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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行骨巫

阴行骨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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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腾文小说   主角: 马腾,马辉   更新: 2022-05-17 20:0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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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马腾,马辉《阴行骨巫》讲的是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那件事以后,老爹生了一场大病,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年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就再也没见过那把油纸伞,那把倒吊在房梁正中间的红色的油纸伞……

精彩节选


常言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但能留名的一般都是大人物,像我们这种凡夫俗子,只能留下一地的骨头渣子。

其实骨头这东西,很奇,活着的时候它能撑起一个人。就算死了,也还能养活一群人,比如说我。

我姓李,叫李寿龟,就是一个靠别人的骨头活着的人。

我不知道老爹当时抽了什么浪风,给我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他说寿龟是我的命,让我一辈子别改名。

我不想叫这个带王八壳子的名字,但是也不敢违拗老爹的意思。

老爹没什么手艺,唯一的生计就是帮人敛骨。

所谓敛骨,就是给死人收敛骨头。

但凡有生计、能过活的人,都不会干这种活儿,因为晦气。

干这活儿的,都是家里穷的混不下去的,比如说我们家。

在我印象里,我妈跟我爸的感情不是很好,他们两个一直吵吵停停,但是日子也还能过。

直到有一回,我爸要让我学着敛骨,我妈终于爆发了。

那一天他们吵的很厉害,最后我妈甩出一句话来:姓李的,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过够了!你想教你儿子是吧,那好,儿子我不要了,我也不跟你过了!

她说着话的时候,脸上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

我吓哭了,意识到她不是在说气话,而是动真格的了。

那天晚上,我爸把我送到了二爷家过夜。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第二天一早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妈已经不见了。

我爸跟我说,我妈走了,不要我们了!

我哭了整整一天,最后在绝望中睡着了。

从那以后,我爸就搬出了东厢,跟我一起住到了西厢房,那间屋子,也就此上了锁。

我隐约意识到,我爸是不想再进我妈住过的屋子,可是我想。

半年后的一天晚上,我爸出去接活儿,我趁机偷偷钻了进去。

自从我妈走了以后,这房间就没再进过人了,里面充满了一股子霉味儿。

但我依然觉得这房间无比亲切,因为这里有我妈所有的回忆。

我环顾了一圈,房间还是那天晚上的那个样子,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房梁的正中间倒吊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

像这种油纸做的伞,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老爹只是在敛骨的时候,偶尔会用到这种伞。

可是这一把明显不一样,老爹敛骨用的伞都是白色的,这个却是红色的,而且是那种刺眼的猪血红。

尤其诡异的是那把伞在靠近伞尖儿的地方,鼓起一个足球大小的包里,里面显然囊着什么东西。

我一进房间就被那把伞给吸引住了,隐隐就觉得那东西好像是活的,它在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几乎没有做任何考虑,伸手就把那把伞给摘了下来。

雨伞打开之后,我下意识地抬头朝那个鼓包的地方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我浑身的寒毛一下子就炸了起来。

那把伞鼓包的地方,居然是一颗干瘪的人脑袋。

人头就嵌在伞骨和伞衣的中间,里面已经被掏空,成了一个空洞洞的腔子。

就在我打开油纸伞的瞬间,人头腔子里面发出啵的一声脆响,嵌在里面的一根蜡烛随即就被打着。

人头正以一种俯视的角度对着我,微弱的烛光从它空洞的眼洞和嘴巴里射出来,在红色的伞衣的映照下,显得无比的诡异。

尤其是那张人脸,尽管已经变成了青灰色,但是我依然辨认出了那是谁——

妈!

那颗被掏空了腔子的人头居然是我妈!

我嚎啕了一声,就觉得小腿一软,扑通一下就瘫在了地上。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西厢的床上了,我爸就在床边,正在药罐子里磨一种好像骨头渣子一样的东西。

我想起那把人头伞,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抓着我爸问他,那个人头腔子是不是我妈。

我爸咬着牙让我别问,话没说完,居然一下子就昏死了过去。

当时我吓坏了,一种绝望的恐惧感一下子就把我给淹没了。

我像只受惊的猫一样,浑身炸毛,缩到床角里不停的哭。

就在我哭的神智有些模糊的时候,我爸这才悠悠醒了过来。

他醒来之后什么都没解释,只是让我把磨好的骨头渣子一样的灰白色的粉末吃下去。

那件事以后,老爹生了一场大病,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年。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就再也没见过那把油纸伞,老爹也再没提过它。

我很想知道我妈是怎么回事,可是我不敢问。我怕问了之后,老爹会昏死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那种绝望,我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半年后,老爹能下床动弹了,他还依旧出门,接活儿敛骨。只是体质已经大不如从前,经常脸白的跟纸一样。

后来他接的活儿越来越少,但是要价却奇高。

奇怪的是,越是这样,找他的人就越是趋之若鹜。

直到几年后的一天,一个叫马辉的找上他。

马家是我们那块儿的望族,生意遍布整个省城,什么矿产、地产,但凡能挣大钱的行当,都有他们家的影子。

据说他们家的老底子并不干净,到马辉这一辈儿虽然已经洗底,但是背景依然很黑。

这种人跟我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老爹被他找上,我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

等他们谈完之后我才知道,马辉想给他们家老爷子敛骨重葬,所以才找上我老爹,而且开出了一个绝对让人心动的数字。

马家老坟在三龙山的半山腰,这地方一山劈三峰,一条大河一分为三,滚滚而过,是风水好的不能再好的地方。

我对风水不甚了解,但是也看得出来,像这种好地方,方圆几百里内都难找。

马家当初为拿下这块地,几乎动用了一切手段,最后才把马老爷子葬在这里。

现在要敛骨重葬,不知道还能找到什么风水更好的地方。

等我们爷俩到了三龙山的时候,马家已经准备就绪,甚至还有一台挖掘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这东西给弄上来的。

随着挖掘机的轰鸣,巨大的水泥封墓被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龙凤棺材。

“先人起骨,子孙,跪——”

老爹一声长叫,马家的人全部跪了下来。

“三光回避,陀罗经被,起!”

“叩首!”

“一叩,家门源远,子孙昌盛!”

“二叩,招财进宝,破棺大吉!”

“三叩,马老大人永世长存喽——”

“开棺!”

——

龙凤棺大开,巨大陀罗经被覆盖之下有些阴影,但是棺材里的情形依然一览无余,一副高大的骸骨随即呈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我眯着眼朝着骨头上方十几厘米的地方看去,那里有一层被太阳烤出来的氤氲雾气。

吃这碗饭的内行,能从那地方看出一点儿门道,老爹教我说这叫敛骨望气。

气,就是骨气,骨头的气质。

马老爷子的骸骨里,带着一种凶狠的凌厉气质。

这死老头子,活着的时候绝对是个狠角色!

我惊的往后退了一步,被老爹一下子按住了肩膀,“不是什么人的骨气都能望的,马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是枭雄,死了就是鬼雄,你怕他,很正常。”

我缩了缩脖子,明白老爹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枭雄,乱世枭雄盛事匪。老爹的意思就是,马老头骨子里的匪气太重,让我躲着点儿。

只不过当着马家人的面,不好直说罢了。


老爹用自家酿的烈酒净手之后,就要下手收拾骨殖。

谁知道这个时候,就听见有人喊住手。

我和老爹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起身往后看,就见后面的一辆车上下来一个人,怒气冲冲地朝我们来了。

我错愕了一下,随即就认出了那人,是马家的大儿子,马腾。

马家两个儿子,一个混省城,一个混京城,都是风云际会的牛气人物。

眼下这个马腾,像是来者不善。

果然他冲到棺材边儿上,抡起胳膊来对我老爹就是一个耳刮子,“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我爸的坟!”

马腾下手极狠,老爹被他抡的一个趔趄就就撞在了棺材上,嘴角和额头瞬间就见了血。

我一看这架势一下子就火了,“你敢打我爸,我去你的!”

我从坟坑子里往上猛蹿,结果被他一个窝心脚就给踹了回来,疼得我半天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几分钟后,我和老爹就被马腾的人从坟坑子里扔了出来。

随后棺材合上,在马家兄弟的争吵声中二次下葬。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件闹剧的根由。

马家两兄弟虽然全都是牛气一方的大人物,但是两人的际遇有所不同。

老大马腾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而马辉的产业看似红火,但实际上已经走到了悬崖边儿上,说不定哪一脚踩空,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传闻马家兄弟的不同境遇,就在于马家老坟的风水。

所以马辉自作主张,要给自己的死鬼老爹迁坟,这才找到了我们父子来给敛骨。

这事儿虽然是瞒着马家老大干的,但是马腾到底是知道了,这才赶了回来。

他们两兄弟闹家务,结果殃及到了我们。

神仙打架,我们父子俩属于遭殃的小鬼。

我还想找他们两个讲理,谁知道老爹被扔上来之后,一直就没醒过来。

我吓坏了,赶紧送他进了医院。

医生给我老爹检查完,当时脸就黑了。

他跟我说,老爹是重度撞击造成的脑损伤,需要马上手术,不然很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

我一下子就毛了,现在老爹昏迷不醒,我根本就没地方去弄钱。

医生暗示我谁把我老爹弄成这样的,就找谁去赔。

我灵机一动,就想去马家弄钱。谁知道没出医院就被**给拦住了,原来马腾先下手告我们父子偷坟掘墓。

要不是老爹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会儿恐怕已经给拘了。

我没想到马家人居然能颠倒黑白到这种程度,眼见找他们要钱已经无望,我赶紧赶回镇子上,想找亲戚朋友拆兑一点。

可是老爹的手术费是个天文数字,他们凑的那几千块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老爹躺在医院等着救命,却迟迟筹不到钱,我顿觉欲哭无泪。

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二爷找上门来,告诉我他可以先借给我几万块,不过要抵押我家的宅基地。

二爷是自家人,我也没多想,就在他准备好的欠条上面签了字。

当晚老爹做了手术,一星期后就醒了过来。

眼见老爹转好,我心里高兴的同时,也泛起了一股阴云。

这地方简直就是烧钱,二爷借给我的钱只有了一星期的时候,就花了个爪干毛净。

老爹告诉我说,家里还有点儿积蓄,让我先办出院,回家慢慢修养。

结果等我们父子俩到家第二天,马家人就上门来催债。

马腾打伤了我爸,居然反咬一口,找我们要钱,我一下子就火了。

可是还没等我发火,他就拿出了一张我签了字的欠条。

我一下子就傻眼了,那张欠条明明是签给二爷的,可是现在债主已经变成了马腾。

最要命的是,欠条上的十万块,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五十万。

坏了,上当了!

当时我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马家人给我下了套。

现在宅基地的证已经落在他们手里,我们家根本就还不起五十万的巨款。

结果就是我和老爹被马腾从我们自己家给赶了出来,连随身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

老爹刚出院,身子弱,被他们直接扔在了地上。

马腾一脸阴笑地看着老爹:“敢动我老子的祖坟风水,不搞死你们两个,别人会觉得我好欺负,就得骑到我头上来拉屎!”

我争辩说迁坟是马辉的主意,我们只是负责敛骨的。

“少跟我废话!”马辉的脸色发狞,“你们跟老二的事我不管,但是你们动了我家老爷子坟上的风水,就不行!”

老爹剧烈咳嗽了一阵,跟马腾说,宅子我们可以不要了,但是起码让我们收拾一下东西。

马腾一摆手说:“不行,这座宅子已经是我的了,你敢进,我就打折你们的狗腿!”

我气的想跟他拼命,结果被老爹给拦住了。

老爹说神仙打架小鬼倒霉,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

从那天晚上开始,我们俩就彻底无家可归了。

那晚,我们父子就在桥洞子过的夜。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醒了过来,想趁老爹睡着,去找二爷算账。

给我下套这事儿,摆明了他也有份,这次我饶不了他。

谁知道刚一动弹,就被老爹掐住了手腕子,“你上哪儿去?”

我知道今晚这事儿是办不成了,于是恨恨地回答说:“去撒尿!”

说完就想躺下继续睡。

没想到老爹却坐了起来,跟我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一下子也蒙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于是乖乖跟在他后面。

走了大概两个多小时,我终于知道老爹要带我去哪里了。

我们走的这条路,只通往一个地方,三龙山。

月黑风高,我们两个顺着盘山路往上爬,等到了半山腰,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即使已经到了马家老坟,我依然想不明白,老爹带我来这里,到底是要干嘛。

山上的夜,冷风凄凄,还有夜猫子叫的人浑身的寒毛发炸。

今晚是半弦月,朦胧的毛月亮光照下来,老坟地理树影婆娑,荒草摇曳。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老爹问我是不是怕了,我回答说是,这地方鬼气森森的,让人毛骨悚然。

他没说话,而是伸手在口袋里搓了一把什么东西,然后在我后脑勺上一抹。

也不知道他抹的是什么东西,我心里一下子就踏实多了。

老爹告诉我说,我感觉到的不是鬼气,而是骨气,死人的骨气。

骨气应该是包在肉里的,但是人死了,肉烂了,骨气就会外泄出来。

外泄的骨气就是死人的气,活人当然不习惯。

说话间,老爹步履蹒跚地走进了附近发一个草窠子里,从里面抽出一根铁杆。

是探子。

探子其实就是探棺骨的杆子,这东西里面是空的,有一根铁探头,顺着空心管子,穿过土层,可以打进棺材里。

有些坟里的骨头不能轻动,这个时候老爹就会用探子探进棺材里,然后他会望气。

骨气不善的,他会拒绝开棺敛骨。

但是我没到他这种境界,像我这样的半吊子手艺,只能通过最基本的法子来判断:探子里味道发酸或者发臭的,那就是正常的骨头,可以敛。要是其他味道的,就不要动。

老爹每次敛骨的时候都会带上这东西,但并不是每次都用得上。

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后来被马腾打出了脑震荡,探子也没来得及带走。

显然,马家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东西。


老爹拿探子当拐棍拄着,一步一晃地走到了马老爷子的坟前。

马老爷子二次下葬属于喜丧,所以墓碑上面挂着硕大的一捧红花。

花是用大红绸子做的,红色的花和青色碑结合在一起,给人一种莫名诡异的感觉。

老爹撩开大红花,手指在碑文上一笔一笔地描着马老爷子的名字。

“马老爷子,咱们两个没冤没仇,我其实不该来找你,但是你家儿孙逼人太甚,我一个吃骨门饭的手艺人,实在没别的法子!”

说完,老爹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浑身的精神一下子抖了起来。

他身上的气质开始变得凌厉,随后抄起探子,干脆利落地打进土里。

把探子打进棺材,其实挺费劲的一活儿,就是平时,也得花上不少时间。

可是这一次,老爹两手青筋暴露,探子在他手里仿佛是扎进了豆腐里,顷刻间就已经没进去了大半截。

我惊呼了一声:老爹!

他没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抓了一把什么东西,一下子塞进嘴里。

老爹把那东西咀嚼了几下,瞬间他的嘴角就流出殷虹的血来。

我不知道他吞进嘴里的是什么东西,但是看到血,还是吓了一跳。

紧接着,他冲着空心的探子使劲一吹。

随后,嘴里的东西和着血,顺着探子急速喷了进去。

几乎是在一瞬间之后,整个老坟上面的空气仿佛剧烈的震了一下。紧接着,探子里面传出了一阵凄厉的呜咽声。

那声音好像在哭,又好像在嚎,我吓的一缩脖子,腿一软,差点就跪下。

惊骇中,我就看见一股子氤氲的雾气从坟里渗出来。

那坟就好像破了洞的气球,迅速的干瘪。

氤氲的雾气盘旋在老坟的上面,缓缓地流动,最后变成了一张好像只剩骨头的脸。

那张脸急速的变形,嘴巴张开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仿佛在嘶吼,仿佛在哀号。

最后脸被彻底撕裂,哀号呜咽声戛然而止。

呜咽声后,老坟上仿佛卷起了一股看不见的气流,卷走了一切的生气和骨气,上面附着的草皮迅速枯萎,坟包子似乎也缩小了一圈儿。

老坟就像一座被酸雨腐蚀了的房子,迅速变得腐朽,破败。

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它变成了一座枯坟。

枯坟就是死坟,没有骨气,连泛出来的鬼火都熄灭了。

同时,老爹也像一棵衰草,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他想把探子从坟里**,可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最后还是我帮他做的。

我问老爹到底做了什么,老爹跟我说,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让我带他回家。

家在哪儿,我们的家其实已经没了。

我把老爹背下了山,半路上他就睡着了。

最后,我们回到了桥洞底下,我怕他着凉,于是点上了一篝火。

老爹在篝火的映照下,整个晚上,脸色都是铁青的。

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的时候,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脸上的皱纹好像刀刻的一样。

似乎一个晚上,他的命被生生地抽走了十岁。

我吓了一跳,问老爹要不要紧。

老爹说没事,他是犯了行里的忌讳,所以活该变成这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儿直发飘,很有点儿看透生死的味道。

我让他等着,等我去弄点儿吃的回来。

我们虽然没了家,但是钱还是有一点儿的。

我到县城买了烧鸡、牛奶,还特意带回来一些营养药,给老爹补补元气。

回来的路上,就见镇子东头人头攒动,好多人在切切擦擦地咬耳朵,像是出了什么事。

我凑过去一问才知道,是马家出事了。

马腾一家昨晚在回京城的路上出了车祸,撞上了一辆满载钢筋的大货。

钢筋刺穿了汽车的挡风玻璃,扎进了马家媳妇和儿子的肺里。

肺泡破了,人不会马上死,但也救不活。

他们一家是因为喘不过气来,活活憋死的。

人死的时候,因为拼命想呼吸,嘴巴几乎都被指甲抓烂了。

我一个激灵,老坟上那张撕裂的脸,一下子映进了我的脑子里。

这仅仅是巧合吗!

我心底深处已经意识到,马腾一家的死,一定是老爹做的手脚。

没想到,昨天晚上他做的事情,居然会有这么恐怖的威力。

我头一次对老爹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镇子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后来我才知道,马腾并没有死。

但即使没死,他也废了。

回到桥洞底下,我把这事儿告诉了老爹。

老爹的脸色很难看,“唉,我本来只是想对马腾的,可是这次下手还很了,殃及了他的妻儿。这个孽,得我来受。”

我隐约猜到了老爹所说,但是我一直有个疑虑,敛骨的手艺人,真的有这么邪门的能耐吗。

老爹说完,就让我赶紧走,赶紧离开这地方。

我惊了一跳,问他为什么。

他缓了一会儿,跟我说,马腾不是傻子,既然他没死,早晚会查到这事儿跟我们有关。

这小子不是个善茬儿,等他找上门来,我们父子两个就得没命。

我听完,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背起老爹来就要走。

可是老爹跟我说,他不能走。孽是他造的,他得受着,不然会祸及子孙。

我哭着说不行,要走我们爷俩一块走。

老爹死活不停,我心说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于是我假装听话,出了桥洞之后就直奔县城。

我在县城租了一辆车,寻思着把老爹硬塞进出租车,到时候他不走也得走。

可是等我再回到桥洞的时候,就见一群陌生人,正从里面散出来。

我一看那架势,心里咯噔一下,情知不好。

下了车,我一路狂奔进桥洞,就见老爹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

他那个样子,摆明了是被人打的。

去他啊,肯定是马家的人干的!

我想去找马家人算账,结果老爹拉住了我。

他让我赶紧走,马家人要报仇,他们不知道我要回来,不然的话肯定饶不了我。

眼见老爹这样,我哭着要送他去医院。

可是他说不用了,他死了,这门手艺也就绝了根儿了,以后我也就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了。

我妈死了,现在老爹也要不行了。

在这个世界上,我马上就要没有亲人了。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悲从中来。

可是悲戚中,我还有一个疑问一直憋在心里。

我问老爹,我妈是不是真的死了,人头伞里的那个脑袋腔,是不是我啊。

老爹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亮光,“不要问,这个——不能告诉你。”

说完,他喘了几口粗气,“你一个人,好好活下去。要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去省城,找一个叫阎市长的,他是——我的——我的——”

老爹气若游丝,声音越来越少,最后我甚至没听清楚,那个阎市长到底是他什么人。

最后老爹死在了我怀里,我想把他送去火化,但是出租车司机不干。


那天,我背着老爹进了县城。

到地方的时候,我只比死人多一口气了。

我没钱买墓地,就把老爹的骨灰偷偷放在了三龙上上。

镇子里是马家的地盘,我是不能回去了。

就连县城里,也都是马家的人,他们在到处找我。

马腾虽然废了,但是还活着。只要活着,他就算是个废物,也比我能量大。更何况,马家还有老二,马辉也绝对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我考虑再三,决定听老爹的劝,离开这地方。

马辉的人脉很广,我没敢走车站,甚至连出租都没敢坐,步行走野地出了县城。

直到过了县界,我才搭上一辆车,进了省城。

省城不比小镇,繁华都市,如花似玉。可是这地方,想活好也真难。

我打小就跟老爹混迹在坟坑子里,除了骨头,我没有任何的手艺。

我去饭店给人当小工,可是一听说我这双手以前是捡死人骨头的,一个个的都脸色铁青。

最后,我被轰了出来,差不多已经到了流浪街头的地步了。

我想起老爹的话,实在混不下去了,就去找阎市长。

我不知道这个阎市长和老爹是什么关系,但是既然他这么说了,肯定就有他的道理。

我打听进了市委大院,可是被门卫给拦住了。我告诉他,是来找阎市长的,可是他让我去信访处。

我说我不是来上访的,我是来找人的,你不让我进,我就让阎市长处理你。

门卫说,市里压根就没有姓阎的干部,让我滚蛋。

我跟他说,你一身贱骨头,一辈子当不了干部——所以干部里面的人,你不一定全认识,让我进去先。

门卫抄起警棍来就要揍我,幸好我跑得快,钻进了巷子,他才罢休。

我其实没有骗他,他的骨相就是贱格,一辈子只能当看门狗。

现在,市委大院进不去,找阎市长的事儿眼见就要无望了,我悻悻地出了巷子。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份工作,不然我真得流落街头了。

我又在街里浪荡了一个上午,从一个门口过的时候,正好被一个女孩撞了个正着。

“你瞎啊!”骂完,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那女孩有个二十来岁,水灵的不要不要的,尤其是那皮肤白的,跟白面馍馍(馒头)似的。

我不馋馍馍,可是那女孩让我馋了。

我吸了一嘴的哈喇子,这才发现女孩居然一脸的泪痕。

看着,我就不由得有点儿心疼,问她是不是撞疼了。

那女孩撇开我,就要往那个门口里冲。

结果才走了两步,就被里面扔出来的东西给砸了回来。

我心里大骂,还有没有人性,这么漂亮的姑娘也砸。

还没骂完,又一个东西砸到了我的头上。

我定睛一看,我去,居然是根骨头,而且还是根大腿骨!

跟着老爹混了这么多年的坟圈子,别的不会,辨识骨头的能耐,我要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那女孩一边捡拾地上的骨头,一边哭的更凶了。

大门里面随即传来骂声:没钱,没钱还住个屁的公墓啊,你以为死人就不用交钱啊!

我朝门口方面扫了一眼,扫进眼里两个字:陵园。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住陵园是要花钱的,这女孩显然没钱。

被从陵园里扔出来的,显然是她亲人的骨殖。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我们两个都是穷人,我老爹偷偷安葬,她的亲人无处安葬,同病相怜。想到这儿,我顿时对她充满了同情。

女孩哭的越发凄楚,我不忍心就此离开,于是蹲下来,帮她捡拾散在地上的骨殖。

这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晦气,但是对我而言无所谓。我这几年见过的人骨头,比一般人一辈子吃过的排骨都要多。

骨殖全部被拾到了一个盒子里,女孩一边啜泣,一边跟我说谢谢。

我跟她说我们有差不多的遭遇,苦人儿帮苦人儿,不用说谢。

女孩捧着骨殖不知所谓,我跟她说如果没有好的去处,最好先带骨殖回家。反正是自家亲人,没有什么忌讳。

我自告奋勇,要送那个女孩回家,她也没有反对。

其实我有点儿搞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同病相怜,可怜她?还是因为我馋了?

路上,我知道了那女孩姓白,家里人都叫她吴岧。

吴岧问我叫什么,我想说自己叫李寿龟,但是最后忍住了,只说我叫李白。

她姓白,我叫白,这就是缘分。

吴岧家是在一条很深的巷子里,青砖的瓦房,土坯的墙,墙上都长了绿色的青苔了。

很难想像,省城大都市里,居然还会有这种跨时代的破烂建筑。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她家是真穷。

吴岧给我沏了一杯茶,我问她,她家人的骨殖怎么会被陵园的人给扔出来。

她告诉我说,她其实已经找了很多陵园了,想安置她家人的骨殖,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

我知道,她口中所谓合适的,应该是不要钱的。

于是又问她,找了多久。

她说,找了快两百年了。

我跟她说你真逗,其实我心里想的是你真不着调,这种事也能开玩笑。

我一边腹诽,一边喝茶。

喝着喝着,就觉得那茶水有种说不出来的涩味,于是就问她,这茶的味道怎么这么怪。

吴岧淡淡地跟我说,这是骨灰茶,骨灰是涩的,所以茶水也是涩的。

我噗的一口全都喷了出来,再看吴岧,她依旧一脸恬淡地看着我,可是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我心说啊妈我的姥姥,这是遇上妖精了还是怎么的!

想到这儿,我连告辞都没来得及说,抬腿就跑。

我一口气跑出了小二里地,这才停下来回头看,并没有人追来。

我歇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等缓过劲儿来,我这才意识到,刚才应该是被那小丫头片子给涮了。

这光天化日的,一个陌生男人执意要送她回家,还说跟她同病相怜,还赖在人家家里不走。

换了我遇上这种事,也会以为是碰上了歹人。

我叹了一口气,心说城里人套路真深,不想招待客人,直接送客不就得了,还用骨灰茶吓我,老子见过的人骨头,比你们吃过的排骨都多。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是觉得嘴里发涩。

我呸了两口,准备过天桥。

走到天桥**的时候,一个老头子忽然拉住了我,非要给我算命。

我跟他说,一边儿去,老子压根就不信这一套。

谁知老头子死命拉着我的手不放,跟我说:“老夫号称三眼老鬼,从来没有看错的时候。小伙子,你不日将有血光之灾啊。”

我这才注意到,老头子那腾格尔一样的秃瓢儿一样的脑门上,的确有一块通红,乍一看,还真跟一只竖着的眼睛一样。

三眼老鬼,名副其实啊。

不过听他说到血光之灾的时候,我心里立即就骂翻了:我灾你老母!死秃子,你骂谁呢!

挨了我的臭骂,老头子不怒反笑,冲着我脸上嘿然良久。

可是越看,他的脸色就越古怪。

最后,他在我脸上摸了两把,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我一怔,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老头子要给我下套!

我跟老爹虽然是混骨头圈子的,但是江湖上的把式多少也知道一点儿。看老头子这个架势,是要给我下扣儿,要危言耸听一通,然后再扬言给我免灾,这样钱就到手了。

我正准备揭穿他那套把戏的时候,谁知道老头子开口就问:“你是李寿龟?你爹是李四海?”

这一下子彻底把我给蒙住了,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老头子立即从震惊变得老泪纵横,一边哭一边跟我说:“孩儿啊孩儿,我是你大爷啊!”

刚才我还吓一跳,一听这个我立马就火了,我去,说了半天,感情是要占我便宜,于是大骂:“我去你大爷的,我是你大爷!”

老头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都抹在了我身上,把我恶心的不得了,“孩儿啊,我真是你大爷,我叫阎市长,你爹没跟你提过吗!”

我一听阎市长,一下子就毛了。

我去,阎市长不该是个官儿吗,怎么是个臭算命的!

不过此刻我已经确信,他真没糊弄我。

我爹的名字,还有我的名字,尤其是“阎市长”这仨字,那是编不出来的。


看阎老头这个样子,年纪起码有六十开外了。

这个岁数当我大爷,还真是委屈了他了。

他问我老爹现在怎么样了,我鼻子一酸,然后就把之前的事情全都跟他讲了一遍。

阎老头听完直叹气,说骨门里的手艺不能随便使,用不好那是要倒霉的。

这已经我第二次听到骨头门这个名字了,但是我依然不知道这到底代表着什么。

后来我从阎老头口中得知,原来他和我老爹是师兄弟,在那伙人里,就属他们两个交情好。

只是由来出了点事儿,所以这些年来才没怎么联系。

我们两个一边叙旧,一边就回了阎老头的家。

进了他家之后,我就大吃了一惊。

阎老头子看起来其貌不扬,没想到竟然如此奢侈。

他家大概有一百四五十平的样子,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要。

这倒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家装潢的东西实在太奢侈了,就客厅那把黄花梨比的椅子,价钱就是这座房子的多少倍。

我抹了一把,我去,居然还是上品的海黄花!

这东西现在有钱都不一样买得到,这老头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淘换来的。

其他像墙上的水墨,壁橱里的瓷器,我虽然不是内行,但是每一样看起来都不像是便宜货。

我看的目瞪口呆,不禁感叹,同样是师兄弟,差别怎么会这么大呢。

老头子对我相当的热情,跟我说我老爹不在了,以后我就是他儿子了,这里的东西全是我的。

我吓了一跳,告诉他可别,我要真吞了这些东西,他家老婆孩子不找我玩儿命才怪。

阎老头子嗨然一声,这才跟我说,他这辈子就没找过女人,所以到现在还是杳然一身。要不是碰上我,等老了可能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说起送终,我想起老爹死的时候,我连块坟地都没给你找着,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阎老头一边安慰我,一边跟我天南海北的聊。

我这才想起来问,在天桥上他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阎老头解释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小子骨相特别,放眼满省城,都不一样能找得出一个来。再说你全身那块儿骨头我没摸过,要是还认不出来,那就别当你大爷了。

等他解释完我才知道,感情我出生那会儿,阎老头就在我家,下生头三天,就把我全身的骨头给摸了个遍。

最重要的是,我的名字还是他给起的。

我听完就火了,我说老爹怎么能给亲儿子起这么个不着调的名字呢,感情这里面还有阎老头的事儿。

这老头子看起来就不是很靠谱,老爹信了他,真是瞎了心了。

阎老头像是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嘿嘿一笑:“小兔崽子,心里骂我呢是吧。”

说到这儿,老头子的神情开始变得正色,他身上那种油滑、无赖的气质逐渐消失。

随后,他掐着手指头念出了四句话来:此子生来自在心,一世浮沉一世轻。一朝乾坤颠倒转,才知此子是龟精。

他的声音很轻,悠悠道来,像是从很深的山洞里刮出来的一样。

我听的一怔,随后就反应过来,这说的是我。

阎老头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孩儿啊,识骨八相里,你属龟相,最好也最坏。我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想让你太太平平过这一辈子。没想到,你过的还是不太平。”

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有那么一瞬,我忽然觉得这老头子深邃的很,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不着调。

但只是那么一瞬,紧接着我就问他,寿龟这两个字的意思是让我笑看风云,淡定处世吗。

老头子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回答说:不是,寿龟的意思是想让你像只缩头乌龟一样,夹起尾巴来做人。

我去你大爷的,这老头子还是那么不着调!

“老头子,你这不是在逗我呢嘛,要是你真让我这么活着,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我的心里自然就是骂了他无数遍。

老头子笑嘻嘻的看着我,然后伸手在我的脸上捏了一把:“孩子,你的命格骨相都是这个样子,如果不这样子起名字的话,那你的后半生,可能会更不太平。”

听见这话的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无比的郁闷,这算是怎么回事,不过我突然想起来:“话说,你怎么有着这么一个名字,我爸当时也没有说清楚你的身份,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官人。”

顿时老头子就来气了:“怎么,要是我不是当官的,你就不准备来投靠我了?”

我立马摇头否定,这个罪名我可承受不起,毕竟这是来自于心里的一种尊重。

“对了,你知不知道,我妈是怎么回事。”我把我发现的那些事情,包括我父亲突然一夜之间身体虚弱的事情,我都告诉了老头子。

他听完了之后,没有了之前的风轻云淡,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和犹豫,深吸了一口气:“孩儿,这件事情里面的水太深了。”

“你父亲既然没有告诉你这些东西,让你别问别说,那么你就该记住他的话,对外别说,对内别问。”

“骨门里面的事情水都太深,你只要记住,你父亲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提起父亲,我的心里不免又是一阵心酸,看着面前的阎老头子,顿时感觉他也挺像一个父亲的。

“你能不能给我说说骨门里面的事情,顺便告诉我一下,你现在是在做一些什么来维持生计。”

看着他这么一栋大房子,心里自然不是滋味,想要发家致富。

他一脸坏笑看着我:“怎么,动心了?我啊,就只是做一些小事情,帮人看看相,看看风水,另外,也是和你的父亲一样,看骨相,敛骨等等。”

对啊,猛然觉得自己太笨,他们既然同为师兄弟,那本事也不会相差太多。

“说实话,我知道我自己现在是个半吊子,你是我父亲的师兄,我也叫你一声阎伯,你看,能不能教我一些本事,让我有一技傍身,至少能够将我父亲的本事传承下去。”

老头子听见我的话倒是觉得非常的诧异,因为从来没有人会愿意来做这行的事情的。

他猛然大笑,一脸欣慰,“我教你可以,你告诉我,敛骨最忌什么。”


我皱紧了眉头,想不到他现在这个时候还来考我,这我父亲自然教过我,瞬间脱口而出。

“敛骨应先诚心叩拜死者,另外还要点燃沁香蜡烛,这样子以示敬拜之心。开馆时,应先算清楚家属八字命格,避免一些不能够见证开馆的家属看见死者。”

“而敛骨也是需要讲究,什么骨能敛,什么骨不能敛,这些都是有着规矩的。”

老头点点了点头,似乎对我的回答比较满意:“嗯,你说的不错,看来你父亲教过你这些,既然这样子,你也应该明白,之前我说的话没有错。”

“不日,你将有血光之灾,我给你一块玉佩,记住,随身携带,不能丢掉,不然的话,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我实在是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短短几天的时间之内,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说实话,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阎伯,那我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学本事了,还能怎么办。”

说完他还翻了一个白眼,起身往外面走去:“走吧,孩儿,跟着我,让你开开眼界,我想你父亲还没有教过你这些吧。”

我大吃一惊,猜不到这老头子要搞什么鬼,只好跟着出去。

等到了目的地我才知道,原来老头子接了一个活,给别人新生的小孩摸骨看相望风水。

“你就好好看好,摸骨看相这本事里面有着很大的学问。”

“阎师父,你来了?”来人是一个穿着灰色衬衫,下身一条灰色运动裤,十分的家常,额头颧骨稍微突出一点,微圆,面容和蔼,我立马断定这人是个大官之相。

果然,这还的确是个大官,县城里面的领导,名叫李树发。

木子李,李姓可是一大姓,当年唐王李世民可是赋予了有大功德之人李姓,可见,这木子李是个富贵姓。

当然,并不是说姓李的都能飞黄腾达,这也得看每个人的命格来定,眼前这李树发,就是一位功德之人。

“李领导,别来无恙。”

老头子在李树发的面前也是自然无比,后者在老头子面前,也是没有任何的架子。

“今天就麻烦你了,阎师父。”说完这才注意到老头子后面的我。

“阎师父,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侄子,名叫李寿龟,来我这里跟着学点本事。”

没想到的是李树发无比的惊讶,然后变成了尊敬:“小兄弟,想不到你这么年轻就是一表人才,我看好你!”

我笑着点了点头,这第一次见面,我也不好太随意搭话,只是说着谢谢,表现得很礼貌,他的眼神很清澈,没有半点的邪气。

“行了,李领导,话不多说,赶紧开始吧,带我去令郎的房间。”

李树发,人生如名字一般,像一根大树生根发芽,枝繁叶茂,事业和家庭都丰盛双收,这刚刚喜得一子,也是巴不得想要老头子帮他那儿子看看相。

他也没有多大的年纪,看样子也就是三十出头,却已经混上了领导的位置,本事也是不小。

我们来到一个布置精致的卧室里面,李领导带头走在前面,婴儿车里面躺着一个看起来也就三个月大的孩子。

“嗯,孩儿,你看好了,真正的摸骨看相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我闻言睁大了眼睛,李树发在旁边也是屏住了呼吸认真的看着,老头子的双手开始动了起来,先从孩子的头顶开始细细的摸着。

让我意外的是,这么大的孩子被人这么摸着,按道理应该是要哭泣的,没想到这孩子不仅没有哭闹,反而还睡得十分香甜。

他摸完了头顶之后,然后就摸到了孩子的脸颊上,可以清楚的看见老头子的双手将孩子脸上的肉给捏陷了下去,但是手法十分的娴熟,没有一点的力道。

摸到下巴的时候,老头子的表情明显的变得凝重了起来,直到摸到双手的时候,他的凝重才得以缓解。

一刻钟过去之后,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们,我也是完整的看完了这一出“教材”,我点了点头示意我看清楚了,他才看向李树发。

李树发自然不会怠慢:“阎师父,你的名气在这个圈子里还是很大的,我自然相信你说的话,不知道你给小儿看相,怎么样?”

这话的意思就是很明显,示意老头子不要乱说话,可是老头子浑然不顾。

“李领导,我们也算老朋友了,我不会乱说话,我看出什么,我就说什么。”

“令郎的骨相继承了你的骨相,天庭饱满,颧骨圆润突出,这是大富大贵之相,但是令郎的下巴有点尖。”

“这也是常人所说的尖嘴,我想令郎以后虽然会在商场职场上有所作为,但是交不到真心的朋友,而且很有可能会被人摆一道。”

我也没有想到老头子看出来了这么多,我也跟着简单的看了一下,只是看出了气质跟着李树发一些,别的还真没有看出来什么。

李树发这下子可就担心了,脸上焦急的神色一瞬可见:“阎师父,那这可怎么办。”

老头子细微思考了一下:“这件事情你也不用担心,等令郎一岁的时候,我会来帮他解解命格。”

什么?!命格还可以解?这是什么操作?

老头子看我惊愕的样子,也是笑了一声:“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身。”

“命格自然可以解,但是也要看是什么命格,你的命格,就解不了。”

这句话自然是说给我听的,顿然我就失去了信心。

李树发立马反应了过来,脸上的笑意也是再次呈现了出来:“既然如此,阎师父,那就等几个月之后再次麻烦你了,到时候我一定亲自上门接你。”

老头子笑意颇深,没有多说什么,李树发立马就邀请我们坐到了沙发上,亲自给我们泡了一杯茶。

我虽然喝过茶,但是我从来品尝不出茶的味道,在我的味觉里面,茶永远都只有一个味道——苦味。

不过这茶有点不同,味比较清淡,而且茶色不浓,清新可口,老头子尝了一口,眯着眼睛,细细品尝:“上好的雨花茶,味道果然不错。”

我这才明白,这叫做雨花茶,李树发立马称赞道:“阎师父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雨花茶我可是从远处进购而来。”

“嗯,味道不错,要是年份再久点就更好了,行了,事情我也做完了,接下来,就是看风水了。”

李树发摆了摆手:“唉,不着急,阎师父,现在已经下午点了,吃过晚饭再看吧,晚上我叫人送你们回去,反正也不算远。”

我悄悄的走到老头子的旁边去:“老头子,他不会是想要玩什么花样吧。”


老头子瞪了我一眼,我就没敢再说话,这时一位穿着淡紫色蕾丝半透裙的女子,头发扎成了一个丸子头,有着淡淡眼影,脸上带着一抹微笑自然的向我们走来。

李树发见状立马上去搀扶了一把:“老婆,你睡醒了?”

“嗯,树发,来贵客了怎么不告诉我。”面容上面带有了一丝嗔怒,我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她裙子遮住的淡紫色蕾丝边的内衣,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老头子比我还夸张,嘴巴长得老大,差点留下了口水,脸上的猥琐气息顿时就显现了出来,女子也是被他看得不好意思。

我连忙拉了老头子一把,李树发也是咳嗽了一声,我以为老头子会不看了,没想到老头子擦了一下嘴巴说道:“嘶,又变大了啊!”

这一句话可是把张美人给说得脸通红,李树发的脸上也是挂上了尴尬的脸色,连忙推了一把张美人,示意她进去换件衣服。

老头子看人走了,才回过神来,连忙摇头:“唉,李领导,你这可是艳福不浅啊,但是贵夫人的骨相,有点问题。”

“嗯?阎师父,什么意思。”李树发的语气里面多了一种上位者的质问,他以为老头子也会想摸孩子一样去摸他老婆。

老头子似乎看穿了心思:“你想得没错,我的确是想要摸一把。”

我和李树发惊讶得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

“额,没呢!只是开个玩笑,我不需要摸她,她的骨骼已经成型,所以这样子看就能够看出来了。”

“李领导,贵夫人的骨相透漏出,富贵之气带着杂物,也就是说,你的事业,不会一帆风顺,也许会遇见前所未有的困难,或许会导致你一身家当化为乌有,不过,普通生活还是能过的。”

李树发顿时就沉默了,没有说话,我看着老头子,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李树发休妻?

可是他的妻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八九岁的样子吧,这也正值当年,大好的年华,李树发会为了自己的事业这么做么?

我觉得自己有点蠢,居然开始想起别人的事情来。

李树发沉默了许久,面对着老头子犀利的目光说道:“那就这样子吧,阎师父,我不可能休妻的,我明白你话里面的意思。”

“美人一直陪着我,我们也在一起有七年了,俗话说,七年之痒,所以我不可以抛弃他,事业没了就没了,我有儿子就行。”

听见他的这么一席话,我点了点头,觉得挺有道理的,对这个人的印象也是更好了。

老头子大笑:“哈哈,骗你的,李领导,贵夫人的骨相可是极为的好,不然你也不可能有着今天这番作为了。”

李树发也是失声笑了出来,感情这老头子就是开了一个玩笑,我居然还信以为真,不过,老头子之前盯着人家胸看,还说变大了,这样子确实有些不礼貌了。

这时杨美人也是已经换好了家居装出来,就算是卸了妆也比外面那些女人要好看得多,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天生丽质。

“树发,你们在说什么呢!”

动听悦耳的声音传来,李树发一把搂过杨美人:“没什么,阎师父在夸你的骨相好呢!”

杨美人顿时想到了之前老头子的不正经,脸也是突然一红,就没有再说话。

“行了,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二位就跟着一起吃饭吧,饭后还要麻烦你们了。”

我立马上前说谢谢:“那是,领导你放心,这我们肯定能够摆平。”

没想到我这不经过大脑思考蠢蠢的一句话,让我承受了老头子的一记暴击“核桃”。

“闭嘴,孩儿,你不懂,别乱说话。”

我看了一眼老头子,老头子就像没看我一样:“应该说,是我肯定能够摆平。”

得,这现在这情形,还不忘自己装次逼,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简单的用过饭了之后,我和老头子就先去了李树发和杨美人精心布置的卧室,一到里面,我才知道,原来都是我没有见过世面。

楠木做的床架子,床垫也是极为软的,梳妆台一样用的是楠木,墙上挂着好几幅古画,台灯上面居然都镶嵌了一颗钻石。

这哪里是领导,这分明就是暴发户啊。

“额,这个,我也投资得有公司,赚了一些钱,所以布置了一下房间。”

“领导,真的不是黑钱?”

老头子对着我的头又是一记暴击,“别乱说话,这种事情悄悄的说就行了。”

“哦,好的。”

听完我和老头子的对话,李树发的脸可谓是尴尬到了极点。

“额,二位,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这风水有没有什么问题。”

老头子开始认真起来:“风水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不知道李领导发现没有,你将古画挂在了你床对面的墙上。”

“对,我想着醒来能够看见这画的话,能够神清气爽一些。”

可是李树发的言辞让老头子浑然不顾:“这样子放不对,你不能放在你的对面。”

“人有三把阳火,头一把,两肩分别一把,你早晨起床有着灵气,古画有灵,所以早晨起来,你和古画对视,灵气会被吸收,这样子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李树发吓了一跳:“阎师父,你可不要吓我,古画有灵?”

老头子点了点头,我看着李树发和杨美人的脸上已经挂上了焦急:“行了,你把古画挂在旁边的墙壁,或者床头这边的墙壁都行。”

“老头子,你确定?会不会害死他们?”

我这一句话,可是引来了老头子公愤,老头子瞪了我一眼:“你个小兔崽子,你在说些什么呢!”

李树发喝杨美人也是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阎师父,你这侄子,也是挺有才的。”

老头子满脸的黑线,一世英名,似乎就这样子毁在了我的手里。

“行了,卧室就这么一些问题,其他我是也一样,看看客厅吧,你这宅子,当初应该找人看过风水吧。”

李树发没有否认,杨美人一直挽着李树发的手臂,老头子的脸上,那可是一顿羡慕啊!

客厅里面,在靠着墙壁处,放着一顶鱼缸,还有一些富贵竹等绿色植物。


老头子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你这鱼缸虽好,但是位置不对,你这鱼缸摆放在了屋子的南面,这对风水不合。”

“你应该放在北方,东方,东南方都可以,还有,你这个位置,不是你客厅里面光线最亮的地方。”

“领导你是夏天生的,你是宅子的主人,所以宅子的属性自然也是跟着你,夏天生的人,八字火旺,五行缺水,所以养鱼没错,改变方位就好。”

李树发点了点头,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鱼缸的摆放位置也是有着讲究的。

看着摆在电视柜上面的两瓶富贵竹,老头子也是不满意:“富贵竹旺主人,但是也要看位置,你如果放在电视柜上,那电视柜要低一些,所以富贵竹低人一等。”

“这也代表你的事业都会低人一等,如果你放在桌子上面,就会好很多。”

“桌子,乃是吃饭的地方,你放在桌子上,也相当于是一种供奉,你觉得,供奉的富贵竹旺,还是低人一等的富贵竹旺。”

“这——”李树发也是一惊,完全不知道这风水局里面有着这么多的东西。

我也是没有想到,老头子能够一下子说出这么多东西来,看来老头子也并不是只有嘴上功夫啊!

“至于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哦,对了,领导,近日来,就不要出门了,我看你印堂处有着一团黑气缠绕,近日可能有着一点小困难,能不出门就不出,避一下。”

说完,老头子头也不回。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掉了求啊!”唱着歌的老头子就直接走了,我紧跟其后,李树发追上来。

“阎师父,你们等等,我找人送你们。”

我摇了摇头:“哦,不用了,我阎伯喜欢走路,对身体好,领导快回去吧。”

“这——”李树发听见我说了之后,看老头子没有回应,继续唱着歌,也是点了点头就回家门了。

结果,他前脚刚走,老头子后脚就上来给了我一记核桃。

“孩子,你傻啊!有车不做,你走路?你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出门没带脑子。”

这可是把我说得懵逼了,这不是你自己先走的吗?人家说开车送,也没见他回应啊,还以为要走路回去,我还不乐意呢!

“那怎么办,阎伯,要不,我回去叫他送我们?”

“得了,咱们丢不起这个人,也没有多远,也就半小时的路程吧,对身体好,这是你说的,唉!”

完了,这下还真得走路了,不过我没有在意太多,而是回想着老头子之前的所有动作,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大动作,却把这骨相,风水都看出来了。

这就是境界啊!顿时我就开始膜拜起他来,想要早日学成一身本事。

老头子走在路上倒是一脸的享受,可是苦了我了,还好之前被老爹经常带到山上去,不然可能还真吃不消。

“阎伯,你今天怎么在那里只是简单的一看,就知道那个领导他老婆的骨相了。”

说实话,我的心里以为老头子肯定是暗中摸过那杨美人的,只是我不敢在领导家问出来。

老头子转过头来看我一眼:“怎么,我之前摸过,有问题么?”

我顿时露出了吃惊的神色,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那杨美人居然被老头子摸过,我一想到老头子今天摸那孩子,就不禁想到老头子居然全身摸过那杨美人。

怪不得老头子今天说又变大了。

老头子咳嗽了两声:“臭小子,你可不要乱想,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嘿嘿,老头子我只是以前摸过她的手,当时给她看病,所以摸过手骨,不过当时没有看骨相,今天看着气质一看就能看出来。”

我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老头子,这话让我有点不相信啊,而且老头子这人,这么的不正经,我也不愿意相信。

老头子瞪了我一眼:“我警告你啊,你可不要多想啊,不然的话,到时候领导给我们安罪名,我们可受不了。”

“阎伯,真的?你本事这么大,一个罪名还不能够开脱?”

“嗯,我当然可以,但是你不行。”

老头子的这话可是让我十分的不开心:“什么?!阎伯,不是吧,你能给你自己开脱罪名,不能给我开脱?”

结果,他只是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嗯,不能,因为我们本来就没有罪。”

得,老头子这说话不着调,让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在这黄昏之中疲惫的跟着老头子摇摇晃晃的回到家中。

殊不知,在一个角落,一身白衣的女子盯着我看了许久,或许是忌惮我身边的人,悄然隐退,而我们对此事,也是浑然不知。

回到家中我就直接倒在了沙发上,老头子径直走过来就让我起身:“今天晚上,你就看看书籍吧,务必要看懂,不然的话,那你就不过关了。”

我惊讶得嘴巴可以吞下一个苹果。

“什么?!不是,阎伯,你这是和我开玩笑吧。”

老头子却是浑然从兜里扔给了我一本书籍,上面写着《摸骨术》,我皱紧了眉头,这似乎,和老爹教给我的东西,有点关系啊。

我打开书籍一页一页快速的翻着,老头子闭着眼睛倒在了沙发上面休息,我翻到一半的时候,老头子闭着眼开口说话了。

“孩子,我是让你看书,不是翻书,你这速度也太快了,能看懂?”

不知何时闭着眼睛的老头子已经睁开了眼,炯炯有神的双眼看着我,我心里一虚,又从头翻起。

上面有着人骨骼的分布图,每一块骨头的功能,名称,都有标识,而且让我惊讶的是,还有穴位,我开始对这本书有着兴趣了。

老头子看我开始认真的样子,也是笑了一下,然后就直接选择了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晚上,老头子似乎很有精力:“走吧,孩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从书中回过神来,老头子早就在门口等我了,我有些惊讶:“阎伯,这么晚了,出去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跟我去就知道了,快点。”

似乎我不能反抗,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哀怨,跟着老头子走了出去,天太黑了,也看不清楚方向,只能看见老头子那沧桑的背影带领着我。

过了一会,老头子带我走到了山上去:“等等,阎伯,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老爹之前也是带我去了三龙山,然后就出了事情,现在老头子带我来到这不知名的山顶,是想要做什么。

老头子示意我不要说话,让我回头看,我转身回头看见了无数的灯火。

有着不一样的颜色,这就是县城里面,夜晚的生活是多姿多彩的,这里的夜晚是奢侈的。

“孩子,你看,从这里看下去,你能够看见大半个县城的夜晚,老头子我这辈子没有娶妻,不是不想娶,而是不能娶。”

“你要记住,有很多事情,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就像现在夜晚的县城一样,你老爹是,我也是,你也是。”

我顿时不知道老头子这是抽了哪根筋,居然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虽然我不怎么明白,不过我没有说话。

老头子叹息一声:“你想要学会本事,就要懂得历练,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我摇了摇头,老头子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样子。

“我带你来这里,是因为现在是晚上,而这秀林山夜晚阴气很盛,有着无数的孤坟,在我们的身后,就有着一座,在我们的右下方,也有一座。”

老头子的这席话可是让我吓了一跳:“阎伯,你带我来这里,不是谈人生的么?怎么突然转变话题了。”

“哦,人生啊,那只是瞎扯淡的,你不用管,你要知道的就是,现在我们的周围都有孤坟,里面的逝者肯定都有着一些怨气,我要的就是,你能不能看出来,哪些孤坟的骨头能敛,哪些不能。”

敢情老头子之前都是在忽悠我,我居然还相信了,然后看着周围无风而动的树叶,咽了一口口水。

“阎——阎伯,你确定要我来弄这些东西?能不能换个白天的日子来,这晚上,瘆得慌啊,而且我还没有完全学会。”

老头子非常的不屑:“你信不信你现在背后就有一个女鬼。”

“啊?!”我立马跳了起来,跑到老头子的身边,然后转身看去,可是什么都没有。

老头子大笑:“哈哈,孩子,你这个胆子,有点小啊!”

“你在骗我?”

我非常的不爽,这算怎么回事。

可是老头子浑然不顾,只是淡淡的说道:“我晚上带你来,只是为了锻炼你的胆子,还有你的能力,你之前都是跟着你老爹一起白天做事情,阳气重,你自然不怕。”

“现在到了晚上,你难免会有些害怕,我们敛骨的,肯定有些时候,需要在晚上做事情,所以你需要锻炼。”

我不知道老头子这又是什么意思,他的歪道理多得要死,一会这样子,一会那样子,反正极其的不正经,不过我现在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我回想起老爹教给我的东西,然后慢吞吞的走到了我们后方的一个孤坟面前,看了一眼老头子,老头子示意我动手。

“那个,阎伯,你有带探子吗?”我挠了挠头,感觉有些尴尬。

老头子一愣,然后大笑:“哈哈,你老爹没有教过你本事?需要探子?”

我看见老头子如此笑话我,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我这半吊子的水平,能够学会这东西已经很不错了。

老头子从背后丢了一根铁杆给我,这就是探子,我有些惊讶,这荒山野岭的,老头子怎么可能弄出这种东西来。

“这东西我早就放在这地方了,以前我和你一样,一样胆小,三更半夜到这地方来练胆子,所以不必大惊小怪。”

我这才明白,老头子原来也是跟我一个样子。

我拿着探子往孤坟那里走去,这孤坟没有墓碑,就像是原来村子里面那种,用土直接盖着就好,一个坟包。

老头子见我走过去之后,也是跟了过来,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把探子渐渐的从坟包外面伸了进去。

感觉到了一丝阻挡,我就知道,是碰到棺材了,可是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这棺材应该也是有些朽木了。

我猛然一用力,探子就被我打进去了,我不会老爹那样子望气,所以我将探子又抽了出来闻了闻。

上面的味道有些臭臭的,我皱了皱眉头,实在是不想闻见这个味道。

“阎伯,这味道臭臭的,这个孤坟的骨能懂,但是为什么我感觉到了一丝阴冷。”

老头子瞳孔一缩,然后笑道:“看来你在你老爹那里学到了最基本的土方法啊,但是土方法太麻烦了,你老爹没给你说过望气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头子,这个问题有点阎钻。

“额,我看老爹用过望气,但是我不会,也没有学。”

“唉,望气这东西,确实也不怎么好学,但是你必须要学会的,你要知道,用你这样子的土方法,这里这么多的孤坟,你想想要是你全部弄一遍,那要弄到什么时候。”

“至于你说的阴冷,那是骨气的原因,这孤坟在这里太久了,没有人管,死者生前应该也是被自己家人冷落,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骨气我也听老爹说过,之前的马老爷,也是让我感觉到了一种凶狠的气息,这孤坟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行了,这个孤坟就这样子了,下一个。”

老头子不管我的直接就往前面走了,也就在这么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后脊背一凉,猛然回头去,看见坟头上面的草无风而动。

我打了一个哆嗦,也没有多说什么,由于害怕连忙追上老头子。

老头子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孤坟。

没办法,我只能继续走到他指的孤坟那里去,继续刚才的一系列动作。

可是这个孤坟探子传来的味道竟然是一些潮湿血腥的。

老头子大骂一声不好:“糟了,这座孤坟,好像是合葬墓,走,我们快点回去,今天晚上先到这里,探子扔在这里。”

什么?!探子留在这里?那岂不是说,以后还在来这里?天呐!

我看老头子这么惊慌失措,但是我后脊背越发的冰冷,叫老头子,老头子也没有停下,我没办法,只好继续跟着跑。

等回到家里的时候,老头子停在了家门前,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包老牌香烟,发了给我一根。

“阎伯,我不会抽烟。”

“别废话,赶紧抽了,不会抽也要做个样子。”

我不懂老头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想着他不会害我,立马就点燃了香烟,最后还被呛了好几口。

“阎伯,这是什么意思。”

老头子靠在墙壁上,还非常享受的深吸了一口,然后猛然直接吐在了我的脸上。

“我去!”

“孩子,我这么做是有道理的,那个合葬墓,怨气很重,秀林山那里的阴气晚上很重,我们回来难免身后会跟一些东西。”

“所以先吸一口烟,除除晦气,这也是告诉那些东西,我们已经到家了,警告他们不要再跟着我们。”

这个时候,我的后脊背的冰冷又加重了,我的脸色很不好:“阎伯,我怎么后背发冷得厉害了。”

老头子一惊,然后问了问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如实的告诉了他。

老头子突然明白了过来:“我知道了,那孤坟里面的东西跟着你回来了,就在你的身后,如果我没有猜错,双手搭在了你的肩上。”

我听见这话,恨不得把老头子背我背上来:“那怎么办。”

他想了许久,然后才看着我说:“没事,等等,你就在家门口,别进来。”

说完,老头子就打开门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跑去,不一会,就往家里拿出了一个扫帚,然后开始用扫帚拍打我的肩膀。

“嗯?阎伯,你在干嘛。”

“没事,就打打你,打人的感觉好像挺不错的。”

什么?老头子打着我玩?

“孩子,这扫帚我们是用来除尘的,也就是除去一切杂物的,所以很容易除去淫秽之物。”

听见这话,我就只能让老头子这么继续在我的肩膀上拍打了,打完还不说,还用黄豆砸我脸,疼得要死。

做完这一切时候,也差不多过去了十多分钟,老头子才允许我从外面走进来。

“行了,去镜子面前看看吧。不过记住,不要照太久,晚上照镜子太久,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点了点头,这老爹已经告诉过我,镜子有灵属阴,晚上也是属阴,如果贸然照镜子,就会阴气叠加,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走过去,随便看了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的肩膀上面,居然有着两个小的手掌印!

就是那种小孩的,并不大,可是看起来也是足够让人害怕。

“阎伯!”我连忙冲出去,老头子坐在沙发上面看着电视,吃着水果。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我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阎伯,我肩膀上面怎么会有手掌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头子不耐烦的说道:“你先往左边挪一点,右边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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