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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卿:瑞霭非烟

岚风听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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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林檎婉,殷晟   更新: 2022-06-10 18:5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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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林檎婉,殷晟《岁卿:瑞霭非烟》讲的是林家五姑娘是生来的体弱,病秧子,早儿没了娘,后来没了爹,甚至就连婚姻大事都被她人左右“以你的身份,能嫁给九皇子作妾那是抬举了你,若不是音儿要入宫,这门亲事如何也不可能落于你头上,莫要不识抬举”花轿之上,陈氏此番话清晰响彻在耳旁,林檎婉捏紧了手中喜帕说什么抬举,可笑至极若不是因为九皇子是个木僵,无法动弹不然以九皇子的身份,她那四妹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段姻缘无非是权衡利弊后推她出来替嫁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林檎婉如是想着本是被迫替嫁,不求相爱两不疑,只求相敬如宾,可当她见到名扬四海的少年将军时她立马反悔决定还是求一个相爱两不疑吧

第21章

精彩节选


京都名望之家林家近日出了大事,林老爷与其夫人突遭横祸惨死楼阁。

官府彻夜搜查凶手时,林家上下也是一片愁云惨淡,但凡是个活物要么哭丧着脸,要么黑着脸,就是林府后院的牲口都时不时哀鸣两声。

可偏偏在这压抑气氛中林家五姑娘却依然平静。

她站在祠堂门口静静地看着那些人哭,心头无感,只觉虚伪极了。

撑起林家的人没了,可偌大的府邸还在,里里外外几百来人还需要吃饭更衣,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么大的家业自然不可无掌家之人。

大房一脉无男丁,所以这掌家之位自然而然由当初被打压的二房接手了。

二房为了庆祝自己掌家,硬是在丧期大摆流水宴席,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响了三天三夜。

知道的人都骂这林二房没良心,这哥哥才死,就大张旗鼓的张灯结彩,实则暗地中艳羡的人不知几何。

而不知道的说,这林府是有大喜事啊,瞧瞧多热闹啊。

只是这些种种与林五姑娘都无关系,不论是大房的死,还是二房掌权,于她而言并无差别。

她是林家五姑娘,是大房一支最小的那个,上面还有四个姐姐。

她名林檎婉,小字卿卿,是由大房林老爷与邓姨娘所出,邓姨娘是使了见不得光的手段才爬上了林老爷的床,然后怀了她。

大房林夫人肖氏是个善妒的,知晓邓姨娘用了卑劣手段怀了孽种暗地里把她娘绑了,强行灌了一碗汤药。

那药虽不至于要了她娘与她的命,却也害得她娘胎里就先天不足,不足月便早产,她娘也底子亏虚,撒手人寰了。

所以她是出了名的药罐子,病秧子,这是打娘胎里就落下的病根,没得治。

若是她得宠也就罢了,以林府的财力,无论如何也能吃得起昂贵药材,吊着她的性命。

偏偏她是最不受宠,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不仅如此,以往还时不时会被家中姐妹拉出来当垫背的。

所以两天一小戒,三天一大戒便是常态了,她时常被林老爷打的遍体鳞伤,很多夜晚,她都以为自己会再也醒不过来。

所以不过堪堪豆蔻年华,她却面如白纸,身形消瘦,整个人双眼无神,宛如行尸走肉,毫无生气可言。

其实说此次林老爷与肖氏亡了她也并非一点感觉都没有,至少她还是有一点庆幸的。

并非她冷血薄情,对爹娘的死无动于衷,而是他们活着的时候带给她的除了伤害再无其他,

死了,她也算得了暂时的解脱。

“姑娘,姑娘。”

冥冥中,林檎婉听到了自己贴身丫头麝月的声音,她回过神来,看向了身侧。

两个白花花的大馒头正好递到她眼前,好似还在冒着热气。

麝月与她同岁,身形微胖,小脸圆润,是个极其讨喜且爱说话的。

是她娘留给她唯一的人,她俩相依为命,春风冬雪里熬过了十几载年华。

麝月一屁股坐在对面,把瓷盘往林檎婉跟前推了推,示意她赶紧吃。

“哪里来的?”林檎婉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热腾腾的,香甜软糯,很久未尝到过的软糯。

她不受宠,院子是林家最偏僻的院儿,比养牲口的后院还远了一些,所以林家灶君放饭时,到她这里,要么只有残羹剩菜,要么只有又硬又冷的吃食,要么就是什么也没有。

她与麝月被饿了几顿后,也懂了如何储存一些食物,平日里她俩为了节约口粮,一天只吃一顿,她身子不好,偶尔会吃两顿,可麝月每天固定的只吃一顿,把吃的节约下来给她。

像这种软糯糯,热腾腾的馒头,是她许久不曾见过的了,所以不用麝月说她都知道,这不可能是灶房里那些人送的。

“是前院拿的?”

麝月正双手捧着大白馒头咬了一口,然后点头笑眯眯的说:“我趁着宾客离席,杂乱之际拿的,乱哄哄的,没人发现我。”

馒头很是香软,林檎婉心头的不安感被冲散了些,她瞧着手中的馒头出了神,片刻回神后这才道:“麝月,我想天天吃大白馒头,不想吃那又冷又硬的窝窝头。”

“姑娘……”

气氛一下子沉重,麝月捧着馒头格外心疼的盯着自家姑娘,然后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白馒头兀自道:“我也不想吃那窝窝头,牙疼。”

“不如……我们去偷些吃食如何?”

麝月眼睁大,不敢置信这是她家姑娘说的话,平常她总是唯唯诺诺的,胆小如鼠,她不确定的问了一遍。

“姑娘?你说什么?”

林檎婉大大的咬了口馒头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去前院灶房里偷些吃食,我想吃肉了。”

这是第一次林檎婉有“偷吃食”这个想法,哪怕是很久以前她与麝月快被饿死时她都未曾动过这等心思。

她想,也许是她爹与肖氏的死让她也想开了一些东西,毕竟他们虽死了,可她还活着。

二房掌家定是比不得大房的,如论如何,林老爷还是她爹,不至于真的断了她的水粮饿死她。

可二房于她,不过是明面的关系罢了,她个不受宠且毫无价值的庶女死了便死了,二房根本不在乎。

所以,以后怕是她与麝月都得自力更生了,就算熬也得熬到她及笄才行。


“可这灶房有人把守,我俩......如何能偷溜进去啊。”麝月又陷苦恼。

林檎婉思虑一下,然后凑近了麝月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麝月面上的苦恼渐渐隐退,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

是夜,掌管灶房的王婆子拾掇好下人,收拾了物件这才放心的锁了门,衣襟之中揣着热烫的吃食小心翼翼的从小门走了。

她前脚刚走,两道黑影便从墙角水缸处鬼鬼祟祟的溜了出来。

两人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瞧到门上的锁头似早有预料一般,齐齐转身朝屋后去了。

“姑娘,这王婆子果真忘记关窗了,你瞧,留着缝呢。"

"快些进去,我总觉身后有人瞧我。”

林檎婉催促着,频频回头张望,夜色泼墨浓黑,今日还刮了小风,不远的竹林被吹得刷刷刷的响动,没由来的瘆人与阴森。

麝月也知晓自家姑娘怕,于是赶紧推窗爬了进去,然后忙接了费力爬窗的林檎婉。

屋中一股暖流,许是王婆子灶头里留了暗火。

第一次来这处,林檎婉不知晓吃食放在何处,冲着灶台上的锅碗瓢盆一阵好找。

麝月忙拉住她:“姑娘,吃食不可能留在锅中的,在这呢。”

说着,麝月打开了红木柜门,门一开,诱人香气扑鼻而来,是烤鸭,红烧肉,狮子头。

林檎婉瞧着那一份份诱人的美食,肚子咕咕咕的不停直响。

手中突的被塞了两个大馒头,麝月已经拿了筷子取了一盘红烧肉出来。

“快,姑娘,这馒头还是热的,趁热吃一些,来都来了。”

都到这地步了可不是不吃白不吃嘛,林檎婉往自己嘴里塞了两块红烧肉。

很久以后当她尝遍了世间美味,可回忆起来,好似都不敌今日的红烧肉,那是突逢甘露般的难言滋味。

两人吃饱喝足,又往衣兜里揣满了馒头用提前准备好的食盒装了好些肉,这才准备打道回府。

可就在二人准备爬窗开溜时,却突闻脚步声,那脚步声很是匆忙,显然是在跑的,而且是往她们这边来了。

爬窗是来不及了,林檎婉身子弱,得麝月帮忙才能爬进爬出,那样待人进来她可能正挂在窗子上。

千钧一发之际林檎婉看到窗下立着一口大缸,打开一看是空的,她一喜,这缸够大二人挤一挤还是能进去的。

忙叫了麝月进去,然后她也赶紧躲了进去,几乎就在她盖上缸盖的一瞬间门被推开了。

林檎婉与麝月大气不敢喘,生怕被人发现了去。

“果然在这儿,瞧我这记性。”这时王婆子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应是落了东西回来取得。

她取了东西却并未立马离去,而是簌簌索索的忙活了半天,也不知晓她在干什么。

空间狭小,林檎婉胸腔里难受的紧,想咳嗽两声却硬生生憋着不敢出声。

“这王婆子干甚呢。”麝月也等的不耐烦了,小声嘟囔了一句。

“嘘”林檎婉赶忙制止了她,如此环境,除却外头风声,几乎落针可闻,万一被发现了,她俩半夜在此处偷食,那是要被打死的。

“咦,这柜门怎开了?”王婆子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惊起了她二人一身冷汗。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虽都瞧不清对方神色却心照不宣的知晓对方的担忧,她二人刚儿忙着打包,好似真忘了关柜门,好像还把空盘放在了柜底,这下糟了。

果不其然王婆子的叫骂声又响了起来:“好些个好吃懒做的,这些个脏盘竟就塞在这儿,真当我老婆子好糊弄不是,看我明儿如何收拾你们。”

“哐当”王婆子关了柜门,这次没有再停留,关了灶房大门气匆匆就走了。

可缸中二人却还是不敢有动作,又静待了片刻,确认人不会再回来了这才推了缸盖爬了出来。

屋中陈设依然未变,也不知晓那王婆子忙了半晌忙的是什么,林檎婉打量了一眼便赶紧推窗溜了。

惊魂未定的回到院子,主仆二人把偷来的吃食藏起来这才稍稍梳洗睡了。

第二日,麝月早早的便出去了,她作为丫鬟,虽有个不得宠的主子可由于在林家呆的久了,在奴仆中也是有两三说话的好友,只是毕竟大家都是奴婢,谁也帮不上谁罢了。

待到日上三竿,麝月打探到消息这才匆忙回到小院。

林檎婉由着昨夜受了惊吓,今日总觉心口沉闷,趁着早儿太阳并不毒辣,窝在廊下取了一本诗集懒洋洋读着。

瞧着麝月回了,她都无需多问都知晓这人定是去前院打探消息去了,再瞧她笑眯眯的模样,想必昨夜她二人所作所为定是有人替她二人背锅了。

索性也不再问,继续读自己的诗集。

可麝月是个话多的,林檎婉不问,她却凑过去叨叨起来:“姑娘,据说那王婆子今早儿发了好大的火呢,把那洗碗,打杂的婆子好一顿打骂,正月说可吓人了呢”

正月是她二姐屋里的,是个打扫院子的粗使丫鬟,与麝月关系还算不错,她两人偶尔会凑在一起聊聊大宅院里的腌臜事。

“亏得姑娘聪明,躲了起来,若被发现......”麝月打了个寒颤,她有些不敢想。

“你小心我那二姐发现你与她院中丫鬟走得近,绑了你关柴房,你知晓的,她最不喜我。”林檎婉随手翻了一篇诗集,调笑道。

麝月不屑的撇撇嘴:“奴婢小心着呢,正月也不喜她,今儿还给我说了她与外头孙家二少爷的好些风流韵事,姑娘要不要听,奴婢与你讲讲。”

“不要。”

她那二姐与孙家二少的那些事,甭说是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都听闻了一二,外头还不知晓传了多少香艳版本呢,又关她几个子呢,她只觉无味。


“姑娘当真不听一听?有趣极了。”麝月不死心的继续道。

林檎婉没好气的一指她的眉心,把她凑上来的脸推开了些:“我瞧你是长大了,对男女之事竟如此上心,不如我去求叔母放你出林家嫁人去。”

一听这话麝月立马噤声,使劲摇头表示自己再也不说了。

只是话多如她,还没忍一会便又想到什么,贼兮兮凑近林檎婉神秘小声道:“姑娘,我今日还打听到一件事。”

“何事”

“我听正月说,宫里今儿来人了。”

宫里?林檎婉顿时来了兴趣。

林家现在京都虽有些名望那也不过是因为早儿祖上先辈有功,争出了风光伟绩。

常言道瘦死骆驼比马大,林家后辈虽没有出息败落至此,可于这京都,林家却还是名门望族。

一句话形容现在的林家便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表光鲜无比,可其中早已腐烂不堪。

可若她没记错,她那叔父不过小小从六品光禄寺署正,成日做的都是跑腿的活计,与宫中那些人不说八竿子打不着,却也入不得宫中人的眼,宫中突然来了人,是为何?

“是因为我爹的死?”

思虑一番林檎婉觉得也就这个可能性最大了,他爹虽不过正五品官衔,可不论如何说死的是光禄寺少卿,不论为何还是值得宫里人跑一趟的。

麝月摇头。

“那是为何?”

“正月说,陈家嫡女入宫后颇得圣宠,被封了一品夫人,这不正值盛夏荷花盛开之际,那陈夫人便得了皇上同意要举办游园会赏荷花呢,今日宫中来人,正是来送帖子的。”

听麝月如此一说,林檎婉顿时失了兴致,举起诗集继续读着,她还以为自己那叔父升官发财了呢。

瞧自家姑娘顿时一副索然无味的模样,麝月不解问道:“姑娘怎么一点都不好奇啊。”

“好奇又能如何,莫不是那陈夫人还能给我下帖不成。”

她啊,贵在有自知之明。

麝月本兴致勃勃,瞧自家主子毫无兴趣的模样顿时也觉索然无味。

索性闭了嘴学着林檎婉的模样捡起一本诗集读了起来。

前院正堂中,偌大的屋子里满满当当全是人。

林家大房一脉有五女,可跟二房比起来却是不够看了。

二房一脉有五女三儿郎,如今三女已嫁做人妇,剩两女承欢膝下。

嫡长子在疆场冲锋陷阵,次子与幺子年纪尙小还在府中。

如此算来这屋中加上林别鹤夫妻二人,还有四位子女,六个人加上随侍的人可不是挤得慌嘛。

“娘亲,表姐当真下了帖子邀请我们进宫嘛?”

说话的乃是二房的小女儿林珂玥,是二房陈氏的幺女。

她今日身着一袭粉色衣裳,一件白色的石榴裙,外披一袭浅粉纱衣,她不过幼学年纪,粉色正是娇嫩的颜色,合适极了。

头顶两团圆滚滚的丸子更衬得她娇俏招喜,陈氏疼爱的把她抱至膝上,喜爱的不得了,把她的小脸捏了又捏。

“娘亲,珂玥已经长大了。”

似不喜自己的小脸被捏,本还开心的小脸上已经垮了下去。

“哎哟,我家玥儿当真长大了,瞧瞧都不让为娘碰了呢。”

座上的陈氏也不恼,只是手却停了,然后又逗弄了她一会这才让婆子把她带下去落座。

见自家小妹不再闹腾,林二郎林沉便开口询问道:“父亲,此次叫儿子们过来是有要事吩咐?”

“是啊父亲,可是杀死大伯伯的坏人抓住了?”

林珂玥年纪尙小,说话也不会多加思虑,本是无心之语可她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此话一出屋子中本还欢快的气氛顿时凝重了下来。

她立马知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捂着小嘴缩到椅子里。

林别鹤现在虽为林家老爷,可他永远不会忘记大房在时的日子,总是事事压他一头,他这窝囊气一受便是几十载,如今终于熬出头掌管了林家,他权当这是老天爷开眼,终是让他扬眉吐气了一回。

关于那两人的死外人提一提也就罢了,可自家孩子提起他顿感威严受到了挑衅,一沉脸冷声道:“已逝之人莫要再提,晦气。”

“小妹,罚你不许吃晚膳,阿姐教你的东西你都忘了?”

这时一直安静坐在林珂玥旁边的女子开口了,声音淡柔却如黄鹂婉转,语气有些责怪更多的却是宠溺。

与林珂玥的可爱不同,她犹一朵白莲,周身气质清冽,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纤腰之楚楚兮,柳眉红唇若若,是个十足的美人儿。

三岁能诗,四岁能舞,七岁便能答辩,九岁时才女之名就已传遍京都,不仅容貌一绝,还颇负盛名,可以说是京都所有官宦世家子弟最想娶的人。

林家二房四姑娘,林容音,字子茹,出生时据说天降异象,天命选中之女。

陈氏二人因此也格外疼爱此女,一直引以为傲,潜心栽培,视若明珠。

“好了,玥儿年纪还小不懂事,以后莫要再说此话了可知晓。”

陈氏出来打圆场,林珂玥听自己娘亲这么说赶紧点头,她以后一定不敢再提伯父了。

林别鹤冷哼一声,也未在计较。

“今日唤你们过来,也无什么重要事,你们表姐今日差宫人送了帖子来你们也是知晓的,邀林家女儿于后日入宫参加游园会,音儿,玥儿你二人回去好生准备,此次入宫莫要失了林家脸面。”

说罢她又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笑容和煦道:“沉儿,旭儿,你两也需好生准备,后日虽说是陈夫人举办的游园会,可帖子上也一并邀请了你二人,皇上当日要在御花园举办诗会,你两趁此机会露露面也是百益无一害。”

林沉与林旭点头

“儿子省的”

“娘亲,表姐应是还邀请了堂姐她们吧,那是否需要女儿去知会一声?”

本默不作声的林容音突然说了如此一句,然后话头一顿有些担忧继续说着。

“父亲如今刚掌管林家,外头那么多眼睛盯着呢,父亲近日还在伯父孝期大摆流水宴席,外面已有很多人说三道四了,说的很是难听。”

“这个节骨眼上,女儿觉得不应该再让外人觉得我们苛待堂姐堂妹她们,于父亲的仕途,于娘亲的贤德都无好处,女儿今日看过帖子,觉得此次应按帖子带着堂姐堂妹入宫赴宴,父亲,娘亲意下如何。”


林容音所说的,林别鹤与陈氏自然是想过的,陈氏本也有此意,她可不想外人指着她说她们二房瘠人肥己。

林别鹤很是满意的看着下方的林容音,眼中流露的是夸赞之色:“不错,音儿思虑的很周到,不愧是我林别鹤的女儿,哈哈哈,不错!”

“那女儿现就安排人去知会堂姐堂妹,父亲娘亲女儿告退。”

“去吧。”陈氏摆了摆手。

“阿姐,我也要去。”林珂玥从椅子上跳下来,拉住林容音要与她同去。

“好,省的你在这里惹父亲,娘亲生气,与父亲,娘亲告退吧。“

林珂玥赶忙朝林别鹤与陈氏一拜:“父亲,娘亲,玥儿告退。”

林别鹤哈哈笑了两声挥了挥手:“去吧”

她二人一走,林沉与林旭也以功课为由告退了,直到正堂只剩林别鹤与陈氏时,陈氏这才收了笑意看向林别鹤。

“老爷,你说我那侄女到底安得什么心啊。”

“你在担忧什么?”林别鹤瞧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何思虑。

陈氏赶紧把前阵发生的事与他说了,前些日子她那侄女邀她入了一趟宫,理由是自己被封了夫人,高兴想找人说说话。

陈氏虽心有疑惑可也入了宫,可闲谈之间她那侄女却总是提起音儿,问音儿年岁,是否许了人家,是否有婚姻在身,她被问得是一身冷汗,只得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宫了。

可这才过了多久,这游园的帖子就送过来了,她不多心都不行啊,音儿是她费尽心思培养的,将来必是人中龙凤,这万一被惦记上,岂不是完了。

“你且放心吧,她虽被封了一品夫人,可别人家女儿的婚姻大事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哪有那么大本事。”

林别鹤直点要害,陈氏惊惧之心一下子落了下来,思考一番确实是这么个理,顿时放心了。

“如此我便放心了。”

陈氏如释重负呼了口气,然后神色一变想起什么般忙问道

”还有一件事老爷,此次林家儿女皆受邀入宫,可若是我没记错,大哥膝下好似有个五姑娘,听说身子不好,这......”

她此话一出,林别鹤立马懂了意思,想了一下:“既然身子不好,就无需入宫赴宴了,夫人安排即是,为夫还有些政事,先去忙了。”

说罢甩袖离开了正堂,陈氏忙唤了贴身嬷嬷来,让她赶紧去通知音儿,莫要去邀那林五姑娘。

那位姑娘她也是见过的,身子羸弱的厉害,面色苍白的跟个死人一样。

她那先逝的大哥大嫂也是极其不喜她的,如此病气之人,还是莫要带入宫去了,不说过了病气给贵人,没由来的晦气,且一个姨娘生的,平白丢了林家脸面。

晚间,林檎婉趁着太阳还未落山,借着余晖摆弄着她与麝月剩下的口粮。

前一日带回来得肉菜,她两今日已解决完了,天气热,放不住,与其坏了,不如吃进肚子里,给她两添添油水,剩下的一些白面馒头,也需的这两日吃掉才行。

落阳余晖散着暖光洒落在她纤细腰肢之上,宽大衣袖却掩不住后背凸起的瘦骨嶙峋。

常年严重缺衣短食,导致林檎婉身子越发虚弱了,可她的身子她自己知晓,脱离了这苦海,总有机会好的。

她与麝月这些年存了些银两,可那全是她与麝月熬着夜做的针线活换来的。

林家的银子她是一个子也没见着,待她及笄了许了人家,这些银两便是她与麝月安身立命之本。

放下手中整理好的吃食,林檎婉抬头看向窗外晚霞,心头涌起一片苦涩,不自觉间双手便合十放于胸口,祈祷着。

“神仙啊神仙,卿卿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安到及笄,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有一真心相对之人白头偕老,愿神仙保佑卿卿与麝月二人,日后平平安安,顺顺遂遂。”

“姑娘!姑娘!”

麝月的大嗓门老远就传了过来,扰了这片宁静。

林檎婉有些好笑的睁开了眼,这个死丫头,她又没聋,这么大声作甚,万一在惊扰了她许愿的神仙,就不灵了。

她行至门口,正要询问,结果麝月先她一步跨了进来,许是跑的太急,一个踉跄左脚拌右脚,直挺挺摔了个狗啃地,比比正正的摔在林檎婉的脚下。

“哎哟!”麝月被摔惨了,哎哟哎哟得叫着扶着腰。

“你这……。”

林檎婉苦恼又心疼,冒冒失失的。

赶紧把人扶起来,上下前后的给她拍了拍灰。

然后在一瞧她的脸,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这下好了吧,小脸都花了。”

“啊!”麝月一听这话吓得腿也不瘸了,腰也不疼了,跑到水盆前就去瞧自己得脸。

“完了完了完了,这鼻子怎么摔成这样啊,还有这个下巴。”麝月越瞧越伤心,直接哭了起来,她完了!嫁不出去了!

“好啦,看你下次还敢这么冒冒失失,上次你买的凝肤露还有一些,我还留着呢,擦两日就好了啊,不许哭了。”

林檎婉伸手擦了擦麝月哭成大花猫的脸,接着从柜中翻出她口中的凝肤露给了麝月。

麝月捧着凝肤露跟捧着稀世珍宝一般,这好贵呢,还是上次姑娘被打,她偷偷出去买的,她抹了把眼泪扯出笑容:“谢谢姑娘,有了这个就不怕嫁不出去了。”

“还说不想嫁人呢,三句不离嫁人,长大了,要成家了,哎,十几载的感情白搭了,心凉啊!”

林檎婉捂着胸口皱眉做痛苦状:“心凉啊,心痛啊。”

麝月一把拉住她的手,头都摇成拨浪鼓了:“我没有,麝月绝不离开姑娘。”

“那你不嫁人了?”

“......”

“嫁不嫁到底?”

麝月先是沉默,然后眼神躲闪,最后心虚的默默点头,声音小的似若蚊声。

“还.....是得嫁的。”

得!

她就知道,女大不中留。

嫁?

可以,到时候定把这死丫头嫁的远远地,嫁天边去。


“你个死丫头,才多大年纪就要嫁人,你家姑娘都还没嫁人呢,哪里轮得到你,气人!”

林檎婉使劲戳了戳面前麝月的额头:“这么笨会被骗的。”

麝月撇嘴不满嘟囔:“才不会。”

“你还说!”

麝月立马一缩脖子,像个缩进龟壳的乌龟,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说话,直摇头。

林檎婉没好气的夺过她手中的凝肤露,又拉起乌龟麝月让她坐下,这才边涂药膏边问她发生了何事。

麝月迟钝了一下,回魂一般立马就吼了出来:“就是那个游园帖子,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还有二四小姐,二五小姐都受邀了,偏偏就没有邀请咋们,凭什么!”

林檎婉恨不得把手中药瓶塞进她嘴里,她的耳朵今日真是受了罪了。

“小声一些,听得见。”

“我就是气不过嘛,那凭什么林家所有小姐都受邀了,姑娘也是林家小姐啊。”

柔夷在药瓶中轻抠了一些药膏,缓缓擦拭上麝月鼻头上的伤口,动作轻柔,药膏的清香味充斥鼻间。

林檎婉面上带着淡笑,并未把麝月所说放在心上。

“不论是我爹,还是叔父,他们后院中皆只有一妻,我娘是用了卑劣法子生了我,连族谱都上不了,在这林家,所有人都是嫡子,嫡女,只有我......是庶女。“

“先天不足,一个病秧子,一无所长,还是庶出,现在再瞧,你懂为何了嘛?五小姐,有或没有,没有区别。”

她语气平淡,话中听不出喜怒其它,可麝月偏偏听出来极苦滋味,一时间眼睛又通红了,豆大泪珠子就滚了下来。

“哎哎哎,你别哭啊,药膏才抹上啊。”林檎婉忙给她擦眼泪,抬起她的脑袋。

麝月却一把抱住了她抽泣声不绝于耳:“才不是,姑娘在麝月心里是最好的,别人都比不上,我一定永永远远陪着姑娘,姑娘去哪我就去哪,端茶倒水,当牛做马。”

被死死抱住的林檎婉心头暖意渐升温,抚摸着麝月的背点点头:“好,但是我不要你给我当牛做马,我要你平安幸福,永远陪着我。”

“麝月一定永远陪着姑娘。”

“好,永远。”

白日炎热,可夜里温度骤降,林檎婉小心翼翼给麝月捏好被子,瞧她睡得香甜这才披了衣裳出了屋子。

一轮弯月高悬头顶,夜风吹起竹林发出瑟瑟响动,林檎婉坐于廊下,抬头看月。

今日麝月与她说的话萦绕心头,麝月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可她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深深的无力感笼罩住林檎婉,她什么也做不了。

“今晚的风真凉啊。”林檎婉叹着,把肩上披风拢了拢。

她正感慨,忽闻一声闷哼自不远处墙角传来,林檎婉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夜风一吹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那处,一动不敢动。

院子不大,一眼便能望到头,可偏偏出声处枝繁叶茂,遮掩了大半个墙角,那是她闲来无事养的花草。

”谁啊?“她轻唤了一声,然后赶忙侧耳倾听。

晚风徐徐,竹林唰唰声如铃如律偏偏未有其他声音。

难道是她听错了?她不确定的踮了踮脚,伸着脑袋往花丛中瞧,可太黑了,除了黑乎乎一团她什么也看不到。

又等了片刻,确定是自己听错了后林檎婉这才移了视线,可出了这事,月她定是不敢看了,一拢衣衫就要进屋。

谁知她前脚还没踏进屋里,那闷哼声又传了出来,这次不是幻听,她听的真真切切,是个男子。

后背一阵发毛,只等了两个眨眼的功夫,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划破寂静夜色,吓得床上麝月直接腾空而起。

“麝月!麝月!有鬼,有鬼。”林檎婉直接飞扑进被窝里,瑟瑟发抖。

一脸迷茫的麝月立于床边还没明白过来情况,看看床上抖如筛糠的一团再看看门口,终是掀了被子,露出抱成一团的林檎婉。

“姑娘,这大半夜的哪来的鬼啊。”她挠了挠头,一副睡眼惺忪。

“有的有的,他在墙角叹气呢。”

她说的笃定,一股冷风无声无息自屋外而入,麝月被冻得一哆嗦,一时间也有些犯怵。

她后退了两步,扯过林檎婉胳膊抱着,眼睛却没离过门口:“姑娘,我也害怕。”

“那怎么办?真的有鬼嘛?”

林檎婉自小就怕黑怕鬼,今夜若不是心有郁结她定是不可能大半夜出去看月,只是她也未曾想,难得看一次月,偏偏就遇到邪门事。

两人就你瞧我,我瞧你,谁也不敢去探,迟疑片刻,两人终是觉得不能这样熬一夜,于是难得的点了煤油灯,借着昏暗灯光,你推我,我推你的出了屋子。

麝月几乎是被林檎婉推着走的,步子一点点的移挪,而林檎婉则躲在她身后只露着一双眼睛。

“就那边,就那。”林檎婉指着墙角。

“姑娘,我俩一起去,没事的,别怕啊,别怕。”麝月壮着胆子往那边移动,嘴中说着没事,实则挪了半天几乎还在原地踏步。

她不往前,林檎婉更是不敢动,两人就这样僵持在了原地。

风吹的有些凉,麝月打了个冷颤的同时想起了林檎婉的身子,于是一咬牙,往前大走了几步,她这一举动突然,身后的林檎婉没反应过来被扔在原地,待反应过来后哇哇哇乱叫着跟了上去。

只需往前再走两步就能瞧到情况,可这次麝月是真的不敢动了。

林檎婉只得蹲下捡了个小石头,试探性的砸了过去,只听石头落地之声,没有其他声音。

她又捡了一块大一点的石头,这次看准了,直接扔了过去,可这次换来的却是一声痛呼。

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听声音似乎很痛苦,许是对方痛呼声太过清晰,她与麝月竟未被吓到,麝月掌着煤油灯大胆上前查看。

林檎婉也跟着上前,这种情况,她就算害怕也不能让麝月一个人去冒险。

直至走近那草丛,借着煤油灯昏暗的亮光,林檎婉瞧见墙角处窝了一个人。

身形并不算高大,一身黑衣,对方低着头,她瞧不见对方的脸,刚儿离得远没有闻见,如今一靠近,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让林檎婉很不舒服。


麝月未曾见过如此场面,端着煤油灯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林檎婉反应快,这人一身黑衣,又大半夜身受重伤倒在她院子里,她虽不知其身份,却知这若被发现,她与麝月也难逃一死啊。

她赶紧吩咐麝月把灯灭了,然后大着胆子上前,想去瞧瞧人晕了没晕。

“过来死。”

林檎婉闻声脚步立马顿住,不敢再挪动半分。

哪怕对方语气已虚弱不堪,她却不敢去赌,她的小命她还是很珍惜的。

“你是谁?”

林檎婉凝声问道,她害怕鬼,但是如今面对的是人,哪怕对方是个歹人,她却有了三分勇气。

那黑衣人没出声,林檎婉等的有些失去耐心:“你还醒着嘛。”

“闭嘴。”

“......”

被骂了的林檎婉心头有气,却不敢开口反驳,果然不是好人,这般田地了还如此咄咄逼人。

但如此耗下去对她来说没有好处,于是指了指对方。

“你受伤了,要包扎嘛?我是林家四小姐,你半夜躺在我的院子里,明日万一被人瞧见岂不是毁我清白,我俩无冤无仇,我给你包扎上药,你快些走,我权当没见过你如何。”

“姑娘。”

麝月拉了她一下,不赞同的摇摇头,眼神在说万一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歹人怎么办。

林檎婉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这才把目光重新放到黑衣人身上。

她无非是求自保而已,她猜测对方肯定也不想与她有牵扯,她说了自己是林家四小姐,才女之名响彻京都的林四小姐,想必他也不敢杀之,否则哪怕能逃,也得费一番工夫,所以这是个两全的法子。

她猜他定会同意。

果不其然,对方只考虑了几个呼吸功夫便同意了。

“在这里包扎,上药。”这是对方唯一的要求。

林檎婉也无异议,吩咐麝月取来金疮药,水与麻布,东西准备好后她不确定的问了句能不能上前。

得到对方首肯这才拿着东西靠近,麝月被她留在原地,她可以以身涉险,但麝月不行。

她猜测的没错,对方年岁不大,身形估摸也就十七岁左右,男子,煤油灯点燃后依旧昏暗,能瞧到的范围有限,她也不敢乱看,蹲下后就问对方哪里受伤了。

“腰部。”对方依旧惜字如金。

林檎婉垂着头,靠对方如此近,说不害怕是假的,万一对方一刀抹了她脖子,她都来不及反应。

“我要给你宽衣,否则无法处理伤口。”

对方只轻嗯了一句算是同意了,林檎婉立马手脚利索的除了对方腰部得衣物,本是为了快些上了药让对方快走的无意之举,却不想却让对方冷笑一声。

她擦拭伤口的手一顿,然后低头继续擦拭,对方笑什么,她自是明了,无非笑她一女子脱男子衣物却如此麻利,嘲笑她罢了。

“上药你忍着点。”

林檎婉一刻都不想再与这人呆下去,金疮药铺上伤口,立马取了麻布给对方包裹,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看似不怕,可她一直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男子也不点破,全程都很安静的瞧着她动作。

包扎完毕林檎婉站起身,蹲了这么久,她站起身时腿发软,头发晕,但她硬忍难受道:“好了,你走吧,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

伤口得了治疗,对方虽依旧气若游丝,可比刚才一直失血状态好了不少,语气也无刚才生硬。

“我现无法动弹,待休憩一炷香便走。”

林檎婉想了一下他腰上的血窟窿,没有再说话,拉着麝月逃似的回屋了。

待进了屋,顶了门,林檎婉整个人脱力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

“姑娘。”麝月忙扶住她。

林檎婉死死抓着她的胳膊,眼神空洞,浑身衣衫皆被冷汗浸湿,她怎么敢的,怎么敢。

那人身上的杀气与血腥味之浓,她一个未涉江湖的闺阁女子都能有所察觉,他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她是如何敢与他谈条件还不要命的救治他的。

心头剧痛,下一瞬林檎婉只觉喉头涌起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喷出,接着两眼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林檎婉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位黑衣男子背对着她,她唤他,他不回头,她向他跑,可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他。

她跑啊跑,跑啊跑,可那黑衣人永远离她三步距离,无论如何都触摸不到。

直到她跑累了,停下来,本是艳阳高照的天却突然狂风大作,乌云滚滚。

只见离她三步远的黑衣人慢慢动了,一点,一点,一点的转过了身。

接着她瞧到一副青面獠牙的恐怖面容,对方形如恶鬼,就是十八层地狱的恶鬼!

“你去死吧!”对方张着血盆大口直直的扑向她。

“啊!别吃我。”林檎婉大叫着睁开了眼睛,惊吓之中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跟诈尸一般。

接着尖叫之声缓缓隐没喉间,待她反应过来,原来是梦魇,虚惊一场。

她擦了把额头汗珠,这个梦,真实的可怕。

望向窗外,天色还暗,看来她并未晕多长时间,捞了被子,林檎婉就作势要起身。

只是还未站起身来就觉心口刺痛,疼的她倒吸凉气又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麝月,你在吗。”林檎婉捂着胸口小声唤道。

门应声而开,麝月手端水盆推门而入,见到林檎婉醒了很是惊喜。

“姑娘,你醒了,怎么样,可是心疾又犯了,上次那老大夫就说了,你这病不能受气不能受惊吓,需好好养着,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姑娘。”

“这次事出突然,不怪你。”林檎婉安慰她。

“那人......”

她没有再往下说,只是看着门口挑了挑眉。

麝月立马明了,点点头表示人已经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麝月摇头:“我不知道,姑娘你晕倒后我便一直在屋子里照顾你,我也不敢出去,直到天色渐亮,我这才出去瞧,只见草丛中已经没了那人影子,想必就如他所说休憩了一会便走了。”

林檎婉的肩渐渐放下,舒了口气。

还好这人虽是个歹徒却信守承诺,否则他要一直赖在她这处,她还真是一点法子没有。

“今儿把院门关了,我这处难得会有人来,如今日灶房来了,你就说我病了,莫要让她们进院子,可知。”

林檎婉交代着,她这身子估摸着得躺上两天了,这两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闭门谢客是最好的法子了,只待她病好妥善处理后她才放心。


“嗯。”麝月点头。

自从那夜事出,这几日林檎婉只要闭眼便是那黑衣人的身影,不是要吃她便是要杀她。

折磨的她又比往日更憔悴了几分,身形又削减不少。

直到能下床走动,那身子骨弱的衣袍穿上都兜风,把麝月心疼的直掉眼泪。

几日都不曾出屋,待出了屋子被强光刺的忙捂住眼睛。

“姑娘,你身子才稍好,还是进去躺着吧。”麝月满眼心疼劝着。

“我没事,那口血吐出来虽身子虚弱可心头也痛快了不少,没事的。”

林檎婉并未骗她,她那口血一吐,本沉闷的心头却难得的舒坦了一些,躺着这么些日子,她早就想起来走走了。

麝月半信半疑的瞧了她一眼,最后瞧她气色还算好这才信了,扶着她坐于廊下。

“砰砰砰!砰砰砰!”砸门声传来。

“五小姐在吗,我是夫人院里的红杉。”

林檎婉与麝月对视一眼,然后她眼神莫名的就瞧向墙角花丛处,见无端倪这才点点头示意开门。

麝月上前拉开院门,只见院门口立着两位衣衫精致的丫鬟,那态势那装扮,同是伺候人的,却是云泥之别。

“奴婢麝月见过二位姐姐,我家主子在里边,请进。”

麝月面带笑容的把二人迎进院中,那二人似也没见过如此简陋寒酸之地,走一步都得嫌弃两步。

“这什么味啊,这么臭。”行走在前的红杉捂着口鼻嘟囔叫唤着。

她身后的红袖也是以帕子掩鼻,虽未说话却是赞同了。

麝月气的咬碎了银牙,那明明就是她给她家姑娘熬得草药,不过是药材的味道,才不是什么臭呢。

“实在是小院寒酸,污了二位的鞋,不知二位贵客来我这臭气熏天的小院所谓何事啊。”

坐于廊下的林檎婉冷幽幽的开口,红杉红袖二人这才注意到廊下还坐了人,待看到是林檎婉后赶紧规矩行礼。

“奴婢有罪,不应口出浊词,请五小姐责罚。”

林檎婉见二人态度,心头冷笑一声,不愧是她叔母院中的人,这能屈能伸的态势,若是她不依不饶反倒是她的不是了。

索性微微一笑:“罢了,不予计较,说吧,所为何事。”

红杉跨前一步毕恭毕敬回道:“夫人得知五小姐身子抱恙,特命奴婢前来慰问一番,瞧瞧五小姐的身子是否有好转,让奴婢问问五小姐是否需要请大夫,若是需要尽管告知一声。”

“谢谢叔母挂怀,我身子已好了不少,大夫嘛,暂时不需要,可若是叔母愿意赐我些银钱,让我去打打牙祭,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红杉红袖听闻此话,忙垂下眸子,掩盖住了眼中的鄙夷之色。

“奴婢定当把五小姐此话带回。”

林檎婉点点头,本以为她们来就是为了说那句废话,可话说完了她二人竟没有走的意思,林檎婉挑眉问道:“还有事?”

红袖走了出来:“禀五小姐,夫人还让奴婢们问一问,近日五小姐院中是否有外人闯入,前两日,府中库房遭了盗贼,夫人担忧各位小姐的安危,特派奴婢前来询问一番。”

“咳咳咳,咳咳!”林檎婉突然一下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麝月匆忙上前轻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然后没好气的回红袖的话:“没有,你们也瞧见了,我家姑娘病的厉害,近日都在院中养病呢,莫说贼人了,连灶房的婆子都没见着一个,我看夫人是成心想饿死我们姑娘!”

“麝月,莫要胡说。”林檎婉忙拉住了她,然后对着红杉红袖回以微笑。

“我近日病中,一直在床上躺着,未曾见到什么盗贼,我这院子偏远想必偷盗库房的盗贼也不会行如此远来我这处,二位还是去别处问一下吧。”

这便是下了逐客令了,红袖红杉本也不想再呆下去,见林檎婉咳得一副要断气的模样,又是嫌恶又是皱眉的急忙就走了。

直到她们离开时,林檎婉还隐约听见,穷酸,病秧子,晦气等词汇,她却没有什么反应

反倒是咳嗽,刚才都要把肺咳出来的架势,她二人一走,一下子便好了,刚儿她是装的,为的就是让她们赶紧走。

麝月关了门进来,见林檎婉不咳嗽了立马心领神会是怎么回事了。

“姑娘,你说夫人是什么意思啊?她真有如此好心?”麝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林檎婉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想必很快就能知道了,她刚才特意给红杉说她需要钱,就看这钱会不会送来了。

难为了这两位奴婢了,明明瞧不起她偏偏还得尊称她一声五小姐,呵。

她站起身,缓步朝墙角处走去,那处已被麝月收拾了一番,血迹大概处理了一下很是微浅。

那黑衣人躺过的位置花草已经被扯掉了,只剩一些杂乱的叶子,墙角若是仔细看还能瞧出轻微血迹,不过不碍事。

林檎婉检查一番没有发现不妥这才放心,抬脚刚走两步却踩住了什么东西,她俯身一看,是一块裹着泥土的东西,长得很像石头块,但形态却不像。

俯身捡起,抠开物件表面的泥土,里边竟然是一块玉佩,上等的羊脂暖玉,上方雕刻着繁复的图案,她迟疑一下便肯定了是那夜黑衣人掉落的。

又想起刚才红袖的话,偷了库房的盗贼,那这块玉佩想必也是偷林家的吧,手中掂了掂玉佩轻重,心安理得的把此物放入了袖中。

既然是偷盗而来,自然没有在还回去的道理,玉有灵,既落在了她的院子,她便收下了,就权当是救他的礼金。

还有.....她这几日每日梦魇的补偿。


隔天,林檎婉挽着袖子正在小院摆弄花草。

却不想昨日的红杉竟又来了,只是这次来,她脸色却不大好看,甚至有些傲慢。

只瞧她把袖中荷包往地上一甩,恶声恶气道:“这荷包里是昨日五小姐要的银两,我们夫人心善特吩咐奴婢往里多塞了两粒碎银子,想来是够五小姐打牙祭了。”

林檎婉见她如此也不生气,反倒是麝月瞧她如此态度张口就想骂,但听林檎婉咳嗽两声,这才心有不甘忍了气,愤愤不平捡起荷包递给林檎婉。

掂掂荷包分量,林檎婉倚靠廊柱漫不经心笑道:“叔母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然后随手把荷包甩了过去。

“你!”红杉见她竟还不要,忍不住讽刺着:“你不过是一个姨娘生的,摆什么小姐的架子,若不是夫人良善,你这姨娘生的野种早早就被发卖出去了。”

“你说谁野种呢!”麝月忍她半天了,这下终是爆发了,撸起袖子上去就扯了红杉头发狠狠给了她两耳光。

红杉也没曾想麝月竟敢上来就打人,坐在地上捂着脸就嚷着要让她们好看。

林檎婉皱了皱眉,但也没责骂麝月,而是直起身子盯着红杉,直把她盯得浑身发毛这才慢悠悠道:“叔母怜我,我感激,你回去告诉叔母,若有事不妨当面与我说,无需使用此等法子敲打我,麝月!送客。”

麝月自然是要好好送送这位“客”的,只见她拿了扫帚,直接就往红杉身上招呼,打的红杉嗷嗷直叫唤,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院子。

“呸!狗眼看人低的玩意,你才是野种,你全家都是野种!”

待人滚远,麝月还扒着门骂着,最后还不解气的啐了口唾沫这才关了门回到林檎婉跟前。

这次不待麝月开口,林檎婉转头看她面上满是担忧:“麝月,果然如我所料,我那叔母定是不安好心。”

“我昨日与红杉说需要银两,本是有意试探,银两若是送来便是我那叔母有事相求与我,若是不送来便是相安无事,想来我那叔母也是瞧出了我的意图,如今就遣红杉来敲打于我,你说,她是何事竟要求我?又是因何事竟只能求我?”

她身着一袭青白长袍,因着时间久了长袍都洗的发毛了,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倚靠着廊柱,满是萧凉破碎之感。

玲珑小脸之上除了那双眸子还算清明,杏脸桃腮尽显骨瘦如柴,那双薄唇本应是殷红如血,如今却也干枯苍白,随着她轻轻叹息,微微开合着。

“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不由己。”

林檎婉叹息一声,满是无奈。

她有预感,她那叔母定是有大事伤神,否则岂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潜人来试探她,俗话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她这处还并非宝殿。

“麝月。”

“姑娘我在呢。”

“你且去打听打听,昨日荷花宴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需得小心一些。”

麝月点头,然后急匆匆去了,早些打探了消息,她家姑娘安心,她也安心。

长乐苑中,一华锦蓝衫女子正跪坐于树下素手拨弄琴弦,只闻空雅琴声悠然缥缈,墨色景致,香茶悠悠,忽闻鸟啼,更添三分意境。

“小姐弹得真好听,奴婢都要醉了呢。”林容音的贴身丫鬟紫苏不由夸赞着。

“是呢是呢,小姐的琴声当真无人能比,堪称京都一绝呢。”另一位杏色衣裳的丫鬟附和着,她与紫苏一样同为林容音的贴身丫鬟,名紫珠。

而树下潜心弹琴的林容音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对她二人的夸赞也无任何反应。

明明是平日弹弄数次的曲子今日却频频出错,弹至后半段甚至都不在调上了,哪怕紫苏,紫珠二人不懂音律也是听出了不对劲,两人知晓是所为何事,可她二人却无一人敢上前。

直至一人从院外翩然而至,紫苏与紫珠见此人宛若见到救星,忙弯腰作礼,然后退下了。

秀手被抓入滚烫掌心,杂乱琴声戛然而止。

林容音身子被那人锢在怀中,她未转头却微微颤抖起来,半晌只听那人微叹一声:“音儿莫不是要一直这样背对着我?”

“你是不是知晓了?”林容音空灵带着哭腔,惹得身后之人更生怜爱。

林容音缓缓转过身子,一双如水美眸被泪水淹没,如扇睫毛挂着水雾,小脸微微发红,嫩红唇瓣似一抹香蜜引人采撷,好一个娇艳欲滴委屈泪美人。

殷茂只觉心头一股邪火直冲小腹,硬是怕唐突佳人生生忍了下去,心中被面前泪美人塞得满满的,恨不能替她哭。

揽过面前人儿娇躯,殷茂安抚道:“无事的,我那九弟就是个废人,莫要说洞房,他睁眼都不能。”

“可音儿不想嫁他,音儿想嫁给殿下。”林容音躲在他怀中,抽泣着摇头。

温香软玉在怀,还是自己心生爱慕的女子殷茂恨不能现在就坐于那位置上,许她后位,一世荣华,如此她便不用委屈至此。

思及此,殷茂眼中满是恨意与杀意。

“音儿若是不想嫁,本殿倒是有一法子,就是要委屈音儿,不知音儿可愿意。”

听闻此言,林容音止了哭泣,抬头望他:“什么法子?”

“音儿做我妾室,有了夫妻之实,父皇便不能再让你嫁于我那九弟。”

林容音不敢置信看着他,然后从他怀中挣脱开来,帕子掩面一双含水眸子委屈至极盯着他,声音娇滴滴的却满是失望:“殿下竟让音儿做妾,殿下怎么忍心,殿下答应过音儿,要许音儿明媒正娶,十里红妆,许音儿正妻之礼,要让音儿享无上荣华的,殿下莫不是都忘了。”


“可是如今只有此法能让音儿与我在一起,音儿不能为我稍受委屈吗,待我手握实权,音儿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说着殷茂伸手要去拉面前的泪美人,林容音侧身躲过了他的手,后退了一步。

“音儿绝不做妾,哪怕是按帝命嫁与九皇子做妾都绝不做你的妾。”林容音说的决绝,说完便真的要与殷茂断绝关系一般提脚便要离开。

“不。”殷茂一把拉过她,然后把人死死抱于怀中,语气悔恨:“我错了音儿,我不应该说这话,我给你想法子,我绝不让你嫁给我那残废九弟做妾,你等我音儿。”

说着殷茂扯过腰间玉佩放于林容音掌心,满是深情许诺:“我殷茂这辈子只娶你做妻子,我这就去求父皇收回皇命。”

“殿下!”林容音忙要拉他,可丝滑衣裳从手中划过竟未拉住半片衣角,殷茂已大步流星而去了。

见殷茂衣角消失在门口,林容音陡然收敛了娇弱可怜模样,瞧着手中玉佩冷笑一声。

昨日赏荷宴她本意一曲惊鸿夺取皇上垂爱,不曾想皇上竟夸赞她七巧玲心,当即下旨把她许配给九皇子做妾。

可惜那九皇子是个木僵,许的还是个妾室之位。

不然何须她今日娇柔做作的装可怜博取那殷茂怜爱,但愿他这个太子能有用一些,真能解她难局。

“紫苏。”

“奴婢在。”

林容音把手中玉佩扔给她:“好生收着,日后有用。”

紫苏瞧着那玉佩上的龙纹吓了一跳,赶紧小心翼翼收好。

林容音取过一盏清茶润了润喉,似对此茶不太满意,撇了撇眉放下了。

“我娘亲呢?”

“夫人在院中呢,小姐可是要过去。”

“安排轿子,我乏了。”

紫苏哪敢耽搁:“奴婢现就去。”

“等等。”林容音叫住她。

紫苏转身垂目低头等她吩咐。

等了半晌不闻声,滚烫茶水却至头顶洒落,灼热温度烫的紫苏浑身发抖,几朵茶叶从头顶发丝洒落地上,她却一声未吭。

外人只知林四小姐琴棋书画皆通,温柔娴静,倾国之貌秀外慧中,却不知她对待下人却是毒辣无情的很。

若是半点不顺心,便要拿她们出气,受着还好,若是让她瞧出半点不乐意,那下场又何止是惨不忍睹能够形容的。

“下次若再冲此等难喝的茶,你便去人牙子那寻活路吧。”

紫苏忙跪下,使劲在地上磕头,直到把额头都磕出了血林容音这才挥挥手:“行了,赶紧安排轿子去。”

“是,奴婢现在就去,现在就去。”顾不得额头的血,紫苏赶忙爬起来退下了。

“蠢货。”

林容音暗骂一声,这才又蹲坐于琴前,缓缓拨弄,只是这次,琴声悠悠,平静而轻快,心声如琴声,显然是弹琴者心情愉悦,早已没了刚才得杂乱之声。

林容音慵懒倚于轿子之上摇晃之间就已到了陈氏的安平院。

红杉与红袖二人见是四小姐赶忙一人上前迎接,一人进院子通知陈氏去了。

“音儿来了?”陈氏正了正头上珠钗,瞧着铜镜中风华卓越美貌不减当年的女子很是满意的笑了。

她虽已是半老徐娘,但由于保养得当,远瞧竟与那桃李之年女主不相上下,只是近瞧了还是有些差距。

陈氏很是舍得在容貌上费工夫,身边伺候的也无人敢说不好的,能让自家夫君房中一直没有妾室的女人岂能是吃素的。

“娘亲,女儿来了。”人未至,声先到。

接着只见天仙一般美貌女子翩然而入,正是林容音。

陈氏一瞧她便开心的止不住笑意,忙拉了她手坐下,接着瞧到她面色不好,满是心疼慈爱的抚摸着她的鬓发:“委屈你了音儿,可是因为赐婚一事困扰,为娘怎瞧着这面色如此差呢。”

林容音没有隐瞒,神情楚楚可怜点头:“娘亲,女儿不想嫁给九皇子,他是个木僵,又无母家撑腰,虽为皇上最疼爱的幺子,可终其一生就是个闲散皇子,哪怕以后封王赐爵,也是个废人,女儿不想碌碌无为过这一生。”

陈氏微微一叹,随即又拍了拍她手背,笑道:“放心,为娘已想到法子了,音儿不必嫁,自然会有人替你嫁过去。”

林容音一愣,显然是没明白这是个什么法子。

陈氏解释道:“为娘已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也找到替音儿嫁过去的人,只是这个法子需得委屈音儿两月,待两月后,为娘自会让我儿继续扬名京都,出现在贵女之中。”

“娘亲,你是想欺上瞒下,找人替......”

嫁字止于唇间,林容音捂着嘴,小脸之上满是震惊之色:“娘亲,这若是被发现,可是杀头的大罪,这......风险太大。”

陈氏却是轻轻一笑不置可否,不疾不徐又道:“放心,这些事为娘都想过了,到时的说辞为娘都想好了,现下就剩替嫁那人还未点头,还有就是音儿你,可同意。”

从刚得知这法子的震惊到后来的淡然,林容音也不过用了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待她冷静下来细想也觉着法子不是不可为。

荷花宴上,未出阁女子皆由白纱遮面,众人又不知她的面貌,以假乱真不是不行,关于身份......她娘说了只需她消失两月,两月之后就拿替嫁那人当个替死鬼,她依然可高枕无忧做她的四小姐。

此法可行。

林容音点头:“女儿同意,只要不嫁那残废皇子,不过两月而已,女儿信娘亲。”

自己的孩子陈氏自然了解,音儿是她与自家夫君费尽心血培养的,不论是才学还是容貌皆是上等,有如此资本,她又岂会甘心做一平庸之辈,她的夙愿,是那个位置。

这次赐婚是意料之外,可她为娘的一定会想尽法子为她扫除障碍,同时她也坚信,她的孩子定不是个蠢得,事实结果她对了。

“只是娘亲,你找的替嫁之人是谁?是林家的人嘛?”

林容音有些不确定的问着,只见陈氏点点头:“林檎婉,一个姨娘生的野种,正好用她为我儿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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