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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城外,深寒几许

孟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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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有书阁   主角: 孟卿,乔恒   更新: 2022-06-07 21: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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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孟卿,乔恒《姑苏城外,深寒几许》讲的是天色有些昏暗,略微潮湿得空气被云层压迫得更为拥挤,密密麻麻得席卷每个角落,让孟卿喘不过气来她拿着手里得诊断报告不知所措,眼泪又不听话的争相涌出,她已经打给乔恒无数个电话,却一直显....

精彩节选


天色有些昏暗,略微潮湿得空气被云层压迫得更为拥挤,密密麻麻得席卷每个角落,让孟卿喘不过气来。

她拿着手里得诊断报告不知所措,眼泪又不听话的争相涌出,她已经打给乔恒无数个电话,却一直显示忙音。

密闭嘈杂的医院长廊里,仅有远处窗口透过的一束光。

各种物体仅剩大致的轮廓,她努力的辨别才看得清是什么。

黑暗,凄清任凭怎样的悲怆情景都抵不过她焦灼的心情。

这里每分每秒都经历着生离死别,没有人会匀出宝贵的时间去关心别人的喜怒哀乐。

一个月前她还是众人拥护,父亲母亲疼爱,备受羡慕的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朝夕巨变,墙倒众人推,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连结婚两年的乔恒对她的态度也日益冷漠……

如今父亲因为贪污罪入狱,住了二几十年的家被查封。母亲听到这个消息急火攻心,从楼梯上滚落而下,脑神经受损成了植物人。

小时候每次自己惹了麻烦都是父母善后,结了婚后乔恒更是将一切处理妥当。

现在她该怎么办?无从入手。

孤独,无助,像是一双双触手。

将她缠绕。

将她包围。

"孟小姐,你母亲的医药费,明天之前务必补全,否则医院将停止用药"。

医生的话不停在耳边环绕,不休不止。

一环接着一环的麻烦接踵而来。

她快无力招架。

"您这个车已经开了一年了,您知道的无论是什么车,您入手那一刻就开始贬值,三十万啊,是我能给您的最高价了。"

看着当初爸爸给她买的车子,被车行的人故意压价,孟卿心里难过极了。

"经理,我当初在您这里提车的时候,花了九十二万,您看能不能再加五万,而且这辆车保养的很好。"孟卿不甘的和他讨价还价。

经理拿准了孟卿急需用钱,所以一点也不担心到嘴的肥肉跑了,"三十二万,再多给您一分钱我可能都要赔钱了,孟小姐。"

"三十二万?真的不能再多加些么?"孟卿内心不舍,竟然沦落到卖车讨价还价的地步了。

销售经理阅人无数,一眼便看出孟卿的犹豫不决,于是打算以退为进,转身落座在沙发上,不急不慢的端起咖啡,"实属在下爱莫能助,要不您去别的车行询问一下。"

他喝着咖啡,余光还不忘偷瞄她。

孟卿不断地摩挲手里的钥匙,悲伤之情溢满眼眶,"好,车子卖给您。"

经理见好就收,又恢复了热情的样子,"得嘞,我这就给您办手续。"

母亲的医药费,终于告一段落。

凛冽的风,将这个冬天吹的什么都不剩,那样空荡无垠。

连同暮色里那片仅存的光也被残忍的带走。

又是一个黄昏。

然后迎来不见五指的熟悉的黑暗。

最近一直守在医院,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正准备打的的时候,一趟黑色卡宴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落下,那人的样子慢慢勾勒清晰。

"上车!"他轻动薄唇,吐出两个字


她见过他,在经济杂志上,这个被金融圈誉为"少狼"的男人,曾被大肆报道。也在乔恒喝醉时听过一次他的名字,隐约知道他是乔恒同父异母的弟弟。可是婚礼上他却并未出席看的出二人的关系并不和谐。

见她伫立在那里若有所思。他催促道"快上来,这里不能停车。"

孟卿晃过神来时已经被他带到了一家餐厅。

他吃饭的时候很讲究,看得出来是从小就养尊处优,他只是安静的享受食物,期间不曾说一句话。

"不知您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孟卿率先开口。

他优雅的擦擦嘴,双手放在翘起的双腿上,笑容中透露着怜悯和讽刺,"看来孟小姐还不知道,你父亲入狱是拜您丈夫所赐。"

犹如晴天霹雳,回想起最近乔恒的种种做法,好像终于有了答案,但她心里还是抱着一丝侥幸,这不可能,乔恒那么爱她。

"看来孟小姐不相信我说的话。"

"口说无凭,不知道您为何中伤我的丈夫,希望您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孟卿拿起包转身就走。

好像以为她的脚步越快就可以逃离现实的chiluo。

她是一个鲜少受到伤害的人,在面对不想相信的事时,首先想到的就是躲避。

自欺欺人的逃避。

他却像是正义的使者,又像是不赦的恶魔。

不依不饶。

"孟小姐说的对,口说无凭,不知您现在是否有时间陪我看出好戏。"他身高挺拔,此时站在她身边竟让她感受到了压迫。

想了解真相的想法,好像压在石头下发芽的一丛又一丛的种子,来势汹汹的企图冲到表面。

她没办法忽略想要知道真相的渴望。

尽管可能是她刻意躲着的丑陋的残忍。

"什么意思?"孟卿迷惑的询问。

眼前的男人也不急着回答,只是跨着修长的腿走在她前面,孟卿只得小跑着跟上去。

一个包间门口,他停下脚步。

孟卿诧异的看着他,顾苏城还是不言语,只是挑起一端嘴角,用眼神示意她进去。

生命是爱与拥有的总和,当某一天,当你发现失去了某个你赖以生存的支柱,生命就会像被抽去了骨架的建筑,随时可能坍塌。

待她瘦弱纤细的手掌触碰到把手的时候,便听到门内传来熟悉的声音,"恒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离婚协议交给孟卿嘛?"

是郑青禾!

青禾不是两年前就成了植物人么?

怎么会在这里。她醒过来了?孟卿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要接受丈夫的背叛的事实。

她推开门,好一幅艳景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个曾经要好的姐妹如今坐在她丈夫的腿上,耳语厮磨,好不恩爱。

她的心仿佛被揉进了无数的细沙,灌注在血液里游走在她的每个细胞,疯狂的流动着,翻涌着。

回想乔恒与她曾经的点滴,好似一把刀不停的插向她,疼痛难忍,她定在那里,对这一切不可置信,她一定是在做梦。

乔恒看着突然出现的她,瞬间腾坐而起,眼神闪躲,不敢去看她,但他身边的郑青禾却是一脸坦然,甚至还满是挑衅。

"呦,恒哥哥,你老婆来了。"她说这话时,整个人故意依在乔恒的怀里,目光确是锁在孟卿的脸上,看着孟卿委屈落泪的样子好不痛快。


"青禾,你什么时候醒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一直希望你醒过来。"

"我半年前就醒来了,只是没告诉你罢了,"她走到孟卿身旁,打量她的表情,"别摆出一副假慈悲的样子,我看了就恶心,你们家一直只是把我当做佣人的女儿不是吗"。

"青禾,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这样想。"

如果一个人从心底里认定某件事那么无论他人怎么解释都会苍白无力。

"呵,当初不是因为推开要被车撞到的你,我会成为植物人?你呢,你怎么做的,居然恩将仇报趁我昏迷的时候抢走乔恒。"她的语气突然很激动。

听她这样讲,孟卿满脸错愕,"青禾,我不知道你喜欢乔恒。"

"你闭嘴,你不配喊我的名字。"

"正好你来了,和乔恒把离婚协议签了吧,一个贪污犯的女儿怎么配的上他!"

两个人同时看向乔恒。

空气中弥漫着静谧的尴尬的氛围,甚至能听得到心脏起伏的声音。

孟卿一再劝慰自己听他解释,要相信他。

然而等到的却是乔恒的"对不起,孟卿,我……"

像是叛军的首领高举着旗帜,领着一队人马,在她的城堡中将旗子高高的举起。

看,她城堡里的国王终于被打败了,同时反戈的还有她一直依赖的将军。

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孟卿心里最后一份支柱也被击败,"你要和我离婚?"

乔恒一阵缄默。

她盯着他刻意闪躲的眼睛,"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爸爸是不是你害的?"

未来的及听到他的回答,手机铃声就打断了这场对话。

亦如晴天霹雳,孟卿怎么也不会料到父亲会在牢里自杀而亡。

冰冻三尺。

呵气为霜。

头顶是冬天里薄弱的光,空气中遗留着被冻结的气流,原来冬天竟可以这么冷,冻彻心寒。

孟卿走起路来都有些踉跄。

一个月内她亲手送走了父母。

从此人生亦如孤舟,在世间独自飘荡。

郑青禾看到没了依靠的她,更加耀武耀威,甚至公然出现在她的家里。

看着眼前的离婚协议,千疮百孔的心仍旧疼的不行,她看向乔恒。

"青禾,我不是说,等我处理好了你再来么?"

"反正她已经知道了,我什么时候来已经不重要了,你说是吧,孟卿。"

瑟瑟发抖的手险些握不住手中的笔。

她忍着心里的委屈和不堪努力写下自己的名字。

泪水早已模糊她的视线。

她凭着感觉写在纸上,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般繁琐。

行李,她早就收拾好了,眼下,只剩她搬出去而已。

"孟卿,外面下着雨,要不,你,你明天再走吧",乔恒拦住她,却始终不敢直视她。

郑青禾却走了过来,"恒哥哥,你在我面前关心别的女人我是会吃醋的。"

孟卿的嘴角挂着讥笑,"好一个郎情妾意,乔恒我们从此不共戴天。"

她决绝而行,不顾大雨滂沱。

"郑青禾,外面那么大的雨,你就算对她赶尽杀绝也不至于急于一时吧!"两年时光,一朝结束,乔恒竟有些心疼此时的孟卿。


郑青禾再也不想伪装出讨好他的表情,"婚都离了,怎么你后悔了,我告诉你,你间接害死了她父亲,你以为她这辈子能原谅你,你可真是想做表子又立牌坊。"

啪……

乔恒一时失控,眼神在自己落下的手掌和捂着脸的郑青禾面前来回移动。

"对不起,我......"

她的眼睛猩红,"还真被我给说准了,你后悔了?你该不会还想和她复婚吧。"

眼前的人却是久不做声,世故如她,怎会不知道他的动摇,只得假意的和他道歉:"对不起,我知道你难过,我不该说那么重的话,我们以后不提她了好不好。"

尽管她放软了姿态,还是从乔恒眼中读到了一阵厌烦,他抽出被她握在怀里的手臂。

"我有些累了,先休息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就关上了卧室的门,不顾站在客厅的她有多么难堪。

"你要赶我走是么?"

乔恒沉默了。

努力了那么久,她不能让事情再有变故,凭什么孟卿受人爱戴,她百般努力还是备受嫌弃。

郑青禾盯着屋外的身影:孟卿,我也要你尝尝被车撞的滋味。

还没来得及落下的枝桠上的叶子,被雨水无情的冲刷着,路上的泥土混着雨水钻进孟卿的鞋子,寒冷从脚端漫入心底。她兀自的朝前走着,不知方向。

本是昏暗的夜里,突然透过雨水穿来一抹光亮,她本能的回过头去,却发现,那辆车径直的没有丝毫犹豫的向她撞来。

她的血混着雨水一点一点归还给土地,她有些不甘,用最后一丝力气睁着眼睛,微弱的视线里,勉强看见车窗里的郑青禾没有一丝悔恨,开车扬长而去。

这片住宅是当初为了安静特意选的远郊,鲜有人来,也无监控,不会有人发现她的,也不会有人知道肇事凶手。

她好冷,越来越冷,她试图蜷缩着留住最后一份暖意,却无论如何,也没法动弹半分。

孟卿想,她的生命大概会留在这个冬天,这个冰冷的雨夜。

也好,或许这样比继续活下去,要容易的多。

黑暗终于战胜了她的所有理智,最后一点光亮也在雨水的包裹下逃走。

滴答滴答的仪器记录着生命的起伏,她挣扎的把眼睛打开一条缝,是一道刺眼的光,这是天堂么?

没有寒冷的风,凛冽的雨。

只被温暖包围着。

她终于看清高处的天花板和近处的生命显示仪,原来她还活着。

稍微一动手臂,牵制着全身各处的脉络,那疼痛是从骨头里传出来的。

她看见那个男人,那个曾带她见到赤果果的真相,领略人性丑陋的男人。

"你醒了?"顾苏城合上电脑。

太久不讲话,声带有些嘶哑,她吃力的吐出几个字:"是你救了我?"

"是。"

"其实你不该救我,不该让我再感受一次这世间的残酷。"

孟卿的心脏麻木的跳动着,丝毫没有对还活着有丁点的庆幸。

"孟小姐难道不想看到害你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让他们逍遥快活,岂不是遂了他们的心愿。"

只有冰冷的仪器上显示的波动的线,能证明她还切切实实的活着。

"我一无所有拿什么去报复他们。"

她的目光空洞,机械的和他对话,不知在看向何处......


沈涵不禁几分咋舌,五年时光,她早就摸清了眼前这个看上去冷心冷面无情无感的男人,私下里根本就是个死要面子爱被人捧的傲娇鬼。

就刚刚那种情况,分明就是关心她!

她眼底倏地荡起一圈笑意,笑意之下,又是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黯然情愫。

怎么说,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五年来,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但,这就是生活啊,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死去活来,一盏茶一杯酒,一蓑烟雨任平生。

她只要负责让顾苏城下班回来能有一口温热的饭吃,能有一口暖胃的汤喝,就足够了。

而顾苏城需要做的更少,甚至什么都不做也可以。

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呢,顾苏城对她、可是救过命的,是她当牛做马也都不会显得过分的天降隆恩。

这一点,无论何时也不会改变。

收拾完厨房,沈涵自觉的走到沙发另一边坐下,捧着个平板和顾苏城遥遥相对。

一个聚精会神工作,一个全心全意刷剧,互不干扰,两不生厌。

时间,在悄无声息间溜走。

不知不觉,十二点的钟声俨然敲响。

啊~~~

似是响应一般,沈涵满面疲倦的打了个哈欠,使得本就水灵灵的一双眼睛愈发显得雾气蒙蒙,迷糊中带着娇憨,娇憨中透着可爱。

纵然已经快要三十,举手投足间依旧少女感十足。

"困了就去睡吧。"顾苏城不由得被打断思路,幽幽抬起头来瞥一眼沈涵,复又迅速垂下。

"嗯。"沈涵懒懒的嘤咛一声,"那你呢,你还需要多久?"

"快了,最后一点点收尾。"

"那我还是等你吧,反正现在躺下去也不见得睡得着。"

"……"

又来。

顾苏城手上动作一顿,这个女人,明知道每次她说出这样的话他都没办法再继续保持专心,还非要这么不依不挠下去。

真是个……

他募地合上电脑,二话不说,直接走过去将沈涵打横抱起,继而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卧室。

等不及关门,就死死的将沈涵抵在墙壁上。

渴望,如洪水猛兽,顷刻间咆哮而出,带着不可俾睨的气焰,又凶又猛又暴虐,不消眨眼便将眼前之人整个拆分入腹。

然而,哪怕是再怎么碰撞交融,都似乎更像是一种原始本能的发泄,既没有温柔,也没有安慰,更没有让人想要溺死的甜蜜。

除却情动之时那一道不可抑制的声音,剩下的,简直比无声默片还要让人难受。

可实际上,这几年下来,沈涵的身体早已被顾苏城教的敏感无比,随随便便动一下都会爱如潮水般蔓延,但她就是宁愿每次都把眼皮子咬破,也不愿去发出那些倍加羞耻的声音。

顾苏城一开始还百般诱惑,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连同她的不喜欢开灯,不喜欢裸睡,不喜欢一块儿洗澡,一并包容接纳。

关于这一点上,她还是很感激的。

她轻手轻脚的爬下床,顾苏城俨然熟睡,一张完美无暇的俊脸在月光下恬静又安详。

沈涵有时候也会想,兴许前半生所遭遇过的所有不幸都是为了能够碰上顾苏城吧。

这样天妒神愤的男人,若不是因为那些,恐怕她下下辈子也不一定能够遇到。

"晚安。"


"沈小姐,我想有件事儿你可能忽略了。我和青禾打小就相识,她什么样的为人,我不敢说全天下就我最了解,但,想必也肯定比你了解的要多,我不知道你的这些评论是从何而来,可我相信我乔恒的女人绝对不会差!"

算是相当霸气的维护了。

都不用正面回击,就轻飘飘击碎了那些有色的目光。

是啊,郑青禾怎样,最有话语权的不应该是乔恒么!

退一万步讲,就算正如那奇怪女人说的,难道乔恒自己会没有察觉?察觉了仍旧选择包容,足以见得事情本身可能并没有多过分,是某人心怀不轨借故小题大做了。

"好样的乔经理!我挺你!"

"算我一个!保安,保安呢!快,快把那个疯女人轰下台去!我们还要继续看婚礼呢!"

……

电光火石之间,风向大变。

笑意陡然僵在脸上。

沈涵满眼阴气的看着乔恒,想不到乔恒如今居然还会为了维护郑青禾做到这种地步。

也是了,毕竟爱的深沉嘛。

"那你的前妻呢?乔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不是你的第一次婚礼吧?"她索性直接开门见山道。

前妻,放在任何时候都算是一个颇为敏感的话题。

你可以不承认,但不承认不代表不存在。

更何况,六年前的那场婚礼也同样盛大到全民皆知。

"请问乔先生今日这番举动,可否想过你的前妻?她那么的爱你,而你却站在这里公然维护别的女人,你、你良心何安?"

她略带了几分凄怨道,那幽然眼底腾起更多的是一种难以掩饰得到酸涩。

不得不承认,即便过去这儿久,乔恒还是会轻而易举的击破她的盔甲,仅用三言两语就让她血肉模糊,心痛难耐。

她默默攥起拳头,就那么笔直的站在乔恒和郑青禾面前,宛若一只孤高的黑天鹅,叫人望而却步。

高人一等的模样落在郑青禾眼中,一口贝齿登时紧咬。

"良心何安?是你良心何安才对吧!恒哥哥的前妻都已经不在了,你还要故意提起,不是存心给恒哥哥伤口上撒盐么!"

却是音还未落就是乔恒开口打断。

"斯人已逝,阿卿不在了,我自是很难受。虽然她去了天堂,可我相信她在那个地方生活的很好,也一定希望我能够走出悲恸开始新生活的。”

乔恒像是被人撕开了内心深处伤口,一脸的痛苦,那些过往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转过,昔人的一颦一笑都不能忘怀。

“沈小姐,我不知道你今日三番五次如此到底是为了什么,不管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可能阻止我的婚礼,我想阿卿如果还在,一定会祝福我们的婚礼!"

呵,呵呵。

真是、好大一个笑话!

沈涵冷不丁嗤笑出声。

"我说乔恒,你凭什么认为一个被你们害成植物人的人会希望你过得好?"她略带着几分刻薄的回道,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掏出张照片,上面,赫然是五年前她躺在医院里还未苏醒时候的状态。

看着照片上的人,乔恒和郑青禾都微微怔了一下,宾客哗然,都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沈涵手中的照片。


"如果我说我能帮你呢?"顾苏城好似魅惑人心的狐狸。
在她了无生机的生命长河里,置了一颗石子,慢慢的,慢慢的散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毫无信念的生命里突然多了一个走下去的方向,她突然想顺着他领的路去走一下。

他说的对,她的生活被搞得一塌糊涂,被害的家破人亡,凭什么让恶人逍遥法外。

"你为什么帮我?"

"以后再告诉你。
"

"我该怎么做?"

他走到倾注着阳光的窗子前,逆着光对着他,像极了救世主。

"你只需要记住,孟卿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孟卿这个人了。
"

孟卿的诧异无以言表,"可我明明还活着。
"

"你错了!"他悠悠的看着她,"现在在我面前的是Zoe.沈涵,不是孟卿。
"

孟卿冷笑了一声,"你说的不错,以前的孟卿死了,死了!"

"孟卿死了,那你是谁?"

"我叫沈涵。
"

顾苏城是个商人,叱咤商场多年,最懂得就是人心。

于是他放下诱饵,等着鱼儿上钩。

他料定孟卿会同意他的做法,所以他自作主张上报了,孟卿死亡,又动用人际关系来了一招狸猫换太子,给她安排了新的身份,沈涵。

就这样,一晃五年。

不得不说,当站在万丈高楼上将一切风光尽收眼底的时候,孟卿,啊不,是沈涵,还是很感激当初被顾苏城救下一条命的。

如果没有那一次援助之手,她很可能凄凉的躺在某个黄土堆里,任由虫蚁啃食,任由躯体腐化,任由自己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上。

满腔的凄厉不会得到宣泄,满腹的仇怨也不会有拥有报复的可能。
又怎么会站在这镁光灯下,展现自己的风姿卓卓。

那些深入骨髓的恨、那些宛若刀削的痛,她兴许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尽管,这五年里,她仍是眼睁睁的看着乔恒和郑青禾在人前人后各种琴瑟和鸣、鹣鲽情深,但,按兵不动不代表毫无计划。

她始终记得父亲是怎样在乔恒的陷害下饮恨而终,也始终记得又是怎样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家业。

而她之所以迟迟不肯动手,无非是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最致命的一击,才能让那一对狼心狗肺的男女尝到最痛不欲生的绝望,一如当初的她。

当然,这么做也并非半点代价没有。

沈涵不自觉嘴角一撇,似是想到什么可笑又无奈的事情,清清亮亮的眸中,飞快闪过一抹鄙夷。

代价么,左右不过男女之间那点事儿。

一个人莫名其妙接近你、花大代价帮你改造你,不可能什么都不图的。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能图什么?她才不会相信自己有那么大魅力,值得大名鼎鼎的少狼另眼相待。

好在,男欢女爱什么的,对于已然经历过种种跌宕的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事。

况且,单从使用体验来看,顾苏城还是个相当不错的伴侣,至少有某段时间里足以让她忘掉所有的不愉快。

叩叩叩。


冷不丁的,有人来敲门。

"进!"沈涵赶忙收回思绪,一边应着,一边不紧不慢的转过身走向内堂。

下一秒,负责侍候小家伙的保姆张阿姨规规矩矩的走进来,"沈小姐,刚刚顾先生打电话说今晚会过来,让您及早准备一下。
"

"哦,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老规矩,还请张妈你晚上好生照看小少爷。
"

"好的,沈小姐尽管放心。
"

"嗯,下去吧。
"

沈涵礼貌性的露出一丝微笑,待到张妈走后,便有条不紊的准备了起来。

不过所谓的准备也只是做一桌符合顾苏城口味的菜罢了。

以前还和乔恒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总爱钻到厨房里捣鼓这些东西,大概是自小受母亲影响太深吧,她一度觉得女人就应该留在家里相夫教子、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家庭主妇。

然而当一切自以为是的美好被无情打破后,留下来的只有再也不回头的决绝。

良心这东西,还真不是你给了对方就会有。

只是,到底是将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救命恩人,这么些年了,也没少被照顾。

老实说,她能回报给顾苏城的真不多,所以,只要顾苏城开口,她真心没办法拒绝。

不知不觉,夜幕渐深。

繁星点点,似洒满银光的缎带,灯火通明,如夜夜笙歌的锦船。

沈涵正襟危坐在餐桌前,端着碗却没动筷子,没动筷子可也没有说话,就那么眨也不眨的紧盯着对面的顾苏城,无形中透着几分欲言又止的意味。

偏偏顾苏城丝毫不以为意,愣是极度淡定的扒完了碗里所有的饭,而后,漫不经心的抬起一双比古泉还要幽深、比星辰还有锃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看向沈涵。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你知道的,你要不说,我断然不会主动问。
"

额……

可以说是相当不留情面了。

沈涵心上兀地生出几分无语,一般人等,睡了五年,又是名义上人尽皆知的男女朋友,多少该有些特殊的对待,她呢?

连多看几眼都被人怀疑是别有动机。

算了,怪她,本就不该把顾苏城当一般人的。

"没什么。
"她略有些没好气的回道,听起来像是在赌气,可实际上,也真的没什么。

充其量几天不见,想看看清楚,有没有什么变化罢了。

不想,音还未落,就看到顾苏城俊脸募地一僵。

"我再说一遍,我这人不喜欢被人瞒着,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是赵云山那边又给你压力了还是背地里谁又给你穿小鞋了,说出来,说出来我立马废了她!"

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倏而变得冷酷。

沈涵额头顿时划过三道黑线,还赵云山呢,自从上次被顾苏城当着面警告了一次后,赵云山现在巴不得时时刻刻跪舔她,哪里还敢给她压力。

左右都是演艺圈里面,为了几个通告争来抢去的下作手段。
其他的,任他是谁,也把不敢动她分毫。
毕竟是少狼的女人,谁敢动!

"行了真的没什么,我就是单纯的想看你几眼而已。
"她无奈实话实说道,言罢,干净利落的将碗筷收拾到厨房。

"你也不想想,现在谁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得罪我,除非他脑子进水了,也就你心眼儿多,一天起来各种疑神疑鬼的,怎么,巴不得我被人欺负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恶意曲解。
"

顾苏城忙不迭反驳,可说到一半又忽然觉得哪里怪异,不由生生停下来,故作淡定的走到沙发旁坐下,怀抱着笔记本一丝不苟的投入到工作。

啧啧。


她眉眼一软,轻轻俯下去,在顾苏城额头留下一记浅吻,随后安静无声的离开房间,往隔壁卧室走去。

同样,与顾苏城能够无限包容她相对的是,她不能留在顾苏城的房间里过夜,一次、也不能。

当然,如果顾苏城愿意,也不是不能待在一块,但是那种情况,一定会是彻夜无眠的。

很无奈,也很讽刺。

她轻揽了毯子裹在身上,即便早已夜深人静,脑海中还是一丝困意全无,不由翻出手机刷起了网页。

和以往一样,都是些挂羊头卖狗肉的标题党,看的人索然无味,偶尔有一两个例外的,也是说一半留一半,完全不给人一爽到底的机会。

沈涵嫌弃似的瘪瘪嘴,刚打算将手机合过去睡觉时,突然,一条刚刚更新的消息猝不及闯入视线。

乔集团董事长乔恒已发布声明,不日将与平民公主郑青禾完婚

思绪瞬间被拉回。

她带着几分激动的点进去,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确定就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两个人无疑之后,美眸中噌的燃起两团光亮。

终于给她等到!

五年了。

还以为这两人会在自己走后立马就苟合在一块儿呢,没想到愣是拖到现在。

不过还好拖到了现在,不然她的计划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完美的效果。

她眉间拧起逐渐拧起三分凌厉,仿佛已经透过那盈盈月色看到了某人跌落神坛的狼狈模样。

平民公主?

呵!

还不都是从她这里抢走的!

身份、地位、男人。

郑青禾,你欠我的,桩桩件件,我都要一个不落的讨回来!

一个月后。

凯斯顿尔大酒店,VIP专用婚宴场地内。

仅是周围布置的白玫瑰就已经足以令人叹为观止。

白玫瑰花语--我足以与你相配。

咦……

看来这么些年过去,乔恒还是和当初一样酸,不过别说,和自认高贵无暇的郑青禾一比,两人还真是绝配。

沈涵不由得一阵倒胃,趁着人多,随便找了处位置坐下,便不再有所动作。

顾苏城有事来不了,她作为顾苏城的准女朋友其实是可以盛装出席坐到贵宾桌上的。

但是考虑到自己即将要干的事情,想一想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否则万一对方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热情,她怕是要被口水给淹死。

倒计时一分五十秒。

婚礼主持人俨然开始了暖场前奏,当着一众宾客大秀自己修炼多年的口才。

乔恒和郑青禾也双双准备就位,一个站在主持人边上,银白西装灰领带,风神俊逸尔雅不减。
一个则挽着其一朝登荣华的赌鬼父亲,三千青丝高盘,半截雪颈挂银,看上去很是端庄华贵了。

只是,再怎么华贵,依然无法掩饰背地里那颗破满污水的肮脏心灵。

而且,想来乔恒也是越发看清了这一点的。

因为近段时间,有关两人之间不合的绯闻简直太多太多了,多到她一度以为都等不到这一天了,结果,可能是又有了什么别的隐情吧。

毕竟郑青禾还是相当有手段的,否则也不可能吃死乔恒这么长时间。

沈涵正襟危坐在位置上,耳畔,婚礼进行曲的伴奏已然响起。

她眨一不眨的盯着舞台上的乔恒,许是婚礼的场景都是大同小异吧,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当初两个人结婚的场景。

也是一样的高朋满座宾客欣荣,也是一样的花香四溢掌声雷动。

当时的乔恒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去,从父亲手中接过她,信誓旦旦的许下各种至死不渝的承诺。

那时候她是真的很开心,以为自己多年来的夙愿达成,没想到一年时间不到,所有的美好就都土崩瓦解。

乔恒啊乔恒,你若心里没我,又何必要来招惹我!

她愤然攥起拳头,眼看着两人就要相互交换结婚戒指的时候,猛地一个起身离开座位,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就那么大步流星的走向乔恒。

"慢着!在你们交换戒指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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