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书简介
池隽,殷红《青隽寂凉城》讲的是医院里,白色的灯光很亮,打在同样白色的墙壁上徒然生出一种冷凉的错觉身材姣好的女人穿着一袭明艳的红色长裙,海藻般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披散在纤弱的肩头,精致的过分的脸蛋上描绘着一种浸在骨....
精彩节选
医院里,白色的灯光很亮,打在同样白色的墙壁上徒然生出一种冷凉的错觉。
身材姣好的女人穿着一袭明艳的红色长裙,海藻般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披散在纤弱的肩头,精致的过分的脸蛋上描绘着一种浸在骨子里的骄傲,站的笔直的脊背彰显着女人的倔强。
她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优雅,“顾凉城,我再说一遍,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男人身形颀长,xiashen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裤,上身搭着质地精良的白色衬衫,原本干净的一尘不染的衬衫沾染着大片大片殷红的血迹,让人有种触目惊心的晕眩。
他微微垂首,一双深寂的眼眸盯着眼前有些狼狈却依然美丽的女人,微微眯着的眼眸迸射着冷冽的寒光,嗓音似是染了寒冬的风霜,“现在的结果是,她躺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她若醒不过来,你便只能给她陪葬。”
池隽看着眉目俊逸的男人,心头如锤重击,尖锐的疼痛沿着每一个细胞蔓延开来。
她张了张嘴,艰难的发问,“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无论是她撞上来的,还是我撞她的,都是我的错?”
顾凉城俊美的五官除去冷沉的阴鸷再无任何多余的表情,涔薄的唇微微张合,吐词清晰,“唯一的差别是,如果是你故意撞她的,你会死的更快一些。”
说完这些,男人再没有看她一眼,兀自转身离去。
池隽神思恍然的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只觉得噬骨的寒意沿着四肢百骸染染的冒出来,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医院的玻璃门外,她才反应过来,慌忙追了出去。
她脚上踩着细跟的高跟鞋,脚步踉跄而慌乱。
一个不小心,右脚便崴了一下,她猝不及防的摔到在冰冷的地板上。
池隽咬了咬唇,伸手将脚上的高跟鞋褪了下来拎在手里,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步履凌乱的追了出去。
池隽站在医院门口,冰凉的雨滴尽数打在她纤弱的身上,她茫然的看着被雨雾遮挡而显的朦胧和模糊的行色匆匆的行人,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
雨水沿着她精致的五官快速的滑落,布料飘逸的红色长裙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她也丝毫不以为意。
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乍然闯进眼帘,池隽想也没想的小跑过去,伸手拦在宾利前面。
池隽保持着双臂展开的姿势挡在车子前面,车里的男人隔着车窗冷冷的盯着浑身湿透的女人。
他的眼神没有波动,更没有停车的意思。
池隽睁大眼睛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黑色车子,只觉得每一秒钟都被拉长,她甚至忘了反应。
黑色宾利直接撞上她的膝盖,然后停下,急促的刹车声因为被拉长而显的格外尖锐。
顾凉城坐在主驾的位置上没有动,就这么看着摔倒在车前,双臂抱着膝盖脸色苍白的女人。
好疼。
池隽只觉得钻心的疼痛迅速侵占她的感官。|
雨滴不知什么时候变成瓢泼的大雨,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疼,池隽一张脸蛋变的苍白。
在倾盆的雨中有种摇摇欲坠的孱弱的美。
顾西城冷眼看着摔倒在地上的女人狼狈的抱着自己的膝盖,英俊的脸庞像是揉进了车窗外的大雨,有种风雨欲来的阴沉。
白色的衬衫挽起,露出精壮的小臂,他伸出车窗外打了个手势,后面跟上来的那辆黑色车子上下来两个人,径自走到池隽面前,一人一边将她拉了起来。
那动作算不上粗暴,但是跟客气就丝毫沾不上边了。
池隽被他们带到黑色宾利后面的车子里,车里打了冷气,突然的低温侵袭,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膝盖疼的更加厉害了,她死死咬着唇没有出声。
此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夜色冷沉,加上瓢泼的大雨,街上几乎空无一人。
池隽偏首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一颗心像是坠入了谷底。
直到看到不远处闪动的霓虹大字,她悬着的心脏蓦然收缩了一下。
长情酒吧。
陆瓷儿出事前和她喝酒的酒吧。
混乱的思绪还没有理清,车子便停了下来。
笔挺矜贵的男人已经从前面的车子里走了出来,他身上染血的衬衫已经换掉了,换上了一件纯手工打造的黑色衬衫,xiashen是同色西裤,保镖为他撑了一柄黑色雨伞,他的姿态清贵冷漠。
他甚至没有朝后看她一眼,便直接进了酒吧。
池隽被两名保镖压着从车里出来,没有撑伞,她原本已经不滴水的红裙再次被雨水打湿。
微卷的长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却丝毫不显的狼狈,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落拓与颓靡。
包厢门推开,池隽被推进包厢里。
因为膝上的伤势,加上保镖的动作有些粗暴,她直接摔在沙发边的地毯上。
即便是厚而柔软的地毯,也让她生出一种天旋地转般的晕眩。
她看着靠在沙发里的男人,昏暗的灯光从头顶落下,在他清俊的脸庞落下一片剪影,以至于看不清他的表情,隐约能看到他脸部线条绷的很紧。
池隽攥紧手指,极力忽略掉膝上的疼痛,扶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她低头看着清贵冷漠的男人,咬唇,“顾凉城,你到底要做什么?”
男人薄唇咬着一支烟,低头点燃抽了一口,青白色的烟雾徐徐袅袅的升起,将他俊美的容颜拉的模糊。
他的声音像是浸着淡淡的烟草的气息,“自然是让你受一遍瓷儿之前所承受的。”
明明他的意思很简单,也很明显,池隽却陡然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她嫣红的唇色变的苍白,张了张唇,“什么意思?”
顾凉城眯着一双深沉的眼眸,敛去眸底冷湛的寒光,“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他没有再说多余的话,抬手朝池隽身后的保镖做了个手势。
保镖上前一步,拿过茶几上摆着的红酒,将数十个酒杯一字排开,然后一杯一杯蓄满猩红的液体。
红酒在玻璃杯中折射出通透的光泽,有种妖异的美感。
池隽只觉得牙齿都在打颤,她叫着他的名字,“顾凉城……唔……”
后面的话淹没在浓郁的酒香里。
下巴被人掐住,钝痛袭来,池隽本能的微微张口,味道甘冽的液体便沿着味蕾蔓延开来。
她抗拒的摇头,奈何下巴上的大手如钳子一般将她牢牢箍住,因为她的不配合,殷红的液体沿着她精致的下巴流到红色的长裙里。
挣扎间,池隽腿上一软摔倒在柔软的地毯上。
入眼处便是男人熨帖的笔挺的黑色西裤,以及擦的锃亮的高定版皮鞋。
池隽咬着牙没有吭声,一杯红酒灌完,另一个保镖默契的递过来另一杯。
池隽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冰凉的液体便尽数被灌下来。
大约是喝的太急,一口酒呛到了嗓子里,池隽忍不住猛烈的咳了起来。
眉眼森然冷冽的男人冷漠的看着伏在地毯上咳的剧烈的女人,黑色的瞳眸沉静的仿佛一面深湖,掀不起任何涟漪。
男人淡淡掀唇,嗓音清隽绝情,“你是不是也是这样逼着瓷儿喝酒的?”
池隽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眸,原本保持沉默的她脾气在这一刻飙了上来,冷声嗤道,“我逼她?顾凉城,你是瞎了吗?是不是因为她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你什么屎盆子都能往我头上扣?”
“你明知瓷儿不会喝酒,还把她约到这种鬼地方,喝酒之后还让她一个人去那条黑巷子,”顾凉城将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微微俯身,抬手掐住她的下巴,“你是怎么做到在车里看着她被一群混混侮辱而无动于衷的?嗯?”
他们离的很近,池隽只觉得男人炙热的呼吸如数喷洒在她白皙的脸蛋上,烫的她的肌肤一阵一阵发红。
她的眼眸里逐渐的积蓄起薄薄的雾气,“我不在车里看着难道要送上去被他们侮辱吗?”
她一个弱女子,对方是四个年轻小伙子,难不成她要上赶着送上去被他们欺负?
况且她也报警了,而且她也是听到警笛声,才发车准备离开的。
后来……
池隽看着他,“陆瓷儿不是也没有被他们怎么样吗?”
男人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眉眼间的阴鸷更是浓郁的几乎要溢出来,“瓷儿没有被怎么样你看上去很失望?”
“没有。”
她怎么会失望呢?
陆瓷儿毕竟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她怎么会那么恶毒的盼着她被人怎么样呢?
“呵,”顾凉城淡淡嗤笑一声,周身笼罩着一层阴戾的气息,嗓音里是挥之不去的阴霾,“不承认也没关系,咱们一件一件来。”
“继续灌。”
淡漠的嗓音砸下来,池隽便再次被人高马大的保镖压制住,殷红的液体再次灌下来。
她不停的摆动挣扎,头顶暗色的灯光不停的晃动,猩红的液体沿着她的唇角灌进她的红裙里,她的眸光逐渐的迷离。
男人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拖进那条黑巷子。”
池隽被保镖架住,茫然的无助侵袭心头。
这是她爱着的男人啊,怎么就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她呢?
雨势渐小,隔着朦胧的雨帘,她看着立在雨中清俊冷漠的男人,没有灯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唯有那声音魔音一般一层一层往上漫,“生是你的命,死是你倒霉,池隽,瓷儿受过的,我替她一寸一寸讨回来。”
“顾凉城,你不能这么做!”
池隽跌倒在积满雨水的巷子里,身上昂贵的红裙早已脏污不堪,连那张白皙的过分的脸蛋都沾染上了泥水。
她看着那辆黑色宾利快速的驶出小巷,只觉得全部的希望和期待都跟着那束笔直的灯光消失不见。
没有灯光,没有月光,小巷漆黑一片,让人无端生出一种绝望的恐惧。
她想站起来,奈何膝盖疼的直不起来,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她缓了口气,纤细的手臂用力撑着身后的墙壁尝试着站起来。
池隽想的很明白,她必须离开这里。
这段没有监控,并且尤其的乱,不然陆瓷儿的事也不会无端扣在她的头上。
胡同口出现几柄雨伞,跟着响起的是年轻男子的声音,“哎,哥们儿,那里是不是有人?”
然后是同行的人的声音,“好像是个小妞儿,走,过去看看。”
池隽心头凉了凉,本能的往胡同更里面退去。
“哟,这么大的雨又是深更半夜的,小妞不在家待着在这里做什么?”
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在池隽心头猛然炸开一道霹雳。
扶着墙壁的手指更紧的扣紧了身后冰冷潮湿的墙壁。
另一道声音调笑着答道,“是不是在等哥哥啊。”
池隽条件反射的往墙边缩了缩,恐惧瞬间蔓延全身,连指尖都是颤抖的。
她没有说话。
眯着眼睛想要将不远处的人看的更清楚些,奈何只能看清模糊的轮廓。
四个男人,看打扮在二十六七岁不到三十岁。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所不同的是,女主从昨晚的陆瓷儿换成了池隽。
池隽想,顾凉城还真是狠。
她靠着身后的墙壁,湿冷的雨水沿着墙壁滑落,冰冷的寒意沿着肌肤侵入她的感官,冷的刺骨。
那些人没有听到她回答也不在意,脚上的步子却没停,朝着池隽所在的地方走近了些。
池隽几乎是靠着本能想要从胡同的另一边逃走,只是她膝上本就有伤,加上之前被顾凉城的保镖灌了好几杯酒,脑子有些迷蒙,根本敌不上四个年轻男人的速度。
那些人大约是看透了她的意图,迅速来到她的身前,截住了她的退路。
“小妞儿,别走啊,陪哥哥玩会儿啊。”
“哥哥找个能避雨的地方好好爱你。”
耳畔是年轻男人的哄笑和不堪入耳的言语,肩膀被男人的手臂压住,池隽只觉得天都跟着塌了。
“滚!滚开,别碰我。”
巨大的恐惧袭来,她口中只剩那句不断重复的“滚”。
眼前晃过的是年少时的一幕幕,和那个容颜清隽的男人的侧脸,以及砰的一声梦碎了一地的声音。
……
池隽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已经洒满了卧室,在柔软的大床上折出细碎的光影。
她睁着眼睛怔怔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昨晚的一幕幕跟着涌进脑海,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头查看。
身上的衣服没有换,仍旧是她昨天穿着的红色长裙,手指拉开衣领,偶尔可见几枚青紫的掐痕。
除去被顾凉城开车撞伤的膝盖,xiashen并无异样的疼痛。
还好。
她只记得她筋疲力尽晕过去了,后来的事,她不记得了。
不过她却也知道,她应该是没被人怎么样。
至于是为什么,或者是谁帮了她,她不得而知。
池隽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卧室,随意打量了下房间的布置和摆设,简单的黑白灰,没有多余的装饰,看上去像是一个独居男人的住所。
没有人,池隽也没有在意,路过客厅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摆在茶几上的报纸。
斗大的文字以及配图撞入她的眼帘的时候,她的瞳孔骤然紧缩。
“池家二小姐小巷雨夜约四男共度良宵。”
“池家二小姐被人围堵小巷,疑似被qiangbao。”
厚厚的一沓报纸,标题大同小异,配图更是不堪入目一片狼藉。
池隽只觉得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整个人如同被扒光了扔在寒风凛冽的大街,冷的打颤的同时又衍生出无尽的屈辱。
她有些恍惚的从陌生的公寓出来,打了车回池家。
守门的吴伯一看池隽从出租车上下来,赶紧上前,“二小姐,您去哪儿了?怎么不接电话?”
池隽脸色苍白的看着吴伯,察觉到他的焦急,“我手机昨天就丢了,吴伯,怎么了?”
“二小姐,老爷心脏病发作,送医院了,您快去看看吧。”
轰的一声,仿佛一个巨大的霹雳在头顶炸开,池隽虚软的后退一步,小腿撞在身后的出租车上,她像是没察觉一样。
本就苍白的脸色蔓延着一种可怖的绝望。
唇瓣更是止不住的颤抖,她回头看向身后的出租车,俯身对车里的司机道,“等我一下,我去拿钱。”
她没等司机应声,忍着膝盖的疼痛小跑进别墅,在房间里翻找放在抽屉里的现金以及银行卡。
医院。
池隽看着亮着的红色字体,只觉得无比的刺眼。
红灯熄掉,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身穿草绿色急救服的医生走了出来。
池隽想也没想的上前一步,语气里是不易察觉的颤抖,“医生,我爸爸怎么样?”
医生摘掉耳朵上挂着的口罩,平静的开口,“我很遗憾,姑娘,节哀。”
池隽全身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抽干了一样,一颗心如坠冰窖,无边无际的寒凉。
池隽进去的时候,池骋身上已经盖了白布,没有遮脸,急救的仪器也早就撤了下来,他的面容看上去很平静。
池隽闭了闭眼,将眼眶里聚积的湿意逼了回去,她就那么直直的站着,“爸爸,您是不是也在怪我?”
如果不是她,陆瓷儿不会出事,顾凉城不会报复她,池骋也不会突发心脏病。
都是因为她爱他。
池隽站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哭出声来,唯有眼圈止不住的泛红,“爸爸,我会照顾好陆瓷儿的,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我从来没想让她死。”
她从太平间出来,一眼便看到门口的男人。
俊美如斯的容颜,深沉晦暗的眉眼,凉薄至骨的冷漠,每一道线条勾画的都是她年少的美梦。
只是不知这场美梦,什么时候变成了噩梦。
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没有伤心欲绝的悲愤,池隽表现的很平静,像是只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唯有她自己知道,这份平静之下隐藏着多汹涌的暗流。
她抬着下巴,精致的脸蛋上难掩倨傲,“顾先生是来看笑话的吗?”
男人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衬衫,英俊的眉眼隐藏在暗影里,“死人的笑话有什么可看的。”
池隽眼眶忍不住晕开一抹湿意,声线淡淡,“好歹是陆瓷儿他爹,你就不怕那个不死不活的女人折寿?”
男人修长的手指猛地攥住她的下巴,眉目流转阴鸷,“池骋会死难道不是因为你做那些肮脏事?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诅咒瓷儿,然后把自己摘干净的?”
池隽想笑,只是下巴上的钝痛让她笑不出来,她低低出声,“你说的对,我不无辜,你的陆瓷儿又有多干净?”
她当然知道,池骋心脏病复发最直接的因素逃不开今早那些八卦报纸。
女人低低静静的嗓音如藤蔓一样缠绕在他的心头,顾凉城松开扣着她下巴的手,嗓音低冷淡漠,“再让我听见你说瓷儿,我不保证会不会卸了你的舌头。”
池隽忍不住笑了,那笑里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弄,“顾凉城,就你这种欺负女人的缺德样儿,跟陆瓷儿可真是,”
她顿了一下,像是斟酌了下用词,才缓缓道,“天生一对。”
顾凉城眉心跳了跳,缺德?
这女人到底会不会说话?
这么难听的词是形容他的?
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嘴上逞能有什么用,”他的腔调始终放在不疾不徐的节奏,“忘了告诉你,你家那套别墅现在在我的名下,别说我不念旧情,三天,够你收拾东西找到住处了吧。”
池隽睁大眼睛看着眉眼清俊的男人,一双如水的杏眸里满满都是不可思议,“我家为什么会在你的名下?”
顾凉城冷冷的盯着她,“池家公司破产,你家的房子做了抵押,我买了,很难理解?”
池隽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这样啊。
两天而已,他就把她逼的家破人亡。
顾凉城没有再跟她多说什么,转身欲走。
女人的声音低低喃喃的响起,轻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散,“顾凉城,你真狠。”
……
池骋的葬礼很简单,大约是因为池隽开罪顾凉城,所以很大一部分人哪怕有心过来祭拜,却也怕得罪顾凉城而打消了念头,到最后来祭拜的不过寥寥几人。
从墓园回来,池隽只收拾了几套衣服和简单的生活用品,家里的佣人都被她遣散了,偌大的池家只剩她一个人。
提着行李箱下楼,便听见门口一阵响动,接着便看见一队穿着黑衣黑裤的保镖进来。
为首的她认识,跟着顾凉城最久的保镖,冷亦。
冷亦看着提着行李箱的女人,微微颔首,“池小姐,请问您收拾好了吗?”
池隽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心微蹙,“顾凉城让你来检查我的行李吗?”
这男人,该不会是怕她带走陆瓷儿的东西吧?
心眼儿够小的。
冷亦面无表情,声调也是没有感情的,“并不是。”
他扫了一眼立在她身边的银色行李箱,然后道,“其他的东西,您还要带走吗?”
池隽摇了摇头,“不必了。”
没有爸爸,这里已经不是家了。
冷亦也没有多余的废话,抬手示意身后的人过来,吩咐道,“除了瓷儿小姐的房间,其余房间的东西全部处理掉。”
池隽原本平静的脸庞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顾凉城,可真是绝情啊!
唇瓣缓缓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池隽只觉得满心满肺的酸涩,她视若珍宝的东西,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保镖已经开始往外搬东西了,池隽没有再待下去,拉开行李箱的拉杆,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
她的步子迈的很稳,脊背挺的笔直,但是冷亦不知怎么就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寂寥的味道。
“池小姐。”
池隽听到冷亦的声音回头,“还有事?”
她的五官很漂亮,描了精致的淡妆,神色冷淡。
冷亦沉默了一下,“池小姐,其实顾先生没有那么无情。”
池隽听到这句话笑了下,“对陆瓷儿来说,大概是。”
但是对于她的话,何止是无情,简直让她怀疑她上辈子刨了他的坟头儿了。
冷亦见池隽无意多说,他又不是多话的人,便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道,“那池小姐,您慢走。”
他看着女人毫不拖沓的背影,脑子里滚过的是昨晚顾凉城那句话——
“让她吃点苦头就行了,毁人清白这种事,太下作。”
池隽从池家出来,回头看着眼身后还在不停往外扔东西的人,还有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在心底默默说了句,再见。
再见,爸爸。
再见,我的年少。
以及,我曾深爱着的少年。
有车子在池家门口停下,跟着响起的是一道冷硬不带感情的声音,“池小姐,我们是**局的,你涉嫌酒驾,故意伤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我们调查。”
池隽懵了懵,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了。
又是顾凉城。
原来,真的有一条路,叫走投无路。
池隽想,她应该不是上辈子刨了他的坟头儿,特么她一定是刨了他一户口本的坟头儿。
池隽当天晚上是在看守所度过的。
她甚至有了以后都在看守所过夜的准备。
毕竟,她一个落魄千金跟商界新贵顾凉城正面交锋,胜算为负。
她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眼睛盯着那看上去就没有什么温度的金属栏杆,头顶是只有一方狭窄天地的天窗。
人生啊,还真是戏剧。
前两天她还是万人钦羡的豪门千金,今天就只能蹲牢房了。
池隽在看守所待了两天,第三天是池骋的头七,她向看守所申请,想替池骋上柱香,被看守所一口回绝了。
池隽知道,是顾凉城在背后授意的。
她没有再强求。
以她如今的态度,颇有些破罐子破摔得过且过的味道。
她在看守所待的第七天,顾凉城突然来看她了。
池隽有些意外,又似乎是意料之中。
她看着眉眼深邃英俊的男人,淡淡的笑,“顾先生看完死人的笑话,改看劳改犯的笑话了?”
顾凉城坐在她对面,眉眼深沉冷淡,“瓷儿在急救。”
池隽听了只觉得好笑,于是就这么笑了出来,嗓音里是浓郁的嘲弄,“那你还有空来看笑话,心可真大。”
男人没有理会她的冷嘲,低眸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脸蛋,“急性肾坏死,要换肾。”
女人五官精致没有妆容的脸庞就这么僵住。
时间像是夭折在了空气里。
好一会儿,池隽才艰涩的开口,“所以,你要我给她一颗肾?”
顾凉城搁在桌上的手指微不可觉的滞了下,英俊的五官没有什么表情,纠正她的用词,“只是让你去做配型。”
撞上她低静寂寥的眼神,他慢慢道,“当然,如果合适的话我希望你能帮她,毕竟她变成这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
池隽直视着男人一双深沉的眼眸,嘴唇动了动,“如果我不愿意呢?”
男人微微欠身,遒长的手臂突然掐住她的脖颈,英俊的眉眼森然冷漠,“一颗肾换瓷儿一条命,是你赚了。”
呼吸突然被剥夺,池隽的脑子里闪过一片白光,有那么一个瞬间池隽觉得,不然就这么被他掐死好了,以后便不必承受他这么重的恨意。
咽喉被扼住,呼吸越来越困难,池隽慢慢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是不是下辈子就不会再记得他?
眼角突然就滑过一滴泪,沿着脸颊滑落在男人宽厚的手背上。
滚烫的温度像是一路烧到他心里。
顾凉城看着她不挣扎,就那么任凭他捏住她的命脉,以及她逐渐青紫的脸色,瞳孔骤然缩起,猛地将她放开。
池隽摔回到椅子上,双手捂住脖颈拼命的咳嗽。
顾凉城无动于衷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冷漠的道,“池隽,我不想逼你。”
他的声音很平静,唯有他知道刚才那一瞬间的心慌和怆然。
池隽忍了将近半个月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不是歇斯底里的,而是无声无息的,大颗大颗的往下砸。
她想维持声音的平稳,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带了微末的颤音,“顾凉城,你吞掉我爸的公司,把我扔进那条黑巷子任人糟蹋,气死了我爸,还把我丢进监狱,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怪不了任何人,只怪自己当初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混蛋,可是顾凉城,”
大颗的眼泪沿着脸颊落下,砸在手背,滚烫的灼人,池隽哽咽,“你踩碎我的尊严和人生还不够,还要摘掉我的肾吗?我有心,我也会难过。”
顾凉城看着眼前的女人无声无息的掉着眼泪,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池隽,一颗肾够用的。”
女人的抽泣的声音就这么生生顿住了,唯有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一串一串往下落。
时间像是凝滞了般有种死寂。
良久,女人才轻飘飘的笑了,笑里有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悲凉,“顾凉城,既然一颗肾够用的话,为什么还让我给陆瓷儿捐肾?她一颗肾就不够用了吗?”
顾凉城挺拔的身子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漫不经心的语调一字一字锥在她的心上,“池隽,这是你欠瓷儿的。”
池隽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神情却有种压抑的平静。
原来,她所有的委屈都是源于她欠陆瓷儿。
原来,她所有的委屈在他眼里都算不得委屈。
唯有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最无辜。
“顾凉城,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色的。”
顾凉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冷淡你和疏离。
池隽偏过头,透过玻璃看着窗外的景致,有将近两分钟的时间没有说话。
等她再开口,已经没有染着哭腔的颤音,反而有种过分的冷静,“我被扣在看守所,因为你的授意,我连爸爸的头七都没办法拜祭,现在你想要我的肾了,我就要颠颠儿的跑去配型,凭什么?”
男人深寂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低沉的嗓音冷静的问,“所以呢?”
眉眼精致的女人缓缓的接话,语调淡的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我可以去配型,合适的话甚至可以捐给她一颗肾。”
顾凉城盯着她的眼睛,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条件。”
女人红唇张合,“娶我。”
两个字就这么轻飘飘的被抛在空气里,原本就冷清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
男人英俊的眉目似是能结出冰霜。
他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盯着有些憔悴却依然漂亮的女人,冷冷吐词,“池隽,你爸死了才半个月你就想着扑上来了?我看你真是想男人想疯了。”
池隽双臂环在胸前,侧着脸颊睨着对面的男人,“那不好意思,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不同意,那就是谈崩了,请回。”
顾凉城站着没有动,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攥成拳,甚至能看到手背跳跃的青色筋脉。
池隽有一种感觉,他恨不得上来打她一顿。
空气里安静下来,顾凉城不说话,池隽亦不开口,只是抬着下巴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
很久之后,他才再度开腔,嗓音低沉淡漠,仿佛之前浓墨重彩的情绪都是她的错觉,“为什么?”
池隽手肘撑在桌上,纤细的手指端着精致的下巴,眼睛里蓄起一抹浅笑,“唔,因为我不开心啊。”
她的语调轻懒又调皮,跟之前那个大颗大颗掉眼泪看上去很伤心的模样天差地别。
“我家破人亡又死了爸爸,还要被你逼着捐肾,我这么悲催,却要看着你对陆瓷儿深情不渝,说不定等她醒来你还会娇妻美眷你们恩爱两不疑,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呢。”
顾凉城没有插话,看上去很耐心的听她说完,才淡淡的做了评价,“何必把自己变的这么恶毒。”
池隽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细细密密的疼。
她的脸上却是撩人的浅笑,“我不恶毒你也不会喜欢我,我为什么还要当一个出力不讨好的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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