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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风作案

野菩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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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苏问姽,季衍风   更新: 2022-05-16 20: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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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苏问姽,季衍风《顶风作案》讲的是从小时候季衍风将苏问姽养的小老鼠不小心冲到马桶里开始,两人就将对方看成是自己成长道路上最大的狗屎,视彼此为最大的竞争对手和眼中钉肉中刺如果有人觉得两人是青梅竹马、很般配,将会发生以下情况——苏问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季衍风:“呵”苏问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感情道路上,两人也胜负心极强两人不知给对方灭了多少桃花,所以即使两人都是人中龙凤,长相才艺成绩样样顶尖,可初恋和暧昧对象却是两大皆空某一天,苏问姽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无男色的生活了,去偷偷地跟自己高中的学长约会看着看着电影,苏问姽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自己缓缓走来,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和寒意三十分钟后,苏问姽和季衍风嘴唇红肿地从电影院隔间出来了苏问姽:“流氓”季衍风:“骂一句就亲你一次”苏问姽眨眨眼:“流氓”像同性相斥的磁铁,太过于相像,导致无法靠近却凭借着一抹外力盲目推近彼此的身体这抹外力我想称之为——蓄谋已久的爱我们是青梅竹马,我们是爱人

精彩节选


晚上,整条街道灯火璀璨、人声鼎沸,大排档里更是人满为患,人们迎来送往的,空气中浮动的饭菜香味让人食欲大增。

季衍风点了个香辣炒螺和咸骨粥,晨明去隔壁买烧烤。

季衍风的头微微歪着,手随意地撑着脸,抬着眼皮看着手机,表情漠然。他套着宽松黑色大衣,里面是印着“V”的灰色卫衣,以一种慵懒而悠然的姿势坐着。

人高马大的他在人群中也极为亮眼,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目光。

“你好,请问可以认识一下吗?”终于,旁边传来女孩子略显羞涩的声音。

季衍风抬头,微眯起眼睛看着前面容姣好可爱的女生。

他的瞳孔慢慢聚焦,像只低饱和度的树懒。随即他闲散一笑,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

微微凸出的指骨在屏幕白光的照耀下格外性感。

女孩子脸颊微红,正想扫码时,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声——

“哎呀,这不是和我刚分手两个小时就要死要活的前男友吗,这么快就找到猎物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季衍风脸色骤黑。

他缓缓转过头,往声音来源处望,果然看见了正笑得千娇百媚的苏问姽。

真是要命,季衍风脸色微微一沉。

从小时候开始,苏问姽就和季衍风就是彼此的眼中钉和肉中刺。两人介绍对方时,从来不屑于用“青梅竹马”,而只是说“那个谁”。

这种关系,从六岁那年、季衍风不小心将苏问姽养的小老鼠冲进马桶里就开始了。所以苏问姽一直坚信是季衍风先挑的事,而不提其实是她的小老鼠先啃了季衍风的幼稚园作业本。

两人都是优秀至极的人才,长得好、家世好、成绩好、才艺好,各项皆拔尖,也正因如此,两人的竞争关系才愈加激烈,甚至到了永久性白热化的阶段。

季衍风考进了全国第一的清大,苏问姽也要考;长身体时期,苏问姽比季衍风高,季衍风就天天出去打篮球跳绳,终于长到了快一米九,他就迫不及待地去嘲笑一米七三的苏问姽;苏问姽掐了季衍风的初恋苗头,季衍风弄黄了苏问姽的暧昧对象......

两人处处和彼此对着干,一争就是十三年,至今没有分成胜负。

陈年堆积的怨怼和针锋相对,他们的关系已经不是“打打闹闹”了,而是“打打杀杀”,誓要分出个胜负。

面前的苏问姽穿着一身袅袅红裙,高挑靓丽,浓密及腰长发中尾部自然卷翘,像海藻一样盛开在细腰处,瓷白的肌肤恍若透着澄澈的碎光,漂亮有神的美眸,挺翘的鼻子,艳丽的大红唇。

漂亮、妩媚、张扬,让人想起尼罗河畔掠过的风,还有夕阳荡开来的鱼尾裙。

而季衍风却只觉得眼前这女的讨厌得紧,让人烦不胜烦。

他转头,向女孩子微微一笑,声音带着一股寒气:“她不是我前女友,别误会。”

“如果我不是你前女友,我怎么会知道你屁股下有一颗痣呢?”苏问姽天真地眨眨眼。

这一句话让在场两个人同时僵了脸,女孩子尴尬地看了一眼季衍风。

季衍风深呼吸了一口,目光阴鹜,“苏问姽,有病就去治。”

“想找个病友,这不我就来找你了吗?”

女孩子看了看两人,欲言又止,最后无奈而识趣地走了。

苏问姽瞄了一眼女孩子不舍的背影,随即捂住嘴,笑如风铃般清脆好听,

“哎呀,我是不是坏了季大少爷的好事了?”

听着她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季衍风不悦地皱眉,冷笑一声:“你别出现在我面前,这才是最大的好事。”

妈的,早知道会碰到苏问姽,他就应该看黄历出门。

苏问姽撩了撩海藻般的长发,女人味十足的勾起大红唇,极尽挑衅道:“我可告诉你,我已经有目标了。首先脱单的必定是我。”

季衍风冷哼道:“话别说太满,你能弄黄我的,我就不能弄黄你的?当初林渊哲......”

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他忽而轻轻笑出了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苏问姽却猛地脸色一变。

林渊哲是她高中时期的学长,是她首个动心的男孩子,温柔而富有内涵,令她仰慕而敬佩。

而就在两人快捅破那层薄弱的玻璃纸时,季衍风直接将苏问姽的情书换成了挑战书,里面的内容也被改头换面,于是两人也就无疾而终了。

苏问姽对此一直记恨在心,就等着哪天能亲手了结了季衍风,拿他的死来祭奠她死去的爱情。

苏问姽瞪着他,撂下一句狠话:“你就给我等着死吧。”直接转身走了。

季衍风垂眸,他能看到那波澜起伏的红裙底下白到刺眼的脚踝,细而漂亮,薄薄的皮肤上能窥见涌动着鲜红血液的青色血管。

“彼此彼此。”

---

苏问姽为了特意膈应季衍风,专门坐在了季衍风对面。

其实她并不喜欢吃大排档,但只要能挤兑到季衍风,这种不喜欢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正坐在左上角那一桌的女孩子,也就是刚才找季衍风要微信的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长发黑亮柔顺,温柔而文静,是季衍风喜欢的类型,和自己完全截然不同。

突然想抽根烟。

苏问姽唇角一勾,涂搽着透明指甲油的手指随意往包里一掏,一指熟稔地撩开烟盒,两指轻夹住细长的烟身,微张开嘴,一叼。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妩媚又帅气得让隔壁那一桌高中生的眼睛都看直了。

季衍风面色不善地看向苏问姽。

他半睁着眼看了一会儿,忽然单手插兜起身,慢悠悠地走到了苏问姽面前。

苏问姽疑惑地抬眸,眼尾似有绯红一抹,艳丽勾人。

“你......”刚开口,苏问姽就看见季衍风弯下身子伸出手,将她嘴里的烟夹住,强硬地抽了出来。

然后叼进了自己嘴里。

这一套动作把苏问姽给气笑了,“你有病?连我抽过的烟都要抢?”

季衍风叼着那根烟,舌尖在苏问姽刚刚含住的烟身处舔了舔,那里愈加湿润。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苏问姽,“一根烟而已,你抢了我多少东西你心里没点b数?”

然后将手摊开,伸到苏问姽面前。

“给我。”语气不容置喙。

苏问姽皱眉,“什么?”


“烟。”季衍风不愿和她多说,冷着脸继续道,“不然我就跟你妈说你抽烟。”

在自家母亲面前一直维持乖宝宝好学生形象的苏问姽顿时如鲠在喉。

苏问姽眼睛横扫向季衍风,咬牙切齿道:“多管闲事。”

季衍风恍若未闻,手指向内勾卷了两下,示意她快点。

苏问姽却垂眸看向了他的手。

他的右手无名指上戴了个方形戒指,手的肤色很白跟自己差不多,指形漂亮极了,修长有力。

苏问姽见到过季衍风的手背,青筋明显像盘根的树枝一样连到指骨,指骨泛粉,性感到让人浮想联翩,却又觉得攻击性极强,拒人于千里之外。

苏问姽不止一次觉得,这双手适合掐着人的脖子。

她把烟盒“啪——”地一声放进了季衍风手掌心里,发泄着不满和愤怒。

季衍风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人。

苏问姽闭嘴忍了半晌,又实在忍不住了。她大声朝着季衍风的背影喊道:“疯狗,你除了拿我妈压我,你还有什么招?你压根拿我没办法!”

季衍风脚步一停。

他转身望向苏问姽,双手插兜叼着烟,笑容散漫而轻傲。

“那难不成,要我压你?”

见苏问姽脸色陡变,季衍风满意地勾唇一笑,像战胜归国的将军一般,迈着昂扬的步伐离开了。

留下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苏问姽在原地,对着他的背影在心里破口大骂。

-

开学第二个星期要军训。

大夏天的,听说前两年两天下一次雨,偏偏到了她这一届,太阳当空照,炎热得仿佛在空气里闷了一层厚棉花,让人透不过气来。

戴着军训帽站军姿的苏问姽能感觉自己耳朵后面火辣辣的,不用看也知道肯定起泡了。

她的面色白皙,透着一股健康的红润,细细密密的汗珠布满了她挺俏的鼻尖,在阳光的照耀下,高挑漂亮的她站得笔直,在一溜串绿里显得格外突出。

晨明坐在第二方块的休息区,吹着大风扇,舒舒服服地贴着冰宝贴,还正对着一大片正辛苦站军姿的第一方块的女生们。

他大剌剌地将双臂伸展在背后靠椅上,舒适地喟叹一声,“季哥,我们坐在他们面前是不是太坏了点,我都要被她们羡慕嫉妒的眼神给射穿了。”

季衍风懒懒一笑,“少贫,这椅子还是你搬来的。”

他们俩是第二方块的,第二方块的教官出了名的水,慈眉善目的还喜欢讲笑话,晚上还会放歌来蹦迪,时不时地就休息,把其他方块的给羡慕死了。

晨明打量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苏问姽身上。

他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苏问姽,努了一下嘴,“这就是你青梅竹马啊?蛮漂亮的。”

“不觉得。”

晨明像看傻子一样地瞄了季衍风一眼,有些不可置信:“她不漂亮还有谁漂亮?她刚入学就被偷拍上了清大论坛,被人说是最新校花,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季衍风眉头皱得更深了,“偷拍?”

“你别误会,就普通的拍照而已。”晨明一边吃着西瓜一边闲聊,“不过你也差不到哪儿去。开学第二天也上了学校论坛,大家都说系草非你莫属。”

季衍风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保温杯。

苏问姽是校花,他却只是系草?

他一向对着这些虚的名头不甚在意,但要是苏问姽在,那就不一样了。他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一方面低过苏问姽。

一想到苏问姽趾高气昂的样子,季衍风就感觉自己胸口闷得不行。

说来也奇怪,他不是一个胜负欲非常强的人,但只要碰到苏问姽,他就恨不得每个方面都比苏问姽好,有种突如其来的胜负欲。

“校草谁啊?”

“林渊哲。”

季衍风的手一顿,“哦。”

“不过有很多女生不服,说校草是你。反正过不了多久,论坛肯定会因为这个掀起一股腥风血雨。”晨明嘿嘿一笑,“校草这俩字反正不关我事,我就看热闹好了。”

这时,教官雄浑的声音通过音响传来。

“好!第一方块,休息十分钟。”

女生们顿时倒成了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

苏问姽的肩膀猛地一塌,她将帽子脱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一边擦汗一边往季衍风的方向走。

无语,这什么运气,十二方块,偏偏她就在最严的第一方块里。

她伸长腿踹了踹季衍风的腿,“走开。”

季衍风不动,“这是我的位置。”

“干嘛,这是你的皇位啊?写你名字了?”

轻啧一声,季衍风不耐地往旁边扭了一点,勉为其难地让苏大小姐落座。

一旁的晨明无语地看着自己位置旁的一大片空白。

明明他旁边的座位更大......

苏问姽坐定后,单手撑着额头,她阖下眼皮,浅浅地呼吸着,垂落的发丝被汗水粘在了两旁耳鬓边,愈加像香汗淋漓的美人。

她挽着袖子,露出了一小截似玉似藕白的手腕,还有微突出的腕骨。

苏问姽的皮肤薄弱,轻轻掐一下就会变红。而相对的,她也对疼痛极为敏感,磕碰一下就会要死要活、哭爹喊娘的。

所以季衍风一直觉得苏问姽矫情得要死。

之前他在高中时期的林荫小道里,无意间看见苏问姽轻轻扯着林渊哲的衣袖,摇摇晃晃地在撒娇,那一点卖痴的可爱笑容娇憨无比,让季衍风十分讨厌。

苏问姽睁开眼,用膝盖骨顶了顶季衍风的膝盖骨,“喂,水。”

季衍风眼都没抬一下,将手中自己的保温杯递给了她。

接过保温杯,苏问姽熟稔地按了密码,将杯盖打开,嘴唇直接接触杯口喝了。

一旁的晨明瞪大双眼,“不是吧季衍风,你杯子还有密码?怕人给你下毒啊?”

闻言,闷了一大口水的苏问姽抹了抹唇边的水渍,笑得一脸促狭,“防女神器。”

“什么意思?”

季衍风警告地看了一眼苏问姽,虽然严厉,却对苏问姽没有任何威慑力。

苏问姽笑道:“他初中的时候有女的偷他的水杯,想和他间接接吻。”


“话这么多,怪不得喝老子这么多水。”季衍风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被喝光了的保温杯。

晨明张大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不相当于私生饭吗?最后成功没?”

“没。那女的偷错了,偷成了给不倒翁喝水的水杯。”苏问姽解释道,“哦,不倒翁是我家的狗,我儿子。”

晨明:“......”

苏问姽:“所以我一直想认那个女生做儿媳,结果把那个女生气哭了。我一直很愧疚。”

晨明:“......那你怎么知道密码?”

“我知道的还不止是密码。就连他的屁股下有......”话未说完,苏问姽的嘴就被季衍风的手给死死地捂住了。

季衍风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闭嘴。”

这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幼稚园上大班时,苏问姽不小心将季衍风的裤子直接给扒拉了下来,那一点痣在苏问姽的记忆里存活了多年。

两人对这一幕的记忆都格外深刻。季衍风是被气的,苏问姽是拿着他的把柄太过兴奋导致的。

远处,坐在地上的纪施雪抿唇看着这一幕,神色不明。

“那个就是苏问姽,就论坛热门帖那个女生。”旁边的女生也注意到了休息区的那一幕。

也有女生也跟着附和,“真的好漂亮,我刚才一眼就看见她了,而且她好高啊。”

“气质也好好。我死三天都没她那么白。”

“哈哈哈哈......”

大部分都是具有善意的艳羡和夸赞,纪施雪安静听着,却突然插了一句:“还好吧,你们说的太夸张了。我觉得姜蔚更好看。”

“姜蔚?就是那个刚开学第二天就发誓要追到季衍风的那位姐?”

见纪施雪点头,女生撇着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这比不了。姜蔚是活泼可爱萌妹型的,苏问姽是艳丽明媚大小姐型的。反正我是更喜欢苏问姽。”

“我也是。”

“我也喜欢苏问姽......”

听着女生们一口一句苏问姽更好看,纪施雪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男生和女生的审美不一样。男生会更喜欢姜蔚那种类型的。”

“你真奇怪。难不成评判标准是男生的眼光?媚男也不必这样吧。而且好不好看大家都有眼睛,苏问姽不好看,难不成你好看?”有位女生看不惯纪施雪,直截了当地怼道。

她看不惯纪施雪很久了。从苏问姽在清大火了开始,纪施雪就在微信里内涵、在宿舍里暗戳戳地贬低苏问姽,明明她跟苏问姽都不认识。

表面文文静静的,说话里都是绵里藏针的小心机。把好端端的大学给搞成了甄嬛传。

被这么一通怼,也没人帮自己说话,都假装没听到,纪施雪尴尬地咬了咬唇,识趣地没再说话了。

她低着头,把军训服的袖子都扯皱了。

---

下午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歇下来的苏问姽承受母命,提着一大袋螃蟹去隔壁季衍风家串门去了。

一打开门,在厨房的季母就立马擦了擦手过来了,“哎呀苏苏来啦。”

“阿姨好,这是我妈让我给您的螃蟹,听说是专门空运过来的,可好吃了。”

“哎哟空运啊挺贵的吧,我这刚好也有一袋大橘子,你拿去。”

见苏问姽推脱,季母坚定地将橘子塞到她手里,“你别跟我犟!以后都是一家人,这点东西不打紧!”

苏问姽无奈之下只好收下了。

季母一直是她和季衍风的cp头粉,一直觉得他们之间是青梅竹马间的郎情妾意。

但季母并不知道,季衍风小时候过敏、整个身子都是寻麻疹,是因为她故意将季衍风过敏的兔毛塞进季衍风的羽绒服里。

而她初中时期和同桌翻墙出校外被全校通报批评,当着全校人念检讨,是因为季衍风这个狗货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就告了御状。

两人间根本没有郎情妾意,只有生死决斗。

她死他亡,皆有彼此的因果。

见苏问姽在张望,季母露出了一个姨母笑,“小风在房间里呢。”

刚说完,又露出一副担忧的样子,“他好像在给一个女孩子讲课来着,叫姜什么的。”

随即又露出坚定的神色,“无论怎样,阿姨都会一直支持你!”

“......谢谢阿姨。”苏问姽不忍心打破季母的美好幻想。

苏问姽走向二楼季衍风的房间,敲了敲门,不等里面回应就推门而进。

正在给姜蔚语音讲题的季衍风顿了一下,回头看着苏问姽,脸色俨然有些不好看,

“有没有礼貌?你这门敲了跟没敲一样。”

好像是耳机里面姜蔚说了什么,季衍风解释道:“不是......不是在说你”

苏问姽凑近季衍风,手一划拉,直接将季衍风手机的蓝牙关了。

姜蔚的声音准确无误地在房间里响起——

“不会是在说苏问姽吧?你的小青梅?她在你房间?”

季衍风一下子扒拉开苏问姽的头,用口型清晰无比地说了个“滚”字。

苏问姽偏不。

她笑眯眯地靠近季衍风的手机听筒,打了个招呼:“你好呀姜同学。”

那边的姜蔚一噎:“......你好。”

一旁的季衍风蹙眉,一边回想着刚才做的题的解法,一边站起身走到了书架前面。

这个书架里的书非常两极分化。

左边那一片区域,都是些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比如《红楼梦》、《解法》、《人的大脑》等,封面简介严肃、中文英文甚至还有法文。

而右边那一片区域,都是些五彩缤纷、红绿相间的动漫封面的图书,隐约能看见《甜心美少女的谎言》《致岁月迢迢》《斗罗大陆》等。

季衍风走到右边,随意抽出一本书扔到苏问姽怀里,“安静坐着别吵我。”

然后自顾自地重新连接蓝牙开始给姜蔚讲题。

刚戴上耳机,就听到姜蔚笑着问道:“你俩真不是情侣啊?”语气有些试探的意味。

季衍风眼睛看着书,声线带着些许痞气,“不关你的事。”

“......”

突然,一个枕头从背后猛地被用力扔了过来。

季衍风猝不及防被打得头一阵晕荡,耳机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愣了好几秒,阴测测地转过头,黑着脸反手一个枕头扔回去,怒道:“苏问姽你是不是有病。”

“谁有病啊?我就只是问你和姜同学聊什么,语气那么冲干嘛?你以为我想知道?不关我事就不关我事,切。”

看着苏问姽怒气冲冲的背影,季衍风暗骂一声,一边揉头一边捡起耳机。

“老子真他妈是个冤种。”

结果不久后,苏问姽又回来了。


她从门外突然探出了个头,朝季衍风大喊了一句:“季衍风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让你好过!”

声音很大,喊完后荡气回肠,一股清流使得身心舒畅,她舒适地长叹了一口气。

发完脾气果然爽了很多。

季衍风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嘴角勾着一抹不屑的笑意。

他继续温声跟姜蔚说:“没事,她在我旁边撒欢,别管她我们继续。”

撒欢?她是狗吗?

苏问姽走到季衍风面前,将手摊在季衍风面前。

季衍风抬眼,“干嘛?”

“蓝牙耳机,给我。”

季衍风的笑容极其嘲讽。

他没有问凭什么要把自己的蓝牙耳机给她,因为这种抢劫犯的行为从小到大演示过无数遍了。

他只将麦克风关闭了,才悠悠地开口:“可以给你。但你也要删林渊哲的微信。”

刚盛气凌人的苏问姽立马偃旗息鼓了,炸起的毛突然平顺无比,摸一下都像摸着丝绸似的。她手指蜷缩了一下,表情明显有点犹豫。

季衍风看着苏问姽,眸子如两汪深不见底的黑潭水,让人捉摸不透。

他静静地等待着苏问姽的回答。

很快,他就听到苏问姽说:“算了随便你吧,我才不稀罕。”

然后溜着步子跑了,拖鞋都快磨出火星子来了。

“喂,衍风?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季衍风收回视线,淡淡应了一声,“你叫我全名就好,我跟你不熟。”

“......”

晚上睡觉前,苏问姽正愁自己耳朵后面贴不到创口贴,就听到她母上大人扯着嗓子喊:“苏问姽!小风来了,你快点收拾一下!”

苏问姽应了一声。她平常在房间里,有直接穿着吊带内衣的习惯。所以每次只要季衍风来,她妈都会秉持着“黄花大闺女”的优良传统提醒她。

苏问姽穿上衣服后,就听到外面的季衍风说:“不是的阿姨,我不是来找她的。她今天忘记拿橘子了,我妈让我送过来给您。”

“哎呀这么客气的呀,替我谢谢你妈妈啊小风。”

“好的阿姨,那我走了。”

苏问姽一急,立即将门打开,朝门外说了一声,“进来!”

开玩笑,她辛辛苦苦穿上衣服,耳朵后面涂搽的药膏都沾在衣服上了,怎么可以做白用功呢?

这和辛辛苦苦带了日抛做了美容结果被爽约有什么区别?

“苏问姽!怎么说话的?大呼小叫的有没有点礼貌?能不能学学小风?”

这也是苏问姽和季衍风两人之间水火不容的导火索之一——总是被自家母亲进行比较。

苏问姽一噎,哼了一声,“有礼貌是你对他最大的误解。”

季衍风进来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苏问姽红通通的耳朵。

他眼睛略带深意,勾着唇角说道:“你又看小黄文了?”

苏问姽立马炸毛,像只发怒的小狮子:

“啊!你别在我面前犯贱!”

她将创可贴和药膏扔给了季衍风,再将头发挽起来,露出细白莹润的脖颈。

“涂。”简言意赅。

季衍风扭开药膏,“你没手?”

“我头发太多了,药膏容易沾到头发。”

季衍风在苏问姽床边坐下,长腿随意一伸,勾住苏问姽坐的椅子,往自己这边一拉。

椅子的轮滑受力,轻易地就被拉过去了,但苏问姽因为突然的惯性往前扑了扑,她被吓得猛地抓住了扶手。

她转过上半身,看着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的季衍风,“就你有腿。”

“求人帮忙就闭上你的那怨妇一样的嘴。”

苏问姽翻了个白眼,大人有大量地转回了身。

苏问姽的耳朵平常是泛着雪一样的冷色,奈何皮肤薄,阳光投下来时仿佛能透着红光,晒个几秒钟就会泛红。

“你又不是第一次军训,不会提前做好预备,脑子都用来看小黄......”见苏问姽又要发火,季衍风哼笑了一声,转了话头,“......小说了?”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沾着微微冰凉的药膏,轻轻涂抹在苏问姽耳朵上,点了点、再画个圈圈,像是在搅弄着漩涡。白色的药膏像颜料一般布在那红通通的地方,如红梅白雪。

他的指尖轻柔地剐蹭过耳垂,顺着耳根缓缓滑下来,近在咫尺的呼吸轻轻扑洒在耳背处,带来了一阵阵如电流窜过般的**感,苏问姽的鸡皮疙瘩从脚直窜到头皮。

像是蹀躞盘旋的蝴蝶触角偶尔掠过月季,苏问姽想起了自己高中时期写的比喻。

她不禁抖了抖身体,骂道:“你涂得那么色情干嘛?”

季衍风的手一顿,脸色也不好了,“我他妈动作轻点就是色情?你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吧?”

被一个男生骂自己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苏问姽恼羞成怒道:“不提黄字你会死是吧?嘲讽我嘲讽的那么来劲,你自己又能纯得到哪去?”

“呲啦——”一声,季衍风狠狠地撕开了创口贴的包装,“至少我不会在上课的时候看小黄文。”

苏问姽忍不住了,“我说了多少次了,那是弹出来的广告!”

“嗯嗯,广告。你连翻了二十多页的广告。”

苏问姽没话反驳,红着脸愤怒地、心虚地就转过了身。

身后,季衍风手持着创口贴,看着擦了药膏还越变越红的耳朵,他的笑容突然有些走样了。

“不是吧苏问姽,你在害羞啊?”他的散漫的声线中噙着一丝笑意。

苏问姽:“......”


军训到了最后一天,在下午的新生全体大会中,新生们都在大堂里就坐。

“唉,终于可以歇会儿了,我还以为下午还要继续训练呢。”舍友易娅玫挽着苏问姽的手,一边在人海里挤着找位置一边抱怨。

苏问姽嘲笑道:“你还说,从军训第一天开始你就坐在病号营里了,看周围的人的脸黑了一圈儿,你白的都要发光了。”

“再白也没你白,唉真的很奇怪,你都没有涂防晒霜,为什么还是比我白啊......唉鬼鬼,找到位置了,你过来。”

苏问姽跟着过去,抬眼却望见了季衍风。

她无奈地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的易娅玫,这丫头可真会找位置。她只好在季衍风身边落座。

季衍风在苏问姽出现时就一直盯着她。他身子后仰靠着椅背,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侧脸,

“哟妹妹,这么巧啊。”

声音不大不小,尽含调戏,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连季衍风前面的女孩子都特意转回头来看了苏问姽一眼。

苏问姽:“......”

她尽量忽略掉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微笑着反唇相讥,“是啊哥哥,我过来提醒你,起身的时候小心点,别又不小心被人扒了裤子在地上哭噢。”

季衍风脸色一黑,阴测测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了。

新生大会的领导们轮流演讲了一遍之后,就到了各部门宣传的时间。

到了篮球部宣传的时候,苏问姽能感觉到自己旁边的女生都瞬间哗然了。

“是林渊哲林渊哲!”

苏问姽抬眸,往台上那芝兰玉树的男生望去。

林渊哲肩膀宽阔,腰背挺拔,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衫,扣子随意地解了两颗,他的袖口翻折到手肘处,裸露出来的手臂白皙却结实有力,举止斯文而丝毫不女气。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拿着话筒,眉眼弯弯,清润的声音仿佛在凉水里面浸润过一般,顿时清凉舒适了女生们砰砰乱跳的心脏。

“大家好,首先非常欢迎各位学弟学妹没有选择隔壁院校,众所周知,全国最好的大学是清大,其他一律归类为‘其他院校’......”

全体哄笑。

清大和南大一直在争着全国大学第一名的名号,争得热火朝天,谁也不服谁,所以两所学校的新生全体大会,总会借这个机会来调侃嘲讽一下彼此,相爱又相杀。

苏问姽看着台上霁月清风的男人,心想,这种才是她心中男朋友的典范。

不像季衍风,只会惹她生气,凶得要死。

在她盯得入神时,忽然听见旁边的男人凉凉地说一句,

“看把你迷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苏问姽斜睨了他一眼,“人家就是帅,有什么办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季衍风没说话,只是脸色更臭了。

“由于考虑到今年新生人数创新高,所以大一每个院系会分别派十二名名志愿者来统一收集愿意来篮球部门的人数,请有意愿当志愿者的稍后来后台进行报名......”

林渊哲还在继续介绍,苏问姽想了想,向季衍风问道:“喂,你肯定是要进篮球部的吧?”

沉默。

等了半晌还不见季衍风开口,苏问姽蹙眉,刚想侧头看他,那个之前转头看她的女生突然又转过头,笑吟吟地说:“是的,衍风他也要去篮球部。”

苏问姽顿时秀眉一挑。

这小妞挺会说话啊,这句话信息可足了。

她看了看面色冷凝的季衍风,又看了看面前这个笑起来甜甜的女生,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勾唇,“噢~季衍风的新女朋友啊~你就是姜蔚吧?”

苏问姽其实并没有什么意思,但这句话在姜蔚耳里,听起来是略带酸意的。

姜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长相姣好,五官柔和,齐肩短发,嘴角有小小的梨涡,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女孩子,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还不是女朋友。”

苏问姽点点头,转头朝季衍风问道,“我刚才问你话,你没听到?”

季衍风:“你在跟我说话吗,我还以为你在跟你的学长远距离灵魂沟通呢。”

他目光沉冷,笑容轻蔑,“不好意思咯。”

太欠揍了,苏问姽眉角抽抽。

全体大会终于结束了,就在大家散场的时候,苏问姽看见季衍风朝后台走去。

-

两天后,当苏问姽得知季衍风是篮球队报名志愿者时,还在吃东西。

【易娅玫:/图片/】

【易娅玫:你男朋友这么热心啊,还去当志愿者,万众瞩目啊,十几个志愿者,就他这边的队排长龙,还都是女生】

苏问姽差点没被噎死。她一边嫌弃地撇了撇嘴,一边打字。

【苏问姽:他不是我男朋友】

【易娅玫:/微笑/】

苏问姽点开易娅玫拍的图片,放大,忽然发现姜蔚也在队伍里。

图片里,姜蔚从队伍里探出头来往前面看,而坐在最前方的季衍风抬头望去,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在隔着人海互相眺望。

房间内,季衍风正准备换衣服,就听到门外传来苏问姽的声音。

“季衍风,在不在?”

季衍风将外套脱了,“进来。”

门被推开了。

季衍风淡淡地看了不速之客一眼,继续将上衣利落地脱了下来扔在床上,上身完美的肌肉展现了出来。

苏问姽站在门口,“......你在换衣服还让我进来。”

季衍风挑眉,似笑非笑道:“你又不是没看过。”

“......”

季衍风微侧着身子,将皮带从裤腰处随意抽开扔在地上,裤头半松不松地耷拉着,露出了性感的灰色内裤边缘,窄腰翘臀,性感诱人。

腹肌如八块坚硬的砖头,线条流畅,阴影深深浅浅的,侧着身子逆着光,蓬勃旺盛的阳刚之气,夹杂着颓废的朦胧感。

整个房间都充满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季衍风正准备脱裤子,他的手勾在裤子边缘,突然想起了什么,挑眉看着门口的苏问姽。

苏问姽的手正按着门把手愣愣地看着他,门还打开着。

他道:“要么进来,要么出去。”

苏问姽将门关上,径直走到了季衍风面前。

她抬着头看着他,正准备说话,余光就见季衍风的手拉着裤头往下一动。

“季衍风!”苏问姽心莫名一慌,“等我说完你再脱。”

闻言,季衍风的手一顿。

看着眼前目光有些躲闪的苏问姽,他倏地勾起嘴唇,笑容有些耐人寻味。

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苏问姽,手缓缓地继续往下拉,像放了慢动作一般,故意折磨着苏问姽的心神。

“害羞什么,是小黄人还装什么小白花。”

苏问姽怒道:“我害羞个屁,你这样的身材街上一抓一大把,别自以为是了好不好?”

季衍风轻呵一声,“把口水擦了你的可信度才会高一点。”

他重新提了提裤子,“说,什么事?”

“我也要进篮球队。”

“不行。”

苏问姽紧蹙着眉,不满道:“为什么?姜蔚都可以进,我为什么不能进?”

季衍风皮笑肉不笑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想利用篮球队接触林渊哲是吧?篮球队不是你谈情说爱的工具,你最好把你的心思收一下。”

“那你让姜蔚进去不也是为了谈情说爱?反正我不管,她进了我也要进。”

季衍风上身裸着坐在床边,穿着灰色休闲裤的长腿岔开。

他看向苏问姽,眸色如墨水般浓稠黑暗,浑身上下像野兽一样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声线沉冷,语气不容置喙,“趁早把这个念头打消,我不可能让你进的。”

“所以我就是在问你原因啊,凭什么姜蔚可以进?”

“她可以,但你就是不可以。”

苏问姽的喉咙有些酸涩,像是有人抓住她的喉咙往反方向拧一样。

她点点头,忍住朝季衍风脸上揍一拳的冲动,“行,你不同意是吧,那我直接去找林渊哲,还省了入队流程。”

她就不该来找季衍风,季衍风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进呢,他恐怕还恨不得让自己退学,反正从小两人就不对头。

呸,公报私仇的货。

她转身就走,手腕忽然就被拉住了。

苏问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季衍风一个用力,直接就压在了墙上。

动作来的突然,她猝不及防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摔了个狗吃屎。她又惊又怒,抬头望着始作俑者,

“季衍风!你干嘛?”

季衍风为了防止她撞得痛,将右手垫在她后脑勺上,长腿逼近,膝盖骨顶住了苏问姽的腿,堵住了她的所有退路。

这种姿势压迫感实在太强,尤其是身高的压制让苏问姽瞬间就在两人对峙中占了下风。

这么近的距离,她能闻到季衍风身上清爽干净的刮胡水的味道,还有那季衍风身上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炙热温度。

不知为何,她的心尖忽然有了些微微的颤动,全身开始燥热起来。

季衍风的锁骨很性感,宽阔的肩膀和脊背挺直结实,肌肉突出却丝毫不显得突兀,这么近的距离,她一低头就能咬上他的肩膀。

季衍风不知她的心绪涌动,只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声音冰寒,“你刚才说,要找谁?”

苏问姽睫毛颤动了几下,下意识地就用坚定的目光掩饰她的慌张。

“我要找林渊哲!我就要找他!你不给我进我偏要进,你个公报私仇的疯狗,你越不让我干嘛我越要干!你不让我找林渊哲是吗,那我偏要找!”

苏问姽越说越来劲,“凭什么你有特权,想让谁进谁就能进,我身高一米七几,那个谁,那个姜蔚呢,她没我高、还是零基础,她能进,凭什么我不能进?”

“你就是想让姜蔚进篮球队,好方便你们两个谈情说爱、你侬我侬、牛郎织女、鹊桥相会、郎情妾意是吧,我偏不让你们如意!想抢在我面前谈恋爱,没门!”

她是又气又委屈,索性一股脑地全部都说了出来,情绪愤慨,有理有据,骂骂咧咧的。

原本季衍风还挺生气的,见她的嘴跟放机关炮似的叭叭个不停,红唇一开一合的样子义愤填膺,把他都给气笑了。

他捏了捏苏问姽的脸,轻启薄唇,眼含戏谑,“苏问姽,你这张嘴怎么比猫还会叫。”

猫都没你会叫。

在苏问姽一张嘴在那叭叭叭时,他就想起了晨明家的猫。

晨明的猫整天喵喵喵的,是个话痨猫,叫声又甜又腻,叫得人的心都软成一滩泥了。

苏问姽打开季衍风的手,怒瞪着他。

季衍风勾唇,修长的手指腹面轻轻抚过她的红唇,指尖慢慢陷进去。

他的眼里满满都是盛开的某种难言的情绪,让人心悸不已。他将视线缓缓移到她凹陷进去的唇肉,往里看,隐隐可见猩红的舌尖和一点点贝齿。

苏问姽立即用牙齿咬住季衍风的手指,仍然睁大眼睛瞪着他,像只炸毛的猫用尖牙叼住食物一般。

季衍分感受着指甲上的轻微痛感,无端端地从心底里生出了些许麻痒,仿佛无数个小虫子般爬满了他的心脏和血液。

他的眸色暗如深渊,波谲云诡。

“苏问姽,你懂什么叫郎情妾意?”

声音低沉沙哑,慵懒的声线富有磁性,钻进了苏问姽的耳窝里,在她的心上横冲直撞,九曲十八弯,刹出了无数飞扬的尘土。

你懂什么叫郎情妾意?

两人一上一下的对视中,苏问姽望进季衍风深邃而浓稠的眸子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灵魂颤栗的感觉。

头皮炸开。

她说:“我当然懂。”

郎情妾意什么意思,她当然懂。

-

回到房间里,苏问姽抱着丑鸭子抱枕躺在床上,莫名感觉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得劲。

她动了动鼻子,像只猫一样嗅嗅这嗅嗅那儿。

她感觉身上全是季衍风的味道,被子是季衍风的味道,哪哪都是季衍风的味道。

即使是擦过护手霜、散发着玫瑰香味的手,细嗅之下她竟也鬼使神差般地觉得也是季衍风的味道。

苏问姽在床上扭来扭去,翻过来又翻过去,过了半小时了,想起季衍风将她压在墙上的样子,心里却还是像被热油滚过一般,

“怎么这么热......”

一定是房间内气温太高的缘故,苏问姽将窗户打开,让微凉的晚风吹散她所有躁动不安的情绪,脑子和心总算安定了一点。

可想起季衍风的脸,又莫名觉得晚风也燥热了许多。

烦死了,怎么连这风都是季衍风的味道。

苏问姽“啪—”地一声将窗户关好,不安地转过身,动动桌上的笔袋、踢踢地上的拖鞋。

到了后面,实在冷静不下来,干脆一屁股坐在床上,独自一人郁闷这天气燥热。

-

苏问姽说完那句话就逃跑了,季衍风没有拦她。

他看着苏问姽的背影,心下自然也不平静。

洗澡的时候,他想起苏问姽娇憨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将水温调低了一点。

不温不冷的水流缓缓流经他的发丝、头皮和硬朗英俊的脸,他感受着脸部的湿润,伸出手抹了抹脸,任由后背被喷头的水拍打红了一大片。

他洗澡第一次时长超过四十分钟,身上的皮都仿佛被洗掉了一层。

他出来后,随意地用毛巾擦了擦身。

沉默了半晌,突然低骂了一声。

他妈的,怎么还是那么热?


周六下午,离练舞时间也还有二十分钟,苏问姽一边做一字马,一边做数独消耗时间。

正皱着眉头忘我地思考时,手机突然接连震动了几下,并且上方不断出现了微信里有人艾特自己的消息。

她点开微信,意外地发现外院群聊里热闹极了,消息还在不断刷新。

她不断地往上划,从话题的开头开始看。

【辅导员林首同:/感叹号/各位请注意,现需要女生一名来作为清厦大学宣传片的女主角,另需五位同学共同负责后期和网络平台,可+综测6分+第二课堂20分。请有意愿者私信我。(外院女生多,大家踊跃报名!不要给咱们外院丢脸!】

【英语1班易娅玫:@英语1班苏问姽】

【同学A:@英语1班苏问姽】

【同学B:@英语1班苏问姽】

【英语3班纪施雪:@英语3班姜蔚】

【同学C:我可以艾特自己吗?我可以换女装,我室友说我女装很好看/色/】

【同学D:女主角肯定是@英语3班姜蔚啊】

......

到了后面,已经变成了英语1班和英语3班进行竞争的场面了,两个班的同学都纷纷涌出支持自己班的班花。

其他班级偶尔也有几个出现,但很快就被两个班级的同学就刷了下去,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也加入到了彼此支持的阵营里。

苏问姽躲在屏幕后面,看着满屏的艾特和手机的震动,哭笑不得,犹豫着要不要出来说句话。

【同学甲:拜托,女主角不是姜蔚每个人都会很伤心的OK?】

【同学乙:干脆搞个投票呗,匿名投,在这里大家都是实名的,都有些放不开啊】

【同学丙:同意楼上。不过我实名支持苏问姽,美女贴贴】

【同学丁:啊这,不明白有什么好争的,姜蔚在苏问姽面前瞬间被秒杀好吗/流汗/】

【易娅玫:楼上的收敛一点,还没匿名呢/呲牙/】

见对话逐渐往愈加激烈的方向发展,辅导员只好出来平息战火。

【辅导员林首同:/呲牙/两位同学是众望所归啊。两位同学有没有意愿参与啊/棒/如果不好意思说可以私信我。其他同学也积极参与啊/呲牙/】

【辅导员林首同:/文件/】

苏问姽点开文件浏览了一遍,大致明白了。

条件是要会跳舞。

初赛,参赛选手需要自制一个素颜上场、无美颜滤镜的视频并上传到学校公众号,清大全校同学在观看之后,投票选出前十名;

复赛,才艺展示;

决赛,在文娱部老师测试过上镜、主持、台词能力后,选出最终女主角。

苏问姽继续往下滑——

【同学B:我有一个学姐是文娱部的,听说男主角是我们的校草/撑脸/】

【同学C:校草不是新晋了好几个吗,是哪个啊】

【同学B:不知道,只说了是校草】

【同学C:不会是我吧?】

【同学B:......】

在聊天记录后半段看到林渊哲三个字,苏问姽眼睛立马一亮,原本想拒绝的想法瞬间扭转。

参赛人数有限,她决定先报名再了解。

她刚一报上名,就看见姜蔚的名字紧跟在她其后。

“苏问姽,练舞时间,到——苏问姽,练舞时间,到——”

忽然,房间里的鹦鹉准时扯着嗓子叫,不倒翁也在门外汪汪叫。

苏问姽看了一眼时间,拿起黑色皮筋随意绑了一个丸子头,往家里的舞蹈室走去。

舞蹈室的诺大落地窗前。

光与树影交织,洒在苏问姽身上。她身姿摇曳,漾水的眸、火红的唇,她如一抹傲然的夏日掠影,随着桑巴音乐的强烈鼓点节奏,十厘米的高跟鞋在地板上如雨点滴落般清脆响起,留下了婀娜热烈的步调。

如水葱般的手指在空中划过美妙绝伦的弧线,蛮腰袭来的扭动吹皱了她的深黑裙裾,在长腿上涌起了一阵阵波浪。她的一颦一笑,都如黑天鹅在深湖上昂起头的优雅自信,又有着国标必须有的绝不服输的强大气场。

随着最后一个定点转的落幕,她的细汗布满了鼻尖,缓缓停步,收手,弯腰敬谢。

“你今天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苏林娜淡淡道。

苏问姽心下凛然,没有说话,刚放下的酸软的手重新抬起,摆好姿势。

苏林娜朝拉丁舞老师点头示意。

老师按下音乐,新一轮的加长训练开始了。

-

季衍风刚准备出去打篮球,一打开门,就在两家共通的院子里看见了苏问姽。

女生用红色丝带绑了个马尾,长长地坠落在肩处晃悠着,穿着宽松的短袖白衬衫和深蓝色及膝裙,套着黑色短筒袜和黑皮鞋。

高挑漂亮的她,穿着这身衣服,实在是好看干净到了极致。

她的前方摆着一个相机,只是三脚架有些不稳,她正蹙眉在摆弄。

他走到苏问姽旁边,还未说话,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高级的烟草味。

他低侧着眼,果然看见了苏问姽嘴里叼着根烟。

干净整洁中的乱象丛生,在穿着整洁制服的女生身上,异样的邪肆无所逃遁。

同时,在他的角度,他能看见苏问姽天鹅颈近处那精致的白脂肤色,恍若月色白霜般,偏偏那抹丝带的艳红又旖旎地坠贴在这抹白脂里。

他没再往下看,收回视线,喉结滚了滚。

“苏问姽,你又抽烟。”

苏问姽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将烟从自己嘴里抽了出来,踮起脚尖,手扶在季衍风肩膀上,微微启唇。

缈缈烟丝从她红唇里缓缓吐了出来,宛如灰白沧浪。

两人近距离隔着轻慢的烟雾对视,朦胧不清,随着一吸一吐,在对方雾蒙漆黑的瞳孔里撷取低哑的阴霾,逐渐耽溺。

像是一场哑剧。

季衍风凝视着她,沉默半晌,才道:“你怎么了?”

苏问姽没回答。她的眸里藏着阴翳,说:“季衍风,帮我拍照。”

然后伸出细白的腿,穿着乖巧黑皮鞋的脚猛地将三脚架一脚踢翻在地,再把相机递给他。

季衍风垂眸看着眼前的相机,什么也没说,拉着她的手腕就往院子外走。

他一弯手腕,随手将篮球往背后一抛,扔在了地上,与地面一下一下地碰撞出了沉闷的声音。

“砰—砰—砰—”

苏问姽没有反抗,她清楚自己现在的情绪不适合自己一个人做决定,需要有人强制性地带着她走,即使那个人是自己很讨厌的。

她能感受到季衍风那只方形戒指的轮廓压着自己的腕部。男人明明力气很大,但握着她的力度却很轻。

“砰—砰—砰—”

苏问姽问:“季衍风,你这狗东西不会要把我卖了吧?”

这是什么鬼问题?

季衍风却心下一动。他反问,“你想我把你卖给谁?”

他以为她会说林渊哲,亦或是其他人,但苏问姽却沉默下来了。

他也就没再问了。


苏问姽很讨厌拉丁。

因为她父亲出轨的那个小三,就是她曾经的拉丁老师。

至今苏问姽都忘不了,很多年前,她和妈妈一打开舞蹈室的门,就看见父亲和柳青晓在地板上身无寸缕扭在一起的场面。

那恶心的粗喘声和低吟伴随着桑巴舞音乐,至今仍在她的梦里徘徊。那热情似火的桑巴音乐的节奏鼓点,屈辱地成为了这两个奸夫**的催情伴乐。

是有多情不自禁、多难以抵抗才能在自己家里、在女儿的舞蹈室里,和其他女人颠鸾倒凤。

苏问姽是很愧疚的。

她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小时候她听妈妈的话,不学拉丁,去继承她的衣钵,去学芭蕾,是不是父亲就不会遇上柳青晓?

苏林娜是一个非常偏执的人。这种偏执不仅仅体现在她对于事业的完美的追求,还有生活中的各个方面,她都必须要严谨精致到极致。

在从高中时期就开始相恋的老公出轨后,她也展现出了偏执到有些病态的一面。

小三是拉丁舞老师,那就让自己的女儿也去学拉丁。

她要每天都看见苏问姽的拉丁,来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那恶心又愚蠢的过去,她一遍遍地让苏问姽重复跳,她要让自己和自己的女儿接受那一遍遍感情不忠的洗礼。

女儿不愿意,她就用自杀来威胁。

通过女儿一次次的桑巴舞,她对那个小三和丈夫极致而无尽的恨意一次次地加深。

而苏问姽对自己妈妈的愧疚和心疼,还有对爱情的不信任,也随着自己拉丁舞的精进而逐渐深刻。

每次跳拉丁,都是对苏问姽一次次深刻而痛苦的折磨。她在每次旋转中,都会回忆起那天地板上不堪的一幕。

拉丁是她家庭破裂的可怖图腾。

苏问姽也问过父亲为什么要出轨。

当时,父亲轻描淡写地说:

“你还小,还不懂。当你长大后被困在婚姻里,在各种约束中突然遇到了个你更喜欢的人,你也会跟我一样情不自禁的。感情本来就是多变的。”

这段话被苏林娜听到了。

当晚回去,苏林娜就通过自己极其强大的人事关系网,五个小时内,就把柳青晓的工作全数整垮,承受到了巨大的网络舆论压力。柳青晓在这个圈子算是声名狼藉了。而苏林娜也利用某些社会地下资源,把柳青晓的手和丈夫的鼻子给打折了。

一点证据都没留下。

在面对丈夫的质问时,苏林娜说:

“我本来只想让你净身出户的。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你认为感情的不忠是正常的这个事情同我的孩子说。她不是你出轨的延续。她会遇到一个很爱她的人。”

她会遇到一个很爱她的人。

-

穿过两条街,两人从小商铺里买了两罐青岛啤酒,坐在附近一栋废弃大楼的天台上。

天色是紫粉色的,悠悠荡荡,星星闪烁宛如月宫灯火。

两人挨着直接坐在地上。天台的地板有些凹凸不平,夹杂着细微的小沙粒和石头,粗糙的质感却让苏问姽喜爱不已。

是不精致不严谨的感觉。

苏问姽奇异地看了季衍风一眼。怪不得有人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对手。

“噗呲——”一声,季衍风的指骨顶向冰凉的铝皮盖,单指一扣利落打开,空气中瞬间呼噜起凉细细的气泡声。

大风吹过,苏问姽迎着风,使劲闷了一大口冰啤,头后仰,凉意滑过喉间抵达腹部。

“我听说了。”

“听说什么?”

“宣传片的男主角是你。”

“哦。”季衍风看着苏问姽嘴角流下来的酒沫,“你不是也报名了?”

苏问姽抹了抹嘴,“我还以为你不会参加这种东西呢。”

季衍风看着苏问姽,没回应。

苏问姽忽地凑近季衍风,眼尾一小片泛着如晚霞掠影般的绯红。

她跪在地上,裸露的胳膊软软地攀在男人的脖子上,仰着美艳绝伦的脸,轻轻的眼尾一挑,活像个千年女妖精,专门来勾男人的七魂六魄。

季衍风被这么猝不及防的一搂,面上划过一丝震惊。

好几秒后,他声线冷冽,视线却变得灼灼逼人,

“苏问姽,放开。”

苏问姽说:“你想我放开吗?”

她在季衍风的耳边说,“你轻轻一推就能推开我。你为什么不推?”

季衍风的手稳稳地托拢住苏问姽的腰,让她细软的腰离自己的腰腹远一点,这样就不至于两两相贴闹出些事来。

两人颈项相交。温软在怀,季衍风一言不发,眸里翻涌着什么情绪,如蒙了一层雾的海浪,黑沉沉的,却又似堆积着蹀躞着的翩跹蝴蝶群。

他往左边微一低头,就能亲上她白嫩还泛着酒香的脸颊。

她在勾引他。

“季衍风。”苏问姽又叫了一声。

她感觉耳朵被季衍风的呼吸弄得有些痒。

“嗯?”声音低哑。

“你说柳......她勾引我爸的时候,是不是和刚才的我的表情一模一样?”

季衍风:“不知道。”

他当然不知道。苏问姽从季衍风身上起来,怔愣地看着远处,任由大风吹起她的红色丝带,裙摆呼呼响,在渲染着紫粉色的苍穹下嚣闹。

像是拍写真的日系少女, 却又多了些异样肆意美艳的味道。

季衍风的眸里晃荡着那抹红,“情况不一样,无法比较。”

“当然不一样。”苏问姽笑了笑,“我爸吃那个女人那套,你不吃我这套。”

女生把自己和小三共提一嘴,笑容里夹杂着自暴自弃的厌恶和自我嫌弃。

季衍风后背一仰,双手撑在后面,定定地看着苏问姽,

“你爸是孬种。我不是。”

苏问姽将那两个字重复了一遍,随即忽然哈哈大笑,笑声如铃铃。亲生父亲被这么骂,她竟感觉到了一种痛快淋漓的快乐。

这个出轨的父亲,曾经在妈妈生日时跨越几万英里风尘仆仆来到妈妈身边,曾经在别的男人搭讪妈妈时宣示主权,曾经使劲缠着严厉的妈妈要抱抱、逗得妈妈喜笑颜开,曾经在跟妈妈首次告白时紧张得摔了个大跟头、被他兄弟调侃了十多年......

她曾经拥有着一个最幸福美满的家庭。所以她在看到舞蹈室地面上扭动的那两人时,她甚至还抱着残存的希望,现实却是极其残忍。

她喃喃道:“确实是孬种。”

而后又似笑非笑地朝季衍风说道:“是不是你们男人都经不起诱惑?”

季衍风斜睨了她一眼,目光沉沉,“我不是。”

旁边传来不屑的轻嗤,“谁会承认啊。”

季衍风领口松垮,露出半截清晰性感的锁骨。听着苏问姽话里话外满满的不信任,他嘴唇轻扬,似漫不经心道:

“我永远对我的爱人忠诚。”

直白明了的话犹如拔地而起的箭,正中女人的红心。

简单的一句话,却极有分量,沉甸甸的,仿佛积了水的厚毛巾,重重地坠在苏问姽心里,淋得心脏某一块软皱皱的。


苏问姽抿了抿嘴,转过身子面对着他,嘲笑道:“没见过你这么明显自夸的。”

季衍风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苏问姽被他看得心尖微颤,掩饰性地移开了目光。

她低头捋了捋被风吹皱的衬衫衣摆,复古红绢缎子仿佛少女的献礼在荡漾,发鬓边松松垮垮地垂下几缕卷发。

她故作随意道:“当初我妈嫁给我爸,也是信了他这句话。”

“情话谁都会说。”

季衍风收回视线。他扯着嘴角,懒懒地敛着眼皮,说:“情话只对爱人说。要不然爱情多廉价。”

难得见到季衍风聊这么肉麻的话题,苏问姽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她意外地看着季衍风,心想,这句话已经算情话了。

“那你这句话不应该和我说,应该和你以后的爱人说。”她好心提醒道,“要懂得避嫌。不然以后你老婆要是知道了,非把我千刀万剐了不可。”

以后的老婆啊......

良久,她才听到季衍风不咸不淡地吐出两个字:“确实。”

两人在天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种平和的情况在平时是很难在气氛跋扈的两人之间出现的。

但两人都好像没有察觉到,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聊了下去。

到后来,不知过了多久,连苏问姽都沉默下来,累得眼皮直合。她硬攥着季衍风的外套从他身上扯了下来,直接盖头上躺在地上睡了。

真是奇怪,明明什么也没聊,但心情就是轻松了很多。

快到傍晚的时候,冷月当空,聊情怀的代价来了——季衍风冷得牙齿打颤。

“苏问姽,你还说避嫌。我以后的爱人要是知道我衣服给你盖了,肯定得气死。”

苏问姽睡得迷迷糊糊的,她眼睛都没睁开,嘴唇在外套底下嗫嚅着:

“唔......你的什么?”声音有着闷闷的绵软。

季衍风咬牙切齿,长腿曲起,膝盖顶了顶苏问姽的腿,“我的老婆。”

有外套盖着耳朵,风又有些大,又喝了酒,半梦半醒的苏问姽实在没听清。

她从外套里露出了双昏昏的眼睛,内里都是被打扰清净美梦的不耐烦,“你再说一次,你的什么?”

季衍风轻啧一声。他低头看着那双眼睛,眉头皱得紧紧的,语气慢腾腾却又带了些强势:

“老婆。”

低低的唤声,仿佛唤进了五脏六腑,荡漾着悠悠酒香,甘美得如麦芽糖般。

苏问姽瞬间睁大眼睛,眼里闪过一霎清明。她直勾勾地盯着那张在她上方停留的脸。

季衍风说完就反应过来了,一瞬间哑火。

两人一上一下地对视,大眼瞪小眼,而后又都心照不宣地转过了头。

晚上,明朗的月色铺叙着万丈清辉。苏问姽隐隐约约看见,季衍风那红得发紫的耳朵。

她又重新阖上眼,顺便用肩膀擦了擦脸颊,想要擦去脸上那轻微却不可忽视的滚烫。

......

大校草,现在有个给你当男主角的机会,你去不去?

不去。

跟美女搭档哦~

不。

好吧,我还以为苏问姽去了你也会去呢。

......

-

昨天晚上两人很晚才回到家,所以第二天当季衍风打开苏问姽卧室门时,毫不意外地看到苏问姽臭着一张脸的表情。

苏问姽起身坐在床上,顶着一头浓密凌乱的头发,整个人像笼罩着一团乌漆麻黑的黑云,好像下一秒就要电闪雷鸣要爆发了。

她瞪着季衍风,“大早上你想干嘛?”

季衍风走向鹦鹉,手指伸进去摸了摸鹦鹉头,“小二,告诉你妈妈,现在几点了?”

鹦鹉特别懂事地脖子往前伸了伸,喉咙里咕噜了几声,叫道:

“一点——一点——”

一点个屁,苏问姽立马重新躺了回去。

每次只要问小二几点,它只会说一点。

苏问姽将柔软的被子裹住自己转了一圈,正准备舒服地窝着进入梦乡时,就感觉被人抓着被子,把自己往前拖。

“啊!!季衍风!滚蛋!周末你都让我睡不安稳!”

苏问姽的被子三下五除二就被褪得一干二净,她生无可恋地抓住手中那仅剩的一点被角,

“让我睡觉啊求你了。”带着做作的哭腔,“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你这么冷漠恶毒的人。”

昨天两人情怀满天飞的温情顿时消失得灰飞烟灭。

季衍风将被子扔在床旁边的榻榻米上,然后无情地握住苏问姽裸露的脚踝,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拖。

奈何苏问姽还是像条任人宰割的死鱼一样躺在床上。

他神情冷淡,黝黑的目光不老实地扫过那因拖拽而露出的半截细腰。他忽然想起,昨天苏问姽趴在他身上时,自己用手拢住的不盈一握的柔软。

手只要用一点力,就能在那细腰的软肉处陷下一小块。

他目光一沉,弯腰将苏问姽的睡衣往下扯了扯,遮住了那片惊艳的洁白。

“是你让我这个时间点过来找你的。起来。”他将空调关了。

找我干嘛?苏问姽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哦,拍照。

苏问姽干脆利落地撇下五个字,“不拍了。滚吧。”

小二伸长了脖子也跟着嘲笑道:“滚吧——滚吧——”

“......”

半个小时后,苏问姽终于打扮得光鲜亮丽地下来了。

她一边下楼一边拿着一顶假发左看右看的,“哎,你说我要不要换个发型试一下。”

季衍风瞥了一眼那顶金黄色的长假发,唇角忽然一勾,笑容恣肆。

“挺好看的,说不定学校后山上的猴子都会认你做亲戚。”

苏问姽:“......”

-

开学第三个星期,每个学生都要进行“阳光乐跑”,期末要求的及格线是八十公里。

所以每次一到晚上,清大的足球场跑道里总会有人在拿着手机跑步。

也有不少学生浑水摸鱼,骑自行车来混分。更有甚者更可恶,坐上小卖铺老板的拖车慢悠悠地晃在各位正在辛苦跑步的人面前炫耀。

但苏问姽却喜欢这种戴着耳机迎夕阳跑的感觉。

露天诺大的运动场里,斜阳落日下的少年狂荡仿佛都裱着热烈的红框,少年的背是高山麓,少女的眼是汩泓流,山河永存,气贯长虹。清大的路灯高高的,一盏一盏,犹如流动的银河,灿烂在炎热的空气里,放眼望去,这所大学漂亮得不像话。

跑道里,她扎着丸子头,穿着粉色运动短袖衫和白色运动短裤,露出的腿又长又白,跑步时一晃一晃的,有节奏地相互交错,迷了多少人的眼。

“哎,苏问姽哎。”

“好像是她。”

跑步经过了两个女生,似乎在议论她,苏问姽就随意地往后一望。

自从季衍风给自己拍的视频发上了学校公众号,她的投票数就蹭蹭蹭地往上涨,目前居于第二名。所以现在她走在路上也经常被人认出,还被舍友调侃是小明星。

第一名是姜蔚,但是因为她被扒出化了淡妆,而其他女生都是素颜,所以目前争议比较大。

那两个女生笑着挥手和她打招呼,“学妹你好美噢。”

苏问姽喘着气,笑着回应,“学姐好。”

还没转回头,就看到那两个女生面色一慌——

“哎,学妹小心!”

反应过来时,苏问姽已经撞入了男生的怀里了。

陷入鼻息间的是舒适的薰衣草香,隐隐的还有点樟脑丸的味道,两者相融的馨香令人心安不已。

林渊哲低头看着撞入怀的软香美玉,轻轻将她扶起。

“这么久不见,怎么还这么粗心。”虽似批评,却带着温和的笑意。

两人对视。后方学姐们的窸窣笑声传来。

苏问姽不好意思地退后了一点,仰头莞尔一笑:

“好久不见啊学长。”

两人虽然加了微信,也处在同一所学校,但面对面的交流却是少之又少。林渊哲是职务繁忙,苏问姽则是没那个脸。

当初,她在网上抄录了一长篇的情话模版,把自己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慕与欣赏写进信里,写得她自己都眼泪汪汪的。

奈何因为季衍风,她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那次过后,她就一直不敢见林渊哲。即使林渊哲主动找她,她也没说几句就遁了。

林渊哲于她来说,是未成功的初恋和温暖如春的学长。

看着林渊哲,她的心跳虽并未如小说中所描写的那样跳得快,但视线也总会追随着他。就像追随着一个想成为的目标一样。她心里觉得,这应该就是喜欢。

眼前的女孩子香汗淋漓,细密的汗珠在额前布满,耳边发丝贴在白皙的面皮上,脸颊因体温升高、毛细血管扩张而虹色一现,看起来健康而活力十足。

艳丽的红唇轻扬,笑颜潋滟,是倾荡人心的容颜。

林渊哲凝视了她片刻,才道:“你是来找季衍风的吗?”

季衍风和苏问姽,这一对养眼的青梅竹马,在高中时期很是出名,所以即使两人交集甚少,林渊哲也一直对季衍风记忆深刻。

苏问姽一怔,“没有,我......”

“我看到他在和你们这一届的那个校花一起跑步。”林渊哲歪头想了想,“姜微还是姜蔚来着。”

他朝苏问姽眨了眨眼,夜屿枝头的清霁眉眼含着耀眼的暖华。

“不过我一直支持你。我还用我两个小号给你投票了呢。”

苏问姽对这些东西其实并不在意,却还是感激道:

“谢谢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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