还手?”

“贱人!你知不知道你打得是谁?”许嫣然口出恶言,神情也凶狠了起来。

安淼没有丝毫退缩:“你不就是恩远侯府的小姐吗?你刚才说过了!我连恩远侯许斌都不怕,难道还怕你!”

许嫣然惊讶于眼前的女子居然直呼自己父亲的大名,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谁?”

安淼也不怕对方报复:“将军府安淼,我相信你一定听说过我!”

许嫣然又气又急,安淼这个名字太熟悉了,前几天在寿宴上还将他们家羞辱了一番,这下可真的是冤家路窄。

她放下了捂着脸蛋的手,愤然怒道:“好你个安淼,幸好我哥哥没娶你,要不然我家还不知道被你祸害成成什么样了!”

“这话说反了吧!”安淼故意刺激许嫣然,“我可记得我是拒婚,你们恩远侯府怎么都那么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气死我了!”许嫣然被安淼的气得火冒三丈,她也不顾那些礼仪身份,对身后的几个下人道:“你们还愣着干嘛?没看到你们家小姐被人欺负了吗?还不快给我教训一下这个贱人!”

跟在许嫣然身后的几个小厮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了上去,想要抓住安淼。

安淼见状,立刻拉着飞燕转头就跑,直接爬到了马场里面。

此时的马场里还有好几匹马在散步,安淼看到一匹马就拍一下马屁股,让马奔跑起来。

这使得后面追他的人受到马的干扰,一时间居然追不上她。

安淼见这个方法有效果,于是继续刺激马场里的马。一时间,马场里尘土飞扬,在里面的人好不危险。

恩远侯府的人一时间拿安淼没有办法,却不代表安淼她安全了。

如今马场里的马都被她刺激得跑了起来,她自己身处在马场里也很危险,万一不小心,就会被马踩死。

而且自己身边还拖着一个丫鬟,也不好脱身。

她看了一眼四周,发现马场旁边有一棵不小的树,于是她赶紧带飞燕到树下,让飞燕爬上去。

小丫头一开始还不愿意,被安淼斥责了几声,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了上去。

安顿好了飞燕后,安淼继续寻找脱身的办法。

其实只要搞定许嫣然带来的几位小厮,许嫣然倒是不足为惧,到时候自己再凶狠一点,就不怕这位刁蛮千金不害怕。

当然,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安淼又要避让飞奔的马匹,又要躲避追击的小厮,简直焦头烂额。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自己身后的衣服被不知道什么人拉住,整个身体都腾空了起来,随后重重坐在了马上!

安淼惊魂未定,愣愣地看着身后骑马的那个人,惊呼道:“怎么是你?”


安淼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再次遇到太平世子,更惨的是被他看到那么狼狈的自己。

今天的萧舒言穿着厚厚的衣服,领口还有一串毛茸茸的,配上他那圆圆的脸蛋,显得更可爱了,完全没有书本中那些英雄救美的震撼感。

萧舒言双手控制着缰绳,让身下的马慢慢驶离了马场内部。

他看着瞪着双眼,满是新奇的安淼,说道:“安小姐,你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要不是我正好在这里,把你从马群里拉出来,你可能会受伤的。”

安淼面对萧舒言的责问,顿时有点心虚,不过还是嘴犟道:“我……我也是没办法,她有那么多下人,我可打不过他们。”

“那你还激怒许嫣然?”萧舒言反问道。

不知为何,之前气势很足的安淼在萧舒言的问询下,默默低了头:啊,我好像这次真的太过冲动了啊!糟糕,万一许嫣然回去告诉了恩远侯,那不是被他们家抓到一个把柄?

终于意识到动手打人不是一件好事的安淼,沉默了!

萧舒言看着不说话的安淼,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语气有点重,连忙道歉道:“那个……你不要介意,我刚才是因为太着急了,看到你周围那么多马,我的心都……”

安淼因为低头沉思,没仔细听萧舒言的话,当她想通了什么后,立刻抬头,笑着拍了一下萧舒言肩膀,道:“不管怎么样,先谢谢你!不过我已经把许嫣然给惹毛了,事情不可能就这么过去了,你一会儿把我送道许嫣然面前,我要和她继续讲道理!”

萧舒言有点庆幸又有点遗憾,但听了安淼的话,一时也有点好奇:“讲道理?你要和她讲什么道理?”

安淼笑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已经有办法,你到时在一边看就行了。”

“那需要我帮忙吗?”萧舒言道,“上次在皇宫中也没帮上你,有点过意不去啊!”

安淼没发觉这话有什么异常,就觉得萧舒言是位热心的世子:“没事,恩远侯府家破事多,我都已经习惯了……”

“嗯?习惯了?”萧舒言越发不解,但是安淼却直接转移了话题:“那个,我觉得我们一直待在一匹马上也不好,萧世子要不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来?”

萧舒言看到自己怀里的安淼,也发现了不妥,脸立刻红了起来。于是驾驶座下的马匹走出了马场,在一个安全的位置,将安淼放下来了。

这时,许嫣然也带着几个侍女过来了,看到自己的小厮被疯狂的马撞得哀嚎不已,而始作俑者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心里的怒火愈发旺盛。

她撕扯着嗓子喊道:“安淼,你给我站住,今天我一定要打断你的双手双脚,更要撕烂你的嘴,看你以后怎么嚣张!”

“嚣张的是你许大小姐吧!”安淼走上前,正面迎击许嫣然的怒火:“你仗着家里的势力,就要殴打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你还觉得这很正常,我对恩远侯府的教育真的不敢恭维。”

“你……你……”许嫣然伸出手指着诡辩的安淼,“你打了我两个耳光,你还有理了?”

“是你先动的手!”安淼想到飞燕那恐惧的眼神,心中也是愤愤不平:“我只是自卫还击,而且我可没让你受伤,你却要断我手脚,你简直不能更恶毒,到时我一定要去官方将你的行为好好说道说道,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你说了就有人信吗?”许嫣然依旧在嘴硬。

安淼看了一眼身后对的萧舒言,心里顿时有了底气:“许小姐,你莫不是忘了这里有见证人,萧世子可是看到了全程,你我的话不能相信,但是萧世子的话我相信还是有大把人相信的吧!”

这世道就是这样,女子说出的话大家都是置之一笑,不予理会,可是同一件事要是换成男子来说,那就会得到所有人的重视,世界本就不公平。

许嫣然也看到了安淼身后的男子,气质华贵,令人赏心悦目,就是面容看上去不太阳刚,不过这也不妨碍许嫣然欣赏萧舒言。

从安淼的口中得知他是太平王爷的世子,她的态度一下子就来了个大转变:“原来是萧世子啊……萧世子,我和你说,真相不是安淼说得那样,你可不要被她骗了啊!”

萧舒言没有给许嫣然好脸色,他慢慢道安淼旁,道:“两位小姐的争执萧某看得非常清楚,如果要上公堂作证,萧某一定会如实道来,许小姐如果觉得自己没错,那就不用惊慌。”

“我……我惊慌什么!”许嫣然的嘴依旧很硬,“安淼动手打我,这是公然冒犯我恩远侯府,我派人教训安淼,是拿回我恩远侯府的脸面,萧世子,你说我有什么错?”

安淼听到这番话,忍不住笑道:“许嫣然,你恩远侯府要脸面,我将军府就不要了吗?我撞了你后已经道歉了,是你咄咄逼人,一再损害我将军府的人,你继续这样闹下去,可就不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了。万一朝堂之上,皇帝陛下听到了这件事,相信对恩远侯也会有影响吗?”

“你——你将军府就不怕吗?”许嫣然质问道。

谁知安淼却毫不在意:“我父兄不在,管不到我,就算我行为出格,皇帝陛下也不会怪罪我父兄管教不严之罪,可是你就不一样了!许侯爷相信也不会愿意在朝堂上被陛下当面指责吧!”

许嫣然还想说什么,可是她却无法可说。

她平日里顶着侯府的门面可是横行霸道,可是那是因为她知道被她欺负的人绝对不敢告到皇帝那边。

安淼如果是一个人,那她绝对不会怕她,但现在有个萧世子可就不一样了,万一这世子被安淼蛊惑,去皇帝那边乱说一通,那岂不是害了自己的爹爹?

细想一下后,许嫣然就动摇了。

萧舒言见两人态势有所软化,于是出面调和:“两位,我看今天这情况也没没争到什么好处,而且继续争下去对两位的名声不好。以后你们还要各自出嫁,这名声不好对你们以后影响很大啊!”

许嫣然听到这话也知道不能和安淼再争执下去了,为了侯府在京城的声望,她只能先吞下这苦水,强忍着不满,说道:“行,既然萧世子都这样说了,我就给萧世子一个面子,今天就不追究了,但是以后如果再遇到你如此蛮横,那我就算告到天厅,也要讨个公道。”

说完,就带着自己的一帮手下走了。

安淼听到许嫣然这番话,忍不住笑了:“她这话说得好像她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怎么许家的人都这幅样子啊!”

萧舒言看着安淼道:“许嫣然顾忌太多,所以只能含怨离开。不过,安小姐,你这样冲动行事真的好吗?我想安将军如果看到你今天这样,也会非常担心的吧!”

想到自己的父亲,安淼不禁惆怅:“啊……也是,父亲和兄长还不知道京城的情况,万一为了我的事情在战场上分心怎么办啊!”

“对,所以请你以后行事一定要想想家里人!”萧舒言认真的说道。

安淼内心却矛盾不已:该死的恩远侯府,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既保住家人,又弄死他们呢?太难了……


安淼因为太纠结,导致差点忘了还在树上的飞燕,还是萧舒言好心提醒她,并派人把飞燕给救了下来。

小丫头明显是吓到了,看到安淼立刻扑进了她的怀抱,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她的行为,完全没有一点主仆芥蒂了。

安淼看着哭得脸红的飞燕,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只能不断安抚,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会冷静行事的。

经过这么一出,安淼骑马的兴致也没了,打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就回去了。

此时萧舒言提议道:“安小姐如果不介意,就由我请客,带你们去吃点东西,压压惊吧!”

安淼犹豫道:“这……不太好吧!我……我还是回去吃吧!”

说完,她赶紧拉着飞燕就走了,连个眼神都不留给萧舒言,只留下世子大人在风中目送佳人。

后来,飞燕问安淼:“小姐,萧世子一片好心,为什么不答应她的邀请呢?”

安淼敲了一下飞燕对的头:“小傻瓜,我和那萧世子,男未婚,女未嫁,待在一起还吃饭,被人看到了就说不清了……”

“可是……小姐,你不是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吗?”飞燕搞不懂为啥自家小姐前后说得不一样。

安淼一愣,无奈笑道:“哪能真的不在意啊——要不然,以前我也不会过得那么苦了……”

后面对的话越发小声,飞燕没有听清楚,她看到安淼对的神色变得很忧伤,也不敢再问了。

两人为了避免再遇到糟心的事情,就加快脚步走,想要快点回将军府。

在经过一个转弯口的时候,安淼因为走得太急,没看清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幸好旁边的飞燕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要不然,她一定会脸朝地摔在地上的。

安淼稳住身形后,看了眼绊倒自己的东西,那是一条脏兮兮的腿,再往里面一个看,只见一床破旧不堪的棉被下面,好像盖着一个人。

飞燕胆子小,抓紧了安淼的胳膊,害怕地问道:“小姐,这……这不会是个死人吧!”

安淼不太确定,她小心翼翼地用脚轻轻踹了那条腿,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应。这下安淼也有点害怕了,虽然她一直要让自己变得坚强,可是前世做了二十多年的大家闺秀,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她强忍着恐惧,对飞燕道:“没事,死人而已——我们离开这里就行了,反正……反正京城死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嗯……”飞燕连声点头,急忙想要拉着安淼离开。

结果,原本一动不动的“尸体”突然有了情况,不仅露在棉被外面的手脚动了,还能听到一声伸懒腰发出的舒服声,吓得两个女孩子失声尖叫了起来,且连连后退。

安淼后退到安全的地方后,再看了一眼那人的状况,只见那是一位邋里邋遢的老人,头发和胡子都已经结块,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与一般的乞丐无异。

如今已是初冬,天气寒冷,他就这样躺在大街上,还活着也真是奇迹。

安淼善心问了 一句:“老先生,你这样睡在大街上不冷吗?”

老人似乎刚醒来,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他听到有人在问他,于是不自觉地回答道:“老先生?你是在叫我吗?”

“额……是的!”安淼见眼前的人脑子挺清醒的,所以也放下了心中的恐惧。

老人睁眼定睛一看,哟,好一个漂亮的女娃娃,这气度,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而这种大家族里出来对的小姐居然尊称自己为“老先生”?有点意思……

老人将被子一掀,盘腿坐在地上,大大咧咧地说:“小娃娃,老头我第一次被人叫老先生,有点新奇,你再多叫几声给我听听。”

安淼觉得眼前的人有点奇怪,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于是她似有探询地喊道:“老先生?老先生,老先生——”

最后一声老老先生带了点延长音,听得老人心里特别舒服,他从地上瞬间跳了起来:“女娃娃你人挺好,老头我很喜欢,冲着你这三声老先生,老头就答应你做一件事。”

安淼听后越发觉得这老人可能精神上有问题,要是她想要做的事情老人可以做到,那他也不至于混到这步田地。

不过,她没有直说,以前父亲就教导过她,无论对哪个阶层的人都要报以尊敬之心,这样别人也会尊敬你。

安淼拒绝了老人的好意:“不用了,我没什么想要做的,老先生你只要自己好好保重就行了,京城的天冷,你还是快点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吧。”

老头笑道:“女娃娃,你是不是看不起老头,以为我在说胡话?我告诉你,老头我有通天的本领,你只要说要求,说出来,我一定给你做到!”

安淼此时已经确定眼前的老人精神不正常了,通天的本领,那不是比皇帝还厉害?

见安淼不信,老人犟劲也来了:“你是不是不信?行,既然这样,我就先给你一点见面礼,以后你要是想到要我做什么了,你再来找我。”

“那个,老先生我……”安淼还想拒绝,甚至想要直接走人了,奈何对面的老人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眨眼之间,她的怀里就被塞了一个包袱,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安淼还没反应过来,老人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这个地方,还不忘拿走之前盖在身上的棉被。

安淼想要追过去,却发现这老人腿脚特别快,没过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路口,小巷子里只留下老人的歌唱声:“游啊游,游啊游,游过江来游过桥,桥下有个桃花源……”

后面他在唱什么就听不清了,安淼呆呆地看着无影无踪的老人,再看看手上的破包袱,问着旁边的飞燕:“那个,刚刚这里是有个老人的……吧?”

“是……吧!”飞燕也只能点头附和。

两人都是久居大宅,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人和神奇的事,只能无奈地先回家了。

回到将军府,安淼因为骑马的事情免不了被母亲林氏一顿责骂,她也因此没有敢把今天在马场遇到的争执告诉自己的母亲,深怕会让她更生气。

随后,林氏让安淼在家禁足,没有她的命令不得离开将军府,安淼只能点头答应。

晚上,她将那个老人给她的包袱解开,里面放着两本书。

一本封面上写着《枪论》,一本封面上写着《天恨遗书》。

安淼抱着好奇的心态打开了这两本书,书的内容其实很简单,一个是写枪这个武器的书,里面还有一些有名的枪法和有名的武器;另一本书好像是一个人的人生记录,上面写着那人从一个小兵当上了将军,之后遇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战役,还有各色各样的敌人。

总之,等安淼将书合上的时候,外面的夜已经深了。

她揉了揉眼睛,感叹道:以前就顾着读经史子集了,没想到这本书那么好看,怪不得以前父亲和兄长一拿起兵书就看得入迷,果然很是有趣啊!

再看看那本被自己暂时搁在一边的《枪论》,心里有了其他的想法:如果我学了武功,那么今天是不是就不用被那些小厮追得那么狼狈,也不用萧舒言来救我了?

安淼默默下定了决心:正好最近母亲也不让我出门了,干脆按照这本书上的内容练练看,万一成了,那以后我就可以把那些欺负我的人统统揍一顿了!


枫叶正红,安淼拿着一根木枪在空旷的场地里挥舞,这里原本是将军府的训练场,因为家里两个当兵的人都不在,这里也就没人使用。

安淼被母亲下达命令不能出门,所以就按照《枪论》上面描述的内容,自己练习了起来。

别说,才没几天,就觉得手上的动作灵活了很多,打击木桩的时候也掷地有声。

安淼心里喜滋滋的,她觉得继续练下去,就再也不怕别人的小厮了。

“小姐,小姐!”飞燕在训练场外喊道,“老爷派人送信来了,夫人让你过去一下。”

“什么?父亲来信了?”安淼将手中的木枪放好,用手背擦了擦汗,就往大厅那边走。

飞燕看到安淼像风一样跑了,又着急喊道:“小姐,不在大厅,夫人在花园里……”

安淼赶紧调转方向,向花园跑去,边跑边抱怨:“你不早说!”

匆匆来到花园,安淼气喘吁吁地给林氏请安:“母亲,我来了,父亲的信在哪里?”

林氏看着一身汗水的安淼,不满地皱了皱眉头:“你看看你,一副什么样子?哪里还有点大家闺秀的影子。”

安淼看了看自己一身劲装,笑道:“母亲莫见怪,女儿只是觉得之前身体太过虚弱,因此一直在锻炼身体。再说,父亲是将军,我就算舞刀弄枪也很正常吧。”

林氏斥责道:“我不听你的诡辩了,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出寿宴那个情况,我就写信告诉你父亲。”

安淼笑道:“母亲放心,我以后不会那么冲动了,做事一定会三思而后行。”

“最好如此!”林氏还是宠爱自己女儿的,没有再追究她之前的事情,并将安将军的信给她。

安淼匆匆拆开信件,仔细看了一遍。

信里的内容不多,主要还是询问家里的情况,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之后还交代了自己的情况。

安淼的父亲和兄长在北疆与外敌对峙着,最近没有大规模冲突,主要还是一些边境的盗匪作乱,一切平安,让家里的人不要担心他们两人。

最后,信里还提到了兄长有未婚妻的事情了。

安淼回忆了一下前世,那时候自己与恩远侯府已经定下了婚约,家里开始操心她的事情,并没有怎么提到兄长未婚妻的事情。

等安淼再次见到兄长的时候,他已经成亲了,并将自己的妻子带回了京城。

那时安淼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嫂子,是一个活泼的女子,一直带着笑脸,和母亲也相处得很好,直到砍头的刀斧下来,她依旧在笑。

原本高兴的心情瞬间又低落了起来,安淼将信放了回去,问道:“母亲不反对兄长的婚事吗?”

林氏说道:“你兄长这人和他父亲一样,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而且这个姑娘你父亲也挺喜欢的,我想应该不错吧!”

安淼看着依旧没有主见的母亲,无声叹了一口气:“那母亲,我们要准备些什么吗?父亲和兄长两个大男人可是什么都想不到的,总不能让我未来嫂子嫁人嫁得那么简陋啊!”

林氏点头道:“这也是我担忧的事情,塞北苦寒,很多东西都没有,所以我打算让下人去购置些物品,之后托人送去给你父亲和兄长。”

安淼不反对,她甚至还想自己前去挑选:“母亲,要不我去挑选吧!下人去挑未必尽心,到时候兄长收到不满意就不好了。”

“这……”林氏有点犹豫,她心里是不高兴自己的女儿一直往外面跑的,可是事实也的确如她所说,采办的事情交给下人她不太放心,尤其是怕下人虚报瞒报。

林氏看了看跃跃欲试地的安淼,问道:“让我放你出去也行,不过……”

“不过什么?”安淼此时又变得乖巧了,她可不能放过这次能出去的机会。

林氏对于自己的孩子一直很宽容,就算发火也不会维持很长时间,最后在安淼的恳求之下,终于松口了,并嘱咐了一下要购买的东西。

安淼得到母亲的允许就高兴地换了身衣服,带了飞燕和几个小厮,出门采购去了。

京城的商业街道上人来人往,大家都已经换上了冬装,有些已经开始采购年货了。

安淼带着将军府的下人们按照林氏的要求挑选结婚用的东西,主要是金银首饰、绫罗绸缎,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零零散散逛下来,后面的小厮大包小包拿了一堆,看到东西买了差不多了,安淼就吩咐小厮们先把东西带回来。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动,其中一个领队的请示道:“小姐,出门前夫人嘱咐我们一定要紧紧跟着你,我们怎么能现在就回去呢?”

安淼说道:“我母亲是派你们跟我一起采购的,采购的时候当然要紧紧跟着我喽,现在采购已经完毕了,你们的任务就变成将这些东西安全送回去。”

“可是,小姐……夫人她……”

“你放心,母亲那么疼我,不会责怪我的。”安淼也撒了一个娇,“这些东西是要给我兄长结婚用的,将东西尽早送过去才是正事,你们要分清轻重缓急。”

几个小伙子被安淼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因为害怕手中的东西真的会出事,于是不得不听安淼的安全先回去了。

当然,安淼也将自己之后的去向告诉了他们,让他们转告给母亲,让母亲放心。

摆脱了一堆跟屁虫,安淼非常轻松地带着飞燕去集市里闲逛,这才是她今天出来的目的。

自从重生后,过了一段轻松自在的生活后,她突然发现前世的自己真的是太无聊的,一眼望去就是大宅里的那些事。现在要是她和那些夫人小姐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她可能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顺着人流,在集市里走马观花,离开中心城区,商铺里卖的的东西也越发平民化,到后面有些商家甚至连正儿八经的店铺都没了,就是在路边支了一个摊子,开始了叫卖。

卖的东西什么都用,有些形状奇异,安淼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在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中,有一个雕塑吸引了安淼的眼球。

她带着飞燕走近了这个摊位,仔细看了一下这个木雕。

从外观看,这是雕了一个动物,具体是什么动物安淼不认识,不过外形精致,很是惹人喜爱。这个木雕的原料也很舒服,应该是榆木之类的吧。

摊主看到安淼的眼神,就知道生意来了,笑眯眯地招呼道:“这位小姐,是不是喜欢这个貔貅木雕啊?这个可是高人雕刻的,只此一件。”

安淼问道:“貔貅?貔貅是长这个样子的吗?”

飞燕也探了过来,说道:“小姐,这个木雕好漂亮啊,可以摆放在床上!”

听到飞燕这话,安淼也动了买下木雕的心思:“老板,这个木雕多少钱啊?”

摊主见状,眼珠子一转,道:“看小姐你那么爽快,我给你打个折,只要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安淼惊讶道,“老板,你讹人也不是这么讹的吧!集美轩里的小木雕也没到这个价格,你心是不是太黑了?”

“哎哟,这位小姐你可冤枉我了!”老板连连喊冤,“我这可是隐士大家孤鹤老人的作品,集美轩里的东西哪里能和我这个貔貅比!”

“孤鹤老人?”安淼想了想,“没听过,你不会是随意编了一个人来忽悠我的吧!”

摊主见安淼没那么好忽悠,顿时有点着急:“这怎么是我随便编的呢?孤鹤老人可是江南鼎鼎有名的雕刻大家,他的作品可是千金难买啊!”

安淼并不是很买账,但是……这个木雕又很喜欢,纠结啊!

突然,他的身后有个声音传来:“你这老板真的是看人家小姑娘好欺负,孤鹤先生的作品千金难求,那你为什么就卖二十两?”

众人随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华服的公子手拿折扇,缓缓向安淼他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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