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书简介
埃克斯,斯瓦娜《骑马与砍杀:自由之章》讲的是多年以后,当埃克斯最后一次站在亲手建立的禅达城上时,心中不由得升起了诸多的怅然和不舍“走了老埃,再不动身,你人都要无了”“还能回来吗?”“也许吧,至少你得先活着……”
精彩节选
监护仪器的蜂鸣声,在安静的病房中鸣奏着。
隐约间能够听到,在这代表着生命的旋律中,还掺杂着些模糊的争论声。
声音的来源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站在病房门前,情绪显得很激动。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他的侧脸,与病房中躺在床上的这位老人,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中年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病房内,躺在床上的老人。
他眉头紧皱,脸上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哀伤。
“小埃,你父亲的病情,虽然近期没有再恶化。”说话的是一名医生,他看了一眼中年男人,稍微斟酌了一下,接着说道。
“但作为你父亲的主治医师,同样也是他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我不得不说,这样下去,带给他的只有痛苦和折磨。”
中年男人沉默了。
面对这样的事情,让他实在无法做出抉择。
见对方没有说话,医生轻叹了一口气。
“你的母亲,她是同意你父亲参与尘埃计划的。”
听到医生说到尘埃计划,中年男人眼角抽搐了一下。
他有些颤抖着的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怎么也吐不出来。
良久,才发出了一声带着痛楚的长叹。
让周围的空气,都如同参入了黄连一般,与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充满了苦涩。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而那胸膛的起伏,就像他内心的挣扎。
男人依旧说不出话来,仿佛如鲠在喉。
两人就那样沉默地站在病房门前。
现在已是凌晨,走廊上的灯光,被刻意设置得比较昏暗。
只有远处的护士站,如往常一般亮着。
忽然,一阵舒缓的铃声打破了寂静。
不一会,从护士站里走出了一名年轻的护士。
在护士站里坐着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边凝重的气氛。
所以她在小心翼翼的走近后,只敢低声细语的对医生说话。
“主任,院长找您有事,说您一直不接电话,电话里听上去挺着急的。”
说话间,小护士偷偷的,瞄了一眼站在病房门口的中年男人。
作为大西部地区的少数民族,他脸上更加立体的五官,配上笔挺的西装,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异样的男性魅力。
尤其是现在这种状态,隐隐间还带着一丝悲凉,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意。
小姑娘见到他们的目光同时看了过来,赶紧低下脑袋,用面前的齐留海挡住自己。
她羞涩的躲在了主任身后,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这样吧,你再好好想想,我先去办公室回个电话,你想好了来找我。”
“好。”
中年男人点头,沙哑的嗓子,勉强的支撑着他发出了一点声音。
他看着远去的二人,酸涩的眼睛突然泛起一层水雾,转头看向病房内,躺在床上,全身连着各种医疗监测设备的父亲。
内心中蔓延出的无助和悲戚,让他双腿都有些发软。
他缓缓地蹲下,倚在墙边。
鼻腔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阵酸涩。
他仰起头,眼睛一个劲的朝上看着。
努力的不让凝结出的泪珠从眼帘滑落。
但这一切注定是徒劳无功的。
要强的他,不想让自己这脆弱的模样被人瞧去,于是伸出左手,挡住了就要决堤的眼眶。
他努力的克制着颤抖的双肩,尽力的不发出任何声音。
片刻后,随着一阵短暂的吸涕声。
他忽然站起身来,朝脸上胡乱的抹了两把。
转过头,深深的看了眼病房内那躺着的身影。
然后毅然决然地,朝医生先前离开的方向走去……
“需要我再详细介绍一遍尘埃计划的细则吗?”
“不用了,叔叔。”
满头白发的医生,看了一眼对面双目通红的中年男人。
“不用着急下决定,回去跟你的母亲再商量一下。”
“这是隔离保密协议,它是需要在术前和其它文件一同签署的。”
中年男人接过了文件,没有仔细查看,扫了一眼后就塞进了文件袋。
“也好,带回去看。”
医生看到他的动作,点了点头,就没有再说什么。
年过花甲的他,经过了一夜的忙碌,也是尽显疲态。
缓缓地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正准备开口说话,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只见他快速的戴上眼镜,看了一眼显示的来电后,竟然露出了惊喜之色。
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电话放在耳边时,就连身体前倾的幅度都变得很大。
将电话接通后,连忙说道。
“领导您好,是院里传来消息了吗。”
“……”
“那太好了。”
“……”
“好的领导,我尽快把确定后的病历提交上去。”
“……”
挂断电话,医生一扫疲态,兴奋地向中年男人说道。
“太及时了!本来我都不敢保证老埃他能拿到这个名额。”
医生本来充满倦意的脸上,因为这个好消息,显得容光焕发起来。
“之前我还在担心,后期如果更换已植入的神经尘埃,怕你父亲的身体,会再次承受更大的手术风险。”
他看着中年人从疑惑到有些恍然的神色后,点头肯定着继续说道。
“院里最新的神经尘埃以及元宇宙接驳技术,已经正式进入了临床试验阶段,这次我将你父亲纳入进去后,他将真正成为这个计划的先行者。”
“先行者?”
中年男人皱着眉头,困惑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医生。
“对,最新型的神经尘埃,将会搭载着记忆存储单元,这将是个极大的保障,若是放在从前,如果实验一旦失败,所代表的是彻底的死亡。”
医生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连忙做出解释。
“在今天之前,我并没有告诉你们这个计划的全部内容,因为我也不确定它到底将在什么时候投入临床试验,因为生物电波的编译实在太复杂了。”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其实按照保密原则,你只能知道尘埃计划在神经治疗的医学层面的事项,但机会难得,我不想因为什么误会,而造成你反对老埃参与这个计划的事情发生。”
中年男人并没有开口询问什么,但却渐渐放松了紧皱的眉梢。
“尘埃计划,其实是我国军工科技在元宇宙领域的核心,它是利用脑内植入的神经尘埃,接驳元宇宙,将大脑中思考的画面投射出来,达到通过控制数据体就能控制人体行为的技术。”
医生的语速,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急促。
“但其中存在着一定的风险,比如实验失败后……”
“我可以想象得到,您继续说试验。”
中年人有些着急的打断了医生关于试验风险的介绍,他知道接下来的内容才是真正的重点。
“嗯。”
医生并没有因为打断而气恼,因为他也很想快速而全面的解释出来。
“如今通过这个全新技术,不但可以有效的寻找你父亲的病因,并且通过存储单元,也能够将他激活的记忆保存下来,为针对性治疗保驾护航。”
“这是医院该干的事,跟军队有什么关系?”
中年男人明白了这个好消息的重要性,但心里的担忧并没有消退多少。
“如果试验能够成功,未来我们不但能读取记忆,还能将记忆编码直接写入大脑!”
前者有些兴奋的回答道。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到时候,我们不但可以获取那些天才的思维方式,并且还可以直接制造天才!”
“想想看,一个十八岁的顶尖科学家!”
“而且,你父亲他也刚好达到了,参加这个计划的标准。”
“标准?”
“对,只有阿尔兹海默症,引发的机体意识障碍是具有试验价值的标准病历。”
“加上老埃他的脑皮层仍旧存在非常强的生物能量,这样可以保证植入后的神经尘埃能够正常维持运转。”
“当然,能够同时满足院方和军方标准的最主要一点,是因为他退役士官的身份,并且还是组织的一员。”
“而至于为什么是这样的标准。”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医生注视着中年男人的双眸,缓缓地说道。
“这个计划,有很大的几率,出现生理死亡,活跃意识彻底数据化的情况,所以……”
“所以,正常人在法律上是不可以参加这个计划的?”
中年男人沙哑的声音,接着医生的话说继续说了下去。
“是的,一旦采用正常人体,那么这个试验所得出的全部成果,都将是不合法的,所得出的一切数据都不能面向社会……”
“你的父亲,他知道后果,因为他还在当兵时,曾经作为志愿者,参与过个计划的外围实验。”
“我母亲呢?这些她也都知道?”
医生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头。
“血压正常……”
“脉搏正常……”
“脑皮层生物电压正常……”
“神经尘埃植入……”
“擦汗……”
主刀医生偏头,让助手擦过额头的汗渍。
他定了定神,轻呼了一口气。
喃喃道:“老埃,迎接你的新生吧……”
……
尖锐的嗡鸣声,不断地在耳畔冲击着。
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收不到信号的老电视,无处不在的尖锐噪音,充斥了每一个角落。
眼前是一片纯白的世界。
一团孤零零的光点,随着某种特殊的律动,在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它散发出的光晕,异常淡薄和脆弱,显得那么的无助。
让人有种想要拢在怀中守护住的冲动。
但任凭自己如何的努力,都无法与之接近,更加妄谈触及。
仿佛置身于一条没有尽头的通道之中。
自己不受控制般的,随着一股洪流向未知的方向移动。
使人发狂的违逆感,让周遭的一切,在模糊和清晰间不断转换。
并且,这种转换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
渐渐地,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仅剩的一点意识,游离在这片空白的世界里。
眼前只能看到最远处,像是盏指路明灯一般微弱的光点。
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那尖锐的噪音逐渐减弱,不再那么刺耳。
远处的那团光点以及散发出的光晕,也随着不断转换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淡薄。
给人带来一种错觉,仿佛当光点完全消失,整个世界也会随之湮灭。
这让仅存的意识,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开始变得不再沉寂,拼命地挣扎想要挣脱束缚。
从最初的惊恐和无措,到面对毁灭时的悲哀和不甘。
逐渐地,被压迫到极限后,精神世界里那些悲哀和不甘的情绪,突然转化为愤怒和暴虐,并且这些情绪不断地壮大,充斥着整个精神世界。
随着这些情绪的泛滥,快要平静下来的空间也开始震荡起来。
突然,将要消失了的刺耳噪音,猛地加强了无数倍,变得前所未有的尖锐。
似乎这种声音并不是恶的影响,它代表着希望,代表着想要冲破那些未知的桎梏和束缚的力量。
当尖锐的嗡鸣声,到达顶峰的一瞬间。
声音突然完全消失,纯白的世界陷入了黑暗……
随着猛地一口空气吸入,火辣的灼烧感,开始在胸腔中扩散。
随之而来的剧烈咳嗽,企图要将体内的异物尽数排出。
先前突然消失的画面和尖锐的嗡鸣声,还似有似无的萦绕在脑海之中。
隐约间,夹杂着人的叫喊声、金属的撞击声以及动物的嘶鸣声,不断地在四周响起。
血液随着逐渐强烈的脉搏跳动,似乎想要冲破束缚破体而出,令人窒息的剧痛,也随着脉搏的律动,变得愈发的清晰。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带着血色的莫名液体,终于被咳了出来,吐在了不远处。
这样一来,胸腔中的灼烧感,也随之减轻了不少。
来自四周环境的嘈杂还在持续着。
干涩的眼球,仿佛粘连在了眼皮上。
忍着疼痛,经过了多次尝试,终于是勉强的睁开了双眼。
当破开黑暗之后,逐渐清晰的画面,随着先前空白世界的消失,让人感觉到更加怪异起来。
这是一种恍若隔世的撕裂感。
老埃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种极其荒诞和不真实的感受。
只见目光所及处,是不少带甲持盾的士兵,在奋力拼杀着。
战马奔掠而过时,那沉闷的蹄声,仿佛让大地都在震颤。
这一切,与蓝天白云和青绿草地的背景,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因为俯身朝下的姿势,导致本就发闷的肺部,更是有些呼吸不畅。
但此时他的四肢,却完全不听使唤,尽力的尝试了几次后,最终还是放弃了想要翻身而起的打算。
还在趴着的地方是个坡地,尽管刺眼的阳光,照得人有些睁不开眼,但对目前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的视力而言,还是勉强能够看清远处。
这足以对此刻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
通过拼斗时的喊杀声可以判断出,目前战斗的中心,已经逐渐远离了这里。
但偶尔从附近掠过的马蹄声,还是让人有些担心,会有哪匹受了惊的战马,在慌乱之下踩到自己。
胆战心惊之下,不由得连咳嗽都不敢再发出声音了,只能憋着咳嗽的冲动,勉强进行着呼吸。
“冷静,一定要冷静!”
“呼……”
面对着醒来后所看到的一切,让心脏狂跳不止,带动着胸口又是一阵难受。
他再一次忍住了因为胸中刺痒,想要咳嗽的冲动。
“这是……穿越了么?”
思维随着逐渐恢复的意识,开始运转起来。
“我是谁,我在哪,直播打仗?竟然还是中场原地复活?”
对于一个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人而言,目前发现的信息量确实有些过于庞大。
并且伴随着头部剧烈的疼痛,导致他刚刚恢复的意识,再一次陷入了混乱之中。
他想努力回忆起来一些事情,但脑海中的记忆异常的模糊,无数的画面纷乱的在眼前浮现。
有些清晰记得,而更多则是破碎的画面,熟悉却又陌生。
经过了短暂的迷茫,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但依靠诸多破碎式的片段,互相印证之下,也勉强让他对当下的情况,有了一定的判断。
而因为情绪紧张,加剧了心脏的跳动,让恢复了循环的血液,更快地游走在周身。
这使得他更加清楚的感受到了,之前那阵剧痛的来源:“脑后重击?不会碎了吧,王德发?这是直接给了我一个废号吗……”
不知为何,他突然联想到了一个摔得粉碎的破碗……
我的头盖骨**碎了?
这个猜测,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穿越到这样一个落后的冷兵器时代下,如此伤势,怕是没得救了吧。
感受着凉飕飕的冷汗,从背后两侧滑落,这倒是让他发现,之前无法动弹的身体,开始慢慢恢复知觉了。
他强忍着浑身上下,逐渐显现出的酸麻和胀痛感,轻轻地活动手指,开始尝试起握拳的动作。
突然,他清楚的分辨出,一阵沉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他勉强抬头,看着远处策马奔腾而来的一名穿着盔甲,手持长枪,从上到下无不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欧洲中世纪风格的骑士。
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脑袋,被战马踏成烂泥的场景……
他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着,这是紧张到极致的表现,眼前陌生的场景,以及未知的伤势,让他感到了强烈的恐惧。
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危机,让他心情激荡之下,脑后的剧痛更加的明显。
这使得整个人眼前一黑……
“小王,等上班了帮我跟主管那边请个假,昨天陪客户一直喝到天亮,实在起不来了……”
宿醉让趴在床上的老埃,就连翻个身都费劲,强烈的头痛和眩晕感,让人痛苦万分。
“别啊老埃,能换个人代请假不,别逮着我一人薅羊毛呀,每次都要挨那个傻宝的骂……喂?喂?”
“………”
挂断了电话,看着屏幕上电量低的提示,老埃挣扎着想要起身给手机充电。
仿佛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穿越到古代打仗去了。
“感觉像是喝了假酒,头怎么那么疼啊……”
强烈的头痛,让老埃痛苦地眯起了双眼。
“你就该像你的哥哥一样,死在病床上。”
“什……什么?”
呢喃的声音,从老埃口中传出。
这是一种陌生的语言。
但奇怪的是,老埃潜意识里,竟然能够隐约的理解它所表达的含义。
说话者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耳熟。
头痛欲裂的老埃,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回忆声音主人的身份。
但这诡异的一幕,还是吓得老埃浑身一个激灵。
他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画风突变,眼前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似乎是之前,从纯白的世界脱离出来后,首次映入眼帘的那个画面。
“不是吧,又来???”
可是,还没等老埃念叨出来。
突然间又有另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他的搭档已经死了,这是个机会,快动手。”
危机意识所产生的恐惧,让老埃心头一跳,他想要逃,却发现四肢酸软无力,想要大声呼喊,却无奈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能做的,就只有尽力的回过头,想要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头部遭受了一股强烈的撞击。
在弥留之际,他看见。
一个晃动的人影,渐渐远去。
“啊……”
随着一声压抑着的惨嚎,老埃猛地弓起了身子,他双手捂着脑袋,在地上不断的抽搐着。
“太……太疼了。”
无意识状态下,想要翻身的老埃,不小心磕到了脑后的伤口,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又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特么?到底哪边是真的?疯了吗我?”
接二连三地穿梭在现实和虚幻之间,让现在的老埃,心态处在崩溃的边缘。
他努力尝试着想起些什么,但浑身的疼痛,让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脑海里,只有先前的那一幕画面:晃动间,一个手持短杖的身影。
老埃想到,这也许是回忆起了,自己这具躯体死前最为深刻的记忆吧。
“内卷吗?对战友下手,这特么得多大的仇恨呀。”
从之前的对话来看,老埃很轻易的就能判断出,对他下手的绝对是自己的友军。
但他从逐渐恢复的记忆里,并没有搜索到这个仇家的信息。
看着刚才捂着脑后伤口的双手,此时已经沾满了粘稠的鲜血。
顿时一股绝望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开来。
未知的,并且是藏身在己方的敌人,才是最恐怖的。
想到自己的悲惨开局,老埃不由得哀叹出声:“我太难了……”
想想自己退伍后参加工作,正是因为单位内卷太严重,这才悍然辞去了铁饭碗,后经哥们介绍,进入了一家销售公司。
这种靠能力吃饭,凭业绩说话的工作方式,对于老埃来说,至少在精神层面上要轻松了许多。
“中世纪的军队有这么混乱吗?”老埃不由得心中产生出了巨大的疑问。
虽然退伍多年,但基本的军事素养是刻在骨子的,他缓慢地爬起身子,目光警惕地向四周扫去。
这一看不打紧,当真是把老埃给吓得一激灵。
只见目光所及,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仰面躺着一具尸体,从头到腰,这整个上半身,都被人差点劈成了两半。
不少器官已经和泥土混合在了一起,几根手指在不远处散落着,死状简直惨不忍睹。
虽说老埃作为初级士官,已经在部队历练了六年之久,参加过的军事演习也不计其数。
但要说这种阵仗,也只有在培训视频上见过而已。
所以,猛地来这么一下,还真让他有些吃不消。
好在老埃心理素质过硬,属于胆大心细的品种,对于这种场面,倒不至于乱了分寸。
他一边绕过尸体,一边龇牙咧嘴的念叨着:“哎哟我去,这特么看着都疼呀。”
战场中心转移得很快,刚醒的时候,老埃依稀记得,嘈杂的声音几乎是四面八方到处都是。
但就这一会的光景,声音已经逐渐远去了,而现在的动静,主要都是从山坡的另一面传来的。
血液刚刚恢复循环,身上各处,尤其是四肢,还是有些酸麻胀痛的感觉,导致老埃路走得极其艰难。
他连滚带爬的挪到山顶,手脚并用的趴在了一块大山岩上,然后探着脑袋朝远处看去,发现战场已经有些一边倒的趋势了,双方的实力差距有点悬殊。
只见远处的战场,被分割成了好几个小战团,总体是上一边被另一边压着且战且退。
也就是四周策马奔走的骑兵们,还能互相斗个有来有回的不落下风。
追逐方虽然气势上占优,但损伤可一点不比对方小。
短短一会的功夫,老埃便眼睁睁的看到那些移动着的战团又各自丢下了好几具尸体。
远远看去,身着铠甲的战士们挥舞着短剑,咆哮着追砍撤退中的敌人。
但不时地也会被对面神出鬼没的冷箭偷袭,有些战士甚至在猝不及防下被射中了要害,当场就丧失了战斗力,继而被转过头来的敌人反杀。
老埃眉头紧皱,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虽然以前对中世纪战争和冷兵器研究的不多,但偶尔也会浏览到一些相关的资料。
而目前交战的双方,无论从穿着打扮还是到武器装备,都让人有些辨别不出来其对应的历史时代。
劣势一方的战士除了阔剑短斧之外,不少身披鳞甲的战士挥舞着一种长刃镰状武器。
虽然是且战且退,但握在手中的这些或长或短的镰状兵器,却依旧被舞得虎虎生风威力十足,冷不丁给对方来上那么一下,就能轻松夺走敌人的性命。
而优势方此时因为追逐的关系,完全没有阵型可言的同对手搅合在了一起,他们大都身穿附着皮革外衫的链甲,兵器则是多以短矛和剑盾为主。
看到这,老埃顺手翻过了身边不知怎么被甩在岩石上的一面盾牌,当注意到盾面上印着的纹章图案后,不由得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
“双头鹰,这里是罗马?拜占庭?但这些士兵打扮得似是而非的也不太像呀。”
虽然不是精罗,但对老埃来讲,那个时代的军队配置,他还是有那么点印象的。
眼前所见不由得让他陷入到了困惑当中。
突然,战场中的某一处位置,深深的吸引了老埃的目光。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人群中,忽然闪出的一名战士……
只见那名战士手握长弓,身法矫健的躲过一旁刺向他的长枪,然后反身抬脚,踩在对方因为一击刺空而失去平衡的枪杆上,在借力向后一跃的同时,身体尚在空中便已挽弓搭箭。
这看似信手拈来的一箭,准确的射中了敌人的面门将其放翻在地,随后他又快速的抽出背后的宽刃阔剑,大步前冲干净利落的顺势挥出,这一剑准确的削去了,正欲再度起身的敌人脑袋。
做完这一切的他并没有恋战,抛下追上来准备与自己缠斗的敌方士兵,动作敏捷的转身没入战场之中……
目瞪口呆的老埃表情逐渐变得怪异起来,恍惚间,眼前的画面和脑海中依稀可见的一些印象逐渐重合:长弓、阔剑、精准的射击和高超的剑术,再加上标志性极强的一身高地装扮。
顿时一种荒诞的、不可思议的,甚至让人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油然而生。
尽管再觉得不可能,但眼前的一幕与记忆相互印证后, 老埃还是喃喃的说出了他的判断:“巴丹尼亚?费奥纳勇士?这里是……”
是的,太荒谬了。
对于已经开始接受穿越这件事了的老埃来讲,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竟然穿越进了一个游戏的世界里,而且还是骑马与砍杀这样一个历史幻想题材的游戏。
西方黑暗的中世纪,四处的战乱使得民不聊生,在这样的一个乱世中,任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再想到曾经被游戏里那最高的难度——拟真的“霸主模式”所支配时的恐惧, 老埃一时陷入了呆滞之中……
随着远处号角声响起,这场战役也宣告结束。
听到号角声后,不少还在疯狂追赶着敌人的战士们,纷纷停下了脚步开始欢呼起来。
他们肆意的宣泄着情绪,以此来庆祝战斗的胜利。
这时,一名身披铠甲的白马骑士,出现在了老埃的视野中。
只见这名骑士从身边的扈从手中接过了一杆旗帜,催动胯下的战马,行至远处的一片小山包处勒马举起。
随即,散落在各处的战士们,在看到举起的旗帜后,纷纷停下了欢呼,不约而同的向着旗帜所在的位置聚拢过去。
看着那面飘扬着的双头鹰纹章旗帜,此时已经靠在石头上的老埃,长长的松了口气,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脏也平复了下去。
因为他在对比了自己身上布甲罩袍的颜色,以及模糊的双头鹰图案后,老埃终于回过神来,他所在的阵营胜了……
“埃克斯?”
“什么?”
“就是那个,跟我一个村的小家伙,埃克斯,你忘了?”
“哦哦哦,这可伤得不轻呀。”
“你那还有绷带吗。”
“等一下……”
假装受伤躺在地上直哼哼的老埃,不出意外的被两两结伴打扫战场的士兵发现了。
巧合的是,其中一人,应该是跟老埃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关系不错,关怀备至的帮他检查了伤势后,很是和善的跟老埃呜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堆。
他们说的是一种,让人有些似曾相识的语言。
他发誓,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过这种语言,但此刻却又那么的熟悉。
“记忆继承?” 老埃不由得想到。
但潜意识里,他对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语言,在认知上还是有些障碍。
转念一想,老埃认为,这可能是还没有恢复完全的原因,所以也没吭声,只是十分乖巧的,让这个看起来岁数蛮大的老哥,帮他包扎头部的伤口。
“嘿?小伙子,还能行吗。”
这个热心的老哥,留着一头棕色的短发,蜷曲的毛发,和下巴上留着的一撮胡须相得益彰,宽大高挺的鼻梁,配上方正的脸颊,从视觉上就能带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他身上穿着和 老埃同款的布甲罩袍,但外面要多了一件链甲外衫,这就使得他在给 老埃包扎时颇有些不便,略微有些宽大的链甲袖子,不停地拍打着后者的脑门。
老埃心想这老不说话也不太合适,便清了清嗓子,试着发出些简单的音节。
“咳咳,阿……阿……”
但他发出的是一种明显还没过变声期的嗓音,这下把老埃给整不会了。
前世烟酒不分家的他,大概还未成年就已经被熏陶成了烟酒嗓,何况后来咽炎加身,更是让他的嗓音听起来有种不干净的感觉。
而现在呢,这清澈的声线,让他更直观地感受到了,重获新生的事实。
但他的举动,让另外一个更年轻的战友,有些诧异起来。
“加列斯,他,哦这位叫埃克斯的小兄弟,不会是被敲傻了吧?”
“别瞎说,堤诺普斯,这不吉利。”
这个叫加列斯的老哥,转过头埋怨地看着身边站着的年轻人。
“把你的轻弩给我。”
“为什么?”
堤诺普斯一头雾水的问道。
“给他防身呀,我们需要抓紧时间打扫战场了!”跟这个反应有点慢的年轻人交流,整的这位老哥有点上头。
除了必要的收拢友军尸体外,打扫战场对于士兵们最大的福利是,可以搜刮敌人身上的值钱饰物,以及随身携带的财产。
而从战斗结束到现在,单给老埃包扎伤口就耽误了不少时间,他们需要抓紧进度了。
“你在这等我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埃克斯?”
嘴上虽然说着不吉利,但同伴的猜测,也开始让加列斯有些动摇了。
这小伙子以前可不这样,现在突然连话都不会说了。
无奈地看着在发出点声音之后,就干脆呆愣住的老埃,加列斯只能用手势,以他自己所理解的方式,示意他先别乱跑,在这等着并且要保护好自己。
看到似懂非懂的 老埃点头后,便着急的和另外一人继续打扫战场去了。
把玩着手中的十字弩, 老埃努力的回忆着游戏当中的一些细节:“这应该是最低级的轻弩吧。”
虽然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想通过其它方面再去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如果确定了这里是骑马与砍杀的世界,那么问题就来了。”
老埃看着不远处俯身搜刮尸体财物的二人,内心中当对于这个世界的疑惑渐渐的浮现了出来。
“我到底是怎么来到这的?或者说,我之前是怎么死的?”他努力的回忆,始终想不起来穿越的原因。
“穿越总该是有什么诱因的吧?”混乱的记忆碎片,就像是被顽童拆散了一地的积木,胡乱的堆砌在脑海里。
“酒精中毒?过劳死?”尽管上一世的老埃,对于生活和工作的态度,都处在躺平的临界点上,但长期的职业习惯还是约束着他,必须要负担起一定的责任。
比如,公司业绩。
为此他付出了生命中最宝贵的一部分——健康。
熬夜,酗酒,吸烟……
这些如同健康杀手般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残害着他的身体。
更是让他年纪轻轻,就出现了记忆力衰退的毛病。
很多即使很重要的事情,经常性的转过头就忘得一干二净。
好比现在。
就如醉酒断片一般,他对于上一世的记忆,根本理不出个头绪来。
“该死的小杂种,他竟然没有死。”
老埃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对话声。
他循着声音的来源把头转了过去,发现在另一片区域,站着两名跟自己穿着相仿的士兵,尤其是其中一人,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里充满了敌意。
这个家伙头戴着一顶厚布围帽,脸上沾满的血迹让人无法辨别其容貌。
虽然无法跟之前记忆碎片中的人影对上号,但通过他眼神中透露出的敌意就能判断出,这两人绝对是那个凶手无疑了。
看到对方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让老埃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轻弩,时刻准备着抬手发射。
“他怎么还没有死?你简直就是个废物!”
戴着围帽的家伙,虽然比旁边的同伴个子要矮小许多,但不难发现,二人之中,他的地位要更高一些。
这个人有些愤怒地低声呵责着,身边那个有些怕他的同伴。
“我明明……”
“住嘴,你想被钉在十字架上吗。”
同伴刚一开口,便又被他呵止住了。
刚才的疑问,仿佛也只是为了发泄心中不满的情绪。
刻意放低的声音,并没有被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加列斯二人听见。
老埃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个跟自己关系不错的老哥,正在往自己的方向走来,显然这边的动静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加列斯警惕地走到老埃身边,他并没有开口说什么,但维护之意却显而易见。
刚才还恶狠狠的二人,见到加列斯后,突然表情放松了下来。
后退中,仍旧不停的打量着地上的老埃,尽管掩饰得很好,但眼中还是透着掩饰不住的怨毒神色。
看着那两个充满敌意的家伙离开,加列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吗?加列斯。”
那名叫堤诺普斯的年轻士兵,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在远处大声问道。
“没什么,咱们需要加快速度了。”
说着,他看向了因为紧张而绷直了身体的老埃。
仿佛是紧张过度,他攥着轻弩的手都微微的有些颤抖,但这个过程只是持续了一会,他仿佛突然回过神来一样,身体突然放松了下来。
老埃脸色苍白的朝加列斯露出了一个甚是难看的微笑,接着他背靠石头,活动了一下双腿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虽然老埃已经尽量的放缓了起身的动作,但还是感受到了一阵眩晕袭来。
这让他不由得开始担心起这具身体,心说这要想完全恢复,还是得需要些时间啊。
强烈的眩晕让他不由得弓起了身体,老埃双手撑着膝盖,紧咬牙关以抵御这种不适,直到那阵晕眩感觉完全消失,他才勉强抬起头来。
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同僚,他很想问问,自己到底跟那两人有什么过节。
但却发现,自己这具体身体的语言记忆,好像还没有被激活一般,除了只能被动的接受一些简短的词汇,并判断出模糊的意思之外,竟然什么都不会了。
尤其是主动的调用词汇并组成句子说出来这种事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老埃颇感无奈的发现,自己几乎成为了一个哑巴,只会阿巴阿巴了……
恢复了些行动能力的老埃,总算是能够完全的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了。
而他现在所站的山坡上,就可以轻易的俯瞰到整个战场范围,这里虽然说不上尸横遍野,但四处散落着的尸体,还是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嗅觉可以说是他最后恢复的一个感官,此时浓重的血腥味,随着微风迎面扑来,那种刺鼻的难闻气温,像根尖针一般不断的刺激着他的大脑。
随之带来的就是翻江倒海的胃液不断的在食道中上涌,想要冲破最后的阻拦。
连着吐了好几口从胃里反出来的酸水,难受得满头大汗的老埃不由自主的又靠在了刚才的那块石头上。
对于一个穿越自和平年代的人来说,满地都是死人的场景,是异常恐怖的。
它的恐怖之处在于,睁开眼,胃会恶心得受不了;闭上眼,精神害怕得受不了。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让老埃一度陷入了精神错乱当中,甚至眼前都开始出现了幻觉,让他在印象当中的2k游戏画面和现实中的nk画面间不断的切换。
之前出现过的那种虚幻和现实的撕裂感再度出现,直到他感觉到有人在不停地叫他。
“埃克斯,过来,喂!埃克斯?”
“他怎么了?”
“不知道……埃克斯?”
总算从错乱中恢复过来的老埃,注意到眼前的这个老哥,对着自己重复了好几次这个词,不由得判断出这个词应该就是他的名字。
“巧合?还是默认同名者替换型的穿越?”老埃的心中略感好笑,他发现跟自己本身的名字很像,至少在发音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于是便跟着练习着这个词汇,但一不小心把它念叨了出来。
正在归拢战利品的加列斯一愣,诧异的扭头看向老埃。
“对,你是埃克斯。”他接着又指向自己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埃默默念叨了半天,勉强算是重复了一遍这个老哥的话。
“埃克斯……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把站在旁边一起搬东西的小年轻给看乐了,他拿胳膊碰了碰同伴,有些疑惑的问道。
“加列斯,你这位同乡的小伙子,看起来好像只会重复你的话呀,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老哥听罢,若有所思地看着埃克斯:“唉,你也看到了,堤诺普斯,与其叫他小伙,倒不如说是个孩子才更为恰当,他真的还只是个孩子呀。”
叹了口气,老哥满是惋惜的继续说道。
“他才16岁,这还是第一次上战场,如果不是他的哥哥在征召前生了病……唉,这个倒霉孩子。”
“你说的也是,确实是太倒霉了。”这个叫堤诺普斯的年轻人,心不在焉地附和着,主要是他有些好奇的在观察着老埃的一举一动。
毕竟是心思活泛的年轻人,经过观察,很快就发现了一些,他认为不太寻常的细节。
随后,他又否定了自己之前的看法,跟加列斯改口道:“加列斯大哥,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还算灵动,跟那些真正的傻子可不太一样呀。”
说着,堤诺普斯举起手中的一柄,不知来自哪个倒霉的帝国士兵的步兵锤,假装做出敲击的动作:“辎重队的那个叫鼻涕虫的傻子,你记得吗?被锤子敲傻的那个?记得吗?”
“平时他都是目光呆滞的盯着某个地方发呆来着,这个埃克斯可不像他那样。”在看到加列斯点头回应之后,他又继续说道:“会不会只是丧失了神赐予他的某一部分能力?比如,说话?嗯……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忘记了怎么说话?”
加列斯越听越觉得堤诺普斯分析得很有道理,连连点头称是。
他依稀记得以前似乎也听人说过这种类似的情况,深以为然的说道:“那估计还有得救,等服役结束,只要能将他带回村子,完整的交给他哥哥,愿神保佑,总有办法让他变回一个健康的好小伙的!”
老埃上一世从事销售行业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练得可谓是炉火纯青。
面前这两人虽然语速太快,听力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但从神态和表情中,倒是能看出其中所透露的善意,这倒让他把心放下了一半。
但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毕竟他还清楚的记得,这个部队中还潜藏着想要他命的敌人,对于这些未知的危险,他还是时刻警醒着自己不能掉以轻心。
尤其是既然穿越已经成为事实,那么自己得赶紧进入角色状态了,于是他在搞清楚了加列斯二人正在做的事情后,也勤快地加入了劳动的行列。
手上虽然忙活着,但脑子却一刻都没停歇过,老埃一边在加列斯的指挥下帮忙归拢战利品,一边谋划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对于自己穿越的原因,老埃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像是断片了一般,有很多记忆都是缺失的,不过他倒是能回忆起上辈子,关于这个游戏的一些信息。
老埃不由得低头审视了一下身上穿的装备,结合游戏中的内容,顿时心就凉了半截。
之前还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现在看来,越瞅自己越像个最底层的征召农兵。
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老埃对于目前所遇到的困难以及未来的发展,不禁感到有些绝望。
“这可不再是玩游戏了呀……”
当然,心事重重的老埃,手底下也没闲着,他配合着两位老哥, 很快的就将战利品收拢妥当,包括这一片区域的友军尸体也都装上了车。
而他愕然的发现,整个战场上,敌军残留的尸体根本没人去管,被扒的精光的尸体就随便的丢弃在这里。
此时已有成群的乌鸦在尸体上空盘旋,有胆子大些的,则已经落在尸体上啄食着……
不经意间发现的一个利好消息,让老埃暂时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去想他那令人沮丧的前程了。
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他不经意间发觉,自己的这具新身体的体格条件,简直强得有些过分。
并且经过了多次尝试,他发现一个成年人的尸体,自己单手就能托起来,往往只需要双手顺势用力一带,就能很轻松的丢到装尸体的推车上。
反观另外两个老哥,还得一起搭把手才能把尸体抬起来装车,而且自己明明岁数很小,身材却明显要显得更壮硕一些。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有些愕然,也使他不由得把注意力从关注自身劣势,慢慢地转移到了发掘现有优点上。
“天生神力?妙啊……”老埃总算是找了点穿越者的感觉:“咱怎么着也都算是穿越了,这要是比上辈子条件还差,那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吧……”
遥想当年上一世的自己,在退伍之后,很快的就适应了社会,放飞了自我。
加上工作性质的原因,整日陪着客户声色犬马,沉迷于酒色无法自拔,导致他年纪轻轻就已掏空了本钱。
老埃不由得想到,这些不好的生活习惯,可能就是导致自己穿越的诱因吧。
再看现在这具身体,面部长相因为看不到,这个就暂且不提,身高目测在一米八五到一米九之间,这一点跟上辈子比起来没什么变化。
主要是身体素质非常好,壮硕的身体,超出常人的力量,总算给还处在颓废状态中的老埃,带来了些许心灵上的慰藉。
“嗯,属性点不低,这号勉强能玩玩。”
心里假惺惺的谦虚着,但身体却很诚实,他握了一下强而有力的手掌,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当他注意自己身上,满是血污显得脏兮兮的布甲罩袍后,又变成了一脸的嫌弃。
“就是开局装备实在太差了些,要是能初生在一个贵族家庭那可就真香了啊。”老埃无不遗憾的感叹着。
已经搬完尸体没活干的老埃,正在想着心事瞎溜达,突然传来的号角声,把他从臆想状态中又拉了回来。
虽然回过了神来,但他却根本不明白号角声所代表的意思,所以只能愣在原地看着向不远处的二人。
加列斯二人在打扫完战场之后,便开始了分赃流程,这种事也算是约定俗成的惯例了,所以都大大方方的毫不避讳。
听到号角声后,他们赶紧把一些比较大的,不好藏身的贵重物件归拢装袋,一起放在了拉尸体的推车上。
加上已经装在了大麻袋里的武器盔甲,将整个推车堆了个满满当当。
冲着一旁还在发愣,听到号角声后不知道该干嘛的老埃挥了挥手,示意跟着他们一起走。
老埃见到招呼自己,便很是乖巧的起身朝二人走去,快到近前时,忽的见到其中跟自己比较熟络的那个老哥,抬手朝自己扔出了个东西。
老埃明显愣了一下,好在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
他手忙脚乱的将抛来的东西接住,摊开手一瞧,原来是一颗满是血渍的大金牙,有些被膈应到的老埃,顿时一阵龇牙咧嘴。
“呵,怎么着也是份情义。”老埃抬头冲那老哥嘿嘿的笑着点了下脑袋以表示感谢。
堤诺普斯倒是在旁边打趣道:“嘿,你瞧伙计,我更加确定了,这小伙子并没有傻,傻子可不会这样。”
老埃没去管又开始说起鸟语的两位老哥,自顾自的摸索一阵后,把这颗大金牙塞进了腰带上,刚发现的一个小布口袋里。
之后便搭手帮忙,一起推着车往远处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
驻军营地是坐落在一条河流边上,扎满帐篷的区域。
刚经历了一场战斗的士兵们,都聚集在营地外的河边,清洗自己的武器盔甲。
乱糟糟的营地里,四处晾晒着已经洗过的衣物,这样就致使了本就有些潮湿的地面变得更加的泥泞。
三个人走至一处较大的帐篷旁,此时这里已经围着不少人了,大家三五成群的大声交谈着。
老埃和加列斯抬着一麻袋战利品,里面多是些护甲和头盔,而装武器的袋子则是由堤诺普斯自己拖着。
至于那一车尸体,早在进入营地前,就被随军的神职人员接收了。
两位老哥一边走一边四处打着招呼,不少人也冲着老埃招呼着。
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他只能尴尬地笑着,冲每一个跟他打招呼的人点头致意。
加列斯也是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老埃因为受伤的原因而不能说话,后知后觉的又向周围认识的同僚们,解释了一下老埃的情况。
这些老埃并不在意,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从人群里搜寻那出谋害自己的“仇敌”上了。
直到他们抬着装满战利品的麻袋,走到大帐篷前时,埃克斯才有些失望的收回了四处探寻的目光。
大帐篷是一个储存战利品的临时仓库,一张木质的方桌摆放在门口,桌子后面坐着一位身着皮质轻甲的中年军官。
他手上不停的在做着记录,而旁边来来往往的有不少士兵,正在清算战利品。
三人到达门口时,正巧前面那两名士兵已经清算完毕了,老埃和加列斯等人,便把麻袋抬到了门口的桌子跟前。
心事重重的老埃,本来没打算关注这里的情况,眼前无非就是物品归纳,登记造册的地方罢了。
但是他突然想到,这倒是个了解这个世界文字的好机会。
在观察一会之后,老埃发现这里也没什么太多的规矩,于是就往桌子跟前凑近了两步,想看看坐着的这位大哥都写了些什么。
中年人感觉到了老埃的靠近,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抬头看了一眼老埃,发现自己对这个年轻人并没什么印象,就低头继续做记录了。
不过他突然发现这一对组合,竟然不按惯例的变成了三个人,便有些好奇的问道:“加列斯,你们为什么是三个人?难道打扫战场的时候有了伤亡,所以才临时拼凑的队伍吗?”
要知道,两人组队打扫一片区域是有着严格规定的,毕竟牵扯到了利益。
偶尔也会出现因为战友阵亡,三个关系好的,就偷偷的打扫两片区域,事后谎报战友是在打扫战场时被装死的敌人反杀而死,通过这种方式来多获得一些战利品。
当然,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这种行为暴露的话,不但会引起所有人的不满,碰到比较严厉的军官,还会对此行为做出一定的惩罚。
加列斯听到质疑后,赶紧跟眼前的中年人解释道:“尊敬的长官,这个名叫埃克斯的年轻人是我的同乡,我和我的搭档堤诺普斯,在打扫属于我们的那片区域时,发现了昏迷中的他,愿神保佑,这个可怜的小伙子差点被敲碎了脑袋。”
加列斯看见这位长官放下了手中的笔,较有兴趣的打量过来时,似乎想到了什么的加列斯,顿时有些焦急的向前走了一步,他连忙解释道:“尊敬的长官,您千万不要误会,这个年轻人可是名位优秀的战士,刚才还有人说他亲手宰了一个巴丹尼亚人呢。”
说着,加列斯拉过老埃,将他后脑勺那一片血液和头发混在一起,已经有些发黑了的伤处,展示给这位长官看。
“您瞧,他是脑袋受了伤,感谢神的保佑,他醒了过来。”加列斯接着说道:“最重要的是,我们只打扫了一片区域。”
不远处听到这边谈话内容的士兵们,也在朝这里出声附和。
“对啊长官,加列斯老兄说的没错,我亲眼见到了这个勇猛的小伙子,差点将一个巴丹尼亚人劈成了两半!”
“我发誓我也看到了,这真是个前途无量的小伙子呢!”
加列斯借着空档插嘴道:“可惜的是,这位英勇的小伙受了不轻的伤,好像记忆出了一些问题,他甚至忘记了该怎么说话……”
这位长官听了之后,有些惊讶的打量着老埃。
“这是神的眷顾!是神让他从死亡中重生,却不忍他回忆起痛苦的过往,所以神又让他忘记了过去。”
一个浑厚的,并充满磁性的声音由远及近。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声音的主人正缓步朝人群走来,这是个穿着一身黑色兜帽袍衫的神职人员。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
岁月和风霜无情的刻在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深邃如星空般的双眸,深深的嵌入高挺的鼻梁两边。
但圣神庄严的仪态,却又冲淡了岁月雕琢的痕迹。
“好帅的老头!”
老埃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这卖相,妥妥的传说级NPC的造型呀!这换别的魔幻游戏,要说他现在把家伙什掏出来整个开山裂石我都信呀!”
想到这,埃克斯心中不由得一阵火热:
“不是吧不是吧,系统不会是在这等着我呢吧?”
要说什么穿越类小说,什么系统流的网文,老埃也看过不少,所以穿越以来,内心中对于这种类似的东西还是非常期待的。
军官看清了来者的模样后,恭敬的起身行礼。
“尊敬的主教大人,这些粗鲁的士兵们,打扰了您的休息,对此我深表歉意。”
“哦,不用担心,军需官。”
这位主教大人笑着冲他略一点头,随即又将目光转向老埃,面带微笑着,朗声向四周围观的士兵们说道:
“创世神的光辉,即将洒向巴旦尼亚的大地,神的福音也开始在他们之间传颂,虽然,我们遇到了巴丹尼亚人中,那些愚昧异端的抵抗,但战斗的一次次胜利却告诉了我们,神的意志无可阻挡!神的福音必将传遍卡拉迪亚!”
只见他展开双臂,庄严地看着众人。
“而这位年轻战士复活归来的事迹,同样让我们知道,神的恩泽无处不在!这是神的意志!”
“神的意志……”
老埃也赶紧装模作样的跟着念叨了两句,偷摸着瞟了一眼这个慷慨激昂的帅老头。
发现这老头的目光又转向了他。
心说这么热切的看着自己,是准备要给我发布任务了吗?啊?
不过事实证明老埃只是想多了。
这位帅老头主教也没在意老埃贼眉鼠眼的偷窥,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竟然就潇洒的转身离开了。
而怅然若失的老埃,只能无奈的站在原地,一种被世界遗弃的萧索感觉油然而生。
介于刚刚打赢胜仗的喜悦,加之那位主教的一番激励,此刻众人都处在极度亢奋的状态中。
不少跟老埃这具身体的前主人相识的士兵们,都以他为中心聚拢了过来,彼此间互相讨论着。
此时就连军需官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较有兴趣和加列斯在交谈着什么。
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寒暄声,哑口无言的老埃只能在那咧着嘴傻笑。
不过趁着这一会短暂的混乱,他也算是终于抓住了机会,装作漫不经心的,将注意力放在了军需官桌子的那一摞羊皮纸上。
但只是大概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后,便就不再关注了。
因为他发现这个世界的文字,好像跟生前的欧洲文字差不太多。
数字方面也更简化了,比起阿拉伯数字来,也是相差仿佛。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个好消息,这个世界的文字至少看起来不算难。
“好了好了,不要再围着我们可怜的小埃克斯了,他根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吵吵嚷嚷的又有什么用啊。”
看起来在底层士兵中颇有声望的加列斯,挥手驱散了围拢的人群。
他拽了一下老埃的袖子,示意他跟自己,便走在前面带着老埃,朝不远处一片布满帐篷的区域走去。
虽然刚才经历了那么多事,但啥也听不懂的老埃,根本没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苦着个脸的老埃有些犯愁,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恢复口语的能力。
在一处小帐篷前,两人停住了脚步,只听见加列斯刻意放慢了语速,指着帐篷说了两句,又朝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帐篷指了指。
老埃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加列斯见状,高兴的拍了拍老埃的肩膀,对于后者的恢复情况,他还是感到极为满意的。
看着老哥离开,老埃也转身钻进了这个对他来说有些低矮的帐篷。
实话实说,老埃此前的心情可以说是异常复杂的。
忐忑、迷茫、恐惧等各种情绪,压抑在心里无法宣泄出来。
之前因为应接不暇的遭遇,导致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的紧张状态之中 。
但当进入帐篷独自静下来的那一刻,老埃之前紧绷的心弦也莫明的放松了下来。
环顾四周,帐篷里简单的摆放了两个草垫,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了。
解下系在腰间的剑鞘,本应插在里面的武器早就不见了踪影,他不禁有些后悔,之前收拾战利品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给自己搞一把。
将空剑鞘放在一边,老埃一屁股坐在了厚厚的草垫上。
独处并安静的空间,是治疗紧张情绪的必要条件。
当外界的一切,都被这层帐篷分隔开后,顿时感到一阵困意席卷而来。
即使脑后的伤疤一阵阵的生疼,但仍旧抵不住那股身体被掏空一般的倦意。
顾不得身上污浊的衣物,疲惫至极的老埃避开了脑后的伤口,侧身躺在了草垫上,闭上眼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夕阳的余辉只是停留了片刻,大地便被随之而来的黑暗所吞噬,宁静的夜空星光璀璨。
经过短暂的睡眠,老埃很早就醒了过来。
毕竟他的心理素质还没有强大到,经历了这么大变故后,还能安心睡觉的程度。
不过他还是谨慎的没有起身出去瞎逛。
即使没有语言的阻碍,老埃对于这个世界的人和事都还是抱有着畏惧的态度。
此刻正是黎明前夕,虽然漆黑一片,但抬眼望去,还是能够分辨出旁边空了一夜的草垫。
老埃不由得心底叹息一声:“如果不是自己的穿越,也许这个帐篷,早就已经因为睡在这里的主人全体阵亡而被拆除了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百感交集。
无论对于上辈子的中世纪欧洲,还是骑马与砍杀游戏里的卡拉迪亚大陆来说。
这里无不充斥着,对于现代人来说关于黑暗的所有元素:杀戮、愚昧、野蛮、苦难……
同时,经过睡眠后冷静下来的大脑,也开始思考起关于穿越本质的问题。
到底是什么样的规则,或是说具现化的存在,让自己进入到了这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当中,自己又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以这样的身份进入世界后,自己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如果在这个世界里死亡,那这里,会不会就是生命的终点?
如果这里不是所谓的终点,那自己这无处安放的灵魂又将去向何方?
想着一个个从穿越以来就困惑着自己的疑问,老埃那本来沉静下来的内心,又一次激荡起来。
逐渐剧烈的心跳,让血液仿佛将要冲破身体的束缚。
谈不上是恐惧,还是困惑到极致后的愤怒,老埃的心智,竟然不由自主地走向崩溃的边缘。
“我现在到底是谁?是曾经那个被大家称作老埃的埃克斯?还是卡拉迪亚的埃克斯?那再之前呢?在曾经的埃克斯之前,我又是谁?我曾经生活过的世界,是不是同样也是假的?”
“如果老埃是我的起点,那么接下来呢?现在我可以是老埃,但是,当我逐渐的成为这里的埃克斯之后,之前老埃还存在吗?”
老埃有些惊悚的发现,随着深入的思考,自己就像是一个可以被不停清空文件的存储器。
虽然删除了文件,但在原理上,那些文件只是被暂时隐藏了而已。
只是表面上显示出拥有了多余的空间,可以安装新的文件进去。
而真正的新文件安装,只是一个覆盖的过程罢了……
他分不清的是,到底是从前的老埃,在覆盖现在的埃克斯,还是反之?
突然,老埃隐约回忆起,应该是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脑海中的一些记忆片段。
那一片纯白的世界,有团光点正在扩散。
忽明忽暗中,像是在挣脱某种束缚。
或是说在抵御某种存在的侵蚀,直至最后的一片黑暗……
并且,他愈发的感觉到。
冥冥之中,自己就像是被监视着一样。
老埃心中一突。
他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
心跳也随之加快。
一阵燥热的感觉,在胸中压抑着。
就像是回到了那片纯白的世界。
时间流逝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
仿佛每一秒,每一帧,都被无限的拉长……
随着一阵猛烈地吸气声。
老埃突然从草垫上坐了起来。
这时,他愕然的发现,此刻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那个状态,似乎是持续了很久。
冷汗随着鬓角的发丝,一滴滴落下。
这种时间错位的感觉,让他有些恍惚。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并且嘴里呢喃着。
“埃克斯。”
“我是埃克斯。”
“老埃这个穿越者的身份,不能被发现。”
就像是害怕被这个世界的主宰者发现一般,他担心自己会不会在这个世界中被抹除。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这些事了。
“埃克斯!”
从帐篷外传来了一声呼喊,吓得他一个激灵。
因为此前他还在有些神经质一般,不停地念叨着自己的名字。
不一会,帐篷被人拉开,从外面伸进来了一个脑袋。
老埃,嗯,或者说埃克斯。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个突然伸进来的脑袋。
昨天因为经历过激烈的战斗,除了浑身的血迹之外,大家都是灰头土脸的,所以根本无法仔细观察彼此的相貌。
让他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位是谁。
这是那个稍微年轻一点的老哥,跟那位一直照顾自己的老哥关系很好。
也许是常在太阳下劳作,整日暴晒的缘故,他有着小麦色的皮肤,一头天生卷曲的乌黑短发,看起来非常的蓬松,笑起来牙齿很白,显得很健康。
这个老哥为人非常和善,经常挂着一脸笑意。
也不知道该些说什么,埃克斯只能起身,也冲这老哥笑了笑。
想到他找自己,总不会只是探望一下,所以在老哥把脑袋收回去后,埃克斯也起身跟着钻出了帐篷。
早上的空气非常湿润,微风习习,常年生活在钢筋水泥浇筑的城市里,已经很久没有呼吸过这么清新的空气了。
虽然换了一个身体,但这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依然尤为强烈。
转眼望去,此时营地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忙碌了,不过大家都很沉默,没有过多的交流,都在各自做着手上的事情。
在堤诺普斯的带领下,两人走到了离营地不远处的河边。
河面很宽,潺潺流淌着的河水清澈见底,仔细观察下,还能看到不少小鱼在逆着水流游动着。
河对岸是一片广袤的平原。
更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耸立在蔚蓝的天空下。
偶然间飞过的鸟群,让如画般的景色更加生动起来。
生机盎然的景象,让积压在心中的阴郁,也随之消散了几分。
心情舒畅的埃克斯,低头看着倒映在水里的自己。
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也能大概的看出自己的长相。
一头浅棕色的长发,散乱的背在脑后。
剑眉如峰,深陷的眼眶以及高耸挺拔的鼻梁,衬托得整个脸庞英气十足。
而光滑无须的下巴,证明自己这具身体的年龄还很小。
这是一幅令自己感到非常满意的英俊脸蛋,心情大好的埃克斯,美滋滋的开始洗漱起来。
脑后的伤疤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至少是已经都完全结痂了。
自己这一头长发着实在有些碍事,只能勉强把少数粘连着的血污清洗一下。
正在这时,埃克斯觉察到有几个人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抹了把沾满水的头发,抬起头来,准备跟他们打个招呼,但等到看见这几人的神态后,埃克斯心里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只见这几名士兵,他们带着轻蔑的神色看着埃克斯,互相之间交谈着什么。
虽然不听懂意思,但凭借他的阅历,不难看出,这帮人的嘴里,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初来乍到,埃克斯并不想招惹是非,尽管心里有点恼怒,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不过,无论再怎样的谨小慎微,埃克斯也做不到被挑衅后,还要对人笑脸相迎的地步。
压制住心中的不悦,埃克斯准备将手上沾着的最后一点血渍清理掉就走。
正当他将手放入水里时,那几名士兵做出的举动,让他瞬间暴怒。
只见对方竟然掀起布甲,站在埃克斯的身边放起水来。
流动的河水立刻就浑浊了起来,飞溅起的水花,就像巴掌一样,不停的拍打着埃克斯的脸颊。
因为穿越所带来的复杂情绪,在这一刻全部转化为了愤怒,充斥着暴虐情绪的血液蓦地喷射到全身。
如同触电一般,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沿着尾椎一路而上直冲大脑。
心跳在这一刻,仿佛停歇了一拍。
随后又是一次强有力的跳动,而这一下,就像敲响了一面巨鼓。
水流声,嘲笑声,天空中动物飞过的鸣叫声。
在这一瞬间都变得微不可闻。
让这一声擂鼓般的心跳,就连埃克斯自己都能清楚的听到。
强烈挤压的心脏,仿佛要将所有血液在一瞬间全都输送出去。
同时,收紧到极限的心脏中,产生出了一种奇异的能量。
这股能量透出心室,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微光。
仿佛打破了某种壁垒的阻碍,让埃克斯顿时感到浑身有种飘飘欲仙,乘风而去的错觉。
随后,他的瞳孔猛地收缩,直至缩小到微不可见。
透着阴森气息的暗红色也在瞬间占据了双目,眼球上清晰可见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
“槽!”
埃克斯爆出一句粗口,紧接着,他顺手从河床上捡起一块巴掌大小的鹅卵石。
猛地一窜跳起身来,对着离得最近的那个家伙脑袋上就拍了过去。
鹅卵石突出的尾部,狠狠地击中了对方。
某根血管被石头崩裂,只见那光溜溜的脑袋上,瞬间就被鲜血染红。
这时候,堤诺普斯从上游,沿着河岸慢悠悠的走着,肩上背着几个刚刚灌满的水袋。
他突然发现了远处的骚乱,定睛一看竟然是埃克斯和其他人扭打在了一起。
于是连忙丢下水袋,往这边跑来。
埃克斯这副身体虽然强壮异常,但其中的灵魂,却因为曾经灯红酒绿的生活,变得不再善于战斗。
再加上穿越后很多记忆都是碎片化的,从前在部队里的那些实战经验,也早就十不存一了。
所以没过多久,战斗就变成了,埃克斯抱着一个人,手上的石头胡乱的敲打。
而其他人则围着他狂踢猛踹,一个劲的往他身上招呼。
等堤诺普斯赶到跟前时,埃克斯已经被打的头破血流,瘫软在地上了。
河边的动静,将不少人从营地中吸引了出来,不过大家并没有贸然靠近现场。
军营中私斗,按帝国法律是要从重处罚的。
所以,绝大多数人都默契的选择了围观,怕被殃及池鱼。
打埃克斯的这伙人,发现情况不对,都纷纷停下手来。
堤诺普斯推开一个还准备补上两脚的家伙,把埃克斯拽了起来,扶到一边。
加列斯也在这时候,从闹闹哄哄的人群里挤了出来,快步朝埃克斯赶来,一起的还有另外几个人,其中还有一名军官。
这名军官看清楚情况后,也没有询问什么,当场就把包括埃克斯在内的所有人都押了回去。
堤诺普斯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加列斯制止的动作后,也就闭了嘴,跟在队伍后面一起往营地走了。
埃克斯的后脑勺,又一次被开了瓢,不过好在很快就将血止住了。
加列斯一边包扎,一边问着堤诺普斯:“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是我亲耳听到的,那个叫伽尔忒的家伙,还有你的几个同乡,就是从我身旁经过的。”
堤诺普斯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你怎么……”
“我根本没有想到,他们说的竟然会是埃克斯,到底有什么仇怨,竟然对战友下死手!”
眼睁睁的看着埃克斯,挨了打,还要受到军法处置。
懊悔了一个下午的堤诺普斯,见到朋友怀疑,解释之余,义愤填膺的指责着。
“他们跟埃克斯有些过节,这个事我很清楚,但要说敢在军队里动手打人……”
加列斯对那帮人的胆大妄为,感到实在无法理解。
“还有一件事……”
堤诺普斯打断了他的沉吟,但开口后,又有些犹豫不决。
“快说,是关于伽尔忒那伙人的吗?”
“对,我隐约听到,埃克斯在战场上,受到的那个致命伤,就是他们干的。”
堤诺普斯回忆了片刻,接着说:“伽尔忒在埋怨当时下手太轻,竟然让他活了过来。”
堤诺普斯一边说,一边看着已经包扎完毕,面色惨白的埃克斯,还有脸色同样难看的加列斯。
听完后的加列斯瞪大了眼睛,吃惊的望着堤诺普斯。
“你在胡说些什么?战场上向自己人下死手?他们疯了吗?”
“我只是重复了他的原话,虽然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见了,我发誓。”堤诺普斯不可思议地看着加列斯:“到底是怎样的仇恨,才能让他们如此丧心病狂!就像你说的那样,加列斯,他还是个孩子呀,能干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
加列斯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转头看了一眼,趴在用草垫堆砌的支撑物上,被军法鞭刑抽得后背血肉模糊的埃克斯。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向疑惑不解的堤诺普斯解释道:“小埃克斯的母亲,是个来自北方的女人。”
“阿加尔蒙?”
堤诺普斯诧异的问道,但随即又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余。
“创世神啊,这个村子里,怕是只剩他母亲一个诺德人了吧?”
堤诺普斯说完后,感到有些失礼,他心虚的看了一眼埃克斯。
但看到埃克斯只是咬着牙,趴在那里茫然的听着,并没有任何反应。
“不,她母亲是一个斯特吉亚人,当然,无所谓了,一个都不剩了,那个村子里再也没出现过北方人。”
“啊?”
“他的母亲早就死了,除了留给他一副,比北方人都还要强壮的体格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也是创世神的恩典,赞美神。”
但堤诺普斯像是安慰的话,却让加列斯听后嗤之以鼻。
“恩典?哼,如果不是他长得更像北方人,也就不会遭受这些苦难了,哦,创世神啊,请原谅我的不敬……”
加列斯惊觉自己的话会冒犯到神,所以赶紧祷告起来。
“愿神庇佑这个可怜的小伙子吧。”
埃克斯这会根本没有在乎身边两位老哥说了什么。
他现在可以说,正处在一种狂喜的状态之中。
回忆着先前发怒时,那一瞬间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觉醒了某一个特殊能力!
在那种状态下,仿佛整个人的思维变得极其活跃。
甚至让人有种时间都变得缓慢了的错觉。
他不由得回忆起,在那空白的世界里。
每一秒的跳动都变得极其缓慢。
“不,这并不是时间变慢了,应该是我的思维在那个瞬间变得更快了才对。”
埃克斯否定了自己所看到的表象。
“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怎么才能主动激活这种状态?”
他不由得生出了一个疑问。
这种逆天技能,如果不能收放自如,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但无论怎么回忆,他都琢磨不出个头绪来。
一通瞎捉摸下来,不由得思想就有些跑偏。
让他想起了以前玩过的有些游戏。
“怒气值?这也太抽象了吧。”
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当时的情况下,自己被对方羞辱,变得异常的愤怒。
“对了,还有那种整个人都仿佛变轻了的感觉,很棒!”
这种状态似乎对身体还有着一定的改变。
这时候,因为刚执行完军法后显得有些安静的营地里,突然热闹了起来。
埃克斯挣扎着撑起身体,朝着闹出动静的方向看去。
原来是到了用餐的时间,营地中已经开始分批的发放食物。
因为轮到加列斯和提诺普斯执勤,所以在帮埃克斯领完食物后便一起出了营地。
看着手上刚领到的一块硬邦邦的面包和一条卖相极差的咸鱼干。
埃克斯本就因为虚弱而毫无血色的脸上,显得更加苍白了。
“是了,中世纪特色,黑暗时代的黑暗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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