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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骨

天下有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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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追书云   主角: 媚清,水淋淋   更新: 2022-06-02 20:4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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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媚清,水淋淋《媚骨》讲的是国破家亡,一朝公主入风尘,沦为下贱之人他说,这女子本媚,将她放在教坊司,夜夜折辱,没准还遂了她的意她说,徐安,你伤我最深处,不是把我丢在了教坊司,而是在我体无完肤之后,又骗我爱上你……

精彩节选


“洗干净了吗?”
媚清浑身水淋淋的从汤池里走出,她的眼前漆黑一片,耳中却回荡着男人温柔而低沉的声音。
那声音好听极了,就好像二月里,恰能吹皱一池春水的熏风。
徐安一袭青衫,举杯品茶,望着画屏后隐约的影子,嘴角扯出一丝玩味的讥笑,“该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么?”
媚清恍惚了一下,苦涩地笑了,毕竟,他是来寻.欢作乐的金主,不是吟诗作对的诗人。
厢房内,并不是如媚清眼中那样漆黑。
香烟袅袅绕珠帘,烛光流转画屏暖。
媚清披上了一件薄衫,娉娉婷婷地绕过屏风,来到他的身边。
他揽她入怀,“这么美的一双眼睛,真的看不到?”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奴患眼疾,半年有余。”
媚清其实很庆幸,庆幸她来教坊司前撞到脑袋伤了眼睛,看不到这里的一切。
污了她的身、污了她的耳、却污不了她的眼。
她本来不叫媚清,她是前朝最不受宠的公主,是苟且偷生的亡国余孽。
是教坊司中,一个瞎了眼的妓。
炙热的手探到她的薄衫之下,她乖巧地依偎在他的怀中,没有一丝心绪波动。
对于将要发生的,她已经完全麻木。
他的手蓦然停下,低哑的声音带着愠怒在她耳边响起,“你好像不太识趣。”
媚清微愣,随即抿唇一笑,双手主动攀上他的脖子,她的身体柔软如水,好像要化在他的身上。
可是,那一双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中,却静若寒潭。
她在笑,可她的眼睛并没有笑,“请公子轻些,奴怕疼。”
“好像,还不够贱啊。”
他淡淡地道。
媚清不知道,那看穿一切的眼眸早已看穿了她低劣的表演,男人俯视着她,好像在俯视一个廉价的玩具。
她看不到,这是瞎了眼的好处。
她脸上的笑意依旧:“奴身在教坊司,是全天下最低贱的妓。”
徐安环视周围华贵的帷幕珠帘,眼神漂浮,好像想起了陈年旧事,过了好久他才冷声道:“看来你还不清楚什么才是最低贱,我应该让你好好尝一尝。”
顿了顿,忽然轻轻一笑,“对于盲妓,有一种很好玩的游戏,你想不想试一试?”
媚清听在耳中,明明是温言柔语,她却感到一阵森然的寒意,不由心口微缩。
他淡然道:“乘盲妓不防,将小狸奴放进盲妓的裤内,紧束裤脚,猫儿捱揍,乱蹦乱抓,使妓有裂肤之痛,手已反缚,口已塞布,只能蹲下以抑制小猫抓跳。”
媚清心中骇然,眉心轻蹙,随即又是笑容满溢,双手熟练摸到他的腰带,强忍着声音中的颤抖,“公子累了,奴服侍公子歇息。”
他任由她解开自己的腰带,褪去一身青衫。
当触到他精壮而烫热的胸膛时,媚清的手不可察觉地顿了顿。
他捕捉到她的怯意,握住她的手,嗤笑:“怎么,不敢了?”
媚清摇了摇头,“奴只是觉得似曾相识。”
他浓眉微挑,“似曾相识?”
“奴可曾服侍过公子吗?”
“有没有过,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奴不记得了。”
这半年来,每当有金主来此,第二天她总是不太记得的。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总不失为另一个好处。
“也许是曾经撞坏了头的缘故。”
她补充。
他笑了笑,一下将她抱起。
她被抛在了绣床上,听他俯在自己的耳边狠狠地说:“我总得让你记住我才是。”

没有温存依恋,没有抵死缠绵。
媚清抓着男人的肩膀,感觉到他的汗滴落在自己的身上,虽然她什么也看不到,但还是紧闭双眼。
这一夜对于她而言,是从未有过的清醒,也是从未有过的漫长。
直到后来她被挑弄的受不了,浑身抖个不停,缩在他怀下哀哀地求他轻一点。
他反而出入的更剧烈,咬着她的耳朵说:“瞧着清清弱弱,原来骨子里是这样狐媚放荡!”
…… 当一切平息后,她听着身侧男人沉稳的呼吸声,泪水簌簌而流,她早已不再清白,可此时此刻,她清楚地感知着一个陌生男人躺在自己的身侧时,深深的耻辱感让她几乎窒息。
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浑身都在颤抖。
国破家亡,要不是那个刚出生的弱弟还在人世,她原想一头撞死!
当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感到一片温热,睁开眼,却还是茫茫无尽的黑暗,她苦涩地笑了笑,感觉到身边的男人动了动,她又赶紧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的羞耻,为什么还清晰地记得?
为什么还不快忘干净?
她在心里乞求着快点忘记,乞求着这个男人像以往的那些金主一样,清晨起身匆匆离去。
每个清晨总是她最清净的时候,不用委曲求全,不用强颜欢笑,她可以静静地躺一会,也不会记起昨夜的羞辱。
可是她总有一种感觉,今天并不一样。
一只大手搂住她的腰,男人并没有走,而是低低地道:“你装死的时候,和你欢愉叫唤的时候,都很不生动。”
她的眼睫轻颤,心中纠结,寻思着是睁开眼睛,还是继续装死。
“好,我去叫人抓来一只猫。”
他淡声说。
听到男人起床的声音,媚清心中一抽,立即想起他昨晚说的那个游戏,这一下不仅睁开了眼睛,还直接坐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男人呵呵一笑,将她的手掰开,随即大手落在她的腿上,轻轻摩挲,“怕什么?
你可并没有穿裤子。”
媚清顿时两颊发烫,又臊又急,往床内缩了缩,双手在床上一顿乱摸,扯住一片锦帛遮住了身体。
“你拿我衣裳作甚?
存心不让我走了?”
媚清愣住,双手仍紧紧地抓着遮身的衣袍。
他叹了一口气,“一日为妓误终身,你的身子不知被多少男人看过,我很稀罕么?”
媚清将唇咬出了血珠,眼中氤氲着水雾,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一日为妓误终身,她在心中默默地重复着,是啊,早已跌入尘埃,早已被狠狠地践踏蹂.躏,如今竟然还在这可笑地坚守?
坚守什么呢?
她早就一无所有。
她颓然放下了手中的衣袍,“奴恭送公子。”
他“哼”了一声,“你赶我走?”
“公子若不嫌这具残躯污了你的眼,只管留下。”
她起身下床,到底是怕男人捉来猫儿戏弄自己,索性踏入了汤池。
水,早就凉了。
这是料峭的倒春寒,她由着满池冰水没入胸口,寒冷让她不由自主地大口大口深呼吸。
徐安走到汤池边上,淡漠地看着站在水中瑟瑟发抖的女人,冷笑。
忽然,女人身子一软,整个人缓缓沉入水中,没有惊叫,也没有挣扎。

他的眼中有瞬间的惊慌,脱口喊道:“乔妤!”
没有回应,他大骂了一声,噗通一下扎入水中,朝着昏迷的女人游去!
媚清迷迷糊糊的,感觉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不停地浮啊沉啊,摇摇晃晃,她想着,水流是不是可以送她去远方?
远方,是多远呢?
忽然,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乔妤,我怎么能让你这么轻易就死?
你姐姐对我姐姐做的事情,我得加倍还给你才是!”
紧接着,她被粗暴地拖出了水面,后背在石阶上不停地撞击摩擦,一片火辣辣的疼。
她闭着眼睛,柔若无骨,很想就这么死过去。
光影在她的意识中流转,再次回到国破家亡的那天。
她看到那柄利剑刺穿了她高贵姐姐的胸膛,利剑的主人是一位身形修长的黑衣蒙面书生。
她所看到的最后场景,是那双充满阴鸷恨意的眸子。
当时她在想,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应该是温润如玉的。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个人,颠覆了她的国家?
“媚清!”
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叫喊,她的胳膊被重重拧了一下,皮肉都似要被捏烂了,她疼得惊呼一声,所有的记忆都消散。
重新睁开眼睛,无尽的黑暗。
她听出这是教坊司掌事娘子的声音,刚想开口,脸颊就被赏了一记重重的巴掌。
一股血腥在唇舌间弥散开,她的头发被抓住,那娘子肥胖而油腻的手指狠狠捏着她的下巴,“小贱人!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还当你是那劳什子公主吗?
罪奴贱婢娼妓之流,你还敢装清高,我叫你装!
我叫你装!”
十来个巴掌狠狠地扇在她的脸上,直打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咬着牙,血水从喉间涌出,又被她硬生生咽下。
“哼!
好犟的脾气,你真有骨气,怎么不一头撞死,反倒在此任人作践?”
媚清抱住掌事的腿,双颊火辣辣的疼,几乎连话都说不出,过了好久才道:“嬷嬷教训……的是,我就是……自甘……下贱、苟且偷生……请让我见一见那个孩子……” 感觉掌事娘子动了动脚,似乎想把自己踢开,媚清反而抱得更紧了,额头不停地在地面磕碰,苦苦哀求:“求您……让我见一见我的弟弟,他才那样小……” 一声清咳,徐安掀帘而入,看到这副场景,他的眼睛不易察觉地眯了眯。
掌事娘子哎呦一声,谄媚笑道:“徐公子,您来啦?”
“这是怎么回事啊?”
徐安掀袍坐下,淡淡地看了地上媚清一眼。
“这孩子不懂事,今日冲撞了公子,奴婢正教训……” 徐安一挑眉,笑道:“我问你了吗?”
掌事娘子顿时又窘又怕,双腿一软就想跪下。
眼前这位是当朝天子的舅舅,天下十万谋士之首,她如何不怕啊!
徐安给了她一个狠厉的眼神,这娘子才勉强没跪下去,一边踢了踢媚清,“公子问你话,还不好生回答!”
媚清虽然看不见,可她感受到气氛的不对,挣扎着从趴着的状态变成跪着,心念百转只在一瞬间,“……是奴冲撞了公子,嬷嬷在管教责罚。”
她不敢赌,掌事的手中攥着她弟弟的命,那个孩子是她母妃在叛军的马蹄下生下的,是乔氏唯一的血脉。
徐安轻轻一哂,挥手退散了掌事娘子,走到媚清的身前蹲下,伸手抚着她的脸。
媚清的双颊早就红肿,他的抚摸带给她一阵刺痛。
但她对此浑不在意,宫里长大的孩子,就算是瞎了眼睛,察言观色的本事也不会差,她觉得这一位公子可能是她的救命稻草,也许他可以帮自己见到弟弟。
她柔柔地叫道:“公子……” 他冷笑着“嗯”了一声:“你的确是有些冲撞我,不如我来替掌事的教教你规矩。”

媚清忽然就不那么害怕了,她心中只想着快点见到弟弟,伸手抓住男人的衣角,卑微如蝼蚁,“公子肯教导,是媚清的福气。”
徐安看她这副模样,眸中泛起厌恶与嘲讽,冷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可笑?”
媚清闻言一愣,顿时苦涩不已,想着自己鼻青脸肿大约是不能见人了,这副样子,他恐怕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哪里还会听得进去自己的哀求?
徐安猛地抓起她的手,早时她沉入水中他为她切过脉象,这女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他当时拂袖而去,令人去宫中熬制最见效的打胎药,他不能允许这女人为他繁衍子嗣。
在太医署送来药前,他自己先折了回来,他想着要亲眼看着她喝下才能心安。
他起身,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女人,不带一丝感情地道:“你好像有了身孕。”
媚清抬起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公子……说什么?”
他忽然不耐烦起来:“你有几个月没来月事自己不清楚?
这具身子若是不想要了,就早点滚去自绝了事。”
媚清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她下意识抚摸自己的小腹,想着自己的月事,似乎是很久都没有来过了。
“我……我……”她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罪奴生下的孩子,也只能为娼为奴,而且掌事娘子不会让她留下这个孩子,她一下慌了……该怎么办?
“你若是表现好一点,也许我可以帮帮你。”
徐安坐在桌边,端起一杯茶盅,眼睛却盯着她的神情变化。
媚清说不出话来,眼眶酸涩,一滴热泪,滴落到自己的手背上。
她轻轻抽搐了一下,开口沙哑道:“请公子帮帮奴。”
其实她心中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这男人会玩弄她、作践她,等他得偿所愿,却未必会对一个瞎了眼的妓言而有信。
可是他是唯一的希望,媚清只有选择相信。
她跪着挪到他身侧,柔白的小手搭放到他的大腿上轻轻揉捏。
徐安气定神闲地任她捏了一会,看到她眼角的水痕,心中的某个地方忽然软了一下。
也许,他可以让她腹中的孩子多陪她一段时间,怀胎十月,打胎何必急在一时?
他喉咙微动,喝了一口茶,随即将她拉进怀中,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小手,嗅了嗅女人身上的清淡香气,低声问:“昨夜为什么哭?”
媚清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么一句,本来就红肿的脸更加红了,像红透了的李子,上面挂着的泪珠如同晶莹的露水,让人忍不住去咬上一口。
他凑上去,辗转吮吸着她脸上的泪珠,呼吸变得粗重。
当那刚毅的口唇贴上自己的唇,媚清完全被吓蒙了,整个人完全僵硬在那。
在她的记忆中,没有哪位金主这样吻过自己,带着浓浓地侵略意味,好像要把自己吞噬。
他吻了一会,没有得到回应,放开她的唇冷声道:“你是死人?”
媚清呆住,不知要怎么办。
他哼了一声,盯着她鲜红水润的唇,伸手揉了揉,“用你的这张嘴,我有的是办法让我舒服,想试试吗?”

媚清吃了一惊,她并非不谙世事,又在这教坊司半年,如何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不知道是早孕的反应,还是想到那辱人的场景。
媚清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捂住嘴干呕了起来。
太医署的人送来汤药,徐安皱了皱眉,对帘外挥了挥手,“去换一副安胎药。”
媚清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用“换”这个字,但她知道这位徐公子会暂时帮她护住腹中孩子。
她不知所措,到底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是罪奴,就算是生下来孩子,不也是任人作践的命?
何况这孩子生父不详,她自己且朝不保夕,有何能耐去保护一个孩子。
可要是生生打下腹中骨肉,让她如何忍心?
媚清不是犹豫不决的女子,当初亡国,她在皇宫大殿一头撞向盘龙柱,没有死,只是瞎了眼,在教坊司的床上衣衫不整地醒过来后,她就决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她要忍辱偷生,博她的亲弟——乔氏唯一的血脉得以留存。
她伸手按住小腹,心里暗想:“孩子,不是娘亲不愿留你,实是不能……” “徐公子……”她苦涩开口。
徐安见她神情凄苦,淡淡地问了声:“怎么?”
“奴腹中骨肉要不得,请公子垂怜,帮奴……”后面的话她隐去了,要她求别人杀了自己腹中孩儿,她如何说得出口?
徐安听她如此说,忽然大怒,一脚踹向她的心窝,呵斥:“不知好歹的东西!”
媚清被他踹出去好远,“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伏在地上,满头青丝铺散在地。
她听那喜怒无常的公子怒骂道:“外面不长眼的奴才,愣着干什么!
去换最好的安胎药!”
她被抓着衣领拎了起来,“贱人,你给我小心着!
要是腹中胎儿保不住,别指望再见到你那个乔氏余孽的弟弟!”
媚清瑟瑟发抖,不知怎么就无端惹怒了他,心中一动,难道她腹中的骨肉是这位徐公子的吗?
怎么可能呢?
她听到他脚步匆匆,摔帘而出,外面响起瓦罐碎裂的声音,徐公子骂道:“若是她能接触到任何虎狼之药,就是你教坊司的罪过!”
媚清颓然坐地,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实在想不明白那徐公子的心思。
可她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教坊司属于官设妓坊,能来这里消遣的都是官宦子弟,那公子身世显赫一些也不足为怪,可是为什么教坊司掌事会对他这么恭敬?
他姓徐,媚清记得,那个身负八斗之才辅佐燕剌王小世子颠覆了乔氏皇朝的谋士也姓徐……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污,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对她来说总是一个机会。
从那日起,媚清再也没有接过客,掌事娘娘也不会像往常那样来打骂她,姓徐的公子也再没有来过。
她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小院厢房中,冷冷清清,好像被人遗忘了,只有每日小厮会送来三餐饭菜。
天气一天天炎热,到了盛夏,知了在院中叫个不停。
这天午后,媚清扶着渐渐隆起的肚子,挪到一处阴凉的芭蕉树下。
她虽然曾是最不受重视的公主,但也是锦衣玉食长大,夏日宫中扇冰取凉,何尝受过这样沉闷炎热的折磨?
不过她来此不是贪凉,而是因为前几日的一个夜里,她被引着来到这里,发现了刻在一片蕉叶背面的字迹,是前朝侍卫首领萧寒河留下的,他让她想办法见到小皇子。
媚清伸手摸了摸,没有别的字迹,她知道萧寒河一直在暗中注意这里,如果她能见到小皇子,萧寒河就有办法将她和小皇子带走。
还没站一刻钟,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芭蕉性寒,你存心想要小产?”
媚清惊了一下,是那位徐公子的声音。
她心中一慌,朝前走了几步想要施礼,匆忙之下没防备,一脚踢在青石板的缝隙处,身子一歪就要摔倒。
一只手臂将她扶住,“媚清,你存心的?”
“奴不敢。”
“几个月不见,你好些?”
“甚……甚好。”
“结巴什么,我会吃了你?”
媚清摇了摇头,她想见自己尚未满岁的弟弟,终于把这位徐公子给盼到了,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机会。
“奴念着公子,所以紧张。”
她小心翼翼地道。
“哦?
你想念我,我竟没想到你是如此多情?
说说看,想我什么?”
媚清紧张万分,怕说错一句又惹得他拂袖而去,一颗心砰砰直跳,说不出话来。
那位徐公子又“哦”了一声,作了悟状,在她耳边低低地说:“我知道了,你我之间也没什么难忘之事,你说念着我,必是在想那件事了。”

媚清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想要否认,却又不敢,只得倚在他的胸膛,浑身发软,却不是装的。
他却不为所动,冷笑了几声:“媚清,女子矫揉造作,无人出你之右。”
媚清又蒙了,自己什么话也没说,又怎么惹着他了?
这人为什么就这样讨厌自己?
她心里着急,鼻子一酸险些哭了出来,双手牢牢地抓着他的衣角,怕他二话不说就又走开。
哪知他笑了几声,托住自己的后腰把自己给抱了起来,“你既念着我,我怎能让你失望?”
被抱进屋,媚清已经准备好奉承迎合把他哄高兴,然后试着求他让自己见弱弟一面。
以色待人,这是媚清最后的手段。
他没有把媚清放在床上,而是放坐在他的腿上。
媚清被他狠狠地往怀里揉着,被吻得几乎窒息。
等他终于停下,拿鼻尖贴着媚清的脸颊,呼吸变得浓浊。
他的手早已探到她衣下,在她腰肢间不规矩地游移。
媚清觉得那是一只修长的手,略有薄茧,虽不如望族子弟的手那样滑腻柔软,但也一定没做过什么粗活。
那是一只拿笔的手,现在专挑她腰间受不了的地方下手。
媚清的身子禁不住这样的挑弄,埋首在他怀里软软地唤了一声“徐公子……”欲拒还迎的意味。
她后背出了汗,浑身止不住地轻颤。
“还没怎么样呢,你就受不了了?”
那声音低沉地响在她耳边,吹得她耳后的肌肤痒痒的,媚清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心中也即刻清明起来,一股羞耻感涌上心头。
她刚才那个样子,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装的还是自然而发。
那只手来到她隆起的小腹上,停滞了片刻,媚清肚子里的小家伙忽然动了动,来了一记连环踢。
媚清轻哼了一声,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孩子动弹,不由愣住。
徐安的手也停住,过了好久才说道:“看来你腹中的孩子并不想让我碰你,这是在朝我示威?”
媚清心中柔软一片,她痴痴地想,自己的孩子还这样小,就知道要保护娘亲吗?
你想要保护娘,娘却没本事保护你…… “也罢了,我对孕妇没兴趣。”
媚清缓过神,听出他话中有想走之意,忙抓住他的手:“公子……别走……” “怎么?
你就这么耐不住?”
“奴想见见那孩子……请公子可怜他尚在襁褓中,就骨肉分离……” “你想见他,我却从不做赔本的买卖,给我什么好处?”
“等……等奴生下孩子,一定好好伺候公子。”
“太久了,我等不了。”
媚清的手被握住按在他身下某个地方,她惊了一下,下意识想抽回去,却被他紧紧按住。
“我还没让你用别的方式!”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有意无意轻拂过她的唇,威胁,“你知道该怎么做!”
媚清泫然欲泣,被握住手半强半迫地服侍了他,结束后,拿汗巾子帮他擦身,手还在不停地抖。
她再怎么说也曾是公主,怎么受过这样的侮辱?

“多谢公子答应奴的请求。”
媚清用帕子搽干净了自己的手,一边为他整理衣裳一边低声说。
徐安神情复杂地盯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毫无复仇的快感,只是一阵烦躁。
他起身冷冷地撂下一句话:“晚间会让你见到孩子。”
媚清确定他走出了院子,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一下午她都在不停地洗手,双手洗的通红,却还是觉着恶心。
她蹲在木盆前,眼泪一直啪啦啪啦地往下掉。
忽然一个东西砸在水中,溅了她满头满脸。
媚清愣了一下,听到芭蕉叶旁也有响动,连忙走过去,摸了半天在一片叶下摸到几个字。
“见到小皇子后,我会现身。”
媚清心中稍安,低低喊了声:“萧大哥!”
没有回应,她忙捂住嘴,悔不该这样冒失,连忙将那片芭蕉整个扯下,撕碎了埋在土里。
萧寒河与她一同长大,自幼青梅竹马,偌大的皇宫中,除了母妃,就只有他对媚清是真心的好。
叛军城破那天,萧寒河尚在孝期,在千里外为母守灵,才没死在乱军中。
媚清相信他的功夫,能把弟弟救出去她就安心了。
至于她自己,反正是残躯一副,倒也没想那么多。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那位徐公子会不会言而有信,晚上,当她听到一阵婴儿的响亮啼哭声,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她冲出院门,从小婢的手中接过孩子,搂在怀中已经很沉很沉。
手指急切地在孩子的后脖子处摸了摸,有三颗小痣,这个隐秘的标记告诉她,这是她的胞弟。
孩子咯咯笑个不停,她却痛哭不已,叫道:“是,是!
是这个孩子!
母妃!
我找到弟弟了,您可安心去吧!”
她是叫给母妃听的,也是叫给萧寒河听的。
果然,话音一落,就有一道劲风扑向整个院子。
媚清额前的青丝扬起,萧寒河粗粝的声音道:“公主殿下!”
送孩子的小婢厉声尖叫,被萧寒河一记手刀砍在脖子处晕了过去。
媚清将孩子送到萧寒河手中,催促道:“快点走!”
萧寒河一手抱住孩子,一手握住媚清的手,“一起走!”
媚清苦笑:“我走不动的,你快走啊!”
“殿下……” “我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萧大哥,你怀中也不是什么小皇子,请你好好照看他,让他活下去,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媚清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阿妤,我必须要带你一起走!”
媚清快被急死,她冷笑了几声,厉声问:“我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要跟你走?
实话告诉你,我爱上了那位徐公子,我这腹中的孩子就是他的,他不会把我怎么样,你快点滚!”
话音刚落,就听一人笑道:“媚清,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自作多情?”
萧寒河转头一看,远处走来一个青衫书生,悠然地摇着扇子,身后跟着一队披甲武士。
萧寒河是个粗人,重重哼了一声,热血上涌,朝前跨出一步就要拼命。
媚清叫道:“萧寒河!
你还不滚!”
“阿妤,此人是徐安,倾覆了乔氏庙堂的谋士徐安!
你说你爱上了他?”
媚清拔下束发银簪,对准脖子扎下,血珠立即渗出,她哑声嘶喊:“再不滚,我立即自绝在你面前!”
萧寒河叫道:“阿妤!”
“滚!”
萧寒河握紧了拳头,一狠心抱着孩子转身一跃,没入黑暗中。
徐安摆了摆手,身后的武士就追了上去。
媚清颓然坐在地上,听到徐安在朝自己走来。
他夺取了媚清手中的簪子,盯着她脖子上的血迹,笑道:“你知不知道,我通常是怎么处置那些自作聪明的女人?”

媚清凄然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那天,是你持剑杀了我的姐姐?”
“你倒知道。”
“为什么?”
“因为她逼死了我的姐姐,所以我要她的命。”
媚清摇了摇头,她不明白,不明白。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徐安在她身旁随意坐下,望着天上闪烁的繁星,心思却飘回到很多年前。
“当时,我还是稷下学宫的学生,家姐为了供我上学,瞒着我去做那下贱行当,卖身为我赚那可怜的银两。
她的命不好,遇到了当时的燕剌王世子,也就是当今皇上的父王。”
媚清心里一震,当今皇上的父皇,就是举兵造反的燕剌王宋东亭。
自己的姐姐嘉禾公主曾经就是燕剌王的王妃,后来得知燕剌王有谋反之意,逃回了京城。
媚清不明白,在她很小的时候,听说姐姐是很爱燕剌王的。
为什么后来到了那样不可收拾的地步?
徐安淡淡地道:“燕剌王深爱我姐,可是那位公主殿下却不容她,骂她是低贱的妓,抢了她的孩子,逼得她走投无路……” 媚清愣住,她不相信自己的姐姐,王朝最美丽高贵的公主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徐安捏住她的下巴,冷然道:“那恶毒的女人死不足惜,我如今就让她妹妹成为低贱的妓,你怀了孩子,我岂能不让你也尝尝骨肉分离之苦?”
他的声音阴冷无比,媚清向后退了几步,伸手护住小腹。
“你躲什么?
刚才为了那个莽夫不是连性命也不要?”
他将她抓了起来,拖着她往院中走。
“你放心,我会让你们很快相见的。
想不想让他看看,你在我身下承欢的样子?”
媚清瑟瑟发抖,听他这么说,使劲地甩着手想挣脱他的钳制,可他的大手就像铁箍一样紧紧地攥着自己手腕。
“你已经复了仇,已经用尽办法折辱我,求你……杀了我吧!
让我们母子一起死。”
徐安回过头,看到她睁着一双清亮的眸子,里面是无尽的绝望。
他握紧了拳头,想起那年在稷下学宫,他知道姐姐瞒着他做的事情时,姐姐的神情也是如她这般,绝望凄凉。
当时他一巴掌打在姐姐的脸上,“你我姐弟,恩断义绝。”
这么多年,这句话是他的梦魇,提醒他曾经是多么残忍。
他踉跄了一步,收敛心神:“你想死,哪有这么容易?”
一个披甲武士在院外回报:“禀大人,逃犯拒捕,人已射杀,两具尸骨,请大人查验。”
媚清听了这话,愣了半晌,后退几步,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仰面倒地不省人事。
…… 她恹恹地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孩子没有掉,很不安分地待在她腹中,有事没事踢她几脚。
徐安每日都会让人送参汤过来,除了孩子,她已经一无所有,死过一次,她不想再死了。
她要跟他斗下去!
为母妃报仇,为弟弟报仇,为萧大哥报仇!
可是这位徐安徐公子,却一点也不怕她报复,三天两头就往她院中跑,后来甚至把书房设在她的厢房中。
媚清乖巧而纤弱,就像一个纸人,对徐安没有一点忤逆的意思,总是顺从。
她发现一件事,自己越不反抗,徐安就越会气闷,他总想让自己求饶,她偏不!
她已经大腹便便,临近产期。
这天晚上,徐安搂她在怀,抚摸着她光滑的隆起的腹,轻声道:“如此好动,应是男孩。”
媚清应和:“倒比女孩好。”
“为何?”
“男孩,免了与奴一样为妓的命运,以后若在大人府中当奴才,还望大人多多提携。”
他“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对于媚清的孩子,他总是不能刻薄什么,因为那也是他的骨肉。
媚清却不知道孩子的爹就是他,她不知道自己在教坊司半年,所接待的金主只有他一人。
有一种香叫醉梦,点在她的帐中会叫她忘记那一夜的人和事。
她以为自己被很多人染指,始终不知道徐安是她唯一的男人。
唇被一只手轻柔地按住,媚清没有偏过脸,一动不动地任他抚摸。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子,我已经忍了多久?”
“多谢大人体谅。”
“媚清!
你这女人,要跟我作对到什么时候?”
媚清低眉顺眼:“大人莫要冤枉奴。”
徐安见她如此,盯着她的唇,心中一阵燥热,“好,你如此听话,那就来好好服侍我!”
说话间大手将媚清的脑袋按向自己的腿根处。
媚清心中恨极,跪在地上,一边不动声色地为他解腰带,一边轻声道:“奴从未做过,不如别的姐姐那样熟稔,不周到处大人千万莫要责怪。”
她早就想好了,他敢让她这么做,她就敢咬残他!

有小厮在门外通禀:“大人,华阳郡主求见。”
媚清握着男人腰带的手一抖,华阳郡主是禁军统领的独女,曾经是她在宫中的伴读。
听说兵临城下那天,就是她爹亲自打开的城门,投降了燕剌王的叛军。
徐安的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笑意,懒懒地道:“华阳郡主洁白清皓,不该来此烟花柳巷之地。”
媚清心中狠狠地疼了一下,华阳郡主不该来此,为何自己偏该深陷泥沼之中,究竟做错了什么?
要遭受这般羞辱!
“怎么不继续了?
你在想什么?”
徐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放开解了一半的腰带,沉默不语。
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不过那一双眼睛中却满是倔强。
徐安眯了眯眼,“你好大的胆子!”
“你杀了我吧。”
媚清闭上了眼睛,双手抚着自己的高高隆起的腹。
她的眼角滑过一滴泪,孩子,对不起,你投错了胎,娘亲保护不了你,娘陪你一起死,别怕…… 她苟活到现在,受尽折辱,她不想让孩子也为娼为奴!
如果改变不了这命运,她宁愿与孩子一起死。
徐安盯着她,冷哼了一声,对外面道:“请华阳郡主进来说话。”
媚清双手发抖,华阳郡主是自己昔日伴读,他是故意让故人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为何要如此轻贱于她!
“徐安,你……你欺我太甚!”
徐安笑了笑,“终于受不了了吗?
甚好甚好!
否则我总觉得自己的力气打在棉花上,无趣得紧!”
华阳郡主站在珠帘之外,没敢进来。
徐安朝她招了招手:“进来说话。”
媚清听到掀动珠帘的声音,鼻中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知道华阳郡主已经走了进来。
她的伴读此时还是郡主,而她却成了亡国罪奴,教坊司的盲妓。
她的指甲在手心中掐出血珠,却是轻轻地扬起了头,她曾经是公主,她的身上流着皇家的血统。
她不能低头。
徐安盯着倔强的女人,心里燃着一团火,这女人越是倔强,他就越是想把她揉到泥土中。
他微笑着看向有些局促地站在屋内的华阳郡主,“听说,你曾经是前朝皇子皇女的伴读。”
华阳郡主想要否认,但他的气场和笑意都不容自己辩驳,只得点了点头。
徐安笑道:“且不必惊慌,这个女人,你是认识的。”
华阳郡主看了媚清一眼,“小女记得,她是前朝嘉禾公主之妹。
嘉禾公主飞扬跋扈,其妹更是荒淫放浪。
小女听说,但凡宫中模样清俊些的侍卫,都曾出入此女宫苑,互通款曲,颠暖倒凤,与其欢好。
大人将此女放在教坊司,恐怕不是惩罚,倒叫她遂了心愿。”
媚清颤声道:“华阳!
我自问从未亏待过你,何来这些污言秽语诋毁我?”
华阳郡主知道徐安痛恨嘉禾公主,所以才会百般折磨她的妹妹,当下有恃无恐,笑着走向媚清,“污言秽语?
你且想想自己这具身子是否污秽,再来与我辩解。”
徐安盯着媚清,淡淡地道:“你是否放荡,每每在我身下我自深有体会。
像你这样的女人,就是生了孩子,也万万不能养在身侧,不如交由华阳郡主抚养……” 媚清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直往脑子里涌,大叫了一声,猛地朝他扑了过去,“徐安,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徐安身子一侧,伸臂将她整个人困在怀中,在她耳边沉声道:“怎么,还想投怀送抱博我欢心?”
媚清恨得浑身抖如筛糠,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华阳郡主惊叫了一声:“大人!”
拎着裙角上来使劲拉扯媚清。
媚清什么都顾不得了,她想起惨死在叛军马蹄下的母妃;想起前一刻还沉沉躺在自己怀中、后一刻就被射杀的弟弟;想起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却因自己而死的萧寒河;想起自己受到的种种羞辱……她要杀了徐安!
华阳郡主拔下簪子狠狠往她脸颊上划去,媚清的嘴里全是血,已经分不清是徐安的还是自己的。
她最终被拉开,狠狠地跌在了地上。
华阳郡主捧起徐安被咬的手臂,鲜血不停地从齿印往外冒,她忧心忡忡地道:“大人,您受伤了!”
徐安一把将她推开,看向躺在地上的媚清,怒道:“好个亡国公主!
你腹中孩儿已经足月,如此行事,全然不顾其死活,我竟不知你如此心狠手辣!”
媚清脸上血污模糊,腹中更是疼痛难忍,她捂住小腹,感觉有热液从身下流出。
华阳公主被吓蒙了,指着媚清身下的地面道:“大……大人……她好像……有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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