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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灵师

南山未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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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花似,蒋顺意   更新: 2022-06-01 20:0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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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花似,蒋顺意《媒灵师》讲的是世间万物皆有灵气,灵气随身起,随缘灭,缘起缘灭缘终落,花开花落花归尘参破众生离乐苦,终了皆是大梦空

精彩节选


一连下了几日的雨,天空阴沉沉的,仿佛要压下来一样。偶尔划过的几只雀鸟也不愿多待似的,略站站脚便飞走了。

一辆马车停在了一座府邸前,从车上下来一位窈窕少女,容貌不凡,虽穿着素净但出手阔绰,抬手就给了马夫一锭银子。

马夫接了银子满脸堆笑,本是件踩了狗屎运的好事,但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府邸,还是收敛了笑容。

“姑娘,本不该我这鲁夫多嘴,但这个府里不是个好去处,还是不去的为好。”

少女委婉一笑,轻声说了句“无妨。”

他还想说些什么,忽听见房檐上的乌鸦嘶哑的一声,马夫便如同见鬼了,逃命似的跑了。

少女挑了挑眉,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牌匾,上面写着遒劲有力的两个大字“李府”。

房檐上还立着一只通身漆黑的乌鸦,冷不丁的叫喊了两声。

和看门的小厮表明来意后,便看到府内管事模样的人物一路小跑的来接见少女。

府内布局讲究,气宇轩昂,十分气派,过了几条路便到了前厅。

满屋子的人,黑压压的一片,本是乱糟糟的交谈声,但人们一看见少女便都安静了下来。

为首的是个俊朗小生,看着文质彬彬,举止不凡,看见少女先是行了一个十分恭敬的礼。

“小仙姑,近来府中多事,在下也顾不得这些虚礼,望小仙姑能请家中师傅前来,还家中安宁。”

那少女却是一笑“未曾有什么师傅,你们要找的人便是我。”

众人皆大惊,心中直犯嘀咕,眼前少女不过十八九岁,如何能……

少女看出众人眼中的不信任,也不多计较。

忽然听到后院传来声响,有小厮前来报信,众人又慌慌张张的去往后院。

只见后院房屋门窗无一处完好,桌椅板凳更是不消说,上好的梨花木都只能成了烧火棍,瓷器碎片更是满目皆是,连着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还没完,整个后院都传着刺耳的声音,有惨叫声,发狂的叫喊声,和凄厉的哭泣声。

但无一例外都是女人的声音。

寻着声音找去,见到一处院子里,有个中年妇女,虽衣着华丽,但披头散发,满口胡言乱语,正被几个粗使婆子合力摁住。

只见女人双眼迸出红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个抬手将一干人等全部掀飞。

一没了禁锢,她就张牙舞爪的扑向别处,见鸡杀鸡,见人杀人,众人都没了主意,谁也不敢靠近半步。

眼瞅着就要伤及无辜,少女嘴中默念咒语,各处聚来蓝光,齐齐射入妇人身上,擒住她的四肢。

又传来一束金光,直入心口,妇人登时发出惨烈的嚎叫,抓心挠肺的好不热闹。

少女手中结出一个法印,指向金光,口中大喊一声“破”。

各处光芒顿时发出刺眼光芒,不过一瞬,便尽数湮灭,这妇人也不似之前张狂模样,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仙姑果然法力高强,救我李家于水火之中,请受在下一拜。”为首的青年又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

少女连忙扶起“少公子不必讲这些虚礼,我也只是暂时维持着。”

乱糟糟了半个时辰,终于平静了片刻,族中几个管事齐聚,商量对策。

“还未请教仙姑名号”一位年老者开了口。

“算不得什么法号,喊我花似便好。”

“那花似仙姑所说暂时维持住,是为何意啊?”

“我今日也瞧见了家中光景,你们所说这位夫人许是被游灵附身,我也只是暂时把它逼出去,若想根治,还要另做打算。”

“依仙姑高见,我等还要做些什么?”

“那便只有将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才可得知游灵来历,以此得出化解之法。毕竟,”花似一顿,“游灵不会是随意扰乱凡人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招惹人家,人家不会回来搞你的,众人一听皆是沉默。

“这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为首的小生开口。

这李府祖上经商,白手起家,也立起来一番事业,当年产业也是遍布云城。但家族人丁兴旺,渐渐分化成几支族系,产业也不似从前兴旺。

而这位为首的小生便是李府的二公子,李必。

这李必一系子嗣凋零,他祖父与父亲早年出海经商,遭遇意外,只留下一个寡母和两个幼子。

一个是李必,一个就是李必的大哥李玟,李玟早天不足,天生弱症,汤汤药药不断,整个李家都是李夫人一手扶持。

一个月之前,李夫人做主,让老大李玟迎娶了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婚后小两口相敬如宾,本是一段佳话。

可婚后不过三五日光景,一伙强盗打劫了李家,幸亏家丁都是多年的老人,个个训练有素,及时的赶跑了强盗,保住了不少财产。但强盗把大少奶奶掳走了。

自家恩爱的媳妇被强盗掳走,李玟一时接受不了事实,病症突然加重,没过几天也就一命呜呼。

自那之后李家便时常传出女人的哭叫,一开始本没当回事,但后来李夫人也突发高热一病不起,渐渐成了气候,成了不治之症。

本来家中都要预备后事,但夫人忽然就发起了疯,闹得家中鸡犬不宁。

人们都说是死去的大少奶奶不舍大少爷,所以才日日回到李家哭泣。

一开始李必本不信这些鬼神传说,后来见到自己母亲如此,也请来不少能人前来做法,道士,和尚不知请来多少,但就是不见成效。

后来与人打听,就请来了鲜有人知的媒灵师,本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但今日见到花似确有本事,心中也是暗暗赞服。

花似思虑良久,说道“我把游灵赶走,怕是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如今之计就是先稳固好李夫人的病情,等游灵再回到李家,一举将其捉住。”

李必实在是怕了这些鬼神之说,赶忙接到“那便有劳仙姑,若仙姑不弃,还望能在府中小住几日,换的府中安宁几日!也让我等不必每日都这样提心吊胆。”

见李必说的恳切,花似也不好拒绝,便留在了李府。

忙了半日不觉已到了深夜,管事也十分有眼力的收拾好了房间,请花似下榻。

两个年龄尚小的婢女引着花似前往房屋,途经一处竹林时,一个小男孩向她丢石子,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厌恶。

小婢女见状连声呵斥,唯恐惊着这位媒灵师,花似摆摆手,示意无妨,这才又往前走着。

可那个小男孩藏在黑夜里,依旧用那种恶狠狠的眼光盯着。


一连几日,李府都安分的很,李夫人的病也见好。

那个游灵仿佛没有存在过似的,一切又都回到了正常。

花似也试过引灵,就是通过咒术与游灵交流,若是游灵愿意,便可将其召唤出来,但几次引灵下来都没什么反应。

一切都陷入了僵局,但感觉好像总有什么地方漏掉了一块,拼凑不完整。

或许,花似脑中灵光一闪,那晚那个恶狠狠的男孩。

“管家,这急匆匆的是去哪啊!”在花园等了两个时辰,终于迎来了一次偶遇。

“呦,是花似仙姑啊,我这刚给夫人送完药,仙姑近来可好啊!”管家满脸堆笑。

“管家真是客气了,我这几日,只怕叨唠贵府呢”

两人你推我挡的寒暄了几句。

“哎,这几日我做了几场法事,总觉家中有外界人,不知是有哪位贵客。”

“可有妨碍没有?”

“倒是不妨事。”

“奥,贵客倒是没有,难不成……哦!仙姑怕是感知到了大少奶奶的弟弟。”

“弟弟?”

“欸,这可有来头了。”

李府大公子身体孱弱,强撑到十八九岁,身体是越来越差,是怕是要不好。

夫人心里着急,听了江湖道士的计算,合了八字,寻到南头蒋家的姑娘。

蒋家也是个破落户,蒋老爷是个不争气的,嗜酒好赌,把家底输了个精光,最后气的蒋夫人难产而亡,只留下一对儿女。

大的是个女儿名叫蒋顺心,小的是个儿子名叫蒋顺意。

可难得蒋小姐是个温柔贤淑的,夫人看重品性,便求了蒋小姐做媳妇。

算好吉日下了聘礼,蒋老爷见钱眼开,没有不同意的。

可没几日蒋老爷寻了一群泼皮在酒馆喝的酩酊大醉,夜深不见路,一头栽进阴沟里淹死了。

夫人可怜蒋家姐弟没个依靠,把二人接到家中住下,只等完婚。

后来的事仙姑就知晓了,蒋家小少爷还在府中,也是夫人慈悲心怀,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

“如此说来,夫人当真是菩萨心肠,好心必有好报,想来再过几日便可康复了。”

“那便承仙姑吉言了,我还有些事,就不陪仙姑了,仙姑自便吧。”

“管家慢走。”

花似望着管家远去的背景,眯起了眼睛。

“你放开我,放开我。”一个小男孩被一把捉住了后脖颈,挣扎着想要脱开束缚。

“你见着我为什么总是跑?”

“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是害死我姐姐的坏人!”

原来这个男孩就是蒋家小少爷,蒋顺意,花似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捉住他。

“害死你姐姐?你姐姐不是被强盗掳走了吗,与我有什么干系。”

“你们李府的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们都是害死我姐姐的凶手!”

“若不想你姐姐死的不明不白,就把事情的经过跟我说明白,若不然,我也帮不了你。”说罢,就松开了男孩。

男孩一脸戒备“你真想帮我?”

“我们做媒灵师的从不扯谎,要是骗你一个小娃娃,就是砸自己招牌!”

“行吧,反正这里的人也不可信,告诉你没准还能有一丝希望。”

就这样,花似又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而开头第一句就是,

这个男人根本就没见过的姐姐,根本就不是人们口中说的那样。

自家爹爹去世后,李家夫人明面是说可怜姐弟俩,接到府中住下,实际确实软禁了他俩。

等到了成婚那日,一群婢女给姐姐穿上嫁衣,到了礼堂却发现,根本就没有新郎官,管事的只是推脱少爷身体不适,拜不了堂。

二人成婚后我曾偷偷去婚房看过,那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后来的强盗也是无稽之谈,连个强盗影子都没见过。

一番说辞之后,事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若是如蒋顺意所言,那李玟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那李玟在哪。

再者如果没有强盗,那为何李家要谎称有强盗,蒋顺心现下又在何处。

花似眯起了眼睛,捏了捏下巴,这事情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喂!神婆,你究竟能不能帮我找到害死我姐姐的凶手!”

神……什么……神婆???

花似一个爆栗赏给了他,自己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岁,但好歹顶着一张花容悦色的脸。

这些年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让这小娃娃口无遮拦的叫我神婆?

“你给我瞅好了,你见谁家的神婆长得这么好看!”

顺意揉了揉脑袋“哼,装神弄鬼的!”

花似压下怒意,嗯~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神婆,你是不是能见到死去的人。”

“要是她愿意出来的话,是可以见到的。”

“那你……可不可以让我见到我姐姐。”

小孩子的话让冷不丁的心中一痛,毕竟有个不争气的爹,自小就是和姐姐相依为命,如今姐姐出了这种变故,这孩子在世间再没有亲人了。

凡人在去世之后,若心中对世界事物有极其的执念,就会变化为游灵,

而媒灵师可以见到游灵,并与其交流,还可利用法术,将游灵变换成实体,不过,实体只能维持一段时间,时间一到,实体就会泯灭。

游灵也会在世间消散,遁入混沌世界,重入轮回。

因执念化为游灵,也被执念束缚住,游荡在一方世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心中那不断的执念,不老不死,不休不灭。

“或许能让你见见你姐姐,我试试。”花似在此结出法印,想要引灵。

她的灵识穿梭在李府每一寸角落,妄想找出一丝游灵的下落,但终究还是无果。

“对不住,我看不到你姐姐”寻找了很久,花似还是放弃了。

按理来说,游灵不会飘荡去很远的地方,这样对灵体自身危害是很大的,但花似之前也做过不少法事,连极为耗损灵力的引灵术都用上了,还是找不到。

要么游灵不在此处,要么就是……一个想法从花似脑中蹦了出来。

“切!装神弄鬼的神婆。”蒋顺意一肚子的鄙夷嘲讽,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花似忍无可忍的又想赏了他一记爆栗,但这小鬼头奸滑的很,灵活的躲开,一溜烟的跑了。

“出来吧,我等你很久了。”等顺意跑远后,花似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

果然,不远处冒出了一道蓝色的身影,等到媒灵师看清他的脸时,细细的眯起了眼。

“原来是你啊!”


“夫人这两日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李夫人刚能下地,便让人梳洗打扮,喊上李必,一同接见花似。

“多谢仙姑指点,救我这老婆子一命,无以为报,只能为仙姑送上一点心意。”下面有伶俐的小婢女端来一盘子黄澄澄。

“还望仙姑能尽力为李家除去祸事,还我家一个安宁。”

花似接下话“拿人钱财,也要为主家消灾不是,夫人尽可放心。”

“有仙姑这句话我就心安了,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重谢倒不必,只求夫人日后能一心向善,好自为之。”

“这是不错的,日后我必定日日吃斋念佛……”

“李夫人”花似打断了她“您是否听过因果报应,是非循环之理?”

母子二人一副困惑的样子,都不知怎样接下话茬,倒是李必先开了口“花似仙姑,莫非您说的与我家祸事有关?”

“二公子是个爽利人,我呢,也不拐这些弯子,就想问李夫人一句,您家里这些事,您真的不知道是为何而来嘛?”

李夫人顿时冷下脸来“仙姑可不要乱讲,我怎会知道这些事。”

“好,那我换一个问法,请问李夫人蒋家姐弟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夫人顿时沉默不语,李必也是一头雾水。

“行,你们不说,我来说。”

不得不说李夫人好计谋,也是十分的心狠手辣。

当年李玟体弱多病,虽细心调养,奈何天不遂人愿,被大夫诊断得了痨病。

李夫人焦心但又无可奈何,心疼自家儿子不及弱冠便要撒手人寰,于是找人合了八字,要为李玟寻一门亲事,后来找上了蒋家姑娘。

名为寻亲事,实则是为了冲喜。

可临近婚事,李玟却重病不起,没过几日就一命呜呼。

李夫人却隐瞒此事,秘不发丧,仍旧让蒋顺心嫁到李家,于是亲事变成丧事。可怜蒋顺心满心欢喜穿上嫁衣,送进的不是婚房而是棺材。

而后,李夫人对外谎称遭遇强盗,让李家大少奶奶的死变得有理可依。

之后再为大少爷举行葬礼,可当天的棺材就是个空棺,真正的大少爷早已安葬在了祖坟。

一连串的事情做的天衣无缝,不得不说好计谋,为自家儿子搏了一个好名声,也遮掩了蒋家姑娘殉葬的事情。

“你懂什么!”李夫人见事情败露,也不藏着掖着了,忽而声嘶力竭起来“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李玟,为了李家。”

“你知不知道李家祖训,李家若有未成亲的成年男子去世,便会视为不吉,入不得祖坟。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我的儿子!”

“娘,您在说什么?您怎么会这样,您怎么会这样。”

李必一脸的不可置信,一向温柔大度的母亲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

“儿啊,要怪你就怪我吧。”看着小儿子李夫人渐渐找回理智,心中酸涩,两行清泪滑了下来,

我母家和李家本是世交,我和你爹,我俩是青梅竹马,打小我就喜欢你爹,因为只有你爹对我最好,后来我也如愿和你爹成了夫妻。

整个云城的女人都羡慕我,从小衣食无忧,还有一个琴瑟和鸣的丈夫,两个乖巧懂事的儿子。

我也陷进蜜里一样,我以为我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可是,那一场海难毁了我,它带走了你父亲,也带走了我所有的希望。

我本来想随你父亲去了,我真的,我那一晚,我备好了绳子,我踩上了凳子,我想一了百了,我闭上了眼。

突然,玟儿哭了,他自小体弱,连哭声都是弱的,可就那一晚,他哭的那样响亮,他从未哭的那样响亮。

当时我就想,我不能死,我要为你们两个活下去。

可玟儿福薄……

我必须让他入祖坟,他是李家的孩子,他必须要和他父亲葬在一起,我不能让他成为孤魂野鬼,孤零零的一个人,我的玟儿不能这么可怜。

你父亲说过的,他出海之前说过的,玟儿等我回来,父亲出海给你买药材,等吃了药,我的小玟儿就会好了……

“娘,”李必悲切的说道。

“就算大哥不入祖坟,我也不会舍弃大哥,我会日日供奉大哥香火,日后我去世了,我就让我的儿孙供奉我一般供奉大哥。娘,您何至于此啊!”

“儿啊,为娘有你这句话就心满意足了,蒋家姑娘是我对不住她,她要来索命我也绝不阻拦,可这事与我二子无关,只求她能不为难我的儿子。”

一个母亲可以为了孩子癫狂至此,也愿为了孩子牺牲一切。

“夫人,您怕是糊涂了,您对蒋家姑娘做的事可让她永生永世都无法翻身,又怎会出来作怪呢。”

“不是蒋顺心?那是谁。”

花似一言,让母子二人都糊涂了,不是蒋顺心扰得家宅不宁,那能是谁?

花似在李家做过多次法事,本来就是想要引出蒋顺心,可无论她怎么引灵,就是不见其身影。

后来花似才知道,不是游灵不出来,而是李夫人早就暗中做了手脚,在蒋顺心的坟前设了封印,束缚住她,让她永生永世都不会成为游灵。

而昨日,因为蒋顺意,花似在此引灵,可没想到没引来蒋顺心,到引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游灵。

随后,花似轻声念出咒语,只见一道蓝光照入屋内,幽幽幻化成人型。

“玟儿”

“大哥”

母子二人异口同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家大公子,李玟。

李夫人登时抱着李玟痛哭“我这苦命的儿子啊,娘想不到有一日竟还能看见你,我的儿啊!”

“娘,收手吧!一切因我而起,不要再牵扯无辜的人了。”李玟扶着母亲,眼中也是泪眼婆娑。

其实,李玟那一日见到花似,把一切都说了出来,他去世之后,本来可以安安稳稳的再入轮回,但当他看到母亲所作所为后,灵魂不得安息,化为了游灵。

后来李夫人贪得无厌,想向蒋顺意下黑手,以确保在无人提及蒋顺心,李玟不得法,唯有附身于李夫人身上,才能让她暂时收手。

“儿啊,为娘的是一步错步步错,不但没让你去的安心,还害你成了这样,娘悔不当初啊!”

一番解释下来,老母亲是肝胆俱裂,声泪俱下。

李夫人本来也是真心想让蒋家姑娘做媳妇的,看着这孩子身世也是可怜,可没成想李玟的离世让她如此疯魔。

更是一步错,步步错,到了最后无法挽回的局面。

“娘,这辈子我对不住蒋姑娘,只求下辈子能当牛做马的赎罪,也请您能善待蒋家弟弟,少做些孽,为李家积点阴德。”

说罢,李玟重重的向母亲磕了一个头,随即身体渐渐淡化,随风化去。

“仙姑,仙姑,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人的错,求您让我的儿子回来吧!”李夫人跪下来哀求花似,期盼从花似这里得到一丝希望。

但花似却没有回答她,李夫人彻底没了希望,失神的瘫坐在了地上,两眼一抹黑,晕死过去。


事情尘埃落定,李夫人自那日晕厥之后就病重,两日之后,随着李玟而去了。

“仙姑!”花似再见李必,他已是披麻戴孝,一脸疲惫,但还是向花似作了一揖

“二公子。”花似也回礼。

虽是李夫人作恶多端,但李必却是个实心眼的。

“仙姑,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两人来到了蒋顺心的墓前。

幸亏李夫人临终之前还有些良知,告诉了众人蒋顺心的墓。

李必一个扑通跪了下去“蒋姑娘,我李家对不住你,也不敢奢求你原谅,以后我必为我母亲日日忏悔,但愿能让你在泉下安宁一些……”

李必在墓前说了许多忏悔的话,似乎要把他母亲和哥哥未说出口的话都说出来。

“仙姑,蒋姑娘她……”

“二公子放心,我已解除了蒋姑娘的封印,超度了,想必能安息了。”

花似忽想起那一日,蒋顺意看着这块新立的墓碑许久,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就是一直在冷风里站着。

不过十岁的孩子,这一刻显得那么孤寂落寞,带着不合时宜的大人气。

“媒灵师!”第一次很正式的语气问花似“我姐姐她……是不是很痛苦?”

“她的灵魂被封印至此,想出出不来,想回回不去,就像一个被封住了穴道的人,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

花似本不想对一个孩子说这么残忍的话,但是,看着顺意那双眼,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谎话。

蒋顺意又是沉默良久,花似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生离死别她已看的太多,这时说些煽情的话,到觉得矫情。

“你能不能去除封印,让我姐姐走的安稳些。”顺意难得的用乞求的语气,花似没在回答他。

抬手结出一个法印,四周顿时游来蓝光,围绕起来,伴随着一句咒语,蓝光以一种奇异的图案融合,猛的迸发出一道金光。

不肖片刻,光芒散去,四周又恢复如初,一切都好似没发生过,但在众人心中留下的痕迹又如何恢复如初呢?

“二公子这是要干什么?”看着李府进进出出的人,花似不解的问道。

“我不善管家,就把产业都卖了出去,分散给家中仆人和云城的穷苦百姓,还建了两间学堂和医馆,以后我也不是什么李家二公子,只当个教书先生,就当问我母亲赎罪吧。”

花似心想,李夫人这样的人物居然能生出两个如此心善的儿子也是不易。

“好吧,我在云城也待的够久了,李公子,我们就此别过吧!”

“仙姑这又要去哪?”

“天地之大,四海为家”花似没说明确的地点,只是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

李家的事情了结之后,整个云州都沸腾了,人们茶余饭后都在谈论此事。

这一位名叫花似的媒灵师可是赚足了人们的好奇心,可自那之后,就再没人见过花似,就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花似说的那句话并不是应付,她的确是在四处游走,居无定所,本想一个人潇洒的走遍江南,但无奈身边忽然多了个拖油瓶。

那日花似收拾好行李正准备离开,本来都快走出云州地界,结果是一步三回头。

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回头这么一揪,就揪出了个小拖油瓶。

那人不是别人,就是蒋顺意。

“你跟我来作甚?”

他没说话,也不看花似,就是这么跟着。

花似没法子,只好从旁边的包子铺里买了几个包子。

“诺,拿着吧,还有这些银子,想必够你以后花销,别再跟着我了啊!”

说完花似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鼓鼓的荷包递给他,可他依旧不接。

这一下可给花似整懵了,虽然自己这些年也经历不少风风雨雨,但怎样都是一个人,虽有些孤单,但到底自由随性。

这好端端的多了个半大不大娃娃,一时还真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相处。

“你不接?那我可就走了。”嘱咐几句后,花似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可没走几步,还是感觉有人跟着自己,花似无法,想着这孩子也是可怜,尚且年幼,家中也无亲人,留在此处怕是活的艰难,也就默许了。

话说过了一月有余,这两人有说有笑,打打闹闹日子也算是融洽。

“小二来两斤上好的竹叶青。”两道声音同时传到了小二的耳朵里。

抬眼一看,是两个女人立于案台前,虽衣着朴素但样貌不凡,气度神情都不像山村人物。

“这真是不巧了,本店的竹叶青卖完了。”

竹叶青价贵,若是在京城富饶地区怕是卖的热火,可在这人烟稀少的小山村里,这种酒可就稀少,莫说卖,就连酿造的都几家。

“若是二位有兴致,不如尝尝我们店里的桃花酿?我们这山沟沟里别的没有,就盛产桃林,方圆几十里就属我们这的桃林最大,酿出来的桃花酿更是一绝,不如二位尝一尝,也换换口味。”

小二是个会说话的,眼见生意做不成,就极力推销自己店里的招牌,见二人有些松动便开启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这酒就是用我们山上的桃花酿的,酒香之中还有花香,清爽甘冽,自有一番风味在其中,绝不比外面名贵的酒品差,而且现在正值四月,桃花盛开,离着二里地处就有个桃林,满林子的桃花香气再配上我们酿的桃花酒,怕是神仙经过也要流连忘返。”

绘声绘色的描述使人遐想无限,仿佛身处桃林,手拿一壶酒,约上三两好友,痛快酣饮,忘解世间烦心事,飘飘乎畅游于天地间。

花似听的是心意盎然,马上买了三斤酒,蒋顺意死命的拦也没能拦住,那人早就拎着酒坛子走出了酒居,小顺子没办法,只好不情愿的付给小二钱。

不是不让喝酒,是没见过有人这么不惜命的喝法,只要闲下来,花似就一日三餐不离酒,就连平常盛水的水壶里都是不知从什么地方打来的酒。

那日蒋顺意口渴的很,拿起水壶猛喝了几口,没成想里面装的是酒,这下可好,呛的他是鼻涕横流,罪魁祸首却在那哈哈大笑,自那之后在没碰过花似的水壶。

两人离开酒居走了没一会就看见了一大片桃林,走进了此处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千万棵桃树接连相应,娇嫩的粉白色渲染出一副生动的画作,飞舞的花瓣在向你招手,阵阵清香牵引着你,让你不自觉的往更深处走去。

游玩了半日,酒也喝了多半,花香交织着酒香,一同钻进了胸腔,一时之间,清爽甘冽通透,所有能说的出来的让人感到舒服的词汇放在此刻都不为过。

“闲时醉卧花荫侧……”花似醉醺醺的倒在一棵桃树下,抱着酒壶不撒手。

小顺子不觉有些口渴,掏出水壶猛灌了两口,一个猝不及防全都吐了出来。

“神婆!你什么时候在我的水壶里倒酒了?”

原来花似趁他不防备,偷着在他的水壶里掺了满满一壶酒。


花似见“阴谋得逞”,哈哈大笑起来。

“你个神婆,怎的往我水壶里倒酒?”

“你这小娃娃,我这是让你尝尝人间美味,哈哈哈哈哈哈哈,想当年我可是从酒缸里泡了三天三夜,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歪理,我劝你还是少喝些吧,也见过爱喝酒的没遇见过你这么个喝法,有酒能不吃饭……”

蒋顺意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止不住,数落了花似半个时辰,嘴里的字眼没有重复的。

花似看着他眉毛抽动了两下,自己不是找了个小仆人,是找了个老妈子。

“得得得,我的小大人,您行行好,别骂了别骂了,以后我在意些。”

二人又慢慢悠悠的往林子深处走了两三里,一时看花看迷了眼,不曾在意道路,不知不觉忘了来时的路。

正愁出不去时,忽而花似看到一道身影,暗暗一笑。

“小顺子,莫急莫急,路就在脚下,跟我来吧。”

七拐八拐的走到了一户木屋前,这屋子独立于桃林之中,稀有人烟,抛却繁杂,真真是世外桃源一般。

正欲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位姑娘,看模样正值韶华,虽然衣着朴素,但依旧难言清秀容貌。

“姑娘好,我途经此处,只顾看景,未曾留意方向,一时迷路,兜兜转转就寻到了此处,是又累又渴,不知可否讨碗水喝?”

那姑娘也和善,知道二人来意,当即请入家中,泡了满满一壶茶水,还招待了不少瓜果点心。

两个姑娘家家的,又都有些自来熟,不多时刻,就与畅谈起来。

讲这女子姓阮,单名一个栎,瞧着模样清秀,实则年近四十。

“你们走到此处也是难得,我在此隐居已近十年,还从未见过生人,你们眼前的桃林怪异的很,只有入口那几里有道路,再往深处走走很容易迷路的,从前在山中迷路活活饿死累死的人也不在少处,我也是在此居住了很久之后才勉强熟悉。”

“正是了!我和我弟弟也是走许久未曾找到出路,可喜误打误撞也来到了这里,不过这儿少有人烟,不染世俗纷扰,世间少有此处宁静,真真是世外桃林一般。”

“红尘多扰,若是能寻得一方净土了然一生,倒也乐得自在。”说着,阮栎停顿了一下,双眼笑盈盈的看着花似,“姑娘可曾听过北国巫郇一族?”

花似的手指似有若无的动了一下。

很久不被人提及的名字就好像被尘封于过往之中,随着时光流转,渐渐被抹去了痕迹,被人遗忘。

以至于再次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花似有一瞬间的恍惚,才发觉,原来已经过了这么许久了。

“姑娘别担心,我没有恶意的。”看着花似脸色不太好,姑娘主动的坦白。

“无妨,只是这支血脉鲜为人知,姑娘是从何而知的。”

“我曾翻阅古书,书中记载周朝时,有异族,能通亡灵,其名巫郇。我是看到你耳后有巫郇的标记,才大胆揣测,冒犯了。”

不提不知道,蒋顺意跟着花似这么久都不晓得耳后有什么标志,今日经过阮栎一说,还真的发现了一个标志。

是一块指甲大小的黑色印记,样式怪异,看起来像古老的文字,依稀辨认出是个巫字。

“阮姑娘细致入微,不过仅凭一个标志说明不了什么,我也并不是巫郇一族,若是您有求于他们,那我爱莫能助。”

一丝尘封的回忆不受控制的涌进了脑海,这点子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真的多早晚能算完。

“花似姑娘,我也并不是要借助巫郇的势力,我只想通过你的能力让我再见到一个人。”

“啧,难不成姑娘想见是一个身着玄衣,腰间别着汉白环佩的男子?”

花似心中有了猜想,或许刚才见到的那一抹身影就是……

“嗯?姑娘是如何得知的。”阮栎诧异,难不成这巫郇人还能读懂人心?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蒋顺意也是疑惑的不行。

“小鬼,你以为你是怎么走出那片桃林的,还不是因为有人指点。”

花似就把刚才所见全都如实相告,原来刚才二人在树林里迷路,是有游灵现身为他们指明方向,才找到此处。

在经过两人一对比,发现这个游灵正是阮栎要寻的人。

“姑娘,我知道媒灵师可通亡魂,那……有没有……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见见他?”

阮栎眼尾有些发红,声线也不自觉的颤抖。

“阮姑娘,你既然知道我们媒灵师,想必对这方面也有了解,若是游灵不愿现身,我也是不能强行引灵,不仅对灵体有损,也会让我的灵识损耗,两败俱伤。”

阮栎不再说话,四方能人异世的书看过不少,残卷孤本搜罗不下百本,也仿遍天下名士,这些鬼神之说也是渐渐入了门道,也明白花似所言。

她这么些年钻研虚妄几乎快要走火入魔,可依旧不能见到心中所想,也渐渐心灰意冷,只觉得自己在做一件不可能的事。

直至今日,遇见这位媒灵师,阮栎是有些失态的,她这十几年来一直想触摸不到的即刻就在眼前了,也许魂牵梦绕多年的希望也许在这一刻就能实现,她控制不住。

但是花似的话如同当头一棒,在她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上泼了一盆凉水。

“对不住,花似姑娘,我有些失态了。”

花似一个眼神安抚住了她“无妨,我能理解。”

这些年花似看过了太多人世间悲欢离合,也尝遍了辛酸苦辣,对于人力无法控制的事最为可悲。

“毕竟生离死别这等事,世间循环相扣,也非你我所能控制,若是向前走一步或许就能开阔视野,何必再困惑于淤泥之中,焉知,你在此困顿一生也使得真正爱护你的也困顿至此啊!”

花似不知道如何宽慰,只得讲了两句人生见地,但求能开导一番。

其实,她的执着放不下,也会紧紧揪住游灵的执念,使其只能被束缚于此,两两折磨罢了。

其实这两人的故事还要在二十年前说起,那时二人初见,便是在一片桃花树下,那一年的桃花开的娇嫩,给人也增添几分色彩。


二十年前的阮栎不过十五六岁,还不是如今这般恬静模样,但那个时候江湖中人一听到阮栎的名号都要退避三舍。

因为这孩子虽小但却是个心狠手辣,食人血,啖人肉的怪物。

要问其中缘由就不得不提及——诡魍宗,诡魍宗的前身不过是连个名号都没有的杀手门户,藏在见不得人的去处,干着见不得人的营生。

但是当时的领头人有手段,有谋划,将原本散乱的门户联系到一起,组建了一支团体,名为诡魍。

谁知后来朝局动荡,朝廷官员个个结党营私,不能摆到明面的事情就拿到暗处去做,就给这个杀手组织的崛起奠定基石。

诡魍中人几乎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阎王殿里都能走三圈。他们做事利落不留痕迹,也能隐藏身形踪迹,所以越来越多的达官显贵甚至王亲贵族都知晓他们的存在,他们手下的订单也越来越多。

短时间内,这个杀手组织聚敛大笔财富,人脉和利益关系,扩大了自己规模,在江湖上逐渐立足。

以至于那一段时间里,江湖中人都害怕听到诡魍二字,诡魍要追杀的人,就算藏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去。

这种刀尖上舔血的营生损耗也大,诡魍每年都会挑选出新人,把他们培养成下一代诡魍顶梁柱,一代一代绵延不止。

而阮栎就是这些新人中的一员,那时的她还年少,不慎和家人走散,就被人贩子卖到黑市上去。这种不谙世事,又好教养的孩子,就是诡魍的新目标,于是阮栎就稀里糊涂的进入了诡魍宗。

那一年诡魍宗宗主亲手挑了二十个孩子,亲自教养。历经多年刀枪血雨,这二十个孩子最终只剩下了一人,阮栎。

后老宗主旧伤复发而亡,临终前点名阮栎为新晋宗主,那年阮栎十四。

拥戴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上位,下面的人自然是不服的,也有诡魍多年的老人提出抗议,左护法首当其冲,站出来就是一句“我反对”,下面那些不看眼色的也恨着附和。

当然,“我反对”三个字成了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

“老家伙临终前指定我来继位,有谁不服,现在就站出来,咱们,切磋,切磋。”

最后两个字着实有分量,众人看着阮栎手中的长剑,铮亮的刃上蜿蜒着血迹,从剑尖滴落下来,迸溅到地面上,开出了朵朵妖艳的花朵。

莫说这单单几个老人,就算是整个诡魍宗的精锐出来单挑阮栎,也没人能占到便宜。

众人都压下心中算计,对着新任宗主俯首称臣。

此后三年,阮栎对内清除异己,搜罗各方能人异士,招入门下,对外建立分舵,安插眼线,建立自己的情报网。使得诡魍势力不断壮大。她的宗主之位也坐的越发安稳。

而事情的开端就在这一年的春天,三四月份,天气回暖,殿前的桃树早早的开了花。

“宗主,右护法求见。”侍卫禀报。

阮栎没回,疲懒的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紧了紧披风,又倒向了另一方,然后懒懒的开了口“让他进来。”

右护法弓着身子,从门外走了进来,阮栎强撑着睁开眼睛,也不知道为啥,一看见右护法那一小撮胡子和一头白发就犯困,若听他说话,不到半刻就睡过去。

“拜见宗主,属下有要事禀报,属下听闻在镇西一带……”阮栎强制睁开眼睛,强制失败,强制打开耳朵,强制失败……

唉算了,右老头估计上辈子是个教书先生,说个话总有种迂腐老学究的口气,让人越听越想睡觉。

不想听了,想睡觉,老头子你要不……嗯?

这时阮栎忽然发现,怎么老头子身后跟着个男的,他站在殿外那株桃花树下,长得有点模糊,看不清了,一切都变黑了,然后我们阮栎顺利的睡了过去。

等右老头激情演讲完了以后,阮栎已经睡了两觉了,“好了,右老头,镇西的事我自有安排,手别伸那么长,该你管的别人不经手,不该你管的,少吃点盐吧!说起盐来了,你手下那两个私盐厂也交出来吧”

短短两句话,就让右老头惊出一身冷汗来,镇西这么些年都是由左护法经管,但当年左护法一脉极力反对阮栎继位,被她镇压了下来,剥夺了不少权利,本想着趁他们一脉势弱,想探探口风。

“是,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回去面壁思过。”这下倒好,油水没捞着,到嘴的鸭子还飞了。

“殿外那是谁?”阮栎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右护法忙回道“是我义子,叫顾清,在我手下七年了,底细清楚的,宗主放心。”

“哦。”阮栎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摆摆手示意他离开,自己又翻身过去,酣睡起来。

自那之后阮栎倒是能时常看见这个顾清,有事没事的右护法让他过来混个脸熟,阮栎不以为然。

老头子心眼子多,自己手下没几个靠得住的,这时候平白无故多出来个义子,寓意太明显,就是为着给自家一脉添点新鲜血液,待到自己有那一天,也好后继有人。

说起他也是眼光毒,这个顾清样貌举止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好,待人宽厚也是没得说,交友也大方,两个字总结,完美。

可是阮栎就是不太想让他那么顺利,好歹是右护法的接班人,只看表象不行,还得找个机会试一试他。

不久,右护法身中奇毒,无人知道毒从何而来,也没人知道下毒的人是谁,只知道这毒天下无解。

用毒虽阴狠但因为右护法服用剂量不多,诡魍宗的医师用药材吊住了他的命,不至于死的太快,但也就是饮鸩止渴,没有几日的指头了。

而这时,阮栎单独了叫了顾清前来。

她坐在了右护法专属的位子上,看见他来了,莞尔一笑,拍了拍身下的椅子。

“你想不想坐这个位子?”

但眼前的男人没有一丝表情,甚至都没有去看眼前的座位,不带迟疑的回答道“想!”


顾清一顿,接着又说道:“却也不想!”

阮栎没回话,只是玩弄起了身旁的鹦鹉。

“我自小孤苦无依,认了义父才有几年好日子过,若真说无欲无求,那是连我自己都不信的。但,说句放肆的,若我想上位,怕是没几日活头了,在下,惜命。”

阮栎没忍住,笑出了声,“鬼滑头,和你义父一个样。”

顾清不是不知道,右护法的毒来的蹊跷,几番查证也找不出凶手,但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人眼皮子底下毒,那这人也绝非善类,左思右想,怕也只有眼前这位能有这个本事了。

“哎呀!我本来也想仁慈一下的,可你义父太过了。人呢,野心大了,命可不就短了吗!”

顾清看着眼前这个人,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莫说懵懂青春,就连一丝人情味也看不见。

“反正他也没几日活头,你帮他一把,他去世后,右护法的位子就由你来做!”

“若我说不呢?”

阮栎看了他一眼,仿佛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丹凤长眸亮莹莹的,说道,“少拿这些父子情深的戏码给我演,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右老头那些心思?呵,要是他不死,那死的就是你喽!”

等到顾清离开,阮栎又重新摆弄起鹦鹉来。

鹦鹉轻啄阮栎染的通红的指甲,学着人的模样,咿咿呀呀的喊叫起来。

“就是你喽,就是你喽。”逗得阮栎哈哈大笑。

三日后,右护法撒手人寰,葬礼上顾清操办的周到,旁人都以为右护法是中毒身亡,不做他想。

况且平日里顾清对义父也是十分恭敬,临终前也是衣不解带,照顾的无微不至,见到他在葬礼上如此,也都有所触动。

这时的阮栎也吩咐下来,由顾清继位右护法,好在右护法生前为顾清铺路已久,且顾清争气,积攒了不少好评,所以这次继位出奇的顺利。

阮栎也曾暗中愤愤不平,凭什么自己上位搞得腥风血雨,这小子顺风顺水,也曾刁难过他几次,可这人油盐不进,都一一化解下来,到搞得阮栎像个坏女人。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阮栎对这个幸运的傻小子也越来越感兴趣。

这一日,顾清被叫到了大殿之中,阮栎依旧是那副睡不醒的样子。

看到他来了,也不说话,随手丢给他一封密函,转头又睡了过去。

上面写着一行字,左脉一派,密谋反。

顾清依旧没什么表情,拿到烛火下淡定的把纸烧掉。

“左护法当年对宗主颇有微词,又被宗主打压,有些意见也属正常。”

“依下属来看,左脉虽然势薄,但若是真反了对我们而言也是百害无一利,他们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倒不如宗主此时给他们点甜头,收揽人心,也可做缓兵之计。……义父手中两个私盐场倒是合适。”

阮栎没说话,歪在贵妃榻上,似乎是睡熟了,但顾清知道,这一关他算是过了。

若是左脉一反,那右脉就像是没了牵制,一方独大。但是身为宗主怎么会叫自己手底下的人势力过大,到时候必定不好控制。

倒不如趁如今反叛八字没一撇,及时给点甜头,暂时稳住左脉,等到日后慢慢提拔,使得双方处于制衡局面。

而这时,身为右护法的提议便尤为重要,一来,试探新上位的人有没有这谋划和气度,二来,点明用意,让顾清日后行事有分寸。

顾清也知道,义父那两个私盐场是要不回来的,但这一块肥肉谁也眼馋,丢给左脉正是甜头,也给顾清在阮栎心中添了分量,这一波不亏。

这一关,顾清赢得漂亮。

***

时光匆匆,一眨眼的时间就到了年下,与平常人家不同,诡魍宗一丝喜庆气也没有,依旧是往日的阴森气。

只不过临近年关,人们只顾阖家欢乐,以往的订单也少了大半,搞得诡魍众人都闲出了屁,有事没事的拿着点鸡毛蒜皮叨扰宗主,阮栎也让他们烦的不行,一挥手把他们全都轰了出去,自己则拎着两壶酒往后山去了。

其实阮栎也没得去处,早先老头子在的时候,总会在年下组织宴会,无论关系好坏,总得坐在一起喝两杯,装装样子。

这几年阮栎一改这个习俗,虽不用看见那些人虚假的演戏,但也一瞬间的冷寂起来,索性,自己找出两壶佳酿,一个人逍遥快活去。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阮栎随意找了一块地方席地而坐,映入眼前的是一个个小土堆,上面长满了杂草,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阮栎也不说话,就对着这一座座小土堆静静的喝酒,喝一碗,撒一碗。

喝到最后,壶中的酒仿佛成了醋,越喝越没有意思,长叹一口气,打算打道回府,忽然一支冷箭向她身后袭来,虽然有些醉了,但肌肉记忆还在,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没等她做出反应,几十只箭又向她扑了过来,阮栎不屑,一一躲过,还有空闲出言挑拨“阁下若真有本事,何不出来和我真枪实刀的打上一架,何必躲在暗处当缩头乌龟呢?”

或许是言语刺激,周围顿时有十几个黑色影子现身,目标一致,看样子今日必定要有一场恶战了。

来者不善,但阮栎不慌,几招下来就摸清了他们的底细,再逐个一一攻破。

再等顾清听见声响赶到时,地下早就是尸横遍野了,但是阮栎一脸淡定,甚至还有闲心重新挽了挽头发,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护法,说道“大节下的真是晦气,把他们切碎了拿去喂狗。”

过了半个时辰后,顾清来到殿内。

“属下护卫不周,请宗主责罚。”

“不过是几个小喽啰,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防不胜防,罢了,权当让我练练筋骨了,过节呢,已经犯过忌讳了,别再让我罚这罚那的了,我累了,你下去吧。”

顾清没往殿外走,反而走向了阮栎,抬起她的胳膊,洁白的皮肤上有一道三寸长的刀口,蜿蜒着血迹,染红了整个手掌,因为她素日爱穿大红色,沾染上了血迹也不甚明显。


“怎么发现的?”

“属下虽然年岁有些大了,但眼神尚可一用。”

阮栎失笑,这男人不过弱冠之年,说话办事活像一个老头子,身上总有几分老气。

正想说我自己来吧,顾清就已经拿出了药粉洒在了伤处,是上好的金疮药。

顾清看了她一眼“若是疼就出声。”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语气夸张的很,似乎是想逗一逗顾清,但是这个老男人不为所动,阮栎撇了撇嘴,无趣。

可顾清俯下身来,腰间别着的环佩叮当作响,连同下方的流苏也微微颤动。

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也让阮栎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好似是草木香,闻着让人很舒服,掺和着药香缓和了阮栎身上的血腥气。

他轻轻的在伤处吹了吹,气息走过阮栎的肌肤,像是一双温暖的双手抚走了丝丝痛楚,抚得阮栎心里……痒痒的。

阮栎换了一只没受伤的手,前去拨弄扣在顾清腰间的环佩,汉白玉制成的环佩触手温润,在玄衣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清透。

“将翱将翔,佩玉将将……不知道这玉配上白衣是何景象啊,罢了罢了,我们右护法容颜举世无双,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宗主,上药呢,别戏弄于我了。”

“怎么!要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我还不稀罕戏弄呢!”阮栎活像个地痞流氓,一脸得意洋洋的调戏良家妇女。

“是是是,宗主随意戏弄,属下包您满意。”顾清赔笑。

“可是这环佩不是女子佩戴居多嘛?”

“嗯……这是属下母亲给的。”

“哦~是你亲人给的啊,我也有亲人的,后山那些土堆里埋得都是我的亲人。”

顾清上药的手猛然一顿。

“整整十九个人,我们是一起被招入诡魍宗的,我们一起吃饭,睡觉,练功,找不到自己的亲人的我们,把这些兄弟姐妹当成自己的亲人。”

“可是呢,后来有一天,老头子把我们关在一处洞穴里,整整五天,没有粮食没有水。”

阮栎笑了,当年的事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是这么可笑。

“第三天的时候就有人熬不住了,没有粮食时,活生生的人就是最好的粮食,那一夜,我们都杀红了眼。”

“可是,到最后活下的就只有我一个,因为我最厉害,他们都打不过我,后来,我等啊等啊,等到了老头子打开牢门的那一刻。”

“老头子可真高兴啊,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高兴的样子,他跟我说,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你是我最好的一把刀。”

“可从那一天开始,我身上的血腥气就再也洗不掉了。”

阮栎抬起了胳膊,透过厚厚的纱布依稀能看见鲜红的血迹。

殿外悄悄的飘下了雪花,它们落到树枝上,落到屋檐上,从星星点点聚集成了一片洁白。

也是这么一个雪夜,洞穴里满是惨叫声,一个个半大的孩子红着眼,用刀用剑,用拳头,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去伤害曾经最亲密的亲人。

阮栎那时太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在一起那么要好的哥哥姐姐要用曾经教过她的招式去对付自己。

那一天就像一个炼狱世界,把人们的眼睛都蒙了起来,让他们看不到往日的温暖亲情,只有一份名为生存的杀戮之争。

老头子从满目狼藉的洞穴里发现唯一一个活着的孩子,她身上白色的衣裳都染成了红色,鲜血凝结成了血块,把她的头发分成一绺一绺的糊在了脸上。

光从外表已经辨别不出是谁,但老头子不在意,因为这个变态老头心里最完美的作品已经造就出来了。

等到阮栎再从洞穴里出来时,外面已经是一片雪白,洁白到阮栎都不敢用沾满了血迹的鞋子去踩,阮栎为此失声了一年。

可再开口,阮栎已经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成了人们口中没人性,吃人肉饮人血的怪物。

话说日子到了正月十五,是元宵节,也是阮栎生辰,可这么一个大喜日子却让整个诡魍宗的人都慌了神,宗主不见了。

“哎呦我滴宗主唉~你在哪里儿唉~你走了我们咋个办唉~”

顾清皱着眉,看着这个从镇西赶到总部庆生的左护法,一大老爷们,脸上涂的三层白粉,嘴上抹了一层大红嘴唇子。

知道宗主找不到了,操着一口浓厚的方言,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眼泪弄花了“精致”的妆容,显得整个人……反正就是一言难尽,你们自己脑补画面。

顾清越听越烦,随意交代手下两句,自己就一个轻功飞走了。

其实,阮栎也就是消失了半天而已,正赶着左护法今日回总部,下面人一通报就发现人不见了。

也是,谁看见这样一妖精对着你哭不得跑啊!可今天是她生辰,阮栎能去哪呢?

“宗主……”

终于,在山脚下一处小镇里找到了阮栎,但刚喊了一句,顾清便停下了。

阮栎好像一夜之间卸下了身上的戾气,虽然还是穿着一身红衣,但她松松的挽了一个发髻,随意用两根簪子固定,剩余的长发垂在腰间,头发上还洒落几点零星雪花。

许是常年做杀手养成的意识,阮栎朦胧间就感觉有人盯着自己,还以为是来者不善,捏紧了手腕处的暗器打算结果了他。

可两人视线相对时,阮栎的心一瞬间放松了下来,但仔细一瞧眼前人时,却呆住了。

顾清穿着一身白衣,没有多余的花样,就一身素净的白衣,在腰间别着一串环佩,少去往日黑衣的沉闷,今日的穿着让人眼前一亮。

“果然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护法大人,您今日怎么好看的有些过分了。”

“宗主说这环佩配上白衣或许好看些,我就让人做了一身,就当让宗主图一乐。”

“好看,好看,我多看两眼,一会回去面对左护法时也有点心理理安慰。”

二人默契的相视一笑,毕竟谁看见左护法都怵头。

“你怎么找到我的。”

今日确实是因为左护法前来报到,阮栎心烦不愿见他,正巧今日元宵灯会,就想着一个人出来走走,没想到碰上了顾清。

“诡魍宗的人都急疯了,左护法一人搁那哭呢,说宗主嫌弃他。”

“得得得,可别,就他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还是少看两眼吧!”

让我杀人不眨眼可以,让我勾心斗角也还行,但就是别遇见这个奇葩,那可真的扰的人心烦意乱,记得上一次见左护法,阮栎头疼了三天。


“时辰也不早了,宗主可要回去?”

“嗯,要回去的,但还是再等一会吧。”

“等谁?”

“卖糖葫芦的。”

顾清沉默了一会,又抬头看了看天。

“天寒地冻的,又下着雪,怕人家是来不了呢!”

“知道,不过白等等罢了,唉!算了,打道回府吧。”

阮栎转身正要回去,顾清拦住了她,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纸包。

打开一看,是糖葫芦,红彤彤的山楂串在一起,看着十分讨喜,就是上面的糖有些化掉,卖相不太好了。

“你是从哪弄来的,我在这街上找了两个时辰都没有找到!”

“属下可是无所不能的右护法!”顾清看着她,眼中含着笑意。

阮栎得了一个意外之喜,十分开心,抱着那串糖葫芦舍不得下嘴。

这时顾清好像又说了什么,正巧身旁一户小贩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

“你说什么?”阮栎问。

顾清欲言又止,看了看那串糖葫芦,还是没能说出口,只好朝阮栎笑了笑,俯身作了一辑说道“宗主,该回去了。”

……

“我滴宗主唉,您终于回来了。”

左护法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宗主给盼了来,赶忙放下手中胭脂水粉,俯身磕头行礼。

“属下代左脉众人,恭贺宗主千秋,祝宗主青松不老,万寿无疆。”

看着表面上一副恭恭敬敬,没你我都活不了的模样,实际上背地里黑心造反的事是一个也没少干。

“行了快起来吧。”

但左护法没动,而是深深的磕了一个头说道。

“其实属下前来,一为贺寿,二者就是求宗主能体谅我们左脉,我们不比右脉的弟兄,日日在您身旁,我们镇西山高水远,穷乡僻壤的,经费到底是有些舍手的,还望宗主怜惜。”

阮栎听明白了,自从她当上宗主之后,左脉常年驻扎镇西,不轻易走动,而今却大老远跑来庆什么劳什子的寿,原来是伸手要钱了。

“护法舟车劳顿,想必累了,别老是站着了,先坐下喝杯茶,咱们再细细商讨。”

说罢,底下侍从十分有眼力价的端上一盏茶,茶水颜色清亮,依稀还有两片叶子浮在水中。

“那属下恭敬不如从命,”左护法也不推脱,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好茶,茶香四溢,入口回甘,到底是宗主的品味好。”

阮栎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那茶杯里早就命人做了手脚,放进去足足三勺盐……

“你说你们经费不足?可我不是半个月前才给了你两个盐场吗,你有多少的人马要这么多银两?”

左护法也是能演,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梨花带雨起来。

“宗主,您老人家不知道呢,我们老护法早年真是两袖清风,哪里存的下银两呢,再赶上镇西那边远离纷扰,生意不多,一年年的只出不进,内里的账早就亏空了,两个私盐厂也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这眼下的泪和脸上的粉一结合,滚下一堆五颜六色的水痕,精致的妆容看起来像一场灾难。本来阮栎还想继续逗弄逗弄他,但一看见这幅样子心里烦的不行。

“哭够了吗?行了,卖什么惨呢,打量着我不知道你那点算计,你不过是想在我这里探探口风,好回去整顿人马,再趁机造反,真当我阮栎是傻子呢?”

左护法本来还接着演戏,但阮栎把话说绝了,再藏着掖着的就不知趣了,索性也不装了。

“宗主您心里明镜似的,何必我多说什么呢,这些年我们左脉被你打压的还不够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你本就不是人,又何必装什么大尾巴狼呢,不如大家一拍两散落得干净。”

这人顶着一张哭花的脸,龇牙咧嘴的诉说着这些年心中的不满,活像一个烧着怒火的魔鬼。

“你想的未免太美好了点,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实现你的野心?”

“呵,阮栎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罢了,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阮栎没说话,看着左护法刚刚喝茶的那只茶杯,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用意,左护法冷笑一声。

“我根本就没有喝这茶,你这点小伎俩未免也幼稚了吧。”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往茶里下毒啊,我把毒粉抹到了杯子哎。”声音有点刻意模仿孩童,甜美而乖张。

好了,这次轮到左护法傻了,他一整个人被雷劈了一样,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没能防得住小姑娘的这手准备,这次是想蹦跶也蹦跶不起来了。

“放心,我怎么舍得这么好看的左护法死翘翘呢,当然是慢慢折磨你比较有趣啊,这药只需要每一个月服用一次解药,活个百八十岁不成问题的,等你走了啊,我会专门派人给你送解药的。”

阮栎还是喜欢看人吃瘪,那种你看不惯我,却不能打我的样子当真是看着解气,当然,打也是打不过的,你说气人不。

左护法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的,虽然他现在十分想掐死这个笑眯眯的小姑娘,但发黑的手掌告诉他,你得理智,你小命搁人家手里呢,这不扯呢。

“你够狠,可你也别太得意,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有几个忠心的狗啊,顾清吗?哈哈哈,别忘了,现在外面那些名门正派可眼巴巴的等着你倒台呢,我活不长,你也别想有个好下场。”

“下场?你见过诡魍宗哪个人能有个好下场,老宗主,右老头谁得了善终了!”

“什么???原来老宗主和右老头都是你……”左护法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身冷汗惊了出来。

当年老宗主去世的时候这孩子只有十四岁,一个孩子而已,不,她根本就不是个人,她是一把刀。

她是老宗主手里最好的一把刀,即便他自己也死于这把刀下。

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为今之计硬来是硬不了了,看看她能不能吃软的吧,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先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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