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全部小说> 古代言情> 种田:生活不易,崽崽叹气

>

种田:生活不易,崽崽叹气

一棹春风一叶舟著

本文标签:

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叶欢欢,一棹春风一叶舟   更新: 2022-06-11 16:20:53

在线阅读

【扫一扫】手机随心读

  • 读书简介

叶欢欢,一棹春风一叶舟《种田:生活不易,崽崽叹气》讲的是【温馨+日常向+萌娃+团宠】一朝重生,叶欢欢成了古代山村里的三岁哑巴小娃娃爹爹健壮能干却太过老实,娘亲贤惠爱子却不够强势,哥哥聪慧机灵却少了点圆滑,只能靠叶欢欢这个锦鲤娃娃担起养家重任挖木薯,捡玉石,就连蹲在河边都有鱼自己跳出来,更别说还有个种啥活啥的金手指,叶家的小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就连之前不待见他们的张家村村民,都忍不住往叶欢欢身边凑“沾沾福气!”只是没想到叶欢欢当初随手一救的小公子,长大后却赖上了她......生活不易,崽崽叹气呀!

第16章

精彩节选


痛,好痛......

叶欢欢感觉自己脑袋撕裂般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勉强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只能隐隐看到一个黑色人影。

“晦气。”那人说。

他是谁?是在说我吗?叶欢欢感觉脑袋发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张叔,欢欢怎么样了?”

迷迷糊糊中,叶欢欢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

“磕破了脑袋,现在上了药止了血就好了,也算是这孩子福大命大。”

“真是菩萨保佑。谢谢你了张叔。”

“咱们乡里乡亲的,说什么谢,好了,我先走了。”

“诶,我送你。”

脚步声响起,然后传来吱呀一声的关门声。

叶欢欢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清醒了,可是眼睛怎么都睁不开。

正当她努力尝试睁开眼睛时,吱呀一声,门又响了,一个轻轻的脚步声来到她的跟前。

叶欢欢感觉到一只小手抚上她的额头,紧接着是稚嫩的男孩的声音:“欢欢,要快点好起来呀,等你醒了,哥哥抓蛐蛐给你玩。”

这个人又是谁?叶欢欢心中疑惑。

“乐乐,别打扰你妹妹睡觉,等她睡饱了,自然就醒了。”又一个女声响起,十分温柔好听。

男孩低低地应了一声。

“刘春娘!听说你家闺女磕破头,快死了?”好像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不大,但是叶欢欢刚好能听清。

“这个刘玉兰又来找事了。”温柔女声低骂了一声,然后一串脚步声响起,他们似乎是出门了。

本来像被胶水黏住的眼皮突然可以睁开了,叶欢欢一眼就看到了头顶褐色的床帐,她扭头看向四周,就发现自己在一个昏暗的房间内,只有一个四方的开窗,微微透出点光线。

稍微适应了一会,叶欢欢才看清了这个屋子的摆设。泥土夯成的地面有些坑洼,正对大门有一张木质方桌,桌子周围摆着几张木凳子,床的旁边有个不大的木头衣柜,除此之外,就剩门背后堆着的一些看不清的东西了。

叶欢欢眨眨眼睛心想,我不是为了救一个卖金鱼的老爷爷被车撞了吗?这里是哪里?不是医院吗?

这么想着,脑袋又是一阵抽疼,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纷纷涌入脑海,叶欢欢皱着眉,咬牙忍过了这段疼痛。

从这断断续续的记忆里,叶欢欢无奈发现,自己竟然赶上了浪潮,重生成一个古代山村里的三岁小奶娃叶欢欢,还是哑巴那种。

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个七岁的哥哥,因为是外来户,所以在这个张家村不受人待见,一家人虽然穷苦,但是也算有爱。

正当叶欢欢接收这段不多的记忆时,门外那个大嗓门的女声又喊起来了。

“诶,我说的哪里有问题了?那么大了不会说话,那可不就是拖油瓶吗?按我说,她要是死了,才对你们好嘞!”

“刘玉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温柔女声音量也拔高了,声音里带着怒气。

“我又没说错,谁愿意娶个哑巴当媳妇?以后还不是得你们养着,养成个没人要的老姑娘!诶,不过我听说邻村有个瘸子,倒是很适合你闺女!”

“你再胡说!滚!刘玉兰,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还不快滚!”

“诶,怎么还打人呢?好心当成驴肝肺!呸,什么东西!”

外面一阵嘈杂声过后,又陷入一片寂静。

叶欢欢盯着房门,就看到一个穿着补丁蓝衣的高瘦女人气呼呼地走了进来,坐在凳子上直喘粗气。

那应该是她娘刘春娘吧。

一会,一个瘦的跟个竹竿似的男孩端了一碗水走了进来:“娘,喝口水吧。”

这个男孩应该就是她哥哥叶平乐。

刘氏接过儿子手里的碗,喝了一口,才稍稍顺了气。

叶平乐劝解道:“娘,这人说话就是这么难听,你别往心里去,欢欢好着呢,不管怎样,以后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

刘氏叹了一口气:“行了,不理那种人,你去看你爹在哪,准备吃饭了。”

叶平乐应了一声,小跑着出门了。

叶欢欢看着刘氏,就被刘氏侧头发现了她的目光。

刘氏露出欣喜的神色,急忙走到床前:“欢欢醒了?头还痛不痛?”

叶欢欢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哦,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哑巴了。

刘氏见叶欢欢张嘴的动作,神色一暗,伸出手,爱怜地抚摸着叶欢欢的小手:“都是娘不好......”

沉默了一会,刘氏才继续说:“你这孩子,让你不要乱跑,你看,不就从石头上摔下来了,要不是你哥哥刚好路过,你这小命就没了,以后不许调皮了啊。”

叶欢欢听着,却有些疑惑,她难道真的是自己摔下来的吗?那刚穿过来的时候的那个人影又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看错了?或者是记忆错乱了?

正当叶欢欢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健壮的高个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粗布短打,一身精瘦的肌肉,皮肤黝黑,不过五官倒是很端正。这个就是她爹叶大壮吧。

叶大壮手里端着一个小碗进来,他把碗递给刘氏说:“这是赵婶子给的鸡蛋汤,说是给欢欢补身子。”

叶欢欢被刘氏小心地扶起来,靠坐在床头,一口一口喝着刘氏喂过来的鸡蛋汤。

因为只有一点点油星和一点点盐,喝起来比现代的蛋汤难喝多了,叶欢欢只喝了半碗就不喝了。

刘氏看着她这样,十分心疼,她把那剩下的半碗蛋汤给了叶平乐,伸手从床头的柜子底下摸出一些铜钱来,递给叶大壮:“大壮,吃完饭去镇里买点米面什么的,给欢欢补身体。”

叶大壮接过钱点点头。

叶欢欢在床上躺了五天,才被准许下床出门。

她小心地走出门,倚着门框看了看这个未来的家。

简陋的竹篱笆围成一个小院,院子里种了一棵大树,角落还有块地种了菜。

两间泥土建成的土房,房顶上盖的是稻草,没有任何装饰,只是开了几扇小窗。

屋前的空地平整过,铺了一些小石子,靠近灶台边上放了两口大陶缸,里面蓄满了水,叶欢欢没有看到院子里有水井,看来那陶缸里装的就是全家人的生活用水了。

屋旁搭了个小棚子,用石块泥土垒出一个灶台,旁边堆了小半堆柴火。

在大树下,有一张大青石凿成的石桌合着四张木头凳子,就是唯一乘凉消遣的去处了。

这是一个能够一眼望到底的、十分穷的家。

唉,人家重生不是公主就是小姐,她怎么就是个穷小鬼呢?还是不会说话的那种。叶欢欢无声地叹了口气。

又这么养了十几天,叶欢欢脑袋上的伤才算好全。

这天叶欢欢蹲在地上,看叶平乐拿着根小树枝在地上划拉着。

“欢欢,你知道这是什么字吗?”叶平乐指着他划拉出来的痕迹问。

叶欢欢看了地上跟鸡刨出来的爪子印似的字,摇摇头。

“笨欢欢,这是乐字!是先生教我的。先生说我可聪明了,说我以后一定能考上秀才......”叶平乐说到这,语气突然低落了下去。

他只是愣了一会,又继续说:“没事,我再写一遍给你看,你可要看仔细啦!......”

这时院门被打开了,叶大壮背着个竹篓子走了进来。

叶大壮不仅会种庄稼,还会打猎,今天他就是上山去打猎了。

“爹!”叶平乐欢快地跑了过去。

叶大壮接住儿子,把儿子举高高,叶平乐哈哈大笑。

刘氏从屋里出来,迎了上来:“乐乐,你爹刚回来,别闹你爹。累了吧,饭马上做好了,先洗手吃饭吧。”

叶大壮把竹篓放下,从里面拿出一只瘦小山鸡:“看,今天运气很好,竟然猎到了山鸡!”

刘氏也是一阵惊喜,瘦削的脸上漾出笑意:“今天可以煮鸡汤给欢欢补身子了!”

“哇。”叶平乐盯着那只山鸡惊呼道:“爹爹,你真厉害!”

叶大壮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从竹篓里往外掏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白色的,小小的,毛绒绒的小狗!

“我在下山的路上遇到这个小东西,见它一直跟着我,就索性带了回来。”

叶欢欢走到叶大壮面前,眼睛闪闪地看着那只小狗。

是小狗耶,是我以前想养,却没机会养的小狗!叶欢欢心里在咆哮。

叶大壮注意到叶欢欢的动作,他把小狗放到叶欢欢跟前说:“欢欢也喜欢小狗吗?那让小狗陪着你好不好?”

“对,让小白陪着欢欢!”一旁的叶平乐也兴奋地搭腔。

“你这孩子,你也想跟小狗玩是不是,连名字都取好了。”刘氏打趣道。

叶平乐脸一红,狡辩道:“我才不是,我是大人了,才不要跟小白玩!”

刘氏和叶大壮听了,都笑做一团。

叶欢欢终于在这个世界,拥有了一只属于自己的小狗。

有了小白的存在,这个家里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小白似乎还是只小奶狗,走路摇摇晃晃的,跟走路一样摇摇晃晃的小短腿叶欢欢在一起,是十足的蠢萌可爱。

叶欢欢抱着小狗,本来以为这样幸福的日子可以持续很久,却没想到,意外终究还是降临了。

一日傍晚,突降暴雨,天空阴沉沉地,就像是坠满雨水的棉被,一个劲往下漏。

按理说,七月的天,暴雨突至是时有发生的事,可没想到,这场雨下了一整夜。

叶欢欢坐在屋檐下,看见叶大壮惆怅地望着连绵不绝的雨幕眉头紧锁,他每过几个时辰,都要出门看看天势。

然而,瓢泼大雨又下了一整个上午,门口陆续有披着蓑衣的村民往田里去,叶大壮不放心,也披着蓑衣去了地里。

刘氏看着这情况,也心神不宁。

没过多久,叶大壮就回来了,他身上湿漉漉的,裤脚还沾着泥巴。

“怎么样了?”刘氏急切地问。

叶大壮眉头紧锁:“雨太大,我看稻穗怕是要倒。”

“啊!那可怎么办呐,我们下半年,可就指望着这些米了呀!”

“我看穗都长得差不多了,先收吧,能收多少是多少。村里那些大户,现在也都带人抢收了,晚了可都全掉地里了。”

叶大壮说完,就拿了镰刀竹篓,就要再去地里。

刘氏叫住他:“等等,我也去!乐乐,你好好照顾妹妹,我跟你爹出去了。”

叶平乐也知道这场雨带来的害处,板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刘氏跟叶大壮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叶欢欢看着这瓢泼大雨,心中一阵担忧。

大雨依旧没有停歇的势头,刘氏和叶大壮来回把收割下来的稻谷搬进了叶平乐的房间。

两人来来回回,一直忙活到天擦黑,才把四分地里的稻谷全部收了回来,地里还有好些掉了的,可是已经没有时间去捡了。

“村口的那条河涨起来了,下游那些田地怕是要遭殃了。”叶大壮看着天忧心地说。

叶平乐做好了晚饭,一家人沉默地吃完了饭,也就收拾收拾,早早睡觉了。

半夜,叶欢欢被雷声惊醒,她摸了摸砰砰跳的心脏,辗转着无法入睡。

她身边挨着的就是刘氏,叶欢欢的手不小心碰到刘氏的手臂,却感觉到刘氏皮肤有些发烫。

叶欢欢坐起身,摸索着把小手放到刘氏的额头,心中咯噔一下。

刘氏在发烧!

在大雨声中,刘氏粗重的呼吸声依旧清晰可闻,叶欢欢清楚感觉到手下皮肤滚烫的温度。

一定是今天淋了雨,刘氏身子弱,经不住就发起热来。

不行,得马上把叶大壮喊起来!叶欢欢笨拙地从刘氏身上小心翼翼地爬过去,爬到床边叶大壮旁。

她伸出小短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摇晃叶大壮。

可能是白天累极了的缘故,叶大壮睡得格外沉。

叶欢欢急得快哭了,急中生智,一巴掌拍在叶大壮脸上。

叶大壮被一巴掌拍醒,迷迷糊糊看见自己宝贝闺女坐在旁边,白嫩嫩的小手还放在自己脸上。

“怎么了,欢欢?要嘘嘘吗?”叶大壮迷迷糊糊地问。

叶欢欢焦急地指了指刘氏,然后把小手放在刘氏额头上。

经过叶欢欢的提醒,叶大壮马上发现刘氏的不对劲,他把手上放到刘氏额头上,发现入手一片滚烫。

“春娘,春娘!你醒醒!”叶大壮摇晃着刘氏喊。

刘氏已经烧迷糊了,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叶大壮马上起身,边穿衣服边说:“欢欢,你好好呆在这别动,我去喊郎中!”说完,马上开门出去了。

叶欢欢看着昏迷的刘氏,心中十分急切,可是自己现在这个身体,什么都做不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叶平乐探头进来。

看到叶欢欢坐在床上,他爹不见踪影,马上皱了眉走进屋里。

“欢欢,怎么了?爹呢!”叶平乐坐在床边问。

叶欢欢指了指门口,又指了指刘氏的额头。

叶平乐上前摸了摸刘氏的额头,立马也变了脸色。

他急得在床前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

叶欢欢艰难地爬下床,扯了扯叶平乐的衣角。

叶平乐停住转圈问:“怎么了?”

叶欢欢指了指桌上放着的抹布,做了个拧毛巾的动作。

叶平乐还是一头雾水地看着叶欢欢。

啊,好笨啊!叶欢欢抓狂。

叶欢欢迈着小短腿,走到桌子前,努力伸手去够那块抹布,无奈手太短,人太矮,根本够不着。

叶平乐见状,将拿下来递给叶欢欢。

叶欢欢将抹布拧了拧,放到额头上,叶平乐才恍然大悟。

“欢欢,你是说要拿帕子浸了水,放到娘额头上吗?”

叶欢欢连忙点点头。

叶平乐跑了出去,不一会拿着个湿帕子进来,小心地放到刘氏的额头上。

房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叶大壮急匆匆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男人。

一阵冷风吹来,将屋内的地板打湿一片。

“乐乐,把妹妹带到你房间里睡觉。”叶大壮说。

叶平乐很懂事地抱起叶欢欢,回到了侧屋。

叶欢欢不想睡觉,小白窝放在了侧屋,叶欢欢就抱起小白,坐在房门口,望着正屋。

叶平乐也一起坐着。

他望着正屋,忐忑地说:“欢欢,娘怎么了,我有点害怕。”

叶欢欢轻轻拍了拍叶平乐的手:“哥哥别怕。”

轻轻的、细细的女童声,被掩盖在雨声下,叶平乐并没有听见。


叶欢欢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刚刚是说话了吗?

她尝试张了张嘴,却是依旧不能发出声音。

难道是错觉吗?

叶平乐看着亮着昏黄油灯的正屋,站起身说:“欢欢,我们去偷听吧!”

正好叶欢欢也想知道刘氏的情况,点点头。

两人又溜到正屋门前,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雨声虽然小了很多,但足以掩盖他们开门的声音,屋内的人并没有发觉。

“张叔,春娘她情况怎么样了?”叶大壮一脸着急地问。

张郎中收回把脉的手说:“感染了风寒,等下煎副驱寒退烧的药喝了就好了。”

叶大壮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只是,”张郎中继续说:“她生欢欢的时候月中操劳,身体一直没养好,这病就一直淤积体内,如今,这场风寒让病爆发出来,以后,怕是要小病大病不断了。”

叶大壮如遭雷击:“怎么会这样!”

“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春娘的命怕是要不保啊。”张郎中摇摇头说。

叶大壮踉跄一下,连忙拉住张郎中:“张叔,你救救春娘吧!乐乐和欢欢不能没有娘啊!”

“这病,说要治也不难,究其根本,就是身子亏空引起的。只要每日服用一片人参,减少辛劳,再吃点好东西,如此养上数月,自然就恢复了。只是这人参,怕是要好多银子。”

张郎中从药箱中拿出几包药:“这是我早就配好的药,听你说了病症,也就带过来了,正好对症,你快去煎了给你媳妇吧。”

叶大壮接过药,连连道谢:“张叔,诊费要多少?”

张郎中摆摆手:“就一点寻常草药,不值钱,你要治好她的病,多的是用钱的地方,这次就不用给了。好了,我回去了。”

叶大壮十分感激:“多谢张叔。”

“行了,快给你媳妇煎药去吧。”

叶大壮打开房门,正好看到叶平乐和叶欢欢两人站在门口。

叶欢欢看到叶大壮满脸都是水渍,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们俩孩子,怎么还不去睡觉。乐乐,进去照顾你娘,爹去煎药。”

等张郎中和叶大壮出去了,叶平乐关上房门,挡住夜雨的寒气。

叶欢欢走到床前,伸出小手碰了碰刘氏的额头,还是有点烫,不过已经比之前好一点了。

叶平乐站在床头看着刘氏,眼眶里泪水打着转说:“欢欢,娘是不是要死了?刚刚郎中说娘的病要是治不好,就会死。”

叶欢欢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轻轻抱住叶平乐。

叶平乐蹲下反抱住叶欢欢,眼泪直流。

叶欢欢心底叹了一口气,对于这样一个一贫如洗的家庭来说,买人参的钱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怎么可能负担得起,刘氏真的就要这样死了吗?

可是她现在这么小,什么事也做不了,叶欢欢感到深深的无力。

叶大壮很快就把药煎好端了过来,两个孩子看着刘氏喝完药,才肯去睡觉。

由于太晚睡了,叶欢欢第二天很晚才起床。

她笨拙地翻身下床,吃力地打开房门,就见雨势稍缓,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叶平乐在灶前忙活,见叶欢欢开门出来,喊道:“欢欢,下雨了别出来,我马上就把早饭做好!”

叶欢欢用力点点头,又迈着小短腿去了正房。

推开门,刘氏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床上,手中还拿着一件衣服在缝补,见叶欢欢进来,挤出个笑容:“欢欢来啦,昨晚吓到了吧,都是娘不好。”

叶欢欢关上门,想往刘氏身边靠,却被刘氏制止了。

“娘现在感染风寒了,会传染的,欢欢乖,别靠太近,好不好?”

叶欢欢乖巧地点点头,坐在了屋子中间的椅子上。

刘氏见叶欢欢如此乖巧,正想夸赞一句,却被喉咙涌上的痒意打断,剧烈咳嗽起来。

叶欢欢担忧地看着刘氏,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时,房门打开了,叶平乐端着一个小碗进来,走到刘氏床前,把碗递给刘氏:“娘,快喝些汤吧。”

刘氏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脸上因为剧烈咳嗽泛起红晕。

她接过碗看了一眼,却是疑惑地问:“乐乐,这鸡汤是哪来的?”

只见那只小碗里装着清亮的鸡汤,几块肉沉在碗底,汤面上还浮着油花。

“是张叔祖母拿来的。”叶平乐老实说。

“张叔母?她怎么会?”刘氏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昨晚,你爹是不是去找张郎中了?”

叶平乐点点头。

“张郎中说了啥?”

叶平乐犹犹豫豫,不敢说出口。

“乐乐,你快说,娘知道,你一定会偷偷听的。”

叶平乐终于忍不住说:“他说娘以后会死,要是娘不吃人参,娘就会死,娘,我舍不得你死!”

刘氏听到这话,脸刷的白了,她挤出笑容安慰道:“你这孩子,他是在吓你呢,别怕。”

“真的?娘没在哄我?”叶平乐怀疑地问。

“怎么会,傻孩子。对了,你爹呢?”刘氏转移话题。

“爹他一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是说让我照顾好妹妹和娘。”

叶大壮中午很晚了才回来,满头大汗,一身的泥水。

叶欢欢站在厨房看叶平乐洗碗,见叶大壮回来了,马上迈着小短腿,把水瓢递过去。

叶大壮扯出一个笑,接过水瓢,走到陶缸前清洗,一边洗,一边问在一旁洗碗的叶平乐:“你娘怎么样了,午饭吃了吗?”

叶平乐点点头:“吃了,但是吃了很少。”

正屋的刘氏听到动静,喊:“叶大壮,你回来了吗?进来,我有话问你。”

一被刘氏喊全名,叶大壮内心咯噔一下,马上洗涮一遍,进了正房。

叶欢欢心里担忧,悄悄抱着小白站在正房窗子下偷听。

“你今天干什么去了?”刘氏虚弱地问。

叶大壮挠挠头:“没干啥,我能干啥。”

“你先清清你身上的泥点子再来说话。”

叶大壮坐在凳子上说:“我就是去给镇里张秀才家的田做帮工去了,反正在家也是闲着。”

“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是不是想去挣钱买人参?”

心事被拆穿了,叶大壮有些心虚:“叶平乐那小子,怎么什么都给你说。”

“你别想着人参了,我们又不是什么矜贵人家,吃不起那玩意。”

叶大壮看了刘氏一眼,别开视线:“这事你别管,我有我自己的办法。”

“叶大壮!你是不是想累死你自己!要多少银子才能买得起人参!把这钱好好攒下来,给乐乐念书,给欢欢攒嫁妆不好吗?万一你把自己累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刘氏直起身子,指着叶大壮大声说。

叶大壮闻言,低垂着头,讷讷说:“春娘,你不懂,我就是怕……”

刘氏见他那样子,心中酸酸涩涩,她当初会答应嫁过来,不就是图叶大壮老实能干,稀罕自己嘛。

“大壮,我是担心你。”刘氏有些哽咽。

叶大壮双眼通红,上前抱住刘氏:“春娘,是我不好,嫁给我,你从来没有享过一天福,是我没用……”

一时间,屋内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隐隐的抽泣声。

叶欢欢一边听墙角,一边捋着小白的毛。

老天爷,帮帮忙吧!

捋着捋着,叶欢欢感觉怀里的小白动了动。

叶欢欢用力托起小白,就见一块金灿灿的东西从小白嘴里掉了出来,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叶欢欢揉揉眼睛,好奇地捡起那块掉出来的东西。

暗黄色的,表面有些凹凸不平的,像大龙眼一样的东西。

这个,不会是金子吧?!

叶欢欢抱住小白,把它的头扭过来,看着小白黑黝黝的大眼睛。

小白,快告诉我,真的是你吐出来的吗?

难道你是在什么地方找到了,然后含在嘴里吐给我的?

小白看不懂叶欢欢眼中的惊喜与迷惑,它耸动着小鼻子,往叶欢欢怀里钻,还时不时伸出小舌头舔舔叶欢欢的手。

叶欢欢看着手上的金子乐开了花,小白,好样的!

屋内的响起脚步声,可能是叶大壮要出来了,叶欢欢连忙把小金块藏在小口袋里。

刘氏给叶欢欢缝了个小口袋,方便叶欢欢平时装些小石子什么的,如今拿来藏金子正正好,就是这金子有点重,叶欢欢悄悄地托了托小口袋。

叶大壮一出门就看到叶欢欢在窗下蹲着,他没有起疑心,只道闺女是在跟小狗玩耍。

“乐乐,爹出门了,你要照顾好妹妹!”叶大壮朝灶台那边喊。

叶平乐忙着打扫厨房,应了一声。

叶欢欢悄悄捏了捏小口袋里的金子,思索着要怎样出其不意地把这个金子拿出来。

傍晚,雨已经停了,只剩灰蒙蒙的天空笼罩在头顶,似乎下一刻又要下起雨来。

叶大壮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院门,他浑身满脸都是泥水,脸上还淌着汗珠。

他抹了抹额头的汗,就看见闺女蹲在树下,手里拿着根小木棍,不知道在划拉什么。

叶大壮走过去:“欢欢,你在干什么呀?”

叶欢欢扭过头,看见是叶大壮,露出甜甜的微笑,然后用小手指了指树下,似乎喊叶大壮过来看。

叶大壮微笑着走过去,蹲在叶欢欢身边。

只见叶欢欢在戳着树下的泥土玩,被雨水浸透的泥土十分松软,很快就被叶欢欢挖了个小洞。

叶大壮看了一会,正想起身去洗脸,却被土下暗黄色的物体吸引住了目光。

叶欢欢用小树枝扒拉着,把她事先埋进去的金块扒拉了出来。

叶大壮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闺女扒拉出来的东西,半天才回过神。

他连忙捡起那个金块,用手抹了抹上面的泥土。

他没看错吧?这是......金子?!

叶大壮握着金子,人就跟飘起来似的,他捏了自己的胳膊一把,痛呼出声。

真的,这是真的!闺女在树下挖出金子了!春娘的病有救啦!

叶大壮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他揽过叶欢欢,亲了一口欢欢的脸颊,然后脚步飘忽地往正屋去了。

叶欢欢擦了擦脸上沾上的泥水,笑着摸了摸身边的小白。

叶平乐刚从屋子出来,看见他亲爹脚步飘忽,像失了魂魄的模样,觉得奇怪,便问院子里的叶欢欢。

“欢欢,你有没有觉得爹很奇怪?”

叶欢欢摇摇头,不奇怪呀。

正屋。

刘氏看叶大壮进门的模样,不禁皱起眉关心地问:“大壮,你怎么了?是太累了吗?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叶大壮傻笑着,走上前,神神秘秘地把手里的金块亮出来。

刘氏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那块黄澄澄的东西。

“这是,黄铜?”刘氏不敢说出内心真正的猜测,她怕是她想太多。

“春娘,这是金子,这是金子!你有救了!”叶大壮压抑着激动说。

刘氏吃惊地捂住嘴:“这是从哪来的?”这么大一块金子,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

叶大壮简要地说了下事情的经过:“欢欢果然是咱们的小福星!”

刘氏眉开眼笑点点头:“确实是咱们的小福星呀。”

晚上吃饭,叶欢欢看叶大壮和刘氏两人脸上的喜色都压抑不住了,也不禁笑了一下。

只是看坐在对面的叶平乐依旧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叶欢欢笑的更开心了。

晚上睡觉,叶欢欢躺在床里面,就看见叶大壮把金子捂在胸口,看他那时不时摸一下的样子,感觉今晚叶大壮要无法安眠了。

第二天一早,叶欢欢被轻微的响动吵醒,就看叶大壮顶着个黑眼圈起床。

他起这么早应该是要去镇里给刘氏买人参吧。叶欢欢这么想着,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就看见刘氏坐在屋内的椅子上,缝着衣服,时不时往门外看一眼。

刘氏也一样有着浅浅的黑眼圈,不过人看起来倒是很精神。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停了,叶欢欢见刘氏挎着个小篮子,像是要出门的样子,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刘氏身后。

就见刘氏哭笑不得,摸着叶欢欢的头说:“娘要去张郎中家里送野菜,欢欢乖乖呆在家里好不好?”

叶欢欢来到这个世界就只整天呆在院子里,她很想出去外面看看,所以坚定地摇摇头。

我要出去看看!

刘氏拿叶欢欢没办法,只好嘱咐叶平乐看家,抱着叶欢欢带上小白一起出门了。

因为叶家算是外来户,所以只能住在村尾地段不好的地方,附近住户很少。

往村头走,房子才渐渐多了起来,那些房子大部分都是石头和泥垒出来的,能看到零星几个砖墙房子,屋顶用的瓦片。

这应该是村里有钱人家吧。叶欢欢想。

张郎中家在村中间那棵大榆树下,这棵榆树十分高大,下面空出一片空地,供村里人乘凉闲聊。

刘氏到的时候,树下已经坐了一群人,难得雨停,这些人肯定要出来散散心。

刘氏把叶欢欢放下来敲门。

张郎中的媳妇赵氏开了门,她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模样,头上包着蓝色的布,身上也穿着蓝色的衣裙。

刘氏跟她寒暄,叶欢欢懒得听,就偷偷带着小白往外走。

走到门口榆树下,就看到之前被刘氏赶出去的那个刘玉兰。

那个刘玉兰怀里抱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正情绪激昂、口水乱喷地说着什么,她的声音很大,连叶欢欢站的挺远都能听见。

“......那个刘二虎啊,刚从镇里回来,就撞见她婆娘跟隔壁家男人搞在一起,哎呦,当时脸都气绿了!”

“刘玉兰,你这几天不都一直呆在村子里吗?上哪知道这么多?”一个妇人问。

“这还用我亲眼看?我们刘家村都传遍了!我就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一家子都是这种人!你瞧那刘春娘,年纪轻轻就勾搭上叶大壮,不知廉耻。我看啊,她生下个哑巴,全是报应!”

“你这样说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她刘春娘敢做,我就敢说,呸,什么东西!”刘玉兰往地上啐了一口。

叶欢欢听得火气直冒,就听见身边的小白嗷嗷叫了一声,她转过头,就看见刘氏站在她身后,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只见刘氏苍白瘦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那是被气得。

“刘玉兰!你在胡说些什么!”刘氏气愤地走上前去,质问道。

刘玉兰被刘氏这一出现,吓得慌了下神,片刻又镇定下来:“我哪里在胡说,我说的可都是事实。”

“你!”刘氏看着刘玉兰厚脸皮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刘玉兰见刘氏这个样子,胆子又大了几分,继续说:“难道你二哥婆娘偷人的事是假的?”

刘氏已经好几年没回娘家了,自然不知道这些事,她气愤地说:“我二哥的事与我何干?你怎么能这样编排我和大壮......”后面的话,刘氏都说不出口。

“我哪里知道你以前跟叶大壮有没有关系,我就是猜测一下,不行吗?”刘玉兰混不吝地说:“况且,你家闺女不就是哑巴吗,我又没说错。”

她这句话踩到了刘氏的逆鳞,刘氏用力握紧手中的篮子,眼眶红红地说:“欢欢不是哑巴,她只是年纪还小,等长大了,自然就会说话了!”

刘玉兰听了不屑地笑了一声:“乡亲们,你们看,她还在自欺欺人嘞,我闺女今年四岁,你看她说话多利索,虎妞,说句话给乡亲们听听。”

她怀里的小女孩似乎十分腼腆,躲在刘玉兰怀里不说话。

刘玉兰将虎妞扯出来,大声说:“你这孩子害什么羞,快,说话!”

虎妞被这么一扯,十分害怕,哭丧着脸喊娘。

见虎妞出声,刘玉兰才满意地看向刘氏,挑衅道:“事实摆在眼前,你就是遭报应,才生出个哑巴闺女。”

刘玉兰的话直直戳着刘氏的心窝子,身为一个母亲,她不想承认自己的孩子存在有缺陷,在她眼里,她的孩子都是世上最好的孩子。

这边的热闹,吸引了很多村民围观,有些村民觉得刘玉兰说的没错,也有些村民劝刘玉兰不要这么议论一个三岁小孩子。

那头叶大壮捂着胸口往这边走过来。

那两块金子换了一根人参,余下一百文,刚好能买三升米并五个鸡蛋。

叶大壮怕路上人参有什么闪失,就先带着人参和铜板回来,刚走到村中间,就看见一群人围在那不知道干些啥。

他一向对看热闹不感兴趣,正想离开,就听见刘氏的声音。

叶大壮挤进去,就看到先前那一幕。

“刘玉兰!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叶大壮站在刘氏身边,怒目朝刘玉兰喊。

刘玉兰被唬了一跳,见是叶大壮,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强装镇定回:“我可没胡说八道。”

刘氏见叶大壮来了,就像找到主心骨一般,扯着叶大壮的衣袖,对刘玉兰说:“刘玉兰,你随意编排我们欢欢,就是在胡说八道,快给欢欢道歉!”

刘玉兰见叶大壮护着刘氏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怕叶大壮了,站起身,昂着头说:“我道歉?我为什么要道歉?乡亲们,你们可都看着呢,她这个闺女会不会说话?说我胡说八道,大伙可得给我评理呀!”

张郎中媳妇赵氏出声道:“好了,刘玉兰,你就别说了,难道这么说人家闺女你就占理了吗?”

“我怎么不占理?我说实话还不占理吗?你有本事让她说话啊!”刘玉兰胡搅蛮缠大声说。

叶欢欢又气愤又着急,她从小是个孤儿,重生到这里才感受到亲情,在她心中,叶大壮和刘氏已经是她的父母了,她怎么能忍受别人因为她而诋毁父母。

可是,她确实没办法说话......

叶欢欢看着刘氏受伤难过的神色,看着叶大壮隐忍的悲愤,她的心脏狂跳,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喷涌而出。

“不许你这么说我娘!”

稚嫩的声音在众人耳畔炸响,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刘玉兰难以置信地瞪着叶欢欢,她没有听错吧,那个臭丫头说话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刘氏愣在原地,她紧扯着叶大壮的袖子,生怕刚才那道声音是幻觉。

赵氏先反应过来,立马说:“刘玉兰,你说你这么大把年纪,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口无遮拦。我们欢欢只是内向了点,不爱说话,你就说人家是哑巴,丢不丢人,还不赶快道歉!”

叶大壮也反应过来,连忙说:“刘玉兰,你现在听清楚了?我闺女是哑巴吗?你这么在大伙面前诋毁我闺女,到底安得什么心!”

围观众人也议论纷纷。

“是啊,刘玉兰,人家都说话了,还是跟孩子道个歉吧。”

“人家闺女还小,别坏了人家的名声。”

刘玉兰硬梗着脖子说:“我又不知道她会说话,我这不是关心人家吗?什么道不道歉的,我算是她长辈,让长辈道歉,她这个小丫头片子受的起吗?”

刘氏也缓过神来,指着刘玉兰说:“你真不要脸!以后你别来我们家,我们不欢迎你!”

刘玉兰神色慌张,强装镇定地说:“老娘才不稀罕,虎妞,我们走!”

刘玉兰拉着虎妞,逃也似的离开了。

围观众人发出哄笑,她刘玉兰这回,丢脸丢大发了!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叶大壮也不管身边村民好奇的目光,抱起叶欢欢,拉上刘氏,就往家走。

他现在还飘着呢,生怕自己在做梦,原来他闺女会说话,不是哑巴!

刘氏生叶欢欢十分艰难,所以夫妻俩十分宝贝这个女儿。

随着叶欢欢越长越大,她变得越来越好看,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完全不像是乡下村里的孩子。

只是,叶欢欢从来没说过话,夫妻俩教过,诱导过,然而,叶欢欢从来没开过口。

刘氏不知道夜里哭过多少回,最后,夫妻俩还是接受了。

如果叶欢欢嫁不出去,大不了他们养她一辈子,没想到,没想到!

叶欢欢自己也是懵的,原来那天夜里她确实说话了,可是为什么后面又说不出话了呢。

叶欢欢思索着,难道是因为现在她打心底认同了叶大壮和刘氏做她的父母,所以她就能说话了?

叶大壮打开院门,叶平乐正在打扫院子。

“哥哥。”叶欢欢奶声奶气地喊。

叶平乐放下扫帚,过来摸了摸叶欢欢的头:“欢欢真乖......”

然后,叶平乐石化在原地。

他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可爱的小崽崽,嘴巴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

叶大壮笑着拍了叶平乐一巴掌:“怎么了?傻了?”

叶平乐指着叶欢欢:“欢......欢欢......说......说话了?!”


叶欢欢笑出个酒窝:“哥哥,变傻了。”

“你妹妹会说话有什么惊讶的,快去准备吃饭了!”刘氏脸上带着笑容,揉了揉叶平乐的脑袋瓜。

叶平乐傻呵呵地笑着说:“真好,真好。我去端菜!”

叶欢欢看着满是笑意的一家人,心里十分温暖。

刘氏日日吃人参,身体开始变好,一家人的生活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叶家措手不及。

半月前的那场连绵大雨,不仅让张家村的稻谷收成受损,饶县的其他地方损失更大,听说有些村,还被山上滚落的泥石流掩埋,死伤无数。

锦州府是靖国南方最大的产粮地,而饶县就是锦州府最主要的粮食产地,如今饶县受灾,大把大把的稻谷泡了水,甚至都生了芽,能吃的稻谷大幅度减产。

粮食产量下降,带来的就是粮价的大幅度上涨。

以前三十文就能买一升米,如今要三百文。

穷人买不起粮,开始挖野菜,啃树皮,就算如此,也有许多人饿死。

叶欢欢坐在门槛上,听着隔壁林婶子唉声叹气跟刘氏说了这些事。

林婶子最后摇头说:“我家大柱说是要去山那头的赵家村看看有没有粮,他们那受灾小,村户手里头,可能还剩点闲粮。

我们家那会才收上来那么几十斤粮,等下一季稻谷熟,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啊。

春娘,你家还有余粮吗?没有的话就跟我说,我匀你点,别饿着孩子。”

林婶子叫林秋英,今年二十多,跟张大柱成亲快十年,还是没能怀上孩子,所以她格外喜欢叶平乐和叶欢欢两人。

刘氏拍拍林婶子的手说:“我这边也收了几十斤,还能勉强撑一段日子,大壮他有时候会上山去打点山鸡、兔子,也能勉强吃上几顿。”

林婶子点点头:“那就好,这日子,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哦。”

叶欢欢听着她们说话,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难怪她觉得这几日,家里的饭菜变少了,原来是开始饥荒了。

日头渐高,八月份的天气已经是十分炎热了。

多亏了叶家院子里的那棵大树,不然,准会让人坐立难安。

叶欢欢看到,叶大壮扛着一大箩筐东西回来了,他把箩筐放到檐下,连忙去水缸边洗脸。

叶欢欢走到箩筐前,才发现里面装满了青菜,有些还是个小苗苗都摘下来了。

“爹爹,这是什么?”叶欢欢好奇地问。

叶大壮洗完脸,走过来说:“这是我们家菜地里的菜。”

叶欢欢伸手进箩筐里,拿了个刚结小萝卜的菜,小声说:“可是,菜还没有长大呢?”

屋里的刘氏出门,见那一箩筐菜,也往里翻了翻:“都摘回来了?”

“是啊,剩下的地都种稻谷了。”叶大壮抹抹脸上的水说。

“娘亲,为什么要把他们都摘下来呢?”叶欢欢问。

刘氏摸了摸叶欢欢的头说:“因为现在外面人都吃不上东西,他们饿了就会偷我们的菜,所以只好先摘回来了。”

叶大壮拿出一小部分菜,然后背起箩筐说:“我先把这些放到地洞里。”

叶欢欢听叶平乐偷偷说过,因为听到灾荒的风声,叶大壮就连着两天夜里,在屋后挖了一个大洞,把上次抢收回来的稻谷藏到了洞里。

他这个决定是明智的,因为就连受灾没那么严重的张家村都有人被偷粮食了。

在饿坏的人面前,是没有道德廉耻的。

也是因为叶家平时看起来比较穷的缘故,所以才没有招贼。

这时,叶平乐一身湿漉漉地回来了,他头发还淌着水,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

“娘,你看!我抓到鱼了!”叶平乐兴奋地朝刘氏展示他他用衣服包着一条三指宽的小河鱼。

“呦,竟然真抓着鱼了!你没有去村口那条河吧?”

叶平乐摇摇头:“没有,我记着娘的话呢,这是我在后山溪水沟里抓着的。”

“那就好,村口张翠家的二娃前天去河里抓鱼,就淹死在河里了,你可不许过去啊!”

叶平乐连连点头,表示不会的。

叶欢欢盯着叶平乐,发现他后颈处有一道红痕,像是被人抓出来的痕迹,有地方还渗出血迹来。

“哥哥,你这里怎么了?”叶欢欢扯了扯叶平乐的衣角,胖乎乎的手指着他的脖颈处说。

刘氏闻言,掰过叶平乐的脑袋一看,看到了那条血痕:“哎呦,你这孩子,你这是干啥去了,搞成这样?”

叶平乐摸摸脖子,撕的一声,尬笑着说:“可能是被树枝刮到了吧。”

知子莫若母,叶平乐这样的反应,怎么逃得过刘氏的法眼,她盯着叶平乐说:“快说实话!”

叶平乐看刘氏的态度,立马怂了,喏喏地说:“就是回来的路上被人抓了一下?”

“被人抓了?谁抓你了?为啥要抓你?”刘氏逼问道。

叶平乐低下头,不敢看刘氏的眼睛,说:“就是村头的张二狗,他看到我抓了一条鱼,就想抢我的鱼。我跑的快,就没被他抓住。”

“哎呦,造孽哦。”刘氏叹了一口气:“好了,下次你多几个心眼,别再受伤了知道吗?把鱼放厨房吧,今天做个鱼汤。”

叶平乐如蒙大赦,立马奔向厨房。

刘氏看着叶平乐的背影,又叹了口气说:“唉,都是被饿的。”

然而,情况并没有好转,从那次暴雨以后,就再也没下过雨。

盛夏时节,炎炎烈日照射下,草木都开始干枯发黄。

浅浅的小溪断流,池塘水位下降,甚至都露出塘底的淤泥。

就连村口那条河的水位都开始下降了。

不过幸好村口有条不小的河,不然张家村都要断水了。

叶欢欢看叶大壮整日坐立不安,时不时跟刘氏说一下外面的情况。

可不是嘛,水稻苗刚种下去,突然遇上干旱,要不注意,下半年就血本无归了。

而且叶欢欢也注意到了,这几日家里的饭菜明显变少了。

虽然叶欢欢她碗里的粥依旧跟往常一样,但是叶欢欢知道,叶大壮和刘氏碗里,几乎就只有水了。

叶欢欢看着刘氏饿得面黄肌瘦,刚养好的身子,又变差了,看着叶大壮要跑很远去挑水,叶欢欢有些心疼。

叶欢欢暗下决心,我要去山里瞧瞧,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吃的东西。

这天晌午,天气炎热,为了避暑,也为了不那么快饿,村里人几乎都在家里午休,只有精力旺盛的小孩子才在外面到处跑,找些能吃的东西。

叶欢欢住准时守在叶平乐房门前。

就见叶平乐悄悄打开房门,想偷偷出去。

看到叶欢欢,叶平乐被吓了一跳,拍拍心口小声说:“欢欢,你吓死我了。”

叶欢欢伸出小手,扯了扯叶平乐的衣摆:“哥哥,你也带我出去玩吧。”

叶平乐下意识拒绝:“不行,要是娘发现我把你带出去了,肯定会骂我的。”

叶欢欢拽着叶平乐的衣摆摇了摇,恳求道:“哥哥,就带我出去嘛,我保证乖乖的。哥哥~”

叶平乐看着亲妹妹水汪汪的大眼睛,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一咬牙,点头说:“好吧,我就带你出门,不过说好了,你可要好好跟着我,别乱跑!”

叶欢欢露出萌萌的微笑:“好耶,谢谢哥哥!”

叶平乐叹气,他怎么就经受不住妹妹的撒娇攻击呢?


叶欢欢带着叶平乐给的草帽,牵着叶平乐的手,带上小白,悄悄出了门。

离开大树的荫庇,灼热的阳光直射下来,四周的空气都是炎热的,就跟进了桑拿房一样。

这是叶欢欢第二次离开家里,她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叶家门口是一片宽广的荒地,里面杂草丛生,间或有几棵歪脖子树长在里面。

更远处就是一条蜿蜒而过的河流,看样子还挺宽阔的。

从较浅的杂草缝里可以看见裸露的大石头,想必这里地下都是石块,所以才成了荒地吧。

只是现在那些杂草都是枯黄的,看起来一片萧索。

“哥哥,我们要去哪?”叶欢欢问。

“哥哥带你去后山的一个神秘地方,那边可凉快了。”叶平乐语气带着骄傲说。

张家村是建在山脚下的,所以一出门就能看到大山。

叶欢欢路过村中某些人家时,似乎还能听到隐隐的哭声。

她听刘婶子提起过,那些没钱没地,家里没有劳力的人家里,老人小孩都有活活被饿死的。

叶欢欢更拽紧了叶平乐的手,她现在才能体会到,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的无力,她不能让叶家也落入这番境地。

两人沿着一条小道走上半个小时,就走到了一座矮山的山脚下。

叶欢欢望着一片绿油油的山林,感觉一阵阵凉风吹来,十分惬意。

叶欢欢的小手拉着叶平乐,跟着往山上爬,这边是村里人主要活动的地方,所以也不用担心有什么猛兽。

爬了一会,隐约能听到人声,叶欢欢向发声地望去,能看到有几个人靠在树旁,还有小孩子在旁边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叶欢欢扯了扯叶平乐的衣袖问:“哥哥,他们在干什么?”

叶平乐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回答道:“就是那些嫌家里热,上山避暑的人,运气好,还能逮个野兔什么的。”

“哦。”叶欢欢点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没有大声说话,并不想打扰那些人。

走到某处,叶欢欢被叶平乐拉着往一个小径拐了进去。

这个小径不像上山的大路,有些地方还被高大的杂草覆盖。

叶欢欢跟着叶平乐七拐八绕走了一会,才在一处石壁前停了下来。

“欢欢看好啦,哥哥给你变个戏法,你闭上眼睛。”叶平乐神秘地说。

叶欢欢听话地闭上双眼,就听见拨动杂草的声音:“欢欢,你看!”

叶欢欢睁开眼,就见高高的杂草被叶平乐拨开,后面竟然有个小小的洞!

“哇!哥哥好厉害!”叶欢欢适时地称赞了几句。

叶平乐被妹妹夸奖,洋洋得意起来:“这可是我发现的,没有别人知道哦,这是我们俩的秘密,不许告诉娘啊。”

叶欢欢点点头:“嗯嗯,这是我们的秘密!”

叶平乐蹲下身,往洞里钻:“欢欢,跟着我。”

叶欢欢也学着叶平乐的样子,猫着腰往里钻。

本来以为会钻进一个山洞,没想到走了一会,却豁然开朗。

叶欢欢站在洞外,忍不住的惊呼:“哇,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只见洞外也长了茂密的杂草,拨开杂草,就看见一个小小的水潭,水潭清澈见底,里面似乎有小鱼在游动。

这是个篮球场大小山谷,四周都是高高的石壁,看来只能从那个洞钻进来。

山谷十分幽静凉爽,各色树木遮蔽阳光,树下还有不知名的小花在开放。

叶欢欢被叶平乐拉着走到小谭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

这块石头似乎是从山顶滚落下来的,很大,可以让叶平乐和叶欢欢并排躺着。

两人坐在石头上,微风拂过,沿路的劳累与暑意尽数消散。

“这个地方很好吧!”叶平乐得意地说着,把破鞋子脱了,将脚放在水潭里玩水。

叶欢欢点点头,这里就像世外桃源。

“可惜,这里没有能吃的东西,就连这水里的小鱼都太小了。”叶平乐遗憾道。

小白原本蹲在叶欢欢身边,见叶平乐在玩水,也兴奋地跳进水潭里,溅起不小的水花。

叶欢欢就看叶平乐抹了抹脸上的水,气呼呼地说:“小白,你个坏蛋!”

他踩在水潭里,就要去追小白。

水潭不深,目测最深只到小腿肚,地下是光滑的鹅卵石,叶欢欢看到有一处缺口正汩汩往外流水,看起来这个水潭像是活水。

想必是某处山崖渗水,才形成的水潭,所以水才会如此清澈。

叶平乐玩累了,就回到大石头上躺着。

幽静的山谷中,突然传来咕噜噜的声音,叶欢欢看向叶平乐,就见叶平乐尴尬的捂着肚子。

就他每天吃的东西,不饿才怪。

叶欢欢心中叹气,站起身往四周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她走了几步,就见小白在刨着一棵小树。

叶欢欢好奇地走过去。

就见那棵树下已经被小白刨出一个大坑,露出了褐色的根茎。

叶欢欢看着那个根茎,突然觉得十分眼熟。

这是什么呢,叶欢欢想了想。

对了,这不是以前在纪录片里看过的木薯吗!

高高细细的枝干,像手掌一样裂开的叶子,叶柄还呈现红色。

叶欢欢蹲下身子,把露出来的根茎再往外扒拉了一阵。

褐色的根茎,就跟山药似的。

真的是木薯,可是按道理,木薯是很久之后才被引进到中国的,这时候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不过以前也从来没听说过靖国这个国家,这个世界可能是别的时空吧。

叶欢欢正在挖着木薯,就被叶平乐一把拉起来。

“欢欢,这个不能碰,有毒的!”叶平乐赶紧拉着叶欢欢的手,就要去水潭边洗手。

有毒?对了,木薯确实有毒,需要进行去毒处理之后,才能安全食用。

“哥哥,什么是有毒呀?”叶欢欢假装懵懂地问。

叶平乐边帮叶欢欢洗手,边说:“娘说,以前有人吃了这个东西,就死啦,所以这是有毒的,吃了会死人。”

肯定是没经过去毒处理,又吃得多,所以才死的。

木薯淀粉含量高,容易种植,四季可采收,十分适合度过这次饥荒,只是,如何让叶大壮和刘氏接受这个食物呢?

叶欢欢苦恼地皱眉,看叶平乐的态度尚且如此,叶氏夫妻俩更不可能同意吃这个东西的。

叶欢欢环视山谷一周,发现山谷里长了许多木薯,按木薯的产量,这些都够一家人吃上一个多月了,还不包括山里的那些。

必须得让他们知道这个东西能吃。

叶欢欢想着,就看小白还在那刨坑,心生一计说:“哥哥,我们带一根回去吧,你看小白喜欢玩呢!”

叶平乐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行,这个东西有毒的,要是带回去,肯定会被娘骂的,不行不行。”

“哥哥~”叶欢欢扯着叶平乐的衣角,故技重施,卖萌道。

叶平乐别开脸不去看叶欢欢,说:“不行,欢欢你别说了,我不会同意的。”

叶欢欢见这招不行,便使出了假哭攻击。

就见叶欢欢嘴巴一扁,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叶平乐被这么一哭,手忙脚乱地安慰,然而不管他说啥,都不管用。

没办法,叶平乐只好点头答应:“好吧,别哭了,我们带一根回去,不过我来拿,你不许碰。”

叶欢欢见叶平乐答应了,立马止住了哭声。

叶平乐都要被气笑了,他捏了捏叶欢欢的小鼻子,哼了一声说:“小小年纪,就会假哭威胁哥哥了!”

叶欢欢甜甜一笑说:“谁让哥哥最宠我。”

叶平乐没办法,只好用衣服包了一根木薯,准备带回去。

两人在这又呆了一会,叶平乐就带着叶欢欢回去了。

走出洞口,再走了几十步,就听见人声,叶欢欢看到三个小孩不知道在挖些什么。

三个里面大一点的那个扭头看见了叶平乐,就朝叶平乐这边走来。

叶平乐挡在叶欢欢面前,警惕地看着那人:“张二狗,你要干啥?”


穿的破破烂烂的,面黄肌瘦的高瘦少年打量着叶平乐,眼睛盯着叶平乐手里的东西,问:“拿了什么好东西,让哥哥瞧瞧。”

叶平乐倒是不在意,他大大方方地把衣服包着的东西给张二狗看。

张二狗有些意外他的爽快,拿眼睛一瞅,就看见里面的木薯。

他皱眉说:“你小子饿疯了是不是,这个可是有毒的、要人命的东西。”

叶欢欢在叶平乐身后探出个小脑袋问:“这位大哥哥,你们在干什么呀?”

张二狗第一次被这么软萌的奶娃娃叫哥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说:“我们在做陷阱。”

“什么是陷阱,我能看看吗?”叶欢欢怯生生地问。

“当然......咳,当然可以。”张二狗让出道来。

叶平乐像是见了个假二狗似的,神色复杂地看了张二狗一眼,然后拉着叶欢欢往他们挖的陷阱那边走。

叶欢欢凑上前一看,没想到这群半大小子还挺有模有样的。

他们挖了一个深坑,在里面插上了一些削尖的竹子木棍啥的,然后用细树枝盖在坑上,往上撒了杂草和落叶。

看起来倒是挺像回事,跟四周的环境融为一体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这里有个陷阱。

叶平乐皱皱眉说:“你们这样,要是有人掉进去咋办?”

“放心。”张二狗说:“这里没啥人来,我到时候在这立个木棍,要是还有人掉进去,那就是他倒霉了。”

叶平乐就是看不得他这副只想着自己的模样,正想反驳几句,可是考虑到叶欢欢也在,就只好憋着。

“时候不早了,欢欢,我们回去吧。”叶平乐拉着叶欢欢就要走。

叶欢欢被叶平乐拉着,回头跟张二狗道别:“大哥哥再见!”

叶平乐拉着叶欢欢的小手,有些气闷地说:“不用跟他道别,他不是好人。”

叶欢欢摇摇头:“娘亲说了,我们要有礼貌。”

叶平乐被这句话噎住,无话可说。

反正叶欢欢的想法就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嘴甜一点没坏事。

俩兄妹下到山脚下,就看见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叶欢欢感觉叶平乐的身体一僵。

完蛋了。

叶欢欢瞅着叶大壮快步走到她们跟前,心虚地拽住叶平乐的袖子。

叶平乐低着头,讷讷地喊:“爹。”

叶欢欢也学着叶平乐,低着头喊了声爹。

叶大壮见兄妹两人安然无恙,松了口气,数落道:“胆子肥了,不说一声就带妹妹出去,害的我们担心死了。”

叶平乐低着头说:“我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

叶欢欢被叶大壮抱怀里,听他说:“跟我道歉没用,要跟你娘说。”

叶欢欢扭过头去看叶平乐的反应,就见叶平乐像老鼠见着猫一样,露出害怕的神色:“爹,你可要救救我!”

叶欢欢也开口求饶:“是我缠着哥哥带我出去的,不怪哥哥。”

叶大壮无奈地说:“这时候倒是团结一心了,我可管不着你娘。”

叶大壮抱着叶欢欢一路走回家,一进家门,叶欢欢就看到刘氏坐在树下的椅子上。

刘氏一见两兄妹回来,马上上前,扭了一下叶平乐的耳朵:“你这孩子,不跟我们说一声就带欢欢出去,要是遇见什么危险,你让娘怎么活!”

“我错了,娘!”叶平乐龇牙咧嘴的,仿佛耳朵被揪下来了一样。

刘氏怎么不知道叶平乐的性子,她根本没下狠手,就是做做样子,那小子却演的那么像真的。

叶欢欢见叶平乐的样子,还以为是刘氏真的下力气拧叶平乐耳朵了,连忙挣扎着从叶大壮怀里下来,抱住刘氏的腿求饶道:“娘亲,都是我的错,是我要哥哥带我出去的,你别骂哥哥了。”

叶欢欢被刘氏抱起来,在一旁坐下。

“别看你哥那样,都是装的。”

叶欢欢连忙往叶平乐那看去,就叶平乐见被刘氏拆穿,正呵呵地笑。

叶欢欢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氏内心的气也被叶平乐的插科打诨给抵消了,她看着叶平乐说:“下次不许这样啊,要出去得跟爹娘说,知道吗?”

叶平乐点头如捣蒜,他偷偷朝叶欢欢眨眨眼,还是欢欢管用,一下子就不生气了。

刘氏见叶平乐怀里抱着什么,问:“你衣服里包着啥?”

叶平乐被这么一说,才想起自己怀里抱着个不得了的玩意,就赶忙把怀里的木薯往地上一放。

叶欢欢感觉刘氏身体一颤。

“哎呦!你这毛孩子!大壮,快带乐乐去把衣服换了,洗个澡!”

叶大壮赶忙扯着叶平乐去了水缸边,一把薅下叶平乐的衣服,舀起水就往他身上泼。

夏天炎热,水缸里的水都晒温了,所以也不怕冻着叶平乐。

刘氏指着地上的木薯,气急说:“你这倒霉孩子,怎么把毒根带回来了!”

叶欢欢也没想到他们对木薯的反应这么大,这可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呢?

叶欢欢眼睛一转,挣扎着,跳下刘氏的怀抱。

“是我让他带回来的。”叶欢欢故作深沉地说。

刘氏察觉出叶欢欢的语气不对劲,看向叶欢欢,就见叶欢欢站在木薯旁边,挺胸抬头,双手交握胸前。

叶欢欢继续装道:“施主,我是天上的福德星君,听闻饶县大灾,特意下凡来点拨凡人。”

叶欢欢扫了一眼三人,就见他们都傻了眼。

没有听错吧,仙人?

叶欢欢见他们愣在原地,继续硬着头皮演:“我看你们一家福运深厚,所以特意把解决饥荒的问题告诉你们。这个,叫木薯。”

叶欢欢指着地上的木薯说:“木薯没有煮熟的时候有毒性,但是去皮之后,用清水浸泡一天,再用水煮熟,就无毒了。”

叶欢欢就见刘氏他们面面相觑。

“可是这个东西之前吃死过人呀!”刘氏说。

叶欢欢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那是因为他没有正确处理好。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先拿牲畜试一下,喂它们吃了这木薯,自然能知晓对错。”

叶欢欢说完,就干脆眼睛一闭,往地上一躺,假装晕了过去。

刘氏愣了一刻,才赶忙把叶欢欢抱起来。

“大壮,你看这......”刘氏转向叶大壮,询问道。

古人大都迷信,遇见这么古怪的事,叶大壮也拿不定主意。

但是刚刚叶欢欢说话的方式确实不像是一般的小孩子,让她的话可信了几分。

叶大壮犹豫着,不知道该说啥的时候,突然感觉一滴水滴到额头上。

嘀嗒、嘀嗒......

雨点越来越大,竟是下起雨来!

原本还是晴空万里,怎么一瞬之间就乌云密布了?

刘氏连忙抱着叶欢欢进了屋,叶大壮也拉着叶平乐进去了。

刘氏将叶欢欢放到床上,三人坐在桌前,看着门外已经变大的雨幕,集体失声。

“刚刚那个人说他是福德星君,说要解决灾难,现在竟然真的下起雨来,难道......”后面的话刘氏不敢再说下去。

旱了这么久,突然那个什么星君出现后就下雨了,不得不让人相信他的话。

叶大壮沉吟了片刻说:“我们就按他说的做吧,到时候我去山上逮个兔子,看兔子吃了有没有事。”

这场雨实在是来的太过突然,刘氏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叶欢欢闭着眼躺在床上,耳边是哗哗的雨声,鼻尖萦绕着大雨浇湿尘土的味道,心中十分复杂。

她只是随意想了个理由,怎么就这么凑巧了呢?

再想到之前小白吐的金块,真不会因为她救了卖锦鲤的老爷爷,所以就锦鲤附身,运气爆棚了吧?

叶大壮按照叶欢欢的说法,把那根木薯削了皮,然后接了一盆清水泡了起来,期间刘氏一直在一旁监督着,生怕叶大壮不小心吃到了这个东西。

大雨下了一夜,雨过天晴,池塘的水涨起来了,河里的水位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那些枯死的草木,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恢复生机。

叶大壮一大早去了田里,看着水充足的稻田,多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叶欢欢昨天躺着躺着就真的睡着了。

早上起来,叶欢欢睡眼惺忪地出了房门,就见叶平乐正在院子里不知道抓什么。

看到叶欢欢醒来,叶平乐跑过来,把手上拿着的叶子递到叶欢欢面前:“欢欢,快看!”

叶欢欢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几只小小的蜗牛,正在翠绿的叶子上缓慢爬动。

“昨天下雨,墙缝里的蜗牛都醒了。”叶平乐抓了一只放到叶欢欢手里。

叶欢欢有些害怕,但是小小个的蜗牛爬地极慢,痒痒的,还在掌心留下一条痕迹。

突然,叶欢欢也就不害怕了。

院门被推开,叶欢欢看到叶大壮拎着一只皮包骨头的瘦兔子进来,他草鞋上、衣裤上全是泥,看来为了抓这一只兔子,费了很多功夫。

“抓到了?先放里屋,明天再来。”刘氏从灶前探出头说。

叶大壮拎着兔子往正房走,在叶欢欢面前停住脚。

“欢欢,你还记得昨天回家之后说了什么吗?”

叶欢欢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就感觉很困。”

叶大壮没说啥,拿着兔子进了房间。

浸泡了一天后,一家人围在院子一个角落。

叶大壮堆了个小火堆,找了个废旧的陶罐,灌上水,开始煮木薯。

烧完一小把柴火,罐子里的木薯已经炖的软烂,独特的香气散发出来,让一旁蹲着的叶平乐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叶大壮捞出一小块,放凉了,喂给兔子吃。

兔子吃完,四口人紧张地盯着那只兔子,就这样盯了一上午,那只兔子依旧活蹦乱跳。

叶大壮不放心,又继续喂了兔子很多木薯,结果等到第二天,兔子依旧没事。

一家人看着这只活蹦乱跳的兔子,面面相觑,难道,真的可以吃?


叶大壮见兔子没事,心里也有了决断。

那天叶平乐拿回来的木薯还有半根没用,他将那半根水煮了,盛在碗里。

他鼓起勇气,拿筷子夹起一块,正要放进嘴里,刘氏拦住他。

“大壮,真的要吃吗?”刘氏心里打鼓。

叶大壮内心也很忐忑,但是不知为何,他十分信任闺女的话。

他将一小块木薯放进嘴里。

木薯已经炖的软烂,入口绵密柔滑,带着微微特有的香味,稍微咀嚼一下,似乎还有淡淡的甜味。

出乎意料的好吃。

饿了许久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又夹了一块进嘴。

松软柔软的口感充斥着口腔,让整日只有野菜稀粥的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刘氏见叶大壮吃的那么香,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太香了!

叶大壮很快就解决掉一小碗木薯,甚至连汤都喝了个干净,他意犹未尽地砸吧着嘴,还想再来几碗。

刘氏在一旁看着,心跳个不停,生怕叶大壮会出什么事。

然后,许久过去了,叶大壮就跟没事人一样,甚至因为肚子里有东西,精神比以往要好上一些。

“春娘,真的能吃!”叶大壮激动地说。

刘氏见他那样,也把心放了下来。

她眼中迸射出希望的光彩,他们一家,能活下去了!

叶大壮捞出锅里剩下的木薯,递给刘氏:“很好吃,你尝尝!”

刘氏夹起一块放进嘴里,瞪大了眼睛,真好吃!

夫妻俩解决了小半锅木薯汤,皆露出满足的神色。

叶大壮起身,去屋里拿上锄头和箩筐,叫上在屋里跟叶欢欢玩的叶平乐,上山去挖木薯。

这个东西山上有许多,平时村民见到避之不及,所以在山坳里遍地都是。

直到傍晚,父子俩才带着满满一箩筐木薯回来。

刘氏找出家中最大的木桶,将半筐木薯都削了皮,泡在水里。

笼罩在叶家头上的愁云消失了,每个人眼里都带着笑意。

一天后,那些木薯,都被刘氏拿来做了木薯汤。

一家人围坐在树下的石桌前,津津有味地吃着木薯。

不过,叶欢欢依旧在喝稀粥,她年纪小,刘氏担心木薯对她有影响,就不给她吃。

叶平乐大大地咬了一口木薯,被烫的直呼气。

他一边咀嚼着木薯,一边说:“哇,太好吃了!比肉还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点。山上还有很多,够吃很久了!”刘氏微笑着说。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着饭的时候,篱笆门外有人喊:“大壮媳妇,在吗?”

刘氏起身去开门,原来是张郎中的媳妇赵大娘,她手里端着一个小碗,碗里装了满满的大米。

刘氏连忙将赵大娘迎进来。

“哎呀,你们还在吃呐,那我来的可真不巧。”

“没有,今天午饭煮晚了,所以才迟了。来,快坐!”刘氏不好意思道。

赵大娘摆摆手说:“不了不了,我就来送个东西。”

赵大娘把手中的碗递上前说:“我家那口子之前医好了镇上的一个富户,那富户今天就给我们送来了十几斤大米。我想着欢欢还小,就给你装了一点过来。”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刘氏脸色微红地说。

“怎么不好意思,这是给我们欢欢吃的,对不对呀,欢欢?”

赵大娘把碗塞给刘氏,走过去,抱起叶欢欢哄着说。

叶欢欢小手抱住赵大娘,往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赵奶奶!”

赵大娘被亲了那么一口,乐开了花儿,“哎呀,我们欢欢怎么这么招人疼呀!”

刘氏没办法 ,只能道谢,拿着那碗米回房放起来。

赵大娘眼睛一瞟,就看到桌子上瓦锅中的木薯汤。

“你们这是吃的什么东西?”她疑惑地问。

叶大壮还没回答,叶平乐抢先答到:“这是木薯!”

“木薯?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赵大娘说着,眼睛瞟到灶前堆着的,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木薯,立马激动地指着那些木薯道:“你们不会吃了那些东西吧!”

叶大壮顺着赵大娘的手看过去,就看见了那些木薯,点点头:“是啊。”

赵大娘语气激动地喊道:“造孽呀!你们怎么能吃那个东西呢!你们放下,不许吃了,我去把老头子喊过来!”

赵大娘说完,就把怀里的叶欢欢放到椅子上,转身就跑出了院子。

“诶!赵……“叶大壮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只看到赵大娘的背影。

刘氏放完米,拿着碗出来,却只看到他们三人,疑惑地问:“赵婶子呢?走了?碗还没还给她呢?”

叶欢欢看着这个场景哭笑不得,这个赵奶奶,还真是个急性子。

叶大壮跟刘氏解释原委,话刚说完,就听见外面有说话声。

“哎呀,你这个老头子,再走快点!晚了就没命啦!”

“我在走,你别扯我,衣服都要扯掉了!”

赵大娘急匆匆地扯着张郎中走了进来。

赵大娘扯着张郎中走到叶大壮面前,喘着粗气说:“快给他们看看,他们吃了毒根!”

张郎中人都没站稳,衣服乱糟糟的,直喘气,伸出手就要给叶大壮把脉。

刘氏哭笑不得说:“赵婶子,没事的,这个没有毒,我们都吃过好多回了!”

这边张郎中也给叶大壮把完脉,张郎中疑惑地说:“没中毒呀,好的很。”

这下,轮到赵大娘愣住了,怎么可能没事,那个可是毒根呀!

“老头子,你看看,那个是毒根吗?”赵大娘指着地上的木薯说。

张郎中走过去仔细地瞧了瞧:“嗯,是毒根。”

“那为什么他们吃了没事?”赵大娘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叶欢欢拉了拉赵大娘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赵奶奶别急,这个没有毒的。”

“是啊。”刘氏把赵大娘拉到椅子上坐下:“这个东西去完毒之后,就可以吃了。”

张郎中听了这话来了兴趣:“真有这种办法?你给我说说,要怎么做?”

“我知道,只要把毒根去皮泡水里一天,拿出来煮熟就能吃了!”叶平乐抢答。

“这倒是闻所未闻的办法。”张郎中捋着胡子说。

“是真的没毒,赵奶奶,你要不要吃,可好吃了!”叶平乐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块木薯。

赵大娘见他们这么久了,都没有发生什么事,心中也有些犹豫。

张郎中倒是很爽快:“古有神农尝百草,如今,我张仁生也来尝尝这个毒根!大壮媳妇,麻烦你给我拿副碗筷。”

-

《种田:生活不易,崽崽叹气》资讯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