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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爆!女杀神重生,只为宠夫?

子遇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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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陶桃,安貅   更新: 2022-05-30 19:4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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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陶桃,安貅《甜爆!女杀神重生,只为宠夫?》讲的是[都市+玄幻+重生失忆+山海经神话]外冷内冷只暖你一人的御姐女主×跳脱斯文年下小奶狗!穿插都市坊间灵异故事,聚焦女性热点社会问题不一样的山海经,不一样的神兽日常,却是生活中一样的女性困境世人皆以为凶兽乱世,贬称为梼杌然,梼杌生于厄运,享于厄运,却千秋万代守世间太平可笑,可叹......千年前随手捡回家想当儿子养大的小团子,却执着叫自己姐姐?撒娇卖萌爬床求抱抱?女杀神也要变柔情!天天插科打诨,带团子,倒也快哉!但一朝洪荒大劫,本以为身死神灭,怎料还有重生的那天!世间已桑田,众里寻他,相逢忆起……携手一起除恶妖守不周,护人间!

精彩节选


“八方列阵,今以我身,召上古凶神!”

“你也该回来了。”

只见一只金色巨兽此时正满身血污,身侧肋骨处皮肉外翻,细看像是一根肋骨已被生生剥离,血更似泉水一样汩汩涌出,尽数没入下方不知名的暗红色法阵之内。

失血过多,安貅在即将昏迷之际仿佛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活下去,等我回来。”

好,我等了。

还差点把你忘了,你都没回来。

所以,我来叫你了,记得回来。

体力终于不支,安貅倒在血泊之中...

“小貅,你死了没?你这百年来真是疯了,现在更是拼了大半修为就为了一个可能,真是疯子。”

安貅迷糊之间好像听到了大哥囚牛絮叨的声音,眼还没睁开就虚弱地摆了摆手,囚牛见状也只得说:“懒得管你,死了吧,哦对,你死之间也要给我去清渠市的异安局报道,好不容易拖关系进的,你死也得给我死在报道第二天,我告诉你。”

....

转眼,距离上次安貅生死攸关已经过了三个月。

而作为一个妖怪关系户,安貅也成功进入了如今考进来难于上青天的人类社会,他不仅进了,还进了妖族最向往的灵力充沛之都——清渠市。

但很遗憾清渠市的物价简直高得离谱,作为最底层的打工人的安貅,不得已不依靠家里的一丁点儿软饭搞了一点副业,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小诊所,为城市里的宠物治些小病。

倒也不是家里出不上更大的力……

笑话!那可是东海龙宫,身为龙宫幺弟的貔貅要什么得不到呢?但是安貅偏偏就是想自己在人类社会试一试。

“你听说了吗?三个月前那个事?”

“你是说不周山景区吗?”

“可不是吗!我看妖怪论坛上好多人猜测是‘它’重生了!”

“谁啊?”

“还能有谁,当然是四凶之首的梼杌啊!”

“靠,那个凶神当时被诛杀在不周山下,可真是替天行道啊!我看山海外传里不是说它不仅残杀人族就连同族都不放过,最后连自己的好兄弟同为四凶之一的混沌都被它发狂之后生吞活剥,扒皮抽骨做了利器。”

“啧啧啧,这等凶神放了出来那可真是造孽啊!”

小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闲天。

“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自己的狗打架,嘴巴子缝针也就算了,你们俩也叨叨没完是吧?要不要我给你们把嘴上也缝两针啊!”安貅把端过来的药剂瓶扔在在桌子上,没好气地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小安大夫别生气啊,是不是我们说话声音太大了,马上改,马上改。”靠安貅近一点的小妖连忙道歉。

毕竟这位日安宠物诊所的安大夫周身灵气波动一看就绝非普通妖,谁也不是瞎子,这一看就不是他们这种小货色能惹得起的。

“没事乱嚼舌根,一个个跟真的看见一样!”安貅不满地撇了撇嘴。

但此话一出,倒是让旁边的好事者有了发言的机会……

“诶?小安大夫您还真别说,我祖上还真是有缘看到过这位凶神,我们狐族也算是家学渊源了,想当初那可是出过九尾天狐的,我家祖记上确实记载过这梼杌兽体凶悍,可吞天地,化成彪形大汉,膀大腰圆,凶神恶煞。就冲着长相,他也应当是个穷凶极恶之辈!”

“就是就是。”竟然还有妖附和……

“出去!狗留下治病,你们给我出去!明天这个时间来接狗。”说着就将二位病狗家属直接丢出门去了,临了说了一句:“你们都该给她磕头认错,真是不分黑白的混账东西,男女都分不清。”

小妖们敢怒不敢言,只能憋着一股怨气离开了,走出去十数米才敢低声咒骂。

“欢迎光临~”

“对不起,今天不营业了,您明天带着宠物来吧。”门口迎宾铃刚响完,安貅甚至都没有抬头看看来人是谁就直接回绝了。

“哦?小家伙,开店做生意,哪有话都不问就赶客的道理呢?”声音飘然而至。

安貅收拾药剂的手猛地一怔,一股莫名的感觉驱使他连忙抬起头来。

只见一个浑身上下被黑色长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甚至连脸也被裹住,只露出一双微扬的凤眼和一对弯弯的柳眉,她双臂抱胸倚着门框,腿边斜拄着一把黑色的大伞。

见来人身边并有跟着宠物,安貅本想赶人,但刚刚这个女人说话的语气实在是让他不得不在意,“这里是宠物诊所,见你不像是有宠物的样子,怕是来错地方了。”

“宠物?何为宠物?”女人不解地笑道。

“额...就是你养的小动物。”安貅心想这女人可能是刚来人类社会的妖吧,不然这么大人还不知道宠物是什么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不过让安貅心下一紧的是既然这女人并非人族,但是自己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感受到她的到灵气波动,那只能说明这个黑袍女人要么灵力高深莫测,要么灵力微薄孱弱。

安貅自是更倾向于前者。

“坐骑吗?”几个眨眼间黑袍轻飘,女人瞬间移至安貅身侧,从厚厚的黑袍下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调笑着搭在安貅的肩膀上。

“你身上的味道很香。”笑眼盈盈,看不见全脸,只一双眼睛弯弯就荡进了心里。

安貅微微愣神,一个闪身蹿开,心里暴跳:我去,什么鬼,三姐说得好,进入人类社会最重要的就是男德要遵守!小爷可是东海男德班的优秀毕业生,搞我?!做梦!

“咳,你....你有没有事到底?”安貅心虚地整理一下身上的白大褂儿,手指划过左肩的时候怔了一下,好像还能感觉到上边的一丝丝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有趣。”只见女人玉手一挥,门旁的黑伞便飞至身侧,“唰”的一下打开化作一张古朴的藤椅,稳稳当当地落在女人身后。

“我只是刚好路过,渴得厉害,不知这位...嗯,安大夫?我刚听那些小妖这么叫你,不知安大夫可不可以给杯水喝?”女人直接坐在藤椅上,又是眉眼弯弯地看着安貅。

“给。拿了就走,今天关门了。”安貅远远地抛过去一瓶矿泉水。

“站那么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怕我呢。”女人笑了笑,下一刻却微皱眉头地看着手里的瓶子,这瓶子晶莹剔透,但是捏起来又不像是玻璃,随意地把瓶子各种翻转,一滴水都没有漏出来。

“这?是什么灵器?”

“是塑料瓶,人类盛水的容器罢了。”安貅又从冰箱拿出一瓶,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算是做了一个示范。

“人族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女人并没有做进一步的动作,反而是收起了刚才笑盈盈的眉眼,略作正经地问道:“为什么帮她说话呢?”

安貅没有作声,只是缓缓拧好瓶盖,抬眼看了一眼端坐在藤椅上的女人,明明黑袍加身,但却依旧让人觉得莫名的明艳大方。

“凶神梼杌,为祸人间,身陨不周,万民叫好。他们也只是担心灾星继续临世罢了,情有可原。”女人淡淡地说道。

“放...胡扯!洪荒大劫,水火二圣欲毁不周天柱,人间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世人不是都说姬...她是应天下之祸而诞生的凶,世间越乱,她的力量越是顶峰吗?那如此力量大涨的她,到底是多想不开才会出现在不周地带,还身陨于此,她究竟是为了做什么才会落得如此下场?都说她为祸世间,却没人想过为什么她不知所踪之后,洪荒大劫就结束了!愚昧!可笑!”

安貅神情冷冷,语气都变得凌厉了,“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噗——”收到不客气的逐客令之后,女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出声来。

“你笑什么?”安貅眼神更戾了几分,甚至手掌隐隐金光,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笑...”女人一下子出现在安貅面前的玻璃台桌子上,双腿叠在一起,反手撑在桌子上,微微抬起下巴,“笑这世间还有清醒的人,笑她确实是想不开,还有...笑你很可爱~”

“啵~”下颚微抬,笑眼弯弯,安貅只觉这一瞬唇边微凉,隔着面纱,仍觉一片软玉温香。

没想到自己白长了这几千岁,这刚来人类社会三个月竟然就被轻薄了?这女人竟然如此突然,安貅刚准备推开女人……

谁知黑袍女人竟自己躲开了,转瞬出现在初见的门口,素指一招,黑色的藤椅又化成了那把黑色大伞,被女人稳稳撑在头顶,又是一个只见眉眼的笑,便转身了。

安貅以为这女人终于要走了,谁知刚刚转身的女人又黑伞一歪,背对着安貅举起一瓶并不满的矿泉水,轻晃了了晃,学着刚才安貅的样子拧开瓶盖,伸进面纱下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又晃了晃瓶子,伴着一声浅浅的笑,留下一句:“真甜。”就真的不见踪影了。

安貅怔了一下,瞥眼发现玻璃桌上自己拿来做示范的矿泉水不知什么时候被顺走了。

真甜...

安貅拇指抹过嘴角,心下有些茫然。

叮铃~叮铃~

清风吹过迎宾铃,安貅恍惚,好像似是听到两处声响,不只是门上。


打工人的生活属实忙碌,日子不停歇地往前跑,转眼已是年底。

“你是今天的最后一个小家伙儿了!让我看看,小可怜儿,你这是怎么了?”坐在诊台前的年轻医生伸出手轻轻搭在一只病怏怏的小猫头上,声音关切。

“大夫啊,我们家阿黄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什么东西都不吃,就连...就连那个费什么师的的黄鱼罐头都不吃了,那可是它以前最喜欢的零嘴儿,您赶紧给它看看,它这是怎么了到底?”一旁的“患者家属”赶忙交代了一下自家毛孩子的病情。

“嗯...刘大妈,您先别着急,它看着还没有那么糟,您先给我说说,它这样几天了?”医生出声安慰道。

“三天,我记得那天大雪,它在家里上蹿下跳得非要让我领着它去外边踩雪,我不肯,它是一只老猫了,那天的雪有那么厚...”刘大妈伸出两根有些短粗的手指比出一个厚度。

“那么深的雪,它跑进雪里,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摸都摸不着它。我不让它出去,它就跟我撒泼打滚,您知道的吧,这猫啊,最是娇娇的了,它就在你脚下钻来钻去的,又是舔舔你的手,又是在你怀里蹭来蹭去,它啊,知道我吃这一套,每次想吃罐头都这样。”说着说着,刘大妈脸上情不自禁地洋溢起慈祥的微笑。

“您和阿黄的感情真好。所以,最后它出去了吗?我记得,那天的雪是很大。”递了一杯热水给对方,示意继续说下去。

“是啊,它就像我的孩子,是我唯一的孩子。不过那天我还是没有妥协,它身体不好了,我实在担心。但是我就去做个午饭的功夫,它自己好本事,也不知道是怎么把窗户扒拉开了,我后来想着没准儿是我嫌抽油烟机太老不好用,把玻璃窗打开了,它就趁机跑出去了,我当时急坏了。”像是现在想起还心有余悸一样,刘大妈停下来吸溜了一口热水。

“可说来也是我自己吓自己了,其实阿黄打小儿就聪明,又是一只老猫了,心里还是有数的。我那天着急忙慌地披上衣服跑到楼下的时候,发现它就蹲在楼道门口,就那么蹲着,看着外边的雪。本来是挺生气的,它一喵喵叫,我也就没脾气了。但没想到从那天开始,它就不怎么吃东西了,前两天还勉强粘两口,但今天早上和中午就喝了点水,其他的就什么都不吃了。我担心...担心它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说到这儿,刘大妈从右棉袄口袋里掏出一块儿白色手绢,摸了两把眼角,趴在软垫上的阿黄感应到了什么,想挣扎着抬起头来,但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最后只能动了动耳朵,发出细若游丝一样的喵喵声。

“这样的话,您别担心,听起来像是感冒了,那天太冷了。您放心,小感冒的话很容易治好的。”

“真的吗!大夫,真的可以治好吗?”像是抓到了最后的稻草,眼里的光抑制不住的透过灰蒙的角膜,炙热又殷切。

“可不是嘛,您放心,我这儿没有治不好的小家伙儿,妥妥的呢!但就是您看,现在也晚了,像它这种病了好几天的,属于慢性病了,您想这慢性病是不是得慢慢治?所以您今天得把阿黄放下我这儿了。”

“阿黄要住院了吗?那我能留下来陪它吗?”

“这恐怕不太方便,我这里只有给小家伙做的小病房,您也不能缩在我这沙发上陪几天吧,到时候阿黄好了,您病倒了,它得多自责啊,您说是不是?”

“好吧,那您一定要治好它,我们还约好明年一起去看樱花,阿黄它很听话的,您需要它怎么配合您就给它讲,它能听懂的,知道您是在救它的命。哎,看我又瞎担心了,您是专业的,肯定知道怎么跟这些猫猫狗狗交流,我就是放心不下。哦!对,瞧我这儿记性。”说着刘大妈打开自己随身带的布袋子,满满的黄鱼罐头。

“就是这个罐头,它最喜欢了,我怕它需要住院了,怕它吃不惯新的罐头,我就给他拿了一周的。”

安顿好阿黄的小病房,刘大妈又和自家毛孩交代了些什么,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往门口走去,要出门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刘大妈转过身来,异常认真地说道:“我相信您一定可以救它,因为啊,今天午饭后,我以为它时候不多了,想着抱着它出去看看我们经常去玩的公园,说来也巧,就看到了掉在地上的您医院打的小广告,本来它连叫都没力气了,但跟回光返照了一样,直接从我怀里挣了出去,踉跄着就跳到了那张小广告上,我们认识有十年了,我能懂它,它在告诉我它想活着...”

“额,是这样啊,那当是我跟它有缘了,您放心,我一定尽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刘大妈那一瞬间竟觉得面前的小伙子听了是阿黄自己“要求”来这里的之后,语气中似乎有一些无奈,不过这也不重要,能治好就最好了。

“您尽力,我们也是尽人事了。瞧我这老婆子,絮絮叨叨说了好半天了,还没问一句您怎么称呼?”

“安貅,您叫我小安就好,周一是我们店休,下午三点之后您如果想来看它都可以来,这是它病例卡,您收好。”安貅冲着刘大妈微微点头,笑着说道。

“小安大夫,拜托了。”刘大妈接过一个绣着兽头的小福袋,认真道谢之后裹好大衣沿着来时的路,往公交走了过去。

望着离开人的身影,安貅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副金丝眼镜,随意斜搭在鼻梁上,便见得那刘大妈的背影周身一轮淡灰之气萦绕左右。

“是没多少时候了。”安貅觉得有些可惜。

“喵嗷!”

“呦,你这大肥猫现在倒是生龙活虎了,刚才不还大气都没有呢吗?”安貅斜瞄了那病怏怏的大黄猫一眼,调笑道。

“喵...喵嗷...喵喵喵...”阿黄像是一个奄奄一息的话唠一样,抓住最后的机会,一个劲儿的输出个不停,也不管对方能不能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停!别说猫语了!你这肥猫哪个山沟里跑出来的?怎么都不会说个官话呢,没上过妖精九年义务教育吗?话都说不利索。”翻了一个白眼,安貅被一顿喵喵的实在头疼。

“嗷..喵喵...喵嗷...”

“....得嘞,你啊,先歇着吧。”语罢,安貅作势要走。

这可彻底惹毛了本来就十分激动的阿黄,诊垫上的大橘猫虽然身子摇摇晃晃,但依旧勉强撑了起来,拱起背,咧开嘴,声嘶力竭地发出了恐吓对方的嘶哑叫声。

见对方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阿黄显得更加激动了,竟然一下子从柜台上窜了下来,只是身法属实踉跄了一些,不然只看它浑圆的身体,还有那一身橙黄色的毛发,颇有一种猛虎下山的气势。

“喵嗷!”这时的阿黄,瞳孔收缩,细长的瞳仁隐隐散发着莹莹红芒,黄白纹路的长尾直直地束在身后,左右摇摆,但就在几个呼吸之间,那条长尾竟似是更长了一些。

伴随着阿黄每一次声嘶力竭的叫声,眼里的红芒更甚,那条长尾更是摇身一变化作一黄一白两条。

“双尾吗?”安貅饶有兴致地推了一下眼镜,仔细端详了这个强撑着病体也要跟自己耀武扬威的肥猫。

“喵嗷!喵喵....嗷~”

“停!我还以为您变身成功之后,能跟我顺利交流呢,咋地?真身找回来了,声卡忘家里了?浪费感情。”

遭受到无情吐槽的阿黄先是一怔,然后又执着的叫了两声,但无奈体力实在是无法支撑它这样肆意挥霍,没有多久就瘫倒在地,那两条威风凛凛的尾巴也重新合成了一条。

“哎呀!你看看你,这么着急干嘛,你这么着急我们俩也无法交流,我这不是准备给你找个翻译过来吗?你瞅瞅你还着急了,瞅给自己气的,不值当不值当。”

安貅赶紧过去把阿黄又抱回诊垫上,像是怕这猫不相信自己的话,又说道:“真的,我真的是去给你找翻译,安心歇一会儿,喏,这个是灵气翁,你就在它旁边趴会儿吧,休息好了一会儿我们好谈生意。”

安貅笑得有些狡黠,似乎心里早就盘算好了这一单的交易筹码。

见状,阿黄也不再发作,乖乖地窝在垫子上,毛茸茸的脑袋枕在灵气翁口的奇异兽头上,湿润的小鼻子一呼一吸之间,吐纳着瓮里飘散出来的灵气,慢慢地熟睡了过去。

“嗯,是,对,看起来很狂躁,嗯,你赶紧过来吧,是啊,没错,我又没瞎,是双尾的,你赶紧滚过来吧......”

挂了电话之后,安貅走到诊台前,看着已经睡熟了的阿黄,有点怜悯。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捋着橘色的绒毛,不一会儿睡熟的猫就发出了规律的呼噜声,小巧的耳朵下意识地轻轻弹动,靠在兽头上的小脑袋也晃了下来,在垫子上蹭来蹭去,重新选了一个好位置。

安貅凑近看了一下,确认阿黄的吸了足够的灵气,发现小家伙儿满脸写着“酒足饭饱”四个大字,大概是好多了。

“唉,好好地把自己搞成这样,何必呢?小家伙儿,不可结缘啊。”


吱呀——

厚厚的玻璃门被推开了,门上的小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清朗温柔的“欢迎光临”,是安貅的声音。

“你小子,人呢?火急火燎把我叫过来,也不知道在门口迎接一下老子,真是没礼貌,不知道尊敬长辈吗?”来人声音如钟,浑厚有力,一进门就不客气地埋怨了起来。

“你能不能小点声音?我的小病人都睡了。还有,我的长辈都死绝了,估摸着早就魂归太虚了,你是他们留下的一缕残魂吗?”安貅十分嫌弃地翻了一个白眼。

“嘿,你这崽子,不是你给我打电话求我过来给你当翻译的时候了?我可告诉你,这当今世上,可是除了我师父,就属我这翻译业务顶呱呱了,把你爷爷我气走了,我看你啊,这笔生意怕是也就黄了!”周獬一副“有手艺就是爷”的表情。

“行了行了,你是我爸爸,行了吧,赶紧的,过来干活。”安貅轻轻拍了拍还在熟睡的阿黄,“你这小家伙儿,倒是警觉性差,不是说你们猫科动物都天生机敏吗?怎么这旁边有一个说话如打雷一样的莽夫,还睡这么熟,醒醒,醒醒。”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我看这小东西也没什么灵气啊,就像是一只挺普通的大肥猫。”周獬自己从柜台里拿了一瓶饮料,一边喝一边打量着诊垫上的阿黄。

“喵嗷!”好巧不巧,刚刚醒过来的阿黄一睁眼就听到有人对它引以为傲的体型评头论足,叫声里透露着**裸地不爽。

“呦,是有点不一样啊,能听懂我说话。”周獬挑了挑眉。

“阿黄,你别理他,他脑子不好使。”安貅先是安抚了一下有点起床气的阿黄,毕竟一会儿还需要阿黄和周獬配合,“你应该多少能听懂一点,你想救她对不对?”打了一个响指的功夫,一个虚影浮现在安貅的指尖,那是刘大妈最后离开宠物医院的背影。阿黄愣了一下,然后发出有些呜咽的声音,像一只有些无助的幼崽。

有灵者,心绪波动,则是共情的好时候。

周獬自然懂得,左手中指在额间轻轻一点,隐约之间可见一根手腕粗的独角,角尖散发着幽蓝光芒,瞬间一股蓝色薄雾倾泻了满屋,隐隐形成巨大阵法。

“言有千千,解惑。”周獬的声音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钟鸣般的声音悉数灌进阿黄的小耳朵里,瞬间阿黄的瞳孔一缩,眼底红芒乍现,似乎要抵抗些什么,但又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蓝色。

“肥猫,你有什么想说的?”周獬见法阵已成,便开口询问道。

“不叫肥猫,有...名字,阿黄”气呼呼的小奶音响起,赫然是阿黄发出的。

“不错,终于可以交流了,不用听猫叫了,谢天谢地。”安貅长舒了一口气。“说吧,你到底为了什么把自己搞得奄奄一息的?”

“我想救她。”阿黄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悲伤。

“能想到,但这和你应天劫有什么关系?”安貅随口问道。

“因为我的尾巴能救她。”

“尾巴?”这个回答显然触及到了安貅的知识盲区。

“是猫又。猫生双尾,九年一轮回,断尾可为人续命九年。”周獬露出自信的笑容,得意洋洋的卖弄着自己的学问,“可是,肥猫你把尾巴断了,你的命就没了,为了一个须臾都算不上九年,不值得。”

“什么鱼?..我现在不想吃鱼,我想化形。”阿黄有点不耐烦了,无法理解自己明明是在讨论人命关天的大事,这个对面的人不仅没礼貌,还很不正经,都什么时候还跟自己讨论鱼。

“噗...让你卖弄学问。”安貅觉得好笑,帮忙解释道“就是说九年的时间很短,一眨眼就过去了,你为了这强留的九年,没必要。”

“你胡说,怎么会短,九年明明那么长。九年前我还没有门口的台阶高,而现在我可以一连跳四五阶。那个时候我们还不住在这里,在...住在一个小院子里,院子里还有一棵柿子树,那明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我都忘了那个院子到底有没有一棵柿子树了,就好像...好像是...哎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记得上周的电视剧里还说过!”

“上辈子的事。”安貅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缓缓说道。

“对对对,就是。所以明明那么长,九年怎么会短呢。”猫猫点头,以示赞同。

“啧啧啧,得了吧你,你这还跟着感慨上了,活了上千年的小崽子了,还上辈子的事,矫情。”周獬很破坏氛围。

“也许吧,我就是矫情。”难得没有反驳,安貅耸了耸肩。“可是小家伙儿啊,就是因为九年很长,所以未经他人允许擅自延长,才更要深思,不是吗?”安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嗯...”阿黄不太明白。

“你们一起生活十年,她身边还有其他人吗?”阿黄闻言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终于肯定地摇了摇头。

“我猜也是,也许以前有什么人,但现在只有你们两个了。用你的命换她的命?没看出来啊,你这个小家伙儿,脑袋不大,脑子里的水倒是不少。”安貅的神情冷了冷,“你的生意我不做了,除非那个人说她想活。”

安貅生得好看,面皮很善,不笑得时候也大多像是挂着笑,笑得时候像晨风。这当下突然冷了下来,不要说小阿黄有点被吓到了,就连同他一起厮混了几百年的周獬都怔了一下。

“哎呀,要我说,让这肥猫先住下吧,生意还是可以接着做的。这猫只是找你要渡劫,你管他渡劫是为了什么呢。”周獬忍不住出来打圆场,一口气吹了剩下的半瓶汽水,打了一个饱嗝儿,咧嘴笑道:“你说呢,有生意不做乌龟王八蛋,不是你常挂在嘴边的吗?”

“谁说不是呢?”变脸像翻书,安貅随手摘下金丝边的眼镜,“住下吧,先帮你渡劫。”

“好好好!那我们开始吧!”阿黄高兴地从垫子上跳起来了,蓬松的大尾巴左右摆着,一双圆圆的瞳孔闪着灼灼的光芒。

“你啊,这是天劫,你以为是跟你商量吃哪个罐头这么简单吗?等吧。行了行了,不早了,歇着去吧,楼上右转客房,拿着这个牌子开门。”安貅哈欠连连,随手抛出一枚木牌。

小阿黄身手矫健,稳稳地咬住了小木牌,木牌上带着一股苦味儿,味道实在不好,阿黄赶紧吐了出去,粉色的小舌头掉在外边,像是苦麻了。

“给我看笑了,你倒是挺有当狗子的天赋,接飞盘接得不错,就是这东西也不能乱吃啊。”周獬无情嘲笑道。

“那...那什么时候能开始啊,她的时间不多了。”小阿黄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粉嘟嘟的小鼻子呼气都显得急促了。

“等一个时机呗。行了,你个小脑袋儿估计也是想不懂的,嘿,你瞅瞅这脑袋圆圆的,一看就很好摸的样子。”周獬也不管人家到底愿不愿意,就伸出有点粗厚的手掌狠狠地在小阿黄头上揉了一把,险些搓掉几根毛儿。

“喵嗷!你你你你,你轻点,我头...我头!!毛毛...还有毛!”阿黄梗着脖子,呲牙咧嘴地抗议着。

“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还脱毛啊,瞅我这一手毛,我都不嫌弃你,你还不乐意上了。”周獬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揉地更起劲了,双手齐上,对着阿黄一顿狠吸,阿黄自然是不能乖乖被蹂躏,翻过身来,四脚朝天,爪子张成太阳花,呲着虎牙,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二人三下五下,扭打在一团。

“你..你们,得得得,别打翻我的东西啊,不然我把你们都扔出去!”十二点的钟声响了又响,安貅确实是累的不行,看着闹作一团的两只,带着笑意地转身往楼上走去。


“不闹了不闹了,一会儿给那小崽子把什么东西打坏了,有你好受的!”周獬故作凶残地威胁阿黄。

“哼,你真的是..真的是太能搬弄是非了。明明是你先欺负我的!”

“呦,你这小词儿一套一套的,看来电视剧没少看啊。但我必须要警告你,说我搬弄是非,我,獬豸,是最是非分明的神兽。”周獬仰着脖子,一副洋洋得意的欠揍样子。

“神兽?是神仙吗?就像阿妈喜欢看的仙侠剧一样,可以飞来飞去的那种?”猫咪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在屋内灯光的映射下,瞳仁变得很大,漆黑有神。

周獬一脸的”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表情,说道:“嗯...可以飞,啊不对,是以前可以飞,现在飞得被罚款了,甚至有可能蹲局子,可不敢飞。至于神仙嘛,那更不是了,老子活了这么些年了,都还没见过神仙呢。”

“啊,那都是骗人的吗?怎么这样啊,人类真是诡计多端。”阿黄有点生气地嘟囔着,“除了阿妈,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想想觉得不对,又连忙补充道。

“哈哈哈哈,你算是说对了,人确实是很聪明,不过那些传说也不一定是假的,你能看到的那些传说啊,大多都是半真半假的吧。人类啊,精着呢,净留下对自己有利的,美化对自己不利的,这里边学问可大了,有你学的呢。”周獬狡黠一笑,又伸出手搓了搓阿黄的头。

动不动就搓人家的头,弄乱猫的发型什么的,可真的是太讨厌了,阿黄在心里腹诽着。

“走吧,上去睡觉,我也要回去了,再晚地铁都没了。”周獬随手把桌子上的饮料空瓶收拾进垃圾桶,准备起身离开。

临了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符咒,贴在了地板**,幽蓝的光芒闪了两下,留下直径半米的一个兽头纹路,状似麒麟,双目明亮有神,额上长一角,没一会儿,兽纹渐渐淡去,只留下一圈浅浅的轮廓,不细看只以为是地板的纹路装饰罢了。

“喏,最近如果你们需要对话,你就站在这个地方就可以口吐人言了。然后记得抓紧时间补习妖族基础文化常识课,特别是人类普通话和妖怪治安管理法。”

“哦~”

阿黄拉耸着小耳朵,做了一个灵性的撇嘴小表情,两个肉嘟嘟的爪子,抱着木牌,左钻右钻,把牌子挂在了短粗脖子上,勒倒了一圈猫毛,扭着肥硕的屁股跩哒跩哒地往楼上去了。

周獬走的时候大手一挥,顺了几瓶橘子汽水,揣进了大衣口袋里,出门之前还不忘帮这个写着“日安宠物诊所”的小店下了锁。

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最后一班的公交车是赶不上了,周獬只能自己念叨着安貅这个小崽子的坏话,一边地溜达着到最近的地铁站,一路上还随手清理了几只游荡在在外的“恶”。

岁末年初,天地吐恶纳新,每年年关在即的时候,“恶”的数量就会多了起来。

这些漂浮在空中的“恶”没有实体,像是一团团灰蒙蒙的气,附着在人们生活的城镇中,就像是天地的新陈代谢呼出的废气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倒也算不上什么害,不出意外的话都会自然消亡。

但这几只“恶”显然运气太差,等不到寿终正寝了,谁让它们遇到的是神羊獬豸呢,司天下正大光明,最看不得这种狗狗嗖嗖的脏东西,别的大神通者可以当作看不到,但周獬不行,看到就要清理的干干净净。

“晦气,遇到我算你们倒霉。”周獬拍了拍手,哼着小曲继续往地铁站溜达。

叮铃~

一双清明的眸子缓缓睁开……

安貅抬起右臂,看着手腕上的铃铛,微皱眉头,最近心神恍惚,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而这哑了上千年的活铃铛。

近些日子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开始时不时的发出清脆的响声,无风自动,本是古井无波,而今却自起涟漪,让人很难不多做琢磨。

说起这铃铛....

洪荒大劫之后,安貅本以为会殉了自己的天劫,从此追随素未谋面的老祖宗们一起魂归了混沌,谁知竟然被白泽搭救,醒来后便在龙宫之中。

一脸正气凛然的大哥囚牛说自己是流落在外的龙族表亲——貔貅,大劫之时,周身血脉为护神魂周全,爆发了极强的灵气洪流,这才吸引了远在东海腹地的龙族,遂欲前去查看……

却不料中途正遇上前来龙宫的白泽,白泽便将险些一命呜呼的自己交给了龙族之人,之后就潇洒离开,云游四方去了。

但许是洪荒大劫太过蛮横,安貅醒后竟对于流落龙宫之外的那无数岁月印象甚是模糊,无论用了多少法子也无法记起个所以然。

就仿佛前世今生,做了孟婆汤中的一味料,烟云已过,飞得是干干净净……

唯一算是旧物的东西就是那铃铛。

自安貅在龙宫醒来腰间就挂着一枚活的“兽相铃”,也并非救他一命的白泽所系上,无人知道它的来历,只知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取下,像是与身体融为了一体,骨血难分。

那铃身为威风兽面,泽吻磨牙,口覆明火烧了万年不灭……

铃铛以红绳悬之,肆意出现于浑身各处,未见规律可循,有时明明置手腕处,转眼亦可悬于脚踝,系于腰间或颈窝。

白泽曾卜卦赠言,此铃乃命中需有,并非死物,傍身而依,相互福泽。

可是这兽相铃在千年间未曾响过一次,如同一枚哑铃,只是一味喜欢在安貅身上神出鬼没,明火一摆一荡,甚是活泼。

还记得在白泽尚未避世之时,安貅曾问过这铃铛是否有解,但白泽听闻也只笑着摇头,故作玄虚地说着“天机不可泄露”。

瑞兽白泽通晓万世,但却总是一副不可说的样子,安貅自是也没指望真的能问出个什么,只是临了还是追问了一句:“那这兽面乃何方神圣?”

“兽面状虎,玄毛点金,小耳素齿,瞳目灼灼,梼杌是也。”

思绪回笼....

“梼杌.....”

手指抚着古朴的兽相铃,轻声嘀咕着,“在龙宫厮混了千年,都没见你响过一声,怎么你也是个贪恋凡尘烟火的好事者吗?我刚通过妖高(妖怪高等教育入学考试),来这人类城市没有几个月,你倒是叮叮当当得响个没完了,你啊!”

安貅冷不丁地弹了铃铛一下,突然的袭击,让其上的明火闪了又闪,吊着红绳子上,抖个没完了,接二连三的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叮铃~叮铃~

“嘿,你给我这整活是不是?看我今天不把你这亮了万年的明火给你掐了!”

安貅伸出左手作势就要捉住兽相铃,但那铃铛左右一荡,眨眼的功夫凭空消失了。

随后,一阵痒意涌上心头,痒得安貅眉心直突突,火气立刻就冲到了脑瓜门儿上。

“靠!不是说好了吗!不要挂在腰上,不要挂在腰上!”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安貅怒气冲冲地卷起上衣,将下裤拉下一节,果然赤色绳上,悬着一枚兽相铃,耷拉在腹部薄薄的四块腹肌上。

感受到了安貅的视线,兽相铃就跟挑衅一样,好死不死地表现得异常活泼,左荡右荡地在红绳上荡起了秋千,兽面的纹路擦得安貅的腰腹间的痒痒肉发作了起来,痒得的人只想骂娘。

“祖宗,哈哈哈哈哈,祖宗行了吧,你是我祖宗哈哈哈哈哈!别...别闹我了,我错了还不成吗?求,哈哈哈哈,求你了!”

最后安貅只得在床上痒作一团,像弯勾虾一样,好话更是说了一箩筐,那兽相铃才堪堪放过他,但却还是不愿意离开,只是安静的悬在腰上,不再动弹。

终于老实了一会儿,本来还觉得心神不宁的安貅,现在觉得简直不要太安宁,他现在觉得只要这破铃铛不响不动,那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安宁了。

刚才那波属实给他笑累了,他甚至都觉得自己的腹肌都要从四块笑成八块了,真上天下地快乐增肌第一人。

闹得确实累了,安貅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叮铃~

“嗯,别吵,梦..梦里都不让我清净....”安貅梦间低语嘟囔着。


夜风起,鬼乱串。

“婴儿塔,四角敲,塔里藏着现世报,报不报人先到,女娃都在塔里笑.....”

宽敞的中式卧房里回荡着不断的童谣声,像是晚间的潮汐卷上了岸一样,层层叠叠的,扰人得厉害。

本来正悠闲打理尾巴的陶桃被这突如其来的空灵之声惊得毛都炸了起来。

旁边一把漆黑的伞更是十分不识趣地发出一声讥笑:“瞅瞅瞅...给给你吓的,真是是是孬,哈哈哈哈。”

陶桃自然没有理会一把伞的嘲笑,放下玉梳,眯了眯眼睛向窗外看去,似是在留心想看清楚半空中本来并不存在的东西。

果然映入陶桃眼帘另有其物。但看清来者真面目之后,这下不只是尾毛倒竖了,陶桃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立毛肌都在拼命颤抖,鸡皮疙瘩简直掉了一层又一层。

此时旁边的黑伞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伞身直接一个踉跄,从伞架上跌落到地,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惊到了。

“呸呸呸,什什..什么玩意儿,我的眼睛!这是什么玩意儿,饕餮都没有它丑!”

让屋里的一人一伞如此恶寒的是一个婴灵,嗯...准确地说,或许是一群婴灵。

只见那个婴灵浑身弥漫着厚厚死气,虽说是气,但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岁月,竟然感觉已经有了实体化的趋势,宛如三面围拢墙体一般,把里面的婴灵圈在其中。

而那婴灵不大的身体上却顶了一个硕大的头颅,除开头顶没有几根的胎毛之外,竟然有数不清数量的扭曲小脸,这些或哭或惊或怒的脸突出表面,相互遮挡,层叠在一起,由于数量实在过多饶是以这颗头颅得巨大,也无法将这所有的小脸儿一一安置。

那些挤在一起无数五官,在一个头上挤眉弄眼,每一双眼睛里都是愤怒惊恐,每张小嘴都死命得大张大合,像是在用最后的力量说着什么,嘶声力竭,不遗余力。

陶桃看清楚来“人”之后,皱了皱眉头,低骂了一句:“看一眼都要夭寿了。”

“啊喂,不不不...不是我说你,你好歹问问人家是来干嘛的吧,这样直接当面吐槽真的很没没没没...没有礼貌。”

刚刚还躺在地板上的伞不知道什么时候飘飞到了陶桃的身边,用一口实在算不上流利的憨厚男音吐槽着,仿佛一点也不记得自己刚才直接对人家的外貌进行了言语攻击,更是使无关人员“饕某”无辜受牵连。

陶桃并不想理会,只是翻了一个白眼,便转向窗外,有些冷淡的声音说道:“冤灵?你寻别处去吧。”语罢,就随意地挥了挥手,白皙的手指处似有暗风浮动,只是几个飘荡间就把窗外的死气统统驱散了。

随手赶走了“小插曲”,陶桃又拿起玉梳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开始打理尾巴尖处的茸毛。

这个看起来接近三十的冷美人,有着一条几乎等身长的虎尾,其上黑黄交错,只是尾尖处顶着一撮雪白的茸毛,给本来威风凛凛的虎尾平添了一份俏皮。

“这就不管了?”刚才的黑伞悠悠落在暗金色的伞架上,只是伞面轻轻抖动,像是在赶走刚才不慎“摔倒”蹭上的灰尘。

“不然呢?”陶桃反问。

“严格来说它已经召灵,又非人非妖,倒是更像...是魔。”黑伞漫不经心地回道。

“魔?笑话,魔向来吞灵逐日,纳百万生灵都尚且未必成魔。它凭得什么?就凭如今这个灵力匮乏的世道?”

听到黑伞怀疑刚才前来的婴灵已经修炼成魔,陶桃不禁嗤笑。

“是,如今是妖族衰败,神祇更是不再,唯有人族中兴鼎盛,但是你别忘了,人可从来就不缺聚灵的本事,不管是哪个时代。不过,你要是不想管,嘿,我也是落得清闲,巴不得你改掉你那个一根筋儿的死性子,少管些乌七八糟的闲事。”

语罢,漆黑的伞面又收了收,晃悠了两下似是在调整了一个舒服点角度,窝在伞架上准备歇息了。

“人族...”

陶桃放下玉梳,走到窗前,俯视着清渠市最繁华的地段儿——十四路口,车水马龙,哪怕是午夜已过,繁华的城市中心却仍是灯火通明,煌煌的车灯辉映条条立交桥的路灯,人流从四面八方涌入,然后像路过一个中转站一样,又向四面八方散开,聚聚散散。

陶桃静静地看着,几丝微不可查的暗红气流缓缓从攒动的人群中抽离,飘飘然地飞至高层落地窗外,抽了抽鼻子,气流化作乌丝,尽数被陶桃吸入体内。

“确实啊,真是的了不起的天赋,那个婴灵看样子是从南边来的。”

陶桃很满足于今晚的宵夜,捎带着说话的语气都舒展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向来狗狗狗..狗拿耗子。”

“那边有个很甜的...宠物大夫?嘿嘿……”眉眼弯弯。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民....”

激昂的义勇军进行曲直接把安貅从美梦中震醒,让催人老命的周一都红色了起来,充满了力量感。

受害者小安同志晃着脑袋坐在床边,一只手捂着心口,表情痛苦,本来上一秒还在梦会神女,下一秒就被这响彻云霄的激情音乐给强行唤醒,真的很难不心脏疼了,很难。

至于为什么会选这个铃声....

这还不是因为周一的早晨真的是太难起床了,但凡换成任何一个稍微轻柔一点的音乐都不一定能把安貅给叫起来。

不过,按理说作为个体户的小老板是不用这么早起床的,所以安貅一般也不会收宠物住院,一是自己真的不愿意早起伺候小家伙们,二来普通宠物的小毛病在安貅手里都是药到病除的。

毕竟他也不是一名普通的宠物大夫,开店问诊,帮主人们治疗自家毛孩子只是其一,说这是一家妖怪当铺也是合适的。

不当银钱,只点物什。

经过了短暂的醒神之后,安貅蔫头搭脑地洗漱了一番,就走出了房门,一时不察,直接一脚把阿黄当脚垫蹬了....

“喵嗷!”阿黄一吱溜脱身的同时发出愤怒的吼声。

“嗷!”刚刚心脏平静了一点的安貅,现在又脑瓜子嗡嗡的了。

“你!大早上的窝在我门口干嘛!差点给我吓死!”嘴上虽然不饶猫,但还是担心地蹲下身来,揉了揉阿黄被踩到胖身子,“我瞅瞅,踩疼了没?”。

圆滚滚的肚子,满身都是蓬松的黄色绒毛,摸上去软乎乎、热烘烘的,看着阿黄逐渐享受化的小表情,安貅也忍不住笑了笑,“你啊,真是遇到好主人了,把你养得这么好,这胖得都摸不到脊骨了!”

“喵~”安貅听不懂,但猜也知道阿黄是表示赞同的。

将小阿黄抱到怀里,下了一楼,一眼就看到地板上的兽纹。

阿黄也从怀中跳了出来,蹲在兽纹之内,蓝光闪了一下,终于又获得了语言技能。

“小安大夫,今天可以开始渡劫了吗?我真的很着急。”阿黄一开口就是渡劫的事。

“嗯...我也想早点做成这笔生意,但小家伙你要知道,这是你的劫,劫成劫起,不是外人能左右的,你的劫只有你自己能决定。”

安貅给阿黄开了一个写着“fish”的猫罐头,还加了一些卵磷脂进去,放在精致的鱼骨盘子里,推到阿黄跟前。

“我?我自己怎么决定呢?”阿黄很不理解。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能化形的呢?总要有一个契机的。”

安貅又拿出一个瓷白的大碗,撒上满满的猫粮,每一粒都看起来金黄酥脆,给安貅看饿了,非常想吃一些膨化食品。

“阿妈的身子今年开始就不好了,我起先还能安慰自己,她只是太累了。直到...”

“直到你看到了死气。”安貅把大白碗也放到阿黄身边。

“对,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能看到这些的,只记得以前是看不到,但能闻到一些味道。”

阿黄若有所思的摇晃着小脑袋……

“有些人身上的味道是甜甜的,我很喜欢,有的人闻起来就像放久了的猫粮,我不喜欢。但突然有一天,我看到了每个人身上的气,不同的人颜色也很不一样,阿妈以前身边的气还是青色的,干干净净的,但慢慢的就有一些灰色的气掺了进去,后来灰色越来越重,今年已经变成了黑漆漆的。”

阿黄小小的脑袋有些沮丧的低了下来,哪怕看着平常最爱的罐头也提不起一点食欲。

“万物生灵,唯独人七窍不明,天生泥人,不通世间之灵,你这只小猫咪能闻到生者身上的阳气也不足为奇,味道清甜的多半是孩童或者心思纯净的体健之人,至于那腐朽的味道,怕是阎王发了请帖的将死之人吧。但....”

安貅顿了顿,有些玩味的看着地上的胖猫,“但你却不只能闻到,你还看到了那实体的灵气,甚至可分辨其中颜色变化,小阿黄,你根本就不是一只猫。”安貅一语毕,闪身,眨眼间,出现到了阿黄面前。

“那我是...”

“难说嘞,也许是妖,也许是....魔。”最后一个字安貅微微重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面前憨态可掬的黄色大猫,心里倒是不由得揪了一下。

魔从来都是起于妄念,实在不是什么一生顺遂的好出身。

“算了,是什么都无所谓,自己的命上天给的,但怎么走是自己选的。反正你不管是什么,来我这里问诊了,我帮了你,你就要给我一些我想要的东西。”

安貅收起了自己刚刚泛起的丝丝同情心,又变得狡黠了起来。

“我...我的尾巴可不能给你,我还要留着救阿妈。其他的..其他的你想要什么都行。”阿黄赶忙挥着两个肥嘟嘟的爪子抱住了自己的大尾巴。

“哈哈哈哈哈,你这小东西倒是机灵,你把尾巴都给了你阿妈,到时候你连猫都没了,你还能给我什么呢?”双指圈起,弹了阿黄一个脑瓜崩儿。

“嗷!痛...可尾巴就不行,没有尾巴,阿妈..阿妈就救不活了。”阿黄委屈起来了。

安貅又弹了一下毛茸茸的猫脑袋,说道:“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再不出门,煎饼果子要收摊儿了。你乖乖在家看家,我中午就回来了,没准儿下午你阿妈还会来看你呢,你好好吃饭,之前是因为天劫降至自身灵气又不够,所以才一副要归西的死样子,昨天灵气也给你暂时周转过来了,你就乖乖吃东西,别让你阿妈担心,懂吗?”

“唔,知道了。”阿黄打又打不过安貅,只能用胖爪子抱着圆脑袋,撇着嘴应道。

似乎欺负了小猫让某人的本来因为早起而有些烦躁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安貅哼着小曲,裹了一件外套揣着钥匙就出门了。

“鸡蛋来一个,火腿来一个,生菜不要,果子加一个,薄脆加一个,算了算了,还是加两个薄脆吧...”

想着两面金黄,洒满葱花和芝麻的煎饼,安貅的心情彻底变得愉快了起来,其实周一的早上也不都是烦恼嘛,至少可以因为被迫早起而吃到异安局门口的煎饼果子。

至于这个异安局,说起来那也是能相当于人类最高司法系统的地方,但由于实际日常任务的琐碎和无聊,安貅时常怀疑这根本就是不什么司法机关,应该是居委会,而自己就是妥妥的居委会实习生小安同志。

但异安局其实远不是安貅日常吐槽的那样一个休闲养老的好去处,至少千年前不是......

自炎黄二帝与东夷、九黎大战,将其重创,史称逐鹿之战。

此后百年里,不周山轰塌,天地灵气周转滞涩,而后天劫更是频发,使得无数大妖纷纷陨落。天道便缓缓偏向人族,这个在上古时期好像是蝼蚁一样的种族。

再后千年里,一些聪明的妖纷纷与人缔结盟约。

为妖者可召灵但不聚灵,为人者善聚灵却无法驱使。

人善引灵,自身生息便可聚灵,执念之力更是可纳世间万灵。农耕劳作,婚姻嫁娶,饮食起居皆祈愿庇护,一座座庙宇,一个个传说接踵而至,像风伯雨师、火神祝融、水神共工等等,由于人类的供奉拥有了神格,可尊为神祇。

可是呼风唤雨的本事并非妖妖都有,无法享受供奉、坐享其成的妖秉承着“打不过就加入”的精神,利用自身的化形优势,成功混入人类社会,像人类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以百年为周期更换皮相和身份,依靠着人类聚集地的日常灵气产出维持修行。

这样本是个两相安好的好法子,但人、妖本非同族,想要和平相处实在困难。

况且妖族鼎盛之时也未曾与人族为善,如今人族亦无法做到海纳百川,所以两族暗里一直纷争不断,恶妖伤人、食人,大神通之人猎妖刨丹等事频频发生,两方大打出手,常扰得生灵涂炭。

为使两族和平发展,五帝之一颛顼大帝便设立一司,对外隶属于官府衙门,于内称为“桃殿”,拥护休战的妖和道人纷纷加入,其中不乏尚存的大妖和天师一脉的道人,一时之间,桃殿以雷霆手段,强行镇压了人妖两族的暗流涌动。

而后纵然人族朝代更迭,桃殿却一直置身事外,只致力于人妖冲突,历代统治者也深知怪力乱神之事最是无法安定民心,也就均对桃殿之事秘而不宣,如此桃殿便如一条暗线一样,穿梭于人类的历史长河中。

时至今日,这条暗线仍然存在,类似于人类治安管理系统,不为常人所知,被知情人士称为异现象治安管理局。

而安貅作为异安局的外编人员,每周一上午都要去报个到,证明还有自己这么一号人。


“下一站,羊市口。随着机械女声地响起,车门刷地打开,乌央的一群人涌出,安貅也在人群的簇拥中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一个三轮车的面前。

三轮车上是一个雾蒙蒙的玻璃罩子,上边有橡胶纸贴出的红字:煎饼果子、手抓饼。

“老板,来一套。鸡蛋火腿照常,两个薄脆,不要生菜,辣子多一点。”安貅流利地点了餐。

“呦,小伙子,好久不见了。”卖煎饼的是一个底气中足的中年女人,一边笑着跟安貅打招呼一边手上麻利地面糊一倒,刷刷两下一个圆圆的大煎饼就成了形。

可不是好久不见了,上一次吃煎饼那绝对是上一个周一了。安貅挠了挠头,尴尬地说道:“哈哈哈哈,可不是嘛,您是不知道我住得远,不是每天早上都能起这么早有时间买早点的,这不好不容易今天起得早了点,就是馋您这手艺。”

一大早就听到漂亮小伙子夸自己的手艺好,真的很难不心情好,“这小伙子,嘴就是甜。来,给大姐撑个袋子。两个薄脆,6块。”

“我知道,喏,给您转过去了。”安貅撑着袋子接过了热腾腾的煎饼,一只手晃了一下付款成功的手机界面,美滋滋地咬了一大口煎饼,就转身进了旁边的写字大楼,七拐八拐,来到一部老旧的电梯跟前,电梯门上贴满密密麻麻的小广告,层层叠叠的。

“叮咚。”电梯门打开,安貅惊得差点被满嘴的薄脆渣渣呛死,赶忙上了电梯,随手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矿泉水一顿猛喝。

“咳咳咳...”终于顺过来了,安貅呼了一口气。

“别紧张,没迟到。”递水给安貅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年前因为自己大哥的交情亲手把安貅招进异安局的领导,治安大队的队长,大家都叫她张老大,据说祖上是天师府的,四五十岁的样子,此时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您老气场两米八,我这小兵小卒的看到您肯定是紧张得不行。”

安貅表面笑嘻嘻,实则心里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腹诽道:长得一脸正气的,有本事你不要跟龙宫打小报告啊,就迟到了几次,扣工资写检查就算了,还告家长就是你这个天师老太婆玩不起了!

张队觉得有些好笑,微微转头说道:“不必,您老今年高寿了?跟您比我还是个娃娃,别油嘴滑舌的,心里怕不是在骂我。”

安貅撇嘴,嘟囔道:“知道就好。”

“什么?”张队眉头一挑。

“没啊?嗷嗷嗷,我说煎饼真好!嗯对,这煎饼真不错,嘎嘎香!哈哈哈。”卑微小安在线胡编。

眼见着电梯直升到了顶楼,24层的指示灯亮了起来,但两人都没有想下去的意思,张队伸手在写着24的楼层按键更上面一点的地方轻轻敲了一下,点点金光,一朵和按键大小相当的五瓣花浮现,电梯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上升。

“最近年关,很容易不太平。”

面对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安貅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就是让你做好加班准备,作为人民的公仆,过年哪有不加班的?”张队不愧是老干部了,真的是一开口就让人欲哭无泪,但安貅并不怕加班。

“加呗,我孤家寡人一个,过年自己回家过也是过,都一样。”安貅无所谓地回答道。

说着话的功夫,电梯门开了,楼层指示灯亮着“异现象治安管理局,”的字眼。

下了电梯,拐了一个弯儿,走进大堂,堂顶极高,其上是巨大的黑色蟠龙,利爪怒目,气势恢宏。

二人踏进大堂的一刹,顶上的蟠龙巨大的龙目瞬间有了神采,一口龙息吐出,巨首伏下,张牙舞爪,声势骇人。

“治安第一支队,张世凤,220112。”

“治安第一支队实习组,安貅,220322。”

“通过。”吐字间伴有龙息,随后龙身回缩,又安静地盘于堂顶之上。

“回见呢,您嘞。”安貅抹着嘴角的薄脆渣渣,做了个鬼脸,往自己所在的实习组去了。

实习组的任务比较琐碎,就像安貅吐槽的那样有点...有点像居委会。

而自己这个明明已经被招进来大半年,早就过了实习期的“超龄”实习生,在这里插科打诨了这么久也是勉强混上了一个办公室二把手的位置。

“小安!上周就答应给我的本市小区的资料呢?”一位留着**浪,体态丰腴的女人急吼吼地对着刚刚踏进办公室的安貅咆哮着。

安貅眉头一跳,慌得一批,赶忙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灰色的优盘,“曼..曼姐,别急别急,小的这就去打印,这不是早就整理好了嘛,但怕出纰漏,多检查了两天。”

打印机稀里哗啦地打印了一堆密密麻麻的资料,其中事无巨细,大到居民国际种族,小到进入人类社会的具体日期,精确到每分每秒,这可都是安貅整理了成山老旧档案,一个字一个字扣进电脑里的,熬了不知道几个通宵。

别问,问就是晚上才更有动力工作。能熬夜解决的事早起干嘛,谁说不是呢?

“资料挺详细,下次能快点就能早点从这个实习组出去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老在这实习组混个什么劲儿啊,一个月才拿几个钱,够你在清渠市买半个卫生间吗?”

被叫曼姐的女人一边翻着厚厚的资料一边还不忘唠叨几句。

“嗯嗯嗯...知道了知道了。”安貅也不还嘴,挠着后脑勺儿随口应着。

“知道知道,你天天知道,知道了有什么用,你倒是努力啊!咱...”安貅的敷衍式顺从彻底激发了曼姐的说教欲。

“咱样貌也不差,正是好时候,不趁着大好的年华赶紧有个稳定的工作,怎么能配得上外边的小姑娘呢!”

安貅扶着头,一顺嘴磕巴都不打一个直接背了出来,“哎呀,我的好姐姐,这话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嘿,你个小子,得得得,你们年轻人都这样,说啥都不听,我儿子也这样,早上追着他穿秋裤跟要他命一样,说也不听。”

曼姐本来还想絮叨点什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前来的年轻小姑娘也顾不得什么职场礼仪,一边气喘吁吁地小跑进来一边说:“罗曼姐,本市小区的资料整理出来了吗,治安大队这边急用!”

“喏喏喏,正好,都是小安做的,拿去吧。记得多夸夸我们小孩啊,整理这些陈年老档案可不容易嘞。”罗曼见来人急得要命,也赶快起身把资料递了过去。

“好的好的,我走了啊,姐。”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知道是什么要紧的大事,让这只小风灵鸟如此着急。

安貅随手夹住一根青色的羽毛,心里那种不踏实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要了老命了,这火急火燎的样子怕是到年关又出事了。”坐在窗边角落的秃顶大爷摸着自己增光瓦亮的大脑门子,嘴里地包子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故作深沉地准备滔滔不绝地给组里的小年轻讲故事了。

而小实习生们听到这位大前辈的话顿时如临大敌,都不由得怨声载道了起来,毕竟谁愿意大过年的加班加点啊。

“老杨你别瞎说,散布恐怖言论,以讹传讹,一把年纪了还不着调。”罗曼轻呵了一声。

以讹传讹,这个事啊,可真是说对人了。因为秃头大爷,杨立明,是一只讹兽。

虽然安貅很不愿意把这个秃头,虎背熊腰,啤酒肚的六十五岁男子与神似白兔,耳垂尾短的小可爱联系到一起,但没办法,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为此安貅一直十分抵制和杨大爷一组做单位体检,他一点也不想看到搭档在现形相机下变回原身的样子,真的太反差了,难受。

老杨自从退了二线来到这实习组做代班老师傅之后,就没少受罗曼的气,倒不是罗曼资历比自己老,单纯是因为罗曼祖上曾是满门恶道,他从心里就抑制不住地怕罗曼。

恶道,对于讹兽这种只会一些不能自保的小伎俩儿的小妖小怪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善茬儿。

特别是讹兽不仅没本事还生了一副好皮囊,举手投足间灵气四散,会说人话,捉了打散内胆驯服之后,用来做宠物解闷儿可比鹦鹉要受人喜欢,更要命的是讹兽皮毛柔软轻盈,血肉更是鲜美异常。

所以捕捉贩卖讹兽的买卖可谓是一本万利,长得好的练好了给人做宠物,长得不那么好看的直接扒了皮卖钱。

至于肉嘛,许是老天爷垂怜,让讹兽的肉虽然极其鲜美,但人吃了之后就再难口吐实言,变成如讹兽一般喜欢问东言西,如此一来堪堪震慑了想把它们啖肉饮血的恶人,但尽管如此也有得是大把猎奇的和不讲究的人想要豁出去尝上一口这美味珍馐。

据说那赵高指鹿为马的本事就是因食了这讹兽。

总之,就是恶道很凶残,杨大爷很害怕。

被罗曼说了一嘴之后,老杨撇了撇嘴,猫了下去继续吃自己的肉包子,引得一群小年轻偷笑。这一幕幕倒是让安貅刚才心里涌上的不安,消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应了老杨那句随口胡说,还真是大过年的出现了不安生...

就在刚才,局里接到了人类公安部门转过来的一起超自然案件,说是已经有好几个人莫名其妙的烂了舌头,不仅查不出病因,还有传染的趋势,并且这些烂了舌头的人都是一个小区的——幸福花园。

因为事发突然,又马上要过年了,局里被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病人及其家属恐怖情绪发酵起来之前解决这件事,不然要是闹到了互联网上,被这好几百万放假在家的网民同志们一疯传,那不得直接炸了锅。所以为了尽快查出眉目,连实习组的人都征用了。

安貅心里是拒绝的,他很后悔为什么自己今天要来局里刷存在感,整理的资料明明可以直接线上传给曼姐,所以为什么要特地跑一趟,以至于被抓来做了什么“特别行动组”的充数壮丁,真的是给人狠狠无语住了。

“小安!想什么呢!还不赶紧记一下任务流程。”一边的曼姐甩来了一记眼刀,看起来凶巴巴的。

安貅撇撇嘴,很不情愿地继续在自己的小本子上随意画了两笔,敷衍了事嘛,他一向很擅长。

“希望同志们能克服困难,在佳节来临之前,站好最后一班岗....”头发花白的张老大凤眼微眯,略作凝重的做着最后总动员。

“散会,各位辛苦了。”前一秒还一脸严肃的张老大,下一秒就洋溢起了一副捎带微笑的“慈祥”脸,微微点头,示意大家可以离开会议室了。

....

“不是我说,这老张真的是天师府的吗?要我说啊,她怕不是变色龙吧,这变脸比翻书还快。”安貅边收拾着资料边嘟囔道。

“天师府....呵,那还能有假不成,可不是如假包换的天师传人。”身后传来罗曼语气不明的声音,有点阴郁,却在提到“天师传人”的时候声音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

安貅闻声心里大感不妙,天师府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名门正派,而同为道人一脉的恶道自然是与其不对付。

说起来安貅虽然进异安局比较晚,但是有关于罗曼和老张的事倒是有过耳闻。

听以前升去档案科的实习生说,罗曼应该是二十年前来异安局报道的,因为身手不凡,又是道门世家,所以一来就去一队报道了。

而那个时候老张也就三十出头,但早就已经是处理恶**件的任务负责人了,也是好巧不巧罗曼也去了那个任务小组。

据说当时的任务小组颇有有几分正邪之争的样子呢,经常三天一小打,两天一大打,不过后来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虽然依旧有不和的传闻,但毕竟强强联手锦上添花,倒是确实一起解决了不少恶**件。

直到五年前,在一次外勤任务中异安局损失惨重,据说那是自清渠市异现象治安管理局成立建档以来最凶险的任务,目标是歼灭一条化蛟失败的恶蚺。

那次任务中罗曼身受重伤,外勤组也死伤大半,张队更是差点因此殉职了。

后来,罗曼伤还没好就请求调离了前线,来到实习组带新人了,至于请辞原因,说来也奇怪,就档案科和情报组那群八卦精们,按理说早就应该扒出了其中的缘由,但整整五年了,这仍然是一队的八卦未解之谜之一...

“可真是要了命了,我没事提这儿干嘛?!”安貅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安貅也顾不上资料分类了,随便划拉划拉就把资料团吧到一起,转身忙搭在罗曼的肩膀上,挤眉弄眼地说道:“漂亮姐姐,今天腊八,走,小弟我请您吃顿好的,就当提前补个新年了,赏个脸呗。”

罗曼见安貅这个样子,倒也没解释自己的情绪外泄,毕竟她跟张老大不对付的事确实不算是什么秘密,也就顺势借着安貅的话头儿,手指掩了一下红唇,笑了起来:“一边子去,老娘还赶着回家吃儿子熬腊八粥呢。”

说着一巴掌拍掉安貅的手,交代了一些准备事宜,就转身离开了。

一头的波浪长发,黑色职业装,离开的身影都顾盼生姿。

看着罗曼离开的背影,安貅想起自己自从来到人类社会就时常觉得世道对人类可真残忍,匆匆几十年,什么好东西都会作了古。

啧,暴殄天物。

交接了一下会议资料,安貅就着急忙慌地往家里赶,本来说好中午就回去了,现在眼见着开完会已经将近两点了,那刘大妈下午指定会来看看自家毛孩儿……

人家刚把猫送来治病的第一天,大夫就跑了,还把患者一只猫关在医院里,这叫什么事呢,安貅可不想被打电话投诉。

“欢迎光临~”一阵熟悉的欢迎铃的声音。

“阿黄?阿黄?久等了吧,你吃没吃饭啊,我今天上午事多,抱歉啊,说好中午就回来的,你.....阿黄!!!”

眼前之景,让安貅瞳孔骤缩......


安貅眼见一团满是凶煞之气的黑雾正扑向张牙舞爪的阿黄,连忙身比脑快,闪到阿黄身边,一把把阿黄抄进怀里,反身手指轻捏。

一道金光划破时空般,眨眼将至,灼烧得周围空气溅起朵朵金花……

“破恶 · 召!”一声巨响,与那团黑气轰了一个正着。

“啊——”黑气中传来极富有层次感的惨叫声,像是有一群小鬼儿藏在里边。

“哪里借的狗胆!敢来这里撒野!”

正面找自己麻烦也就罢了,偷偷摸摸潜入人家家中,可真的是太没品了,该杀。

安貅抬眼间,额头云纹浮现,双瞳化成紫金色,威压四起,丢下一句“自己小心”,就弹身而出,也如一团金光般与那团黑气交缠在一起,黑魔荡起,金芒飞溅,流光点点,招招激烈。

“还给我!还给我!”黑气发出嚎叫,声音尖锐又嘶哑。

“还你什么还你,你打了我家的猫,你先拿命还吧!镇魔 · 起!”不知道何时埋下的阵点,咒起阵成,那团黑雾被一轮金幕笼罩,寸寸收缩,牢牢地将其困于阵中。

“哼,你可庆幸现在是法治社会吧,不然,老子当场废了你。等进局子之后,好好改造,别做这找死的倒霉事了,晦气。”

安貅拍了拍身上被沾染上的黑气,心里膈应死了,这都什么啊,黑黢黢的,恶心。只得心念一动,直接发力把身上的黑雾一次性震个干干净净。

阿黄见战斗结束了,连忙窜了过来,小狗似的蹭了蹭安貅的裤脚,“喵!”。

“来,肥猫,我瞅瞅,受伤了没?”安貅正要弯腰抱抱阿黄。

就在此时,阵中黑雾竟起了拼死一搏的心思,直接引爆了自身,轰的一声巨响,金幕炸裂,和着股股黑气碎成一片一片的,裹挟着戾气朝安貅冲来。

被强行冲开镇魔,安貅气海翻腾的厉害,胸口剧痛,嘴角一抹鲜血渗出。事发突然,也顾不得别的,只能下意识把阿黄推出几米远,脚踏地面,身形一晃,一只闪着金光的瑞兽赫然出现。

龙首马身,麒麟四角,额下长须,背生双翅,威风凛凛。

来不及躲闪,只能化出原身硬接下这混账的临死反扑。

嘶~不就是疼点儿吗?老子准备好了!本来已经打算挨打了....

叮铃~

伴随着清脆之音,似还有精铁之声响起,一面巨型兽盾瞬间成型,牢牢将安貅护在其中,宛如一樽金钟,使其中的人不露分毫。

貔貅紫金色兽瞳微张,盯着那巨大兽像。

虎头利齿,兽耳秀气,黑毛白雪尖。

梼杌?

安貅暗松一口气,又变回了身形,手指轻轻摸索了一下不知何时跑到手腕上的铃铛,明火跳动,刚想说点什么……

“噗!”一时没忍住,气血翻腾,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好在他反应够快用另一只手捂住,把鲜血捂了个彻底,没让一点血污溅到铃铛上。

好险好险,尤记得八百年前自己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去招惹西牛贺洲灵山的孔雀大明王,引得那记仇的死鸟非要生死搏斗,真是的,不就是揪了它一根孔雀翎吗,是什么要紧事吗?又不是不长了,这也叫事?

饶是安貅当时正是实力顶峰,也不免受了一些伤,就不小心把一点点的血蹭到了铃铛上,给那铃铛嫌弃的啊,非要一个劲儿的扯着安貅跑到昆仑山仙池里洗了半天才肯老实。

“咳咳咳,不..不好意思啊,您老好不容易做回好事,我还差点以德报怨了。”

“叮铃叮铃叮铃~”

铃铛似乎被什么刺激到了,铃身巨颤,暗红之光自那朵明火中无限放大,光盾上的兽像像是活了一般……

兽盾旋转,红芒间一只似虎凶兽竟从其中缓缓探身而出,瞬间小小的动物诊所里凶戾之气滔天彻地,先前黑雾自爆发出的骇人戾气此时就像那撼树的蜉蝣一般,渺小无力。

随着低声兽吼,直接将所有惹人厌的黑雾一口吞下,连一丝渣渣都没留下。

“别!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啊啊啊啊!”

安貅心里十万只草泥马奔过,刚欲再说些什么……

铃铛一响,所有光芒、兽像、戾气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铃铛也直接不见了,安貅微微感应,得,又挂在腰上去了?!

“我的小祖宗,还不高兴了?哎呀,我不是怪你,我当然是很感谢你,但现在是法治社会,是不是,咱来到人类社会就得遵纪守法,哪怕是私闯民宅的妖物也要交给异安局走正规司法流程,可不兴以暴制暴,你要......”

“叮铃!”像是被念叨烦了,铃铛狠狠地震了一下。

“行行行,我不说了,吃了就吃了吧,别闹肚子了就行。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两下子,那以前我在东海挨揍的时候怎么不见大显神通呢?”

安貅说着抹了抹嘴边的血,低头撇了一眼自己满手的血污,心下尴尬,害,这玩意儿抹了不等于白抹吗?指不定给脸抹的更花了。

“阿黄,你受伤了没?”

“没有没有,小安大夫你还好吗?你流血了!你不要死了,呜呜呜呜呜......”阿黄蹲在言灵法阵上,急得要命却又为了保证通话正常不能离开法阵。

“好了,别嚎了,没事就行,那你先呆会儿,我上去收拾一下自己,这一身的血,一会儿你阿妈来了,再给她吓着。”连忙打断阿黄的“哀嚎吟唱”,挥挥手,就往楼上走去了。

像是不放心安貅一样,阿黄也顾不得离开言灵阵两个人语言不通的问题,三下两下就跟着安貅上了楼,跑前跑后的不停喵喵叫。不过有这小家伙在耳边喵喵叫两声,倒也让安貅忘了几分被反噬的剧痛,一边洗手擦脸一边还不忘问阿黄有没有按时吃饭,见小阿黄蹲在一旁乖巧的点了点头,不由得笑了笑:“你啊,还真是乖巧,怪不得刘大妈那么喜欢你。”

“喵~”阿黄很满意这个夸奖,小圆脑袋微微一扬,得意洋洋的模样儿倒是可爱。

“等身体好点了,抓紧时间学习一下官话吧,就是人类普通话,不然跟你交流还有地域限制。”

“喵...唔,灰...一,一,一....”阿黄费劲的小嘴一张一合。

安貅听见阿黄竟然可以费力地发出音节,颇为惊喜,“会一点?”阿黄听了忙点点头,“不赖,这普通话跟你本身的猫语声带发音很不一样。”安貅拍了拍阿黄的头,以示鼓励。

“有客人来了,有客人来了,有客人来了....”安貅种了两株本是同根的传声草,算是有些灵智的低级草本植物,一盆放在诊所门口,一盆放在了自己的卧室里,这样只要楼下有人来,就可以通过同气连枝的缘故,从楼下传声上来。

“八成是你阿妈来了,走走走,我们赶紧下去。哦对了,你一会儿可别卖弄本事啊,不许说人话,听见没?”安貅三下五除二套上一套干净的白大褂,一把揽起阿黄就往楼下跑。

阿黄的情况很不错,刘大妈看着自家精神恢复了不少的毛孩放心了不少,小阿黄的演技也十分在线,既演出了自己现在状态好多了的活泼感,又演出了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脆弱感,让刘大妈一颗心放到肚子里的同时,又愿意把毛孩子留在诊所多治疗两天,毕竟这天劫还没过呢,可不能这么早被接回家。

刘大妈呆了好一会儿,怕阿黄大病初愈,太过劳累才恋恋不舍地道了别。

阿黄非常不舍得地送走了刘大妈,终于想起了刚才救了自己一命的大恩人,蹿到安貅的身边,十分狗腿的蹭来蹭去。

“小安大夫,你刚才真的好厉害。要不是我让你分神了,你也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都是为了,你是个好人,哦不,好妖!”阿黄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行了你,别捡好听的说了,你这大脑袋毛茸茸的,真好摸。”说着,安貅把阿黄抱起来,一人一猫一起坐进了言灵阵里,“忙了一天了,可得坐会,好累。”

“你知道那个东西来找你干嘛吗?”

“不知道,当时正睡午觉呢,不知道那个坏东西从哪里窜出来的,吓了我一跳,不过还好小安大夫来得及时。”阿黄心有余悸地说着。

“嗯....那这个东西摸进来是要干嘛呢?”安貅若有所思。

“我以后也会那么厉害吗?真的好强,你就这样那样,就把那个臭家伙困住了!好棒!”阿黄越说越起劲,在安貅怀里扭来扭去,扑腾一层猫毛,“但最后那个...那个好恐怖!很吓人!”

“嗯?吓人?你说梼杌?还好吧,不是挺威风的吗?我的原身也那个样子啊,超酷的好吗!”安貅心里大为不解,这肥猫什么审美?

“不是不是,小安大夫你当然很好,浑身金光灿灿的。但后来的那个巨盾,上边的兽头可太吓人了呲牙咧嘴的,我觉得它好像在瞪着我,感觉能一口把我吃了,很凶!”

安貅听了阿黄的话,有些发愣。

很凶?上古凶兽,梼杌,自是不怒自威,看起来很凶倒也是正常,但安貅不解。

因为他看到的那兽像分明微光环绕,面上玄毛栩栩如生,无风自动,毛尖更是金光流转,像是荡起涟漪,一双巨大兽瞳,微微低垂,静静注视,哪有什么凶戾之气,倒像是悲悯的菩萨。

泽吻凶戾,但仍菩萨低眉。

原来钟外之人看钟,钟护之人看钟,竟是一般有二。

钟本无二,相却不同。

“在瞪你吗?我倒不觉得,我只觉得……很安心啊。”

你说?对吗,姐姐……

摸着阿黄的小脑袋,安貅有些出神,喃喃地嘟囔着。

“嗯?什么?”阿黄隐约之间像是听到什么,甩了甩耳朵。

“我说一会儿我们吃啥,着急忙慌跑回来,我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还不都是因为谁啊,真是不省心,我看,这大尾巴就不错,理应抵债补偿。”说着,安貅就作势扑向了阿黄,吓得大橘猫连忙夹着尾巴,四下逃窜,一妖一猫闹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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