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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冥之境

五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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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杨听南,五丰   更新: 2022-06-12 09: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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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杨听南,五丰《空冥之境》讲的是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灵……大型仙侠,无系统,剧情丰富绝不烂尾主角家中因卷入皇族争斗,遭遇灭门之祸,主角流落荒岛,从而走入了修仙世界

精彩节选


秋,是收获的季节,稻穗金黄,鲜果满挂,让一年的耕耘得到了回报。除了农收,秋季也正是打猎的季节,野物经历了一年的生长,正是膘肥肉多的时候。

一片丰茂的树林之中,三十几人,用火烤着刚打来的野鸡野兔,香味弥漫。

离众人不远处,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锦衣少年,端坐在一张虎皮之上闭目养神。只见锦衣少年,发髻高束,头戴嵌玉金丝带,鬓发整齐,剑眉修长,面容白皙,眉宇之间自信沉稳,看样子是个经常发号施令之人。

一左一右站立着两个劲装大汉,二人一动不动,面目清冷,像极了大户人家养的恶犬,让人看了心生畏惧。

此时一个仆从端着一盘刚烤好的整只野兔,恭敬的缓步向锦衣少年走了过来。

“小王爷,请用膳。”

“嗯”,锦衣少年应了一声,然后对身前的两个劲装大汉淡淡的吩咐道:”你们也去吃些东西吧”。

“是”!两个劲装大汉异口同声的回答。

这个着装华贵,气宇不凡的锦衣少年原来是位小王爷,怪不得众人对他如此恭敬。

小王爷用匕首割了一块兔肉,放到嘴里咀嚼着。兔肉很香,但锦衣少年对嘴里的美味却毫不在意。因为今日虽然打了很多猎物,但都是一些野鸡野兔的小猎物,心里觉得很不过瘾,不尽兴,完全没有体会到打猎的快感。

“小、小……小王爷,那里有一头野猪刚从林中穿过。”

正待锦衣少年割第二块兔肉之时,忽闻刚送餐的那个仆从急呼一声,指着不远处的灌木丛有些激动,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结巴。

小王爷如风般的起身,顺着送餐那个仆从指的方向望去,在树林的更远处,果然又看到了野猪的踪影。

“贾二发现野物有功,赏白银二十两”。

贾二在王府干了十几年,已经不是第一次跟随小王爷出来打猎了。深知小王爷这次因为所获猎物全是些野鸡野兔的小猎物,不会觉得尽兴。

在看到野猪时贾二之所以激动的有些结巴,并不是他觉得惊奇,也不是他有多么的忠心,而是因为发现了这么大的猎物,定会受到小王爷奖赏。而此刻果然收到了小王爷丰厚的赏赐——“二十两银子”。

“谢小王爷。”

贾二恭敬的拜了一拜,而此时他心里乐开了花,因为他此时的心已经飞到了,风花楼里那个叫九娇的“小仙女”的怀里了。正当贾二想入非非之际,小王爷已经手持弓箭,飞足跨马,疾驰而去。

小王爷身边的那两个劲装大汉,见状也一跃而起,跨上马,紧随而去。动作娴熟沉稳,好像一直都在准备着。这时剩下的人这才手忙脚乱的牵马拽蹬,上马就要追赶上去,却发现前面三人早已经没入了山林,不知踪影。

看到三人不见了踪迹,其中一个身材短粗,腰挎长剑之人,担心的向身边一个长脸的瘦高男子问道:“不会出什么事吧?”

“小王爷自幼喜欢武功,受教于天下名师,以他的武功在座的各位有几人能及?再说,有左右两大高手保护还能有什么事?”瘦高男子这样回答,很显然是看不惯这位身材短粗的同伴大惊小怪。

“那就好,那就好!”短粗男子不知是回答高瘦长脸的男子,还是在自言自语。听这二人对话,应该是剩下这群人的领队。

经过一阵追赶,小王爷下马躲在了一棵大树的后面,望着不远处的一个山洞。这时身后两人也追了过来,正要开口问什么。小王爷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那只野猪进了山洞,只是一声惨叫就没了声音,此洞里应该有凶猛野兽。我们三个一起进去,一定不能让它跑了。”二人听罢轻轻点点头。

原来这位小王爷自认为自己武功不错,但却不会独自轻易冒险,看来是个生性谨慎之人。

两人拔出腰间挎刀缓行在前,小王爷轻迈脚步跟随在后,三人警惕着往山洞走去。毕竟小王爷还在舞象之年,猎奇的心理让小王爷不禁有点兴奋。

椭圆形的洞口可容四五人并肩而行,从外边望去,洞里一片漆黑,看不清有多深,但洞口地面上的野猪脚印,却是清晰可见。

三人刚进山洞,就闻到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两人劲战无数,人杀了也有不少,但这洞里的血腥煞气,也不禁让二人面色凝重,不禁又小心了几分,心想此洞里猛兽定然不一般。

不觉又缓慢的行进了三四丈,透过洞外射进来的微光,二人看到了一堆兽骨,虎狼豺豹,一样没少。不觉让俩人心里一惊,不敢再向前行进。互相交换了眼神后,对着小王爷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兽骨堆,小声告诉小王爷:“情况不妙,慢慢退出去。”

小王爷年纪虽小,也是打猎的老手,顺着二人指的方向,看到一堆的豺狼虎豹的骨头,便点了点头,准备缓慢的向洞外退去。

就在这时,山洞里传出一句冰冷的话,“既然进来了还想出去吗?敢往外后退一步,我立刻结束了你们的小命。”

这时原本漆黑的洞里,被不知怎么点燃的蜡烛照亮了一些,诡异的一幕,让三人瞳孔一缩,头皮发麻。只见兽骨堆不远处,一个血污蓬头,衣衫破烂之人,在蜡烛摆成的太极图里盘膝而坐。

此人污乱的头发挡住了半张脸,但依旧能看到他面色发白,毫无血色,左肩也不知被什么东西齐整整的削去。嘴里还遗留着鲜红的血液,而在其膝旁有一具野猪的尸体,此猪尸体干瘪异常,俨然是一副皮包骨头的惨状。

小王爷看到此景虽然紧张万分,但还是镇定的轻轻缓了一口气问道:“阁下是人是鬼?”

那断臂之人嘴没动,却不知从哪发出了一句空洞的回答:“你看我是人,还是鬼呢?”

小王爷听到此话,尽量保持着平静,继续说道:“晚辈三人不知前辈在此清修,只因追赶猎物,误入此洞,打扰了前辈清修,还望前辈不要怪罪。”

在如此诡异阴森的气氛下,这位小王爷还能保持着思维敏捷,言语上彬彬有礼滴水不漏,尽量的以误会的方式化解当前危机。可见这小王爷虽然只有十七八岁,却又如此的不简单。

“哦?”

那断臂之人惊奇地感叹了一句,看来小王爷的回答让此人有些意外。

“看你年纪不大,没想到如此镇定识趣。怪罪谈不上,不过我需要你们的精血恢复元气,你们如果好好待着,我还能让你们多活几天,毕竟死人对我没有一点用处。你们既然闯了进来就认命吧!”那断臂之人接着毫无感情回答道。

断臂之人言语一出,让三人心中一紧。没想到那人如此决绝,言语之中竟一点活路都没有给他们留。

那两个劲装大汉,历经大小劲战几十场,自然都不是苟活之人,再说那断臂之人也没有给他们留一点活路。心想以他们二人的武功,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听到断臂之人的话语后,二人互望一眼,握了握手中的长刀,运足了功力,同时一跃而起,一左一右向那断臂之人劈去,配合的天衣无缝。

转瞬间二人长刀已近那人不足三尺,以二人的速度和天衣无缝的配合,就算是武功再高,只怕也是难逃一命了。这让时刻紧张的小王爷也不禁放松了一些。因为他已经预知到,在这么短的距离,那断臂之人绝不可能逃过二人的合围,除非他不是人。

但事与愿违,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只听见两声紧密的闷响,二人已经砸在了蜡烛旁边的地面上,激起一片灰尘,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一命呜呼了。

此刻的诡异惊变,让刚才有点放松的小王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自觉的惊惧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到底是人是鬼”?

刚才还沉稳自信的小王爷,此刻竟变成了惊弓之鸟,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那断臂之人看到眼前惊恐的少年,回着和刚才一样的话。

“你看我是人,还是鬼呢”?

这个不确定的回答,让惊恐小王爷更加害怕,但却不敢往洞外跑。因为那人说过,敢往后退一步就结束了他的小命。此刻小王爷对他的话再也没有了怀疑,只是背靠在洞壁上,身形巨颤的说道:“我是小王爷,你不能杀我,我是小王爷,你不能杀我……”

那人听闻有些意外,便开口问道:“你,是小王爷”?

小王爷听到那人对自己的身份感兴趣,仿佛抓到了一丝生机。只听“噗噔”一声,小王爷已经跪在了地上。

“对,我是小王爷,我对你有用,你不是需要人的精血练功吗?我可以给你找十个,百个。我对你是有用的,你不能杀我。”此刻的小王爷为了保命近似于疯狂,挥动着双手,颤抖着身形急促的说道。

那断臂之人听了小王爷的话,沉思了起来。小王爷看到自己说的话,让那不知是人是鬼的断臂之人有些心动,略微平静了一些,便添油加醋的补充道:“前辈,只要能放我一命,我现在就可以引人过来,供前辈恢复元气。晚辈此次出来打猎,也有三十几人跟随,可以全部进献给前辈。”

那人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谅你也不敢骗我”。接着那断臂之人右边衣袖轻抖,一颗丹药准确无误的射进了小王爷的嘴里。小王爷还不明什么情况,丹药就没入了小王爷的肚肠之中。

“前辈,”小王爷惊恐的刚说出两个字,就被那人打断了。

“此毒丸是我采用七种毒花毒草炼制而成,吞下此毒丸必须每四十九日服下一枚清毒丸,用来压制剧毒发作,服用七颗清毒丸之后,此毒方可解开。

若满四十九日未能服用清毒丸,就会毒发,一日掉毛发,二日溃皮肉,三日腐内脏,而后剧痛四日而亡,最后会化作一摊脓血,彻底消失在这世间。”断臂之人的一番话让小王爷听的是心惊肉跳。

“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之所以让你吞下此毒丸,是因为我受伤过重,现在不便移动,平常时候就你一个世俗之人,我岂会用这等手段!只要你助我恢复些许元气,我定会给你解毒的。难说我心情高兴,还会给你些好处。”

那断臂之人看到小王爷的一脸的绝望,接着开口道。一番话下来恩威并施,让刚才还一脸绝望的小王爷,脸上有了一些欣喜,又磕了几个响头,口里不断说着对断臂之人的不杀之恩,大恩大德……


风驰国有十二州,靖州,滨州,坝州,盈州,云州……其中四个州尤为重要,分别是坝州,盈州,滨州和靖州。

坝州,盈州处于风驰国中南部,两州土地平坦肥沃。雪融江弯弯曲曲贯穿两州,所在辖区有数不清的水道。再加上气候稳定,很适合种植谷稻等农作物,是风驰国最大的粮仓,供养全国近半人口。

滨州处于风驰国东部,西接盈州靖州,东连祁海。东西贯穿风驰国的雪融江,就是经滨州的龙津城而流入祁海。滨州虽然地面广阔,但大多都是些山峦沟壑,不适于耕种。

但龙津城作为雪融江的入海口,交通极为发达,正可谓水运亨通,商贸要道。每年途经此地的商户,旅人络绎不绝,极大的带动了此地商客活动。让龙津城的异常繁华,据说滨州一半的税收都来自于龙津城。

而靖州虽然是风驰国十二州中最小的一个州,但却是十二州中最繁华富裕的州。只因靖州的定元城是风驰国的国都,全国的政商中心。皇帝当年之所以定都定元城,很大的可能应该是考虑到了其特别的地理优势。

定元城西北两面被九灵山半环,可依山之险。东有龙津城半岛环抱,又有祁海加以拱卫,南有雪融江天然屏障,可控盈、坝二州之粮仓,可谓是风驰国仅有的龙蟠虎踞之地。

有此形势雄伟之地,再加上国君治理有方,仅有三千御林军,就守得了定元城近百年的宁静。但今夜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却打破了定元城原本宁静的夜空。

“咳”

“咳”

“咳咳咳…...”

一个鬓发微白的中年男子,弓着身子,半靠在床头。

此床纱幔层层,八根粗壮的床柱上,有八条栩栩如生的金龙盘踞其上。

如果从床内向上看,还有一条龙盘踞在床顶之上。此条龙比起床柱上的那八条更是雄伟,体格庞大,线条流畅,仿佛随时可以“破格而出”。

但就这么雄伟的龙床之上,却躺着一个暮气沉沉的中年男人。

此刻的他,猛的侧起身来,随手从枕头边上拿起了一张黄色的手绢轻遮口鼻,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本来有点苍白的脸上呈现出病态的殷红,而黄色的手绢,也已经被刚咳出的鲜血浸透。

剧烈的咳嗽唤起了守在门外的侍官。身形佝偻的侍官轻轻地推开门,半弯着腰,踏着急促的小碎步,走到那男子身前。

“陛下,您又咳血了,叫太医过来看看吧!”侍官半跪着,双手托着那人的胳膊,非常恳切的说道。声音细腻平顺,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个宦官。而这个鬓发微白,身患重病的中年男子,正是风驰国当今皇帝。

“不用了,朕的身体朕知道,不用那么麻烦了。”皇帝声音随和,对这个佝偻的侍官竟像朋友一般。

“陛下不要多虑,陛下一定会恢复龙体的。”侍官安慰着皇帝,心里也希望着,祈祷着。

“好了,好了,朕知道你的忠心。生老病死皆是自然规律。朕天命如此,已经不可逆转,朕也不再存有什么妄想了!”皇帝打断了侍官的话的,随口说到,言语之中竟已将生死看淡。

“宣文渊,齐熙觐见。”皇帝吩咐道。

“陛下,现在已经三更天了,何不好好休息一下,明早再宣,也不差几个时辰,万一您再受了风寒……”

“朕时间不多了,以防万一,那件事必须要早点拿出个主意了。”皇帝抬头望着屋外的夜色,眼神空洞,神情漠然,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侍官听。说罢就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接着又开口道:“你去宣吧,我休息一会儿,他们来了直接带过来。”

“是”,侍官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说什么,便弯着腰倒着退出了屋子,关上了房门。这房门高约一丈有余,门楣之上挂着一块大匾,匾上写着三个描金大字“养元殿”。

侍官退出了养元殿,心里想着,文渊是陛下的老师,齐熙又是当朝丞相,二位都是朝中举足轻重之人,这已经到了后半夜了,陛下紧急召见,必有大事商议。于是连忙点了两个心腹小太监分别去召文渊,齐熙进宫。

两个小太监出了宫门,各自去了文渊,齐熙的府上。这样紧急的召见让文渊齐熙深知必有大事。不到半个时辰,二人就在宫门聚齐了,二人相互拱手一礼。

“文老,可知陛下深夜召见所谓何事?”一个圆脸大眼,身穿锦衣官服的中年男子问道。

“在下不知,齐相可知?”一位年过花甲,瘦弱的白胡子老翁,缓缓答道。

“在下也不知晓,此时召见你我,看来陛下必有大事商议,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齐熙答道。

“文老,请”

“齐相,请”

二人互施一礼,走进宫门。台阶是上了一排又一排,宫殿是走过一座又一座,一顿饭的功夫才走到皇帝住的养元殿。

文渊齐熙二人来到养元殿,还没等二人开口,早已在养元殿门口等候的侍官便开口道:“陛下说了,让二位大人来了直接进去,跟我来吧。”

二人听了侍官的话,没有多说什么,紧跟着侍官径直进了屋门。看到皇帝眼睛闭着小睡,侍官缓步走到龙床边轻声的唤着:“陛下,文渊,齐熙两位大人来了。”

皇帝缓缓睁开眼,侍官见状,连忙前去搀扶。文渊、齐熙也当即下跪行起了君臣大礼。

“臣,文渊”

“臣,齐熙”

“拜见陛下”

“都起来吧”,皇帝坐了起来,声音有些虚弱。

齐熙搀扶着文渊也缓缓站起来,文渊见皇帝身体如此虚弱,虽然君臣有别,但作为皇帝的老师,还是不免有些担心和心疼。

于是忍不住开口道:“夜寒风凉,陛下莫要日夜操劳,江山社稷系陛下于一身,保重龙体才是万民之福啊”。

文渊的此番话语,除了君臣之道,且含有真挚的师生之情,故而让皇帝也不禁有些感慨道:

“时光真是白马过隙啊,想起当年求教于老师的时候,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这么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现在老师你也已白发苍苍了,而朕的身体已是风中残烛,时日不多了。”

还没等文渊和齐熙再说什么,皇帝精神略微一聚接着说道:“深夜召二位进宫,实有大事相商。”

“陛下所谓何事?”齐熙身为丞相,对朝中大事显然非常上心。

皇帝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着侍官说道:“给二位大人赐座,泡一壶茶。”

“谢陛下!”文渊、齐熙异口同声道。

侍官搬了木椅,待文渊,齐熙落座,又给二位大人倒上了一杯热茶,便恭敬的站立在旁边等着皇帝的吩咐。

皇帝见侍官已给文渊、齐熙倒了茶,对着侍官开口道:“你先下去吧,没有朕的传召,任何人不许进来。”那侍官答应了一声,便退出了房门。

“你们先喝杯热茶,深夜召你们进宫,别染了风寒,你俩可是朝廷栋梁啊!”见侍官退了出去关上房门,皇帝对着文渊、齐熙关切的开口道。

二人答谢一声,端起茶杯细品一口,还没品出味道来,皇帝便自顾自地开口道:

“朕重病至今,日夜咳血不止,想来时日不多了。而太子才九岁,心性未定,未经磨历,单以太子之力不可能治理好这个国家。许多国家之所以衰落,都是因为幼帝继位,太后当权,外戚专政所造成的。

所以朕想着在朝中找一个德高望重,有治国之才,且忠心耿耿的人辅佐太子,朕才可放心。今天深夜召二位进宫,就是和二位商议此事。两位一个是朕的老师,一个是朕的丞相,都是朕的心腹重臣,有什么谏言就直说,不要顾及什么。”

齐熙听罢略微沉思了一下开口道:“朝中德高望重,有治国之才的,当属永亲王。永亲王和陛下同属先帝血脉,必可防外戚专政,永亲王一直以来也是安分守己,并没有不臣之心。”

文渊道:“永亲王防外戚专政没有任何问题,现在也确实是安分守己。但若永亲王日后手握重权一旦起了异心,谁又能制约得了永亲王。”

“朕也有此担忧,朕思来想去良久也没想出合适之人,才深夜找你们过来!难道这朝中就找不出一个,可以辅佐太子的人了吗?”皇帝一句话让屋里的气氛凝重了几分。

过了良久文渊才又开口道:“臣想到一人,此人德才兼备,忠心耿耿,既可防外戚干政又可制约永亲王。”

齐熙道:“文老所荐之人,必定非同凡响,可在下细思朝中,并无这样的人啊!”

文渊道:“不错,此人现在已不在朝中为官,但是在朝中也是众望所归,德高望重。”

齐熙道:“如文老所言,不在朝中为官,但又众望所归之人,必是辞官归隐的杨镇宗,杨将军了。”

文渊接着说到:“不错,正是杨镇宗。杨镇宗是忠良之后,当初平定滨州,屡立战功,爱兵如子,军中威望极高,被陛下封为护国大将军。

但因天下大定,再无战事,便携妻子归隐龙津城,现在算算也有十余年之久了,可见此人不是个贪权慕禄之人。”

皇帝听罢有些疑虑的开口说道:“杨镇宗我也想过,他毕竟辞官有十余年之久,虽然忠心可鉴,但是在朝中已没有了根基,让他辅佐太子,万一有人不服压不住,朝中必会动荡啊!”

皇帝把自己的疑虑一说,不禁也让文渊发起了愁。这时齐熙见状开口道:

“据臣所知,当年杨镇宗虽然辞官归隐,但其几位结义兄弟还在军中为将,几人手下也有数万兵士。传闻他们几兄弟个个忠勇无比,义薄云天,如果有这几人听他调遣,臣再在朝中斡旋一二,必使文臣武将一心为国。”

齐熙的一番话解了皇帝和文渊的疑虑。皇帝听罢看了看文渊。文渊会意后道:

“若真如齐相所说,那杨镇宗就是当之无愧的不二人选。杨镇宗德才兼备,忠心无二,不贪权慕禄,如果再有了根基,有他辅佐太子,必可使太子成为一代明君。必使社稷稳固,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真可谓万民之福啊!”

皇帝听罢,多日的忧愁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开口轻松道:“听二位如此一说,朕这颗久悬不下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有二位,可是我风驰国之福啊!”

辅佐太子之人选定之后,三人心情大好,又聊了一些朝中趣事,笑声也是不绝于耳,皇帝也是久违的精神抖擞,直到鸡鸣之声渐起,皇帝才又睡下,文渊,齐熙也才出了宫门。


如果有人问风驰国哪个城市最大最繁华,那一定是京都定元城。如果再有人问定元城哪里最繁华,那一定是东门大街。

定元城东门大街寸土寸金,谁要能在这里有个小店铺,那真是一辈子吃喝不愁,就算是不做生意,只收租子,养活个一家几口,也是完全没有问题。但就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却有一座建构宏伟的府邸。

府邸占地广阔,光门楼子就有五间房,府内更多。正殿七间,后殿五间,后寝七间,左右有配殿,所有的房屋加起来起码有个百十来间,而且房屋工艺精良,楼阁交错,从外到内都透着一股雍容华贵的气息。

如果这样就让你觉得建构宏伟,那你就错了,因为这只是府邸的一半。此府邸分为两部分,一半是庭院一半是园林,园林比起庭院更是广阔。

园林全园假山环抱,山石林木,流水瀑布,青竹鲜花遍地,徜徉在园中和山林漫步一般无二。那这么极为奢华的府邸是谁的呢?那就是风驰国的亲王,永亲王府。

而此刻,珠光宝气的永亲王正在正殿里,来来回回的走个不停,面露焦急之色。

“父王,天还没亮,这么早叫启儿前来,有什么急事吗?”一个十八九岁的锦衣少年,左脚刚踏进门就急切的问道。

此少年发髻高束,头戴嵌玉金丝带,鬓发整齐,剑眉修长,面容白皙,正是去年秋猎的小王爷。

“启儿啊,祸事了,祸事了。”永亲王见儿子过来了,晃着摊开的双手大步走到儿子面前。

“父王有什么事这么棘手啊,坐下说。”小王爷见状伸手拉着庆亲王走到正殿的椅子边。

“刚刚宫里传了密信出来,皇帝刚刚召见了文渊,齐熙。商议皇帝驾崩后由谁来辅佐新皇,最后定的竟然是辞官已久的杨镇宗。

这些年,朝中更迭,和我们作对的都已经被打压下去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半路杀出了一个辞官十几年的杨镇宗。”永亲王刚坐下就愁眉紧锁的开口说道。

“一个辞官十几年的杨镇宗,为何让父王如此的发愁?”小王爷不解的问道。

“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你那时候还小,不知道也很正常。杨镇宗虽然辞官已久,但是在军中威望甚高,还有几个结义兄弟在军中身居要职。

就算本王,当年也要拉拢他。这次又是文渊举荐的杨镇宗,文渊虽然也已经不在朝中为官,但是文渊是皇帝的老师,朝中上下,门徒众多,一呼百应。

如果朝中文武相合,而又都听杨镇宗的,我们的大事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等太子继了位到了亲政之时,怕是就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哎……”永亲王解释后,长叹一口气,又说了一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那我们就杀了杨镇宗,以绝后患。”小王爷凝重的说道。

“父王也想杀了他,可是杨镇宗武功深不可测,想刺杀他是不可能的,调军队也不现实。而且现在皇帝没死,就算杀了他,朝中文武我们也控制不了,到时候狐狸没抓着,反惹一身的骚。

等皇帝死了,那时候他也已经手掌大权了,我们也就没那个实力再动他了,”永亲王愁容满面,是越说越焦虑。

小王爷听罢,沉思良久说道:“父王启儿有一个办法,不知道父王会不会同意。”

“哦,你有办法?什么办法?”永亲王有点迟疑,但又很急切的问道。

“启儿去年秋猎,遇上了一位世外高人,深不可测,只一击就灭了护卫启儿的左右两大高手,让他来杀了杨镇宗,必是万无一失。”小王爷道。

“只一击就杀了左右两大高手?”永亲王惊诧的问道。

永亲王对这个儿子非常看重,虽然年龄不大,但从不说大话,思维灵敏,看事透彻,所以有什么事总会和这个儿子商量。但是对一击就杀了左右两大高手,也不仅略微的有些诧异。

“对”小王爷坚定地回道。

“一击就灭了左右两大高手,就算是杨镇宗怕也是做不到的。”永亲王仿佛抓到了什么,但一转念又说道:“但即便杀了杨镇宗,我们也掌握不了朝中的文武啊?”

“那就让皇帝和杨镇宗一起死。”小王爷面容阴狠地说道。

“你说的是要弑君?”永亲王惊愕的睁大双眼,声音激动的问道。

小王爷话一出口,这可是把永亲王吓了一大跳,因为这永亲王为了独霸朝纲,谋逆篡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但却从没想过要杀皇帝,一时之间不免有些踌躇不决。

“父王,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只有把皇帝和杨镇宗一起灭了,我们才能高枕无忧,大事可成。难道父王想被一步步的削弱,放弃手中的大权吗?”小王爷劝说道。

“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就要心狠手辣!”永亲王双眼一缩,自顾自的说了一句。转言又说道:“启儿,把你的计划,说来听听。”

“杨镇宗要想掌权必定要先见几位军中的兄弟,了解军中的事务。等他们聚集在一起,我就带人直接灭了他们,而父王进宫见皇帝,趁机让皇帝驾崩。

然后以皇后的名义下旨,说杨镇宗密谋谋反。这样就能堵住朝中文武百官的嘴,到时候父王摄政辅佐新皇,还不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的事情吗?然后再过几年,新皇病逝,那时候父王不就大事可成了!”小王爷面露阴狠,带着奸笑地说道。

“好,好,好,启儿真是足智多谋,现在去准备吧!”永亲王眯了眯双眼,大出了一口气,一下子缓缓地吐出三个“好”字。看来心情是真的不错,刚才焦躁不安的愁容也早已换上了决绝之色。

“遵命!”小王爷答了一句退出房门。

入夜之后,小王爷提着一个黑色的布袋走进了园林之中,在假山里拐了几拐,打开了一个暗门,进入了假山之中。

“拜见前辈!”小王爷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拱着手,恭敬地开口道。

突然间假山内的蜡烛一下燃了起来,照亮了假山内的样子。假山内有三四丈之广,角落里堆起了一堆白骨,如果仔细看来,竟全部是人的骸骨,这本应该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小王爷却没有一丝害怕。

骸骨不远处一个黑袍人盘坐在假山内的高台上,这个黑袍人正是当初那个断臂之人。不过此刻断臂之处已经长出了新的臂膀,

只不过臂膀末端却长着一个婴儿的小手,臂膀和手都是皮肤鲜红,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原来小王爷当初为了活命,除了让随身的仆人贾二回去报信,说晚些日子回去,其他随行打猎的三十几人全部被小王爷诱骗到洞里,供黑袍人练功了。

修炼了一个来月,黑袍人能活动自如后,就和小王爷一同来到了永亲王府,一直藏在园林的假山之内修炼。

“这次还不到日子,你怎么过来了?”黑袍人眼也没睁的开口问道。

“晚辈今日找到一个子时出生不足月的婴儿,进献给前辈。”小王爷恭敬的开口道。

“哦,你有心了,放下吧。看在你这么有心的份上,今日就提前把最后一颗清毒丸给你,你拿去解毒吧!”黑袍人手指一动一枚黑色的药丸抛了出去,小王爷一把抓住。

“谢前辈!”小王爷没有迟疑的一口把药丸吞下,然后站着没动,好像在等什么。

“你还有什么事?”黑袍人见小王爷没有离开,开口问道。

“前辈慧眼如炬,晚辈确实有事相求,还望前辈相助。”小王爷道。

“我重伤未愈,普通人的精血已经不能帮我恢复元气了,让你找子时出生的婴儿,也远不足我练功之用,近日我就要离开王府亲自去找,没时间帮你。”黑袍人道。

“此事对前辈有益!”小王爷年纪虽然不大,但早已知晓人性的“无利不起早”,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能搬的动人,所以一针见血的说道。

“说说看!”黑袍人语气平淡,并没有透出一丝的感兴趣,看来也是个老奸巨猾的角色。

“晚辈知道前辈需要子时出生且不足月的婴儿恢复修为。虽然晚辈尽力去找,只是这样的婴儿实在是太少,太难找,所以远远不够前辈练功之用。

但是如果前辈帮了晚辈这一次,以后晚辈定能让前辈不再为婴儿不够而发愁!”小王爷道。

“哦,有这样的事?。”黑袍人略微有了点兴趣,但又不信的开口问道。

“现在皇帝病危,正在选辅佐新皇的摄政大臣。以我父王的实力,现在只有一个对头,只是这个对头武功深不可测,晚辈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求前辈出手。

只要前辈能帮晚辈灭了此对头,我父王就可以坐上摄政大臣的位子,到那时候,动用各地官员明正言顺,帮前辈找子时出生不足月的婴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小王爷解释道。

听小王爷说罢,黑袍人沉思片刻,默不出声的在心里盘算着。以他现在恢复的修为状态,杀一个凡人自然是轻而易举。但是要杀之人能算上是永亲王府唯一的敌人,那此人在风驰国也是举足轻重,影响力不小的人。

如果贸然出手的话,会不会被其他的修仙者盯上。如果被其他的修仙者盯上,那麻烦就大了。但是,如果付出这么点的风险,就能换到不再为修炼的婴儿不够而发愁,那么冒一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虽然修仙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修仙者不能干涉世俗界的秩序。但我就只杀此人一人,想必也不会引起太大注意,只会当做世俗界的正常争斗。

黑袍人在心里盘算清楚了利弊之后开口道:“既然是这样,我就帮你一次,但是我只帮你杀此人一人,多一个人我都不会再出手。”

“谢前辈”小王爷道。


时近中秋,龙津城比起往常更热闹了一些。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而此时此刻,在龙津城北城的一座不大的庭院中,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头顶着一盆水在太阳下扎马步呢。

看他豆大的汗珠从脸上啪嗒啪嗒的滴在地上,身上的衣物也沁出了不少汗水,湿漉漉的,看来已经在这太阳底下扎了很久。

此少年相貌端正,身姿稳健,虽然还未到及冠之年,但已难掩身上的英气。不过少年未经世事,满脸尽是顽皮之色。虽然他头顶盆水满脸汗珠,但一点都不耽误他吹动蛛网,逗蜘蛛为乐。

这时候从墙头上探出了几个鬼头鬼脑的小脑袋,一个胖乎乎的少年说道:“听南,外边好热闹,我看见你媳妇李坠儿也在街上,快出来和我们一块玩啊。”

李坠儿,是龙津城李员外家的三小姐,年方十四,长的虽然不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容,但在龙津城也是少有的美人坯子。

这个叫“听南”的少年,作为龙津城有名的捣蛋鬼。经常扒着李员外家的墙头,偷看李家的三小姐,还对其他的小伙伴宣称,等他长大了就娶李坠儿当媳妇。

为此不知道被他母亲罚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被李员外家的大黄狗追了多少次。

“我现在出不去,我娘罚我扎马步呢!”少年回答道。

正待墙上那个胖乎乎的少年又要说什么,看到一个着装简洁的中年美妇往这边走了过来,于是话锋一转,“你娘来了,我们先走了,你出来了去老地方找我们”。

少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头顶的水盆又举的高了一点。

中年美妇走过来看着衣衫全被汗水打湿的少年,心里一阵心疼,但嘴上却说道:“知道错了吗?”

“知道错了。”少年诚恳的回答道。

“知错还犯错是不是?这都是第几次了?上次你往先生的桌子里放老鼠,这次又把先生的椅子腿子给锯了,摔的陈先生半天起不来,这都是被你气走的第几个先生了。

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啊。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就你这样整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李员外能把自己家的三女儿嫁给你?”

中年美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而提及李坠儿,是故意刺激自己的这个捣蛋鬼儿子。

原来这少年不愿听老夫子枯燥的之乎者也,还说这教书先生像是刚从坟地里爬出来似的,死板僵硬老气横秋。

经常挑头和他的好朋友王大胖几人捉弄先生,而几个人也是皮糙肉厚,屡教不改,经常气的教书先生摔门而去。

“这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捉弄先生了。娘,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您看我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被汗水打**。”少年演起了苦哈哈,装起了可怜。

“真的?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中年美妇一脸的不相信。

“真的,我保证。”少年道。

“放下来吧,我就再信你这次,如果再犯,我一定不再饶你。”中年美妇对于杨听南说的将信将疑,但还是饶了这次。

因为她这个儿子心地善良,连个鸡也不会杀,虽然顽皮,但从没做过什么恶事。再有就是,少年已经举着一盆水,在太阳底下扎了两个时辰的马步了,心里着实有些心疼。

“谢谢娘!”那叫“听南”的少年放下水盆,抱着美妇转起了圈圈。

“好了,好了,去把你身上洗洗,一身的臭汗。”中年美妇无奈道。

少年洗完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刚出了屋门就看到父亲和母亲说着什么。

“希儿,我要去一趟京都,你在家看好听南,别让他再捣蛋。”

少年的父亲,大概四十几岁的年纪,身穿黑色布袍,虽然称不上虎背熊腰,但也身材高大,刀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国字脸,颇有些苍劲之色。让人三丈之外,就能让人感受到其身上的威势。

“去京都?你都辞官十几年了,这时候去京都有什么事?”少年母亲不解的问道。

“刚收到皇帝的密诏,要我即刻进宫。”少年父亲答道。

少年母亲听罢,有些担心的开口道:“,原来是这样啊。镇宗,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镇宗!不错,此人正是辞官十余年的杨镇宗,那个叫希儿的中年美妇,正是杨镇宗的夫人南希。杨镇宗和南希两人是恩爱之极,从他们唯一一个孩子的名字上就可得知——杨听南。

杨镇宗答应了一声就要出门,这时候杨听南却跑了过来,开口道:“爹,你要去京都能不能带我一块去啊?让孩儿也去见见世面,这样孩儿也能好好上进啊!”

“你爹是有事,你去干什么啊?在家待着。”南希怕杨听南跟着淘气,便训斥道。

“让他跟着去也好,天天的在家没大没小的,让他看看皇宫里什么是规矩。”

“那也好。”南希答了话,转头又对杨听南宠溺的说道:“京都不比在家里,到了京都不要捣乱,别给你爹惹什么麻烦”。

杨听南听罢,故作姿态,规规矩矩的拱手道:“谨遵母亲大人令”。逗的南希开口一笑,摸了摸杨听南的头。


龙津城离京都不算太远,杨镇宗一行六人快马奔袭几日就到了京都,杨镇宗让随行的四人在客栈等着,直接带着杨听南去了皇宫。

“这就是皇宫啊?真大啊!”杨听南望着高大的宫门感叹道。

“走,进去吧,”杨镇宗拉了拉杨听南,向守门的卫兵亮了一下与密诏一起送到的令牌便进了宫门。

杨听南跟着父亲,走过一座大殿又一座大殿,两边的守卫一动不动,像极了雕刻的石像,让杨听南知道了什么是肃穆,一路上再也没说什么话,一改往日的顽皮形象。

不知走了几个大殿,几条回廊,杨镇宗才在一个叫“养元殿”的房屋门口停了下来。早已在等候的皇帝侍官立刻迎了上去。

“杨将军,陛下在里面,你跟我进去吧!”

杨镇宗看着杨听南叮嘱道:“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嗯!”杨听南点点头。看到此时的杨听南一反常态的乖巧,杨镇宗放心了不少,没再叮嘱什么话,便跟随侍官走了进去。

“臣杨镇宗,拜见陛下!”杨镇宗看着卧床不起的皇帝行了大礼。

“镇宗,你来了,咱俩一晃有十几年没见了吧?朕可是挂念的很啊!”皇帝艰难的慢慢坐起来,声音依然虚弱不堪。侍官见此赶忙过去搀扶。

“快,扶镇宗起来,给镇宗搬把椅子来。”还没等杨镇宗回答,皇帝就对着侍官吩咐道。言语之间好像与多年不见的老友叙旧一般,随和的不像一个皇帝。

“谢陛下。”杨镇宗道。

待杨镇宗坐下,皇帝又开口道:“你也看到了,朕现在的身子骨已经不行了,而现在太子还小,还没有能力管理这个国家,朕不放心啊。”

“朕也不绕弯子了,朕和文渊齐熙商议了很久,决定选出一个人辅佐太子,选出来辅佐太子的人就是你。”皇帝话锋一转的接着说道。

“我?”杨镇宗非常吃惊,虽然知道皇帝密诏一定是有什么大事,但让他辅佐太子,辅佐未来的新皇,不免让他大出意料。

“对,就是你,杨镇宗。”皇帝坚定的开口道。

“可是,臣已经辞官十余年,早已不问朝中之事了,臣何德何能才敢受陛下如此重托,臣自恃并没有这个能力辅佐太子,请陛下另选他人吧!”杨镇宗婉拒道。

“选你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朝中德才兼备之人了了无几,德才兼备的几个人,不贪权慕禄的少之又少,交给别人我怎么放心的下。”皇帝道。

杨镇宗道:“就算臣愧领圣恩,但臣已经归隐十余年之久,在朝中并无根基。这样一来,皇族的外戚亲王谁能服我,到时候怕是会引起朝中震动,还请陛下三思。”

皇帝道:“这个你放心,你有几个结义兄弟还在军中身居要职,朕已经下旨给他们官升三级,全归你统领,这样你就掌管了十余万大军。

朝中文臣以文渊齐熙为首,他二人也会配合你,这样一来文武相合,必定使社稷稳固,你就不要推辞了。”

“既然这样,臣定不负圣恩。”杨镇宗道。

“镇宗啊,朕知道你不贪权慕禄,是个喜欢逍遥自在的人。但是这次是关乎江山社稷,而你是最适合的人选,只有你才能让朕放心,你就算帮朕一个忙。”

皇帝随和的说道,好像是在求人办事一般。

杨镇宗听罢立刻下跪道:“臣定好好辅佐太子,万死不辞。”

皇帝见自己的随和的言语达到了想要的目的,甚是欣慰,从枕边拿出了一个盒子。

“封杨镇宗为护国大将军,赐兵符。”皇帝道。

“谢陛下隆恩。”杨镇宗接过皇帝亲手递的兵符。

“朕时间不长了,你这次回去之后尽快熟悉军中事务,以免迟则生变。”皇帝道。

“遵命。”杨镇宗道。

正事谈完之后,皇帝和杨镇宗闲聊了起来。而此时站在门口的杨听南感觉真是无聊极了,正当杨听南百无聊赖之际,一个稚气的声音从身后传出。

“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一个个头不高,着装华贵的小男孩,冲着在门外等父亲的杨听南问道。

“我是杨听南,从外边过来的。”

“外边哪里的?”

“龙津城。”

“哦,龙津城在雪融江的入海口旁边,是水运亨通的商贸要道,经济繁荣,滨州一半的税收都来源于龙津城。”小男孩如数家珍般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去过吗?”杨听南惊奇的问道。

“没有,天下的城池很多,不是只有去过才能了解。”小男孩答道。

“那你怎么知道的?”

“书上看到的,父皇说人没有那么多时间把每个事情都亲自经历一遍,所以要从别人的经历中学得知识、智慧和经验。”小男孩答道。

“从别人的经历中学得知识,智慧和经验,这怎么做啊?”

“读书啦,虽然我也不喜欢读书,但是父皇说书中有大千世界,书中有治国安民之策,别人可以不读,我却要读破万卷书。”

小男孩很少见到年纪相差不大的生人,显得格外的开心。

“你真厉害,你多大了?”

“我九岁了”。

杨听南看着这个明显比自己小很多的小男孩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心里很是佩服。再想想自己在家里整天淘气捣蛋,不学无术,不知不觉中杨听南面对眼前这个小男孩竟然有点心虚,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暗下决心,回去之后好好读书,不再捉弄先生,不再惹娘生气,要饱读诗书,这样一来,说不定就能娶得到李员外家的三小姐当媳妇。

原来这小子决心下了半天,到头来好好读书,竟然是想娶李员外家的三小姐当媳妇,不知道如果被他娘知道了,是该气,还是该笑。

正待杨听南还要再说什么,屋门被侍官打开,屋里传出了皇帝的声音:“彘儿,过来见见杨将军,他以后就是你的另一个老师了,你要像尊敬父皇一样尊敬他。”

这时候杨听南才反应过来,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太子。这也难怪,虽然杨听南是将门之后,但从小就在市井中长大。对宫廷之事,不能说没听说过吧,但也不怎么了解。

“彘儿见过杨将军!”小男孩没有迟疑的向杨镇宗行了师生之礼。

杨镇宗起身就要扶小男孩起来,连声道:“不敢,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你以后就是他的老师,理所应当。外边站的是你的儿子吧,都这么大了,他叫什么名字啊?”皇帝道。

“他叫杨听南。”还没等杨镇宗开口,太子就抢先回答道。

“哦,看来彘儿很喜欢令郎啊!不然以后就让令郎和太子一块读书吧,这样彘儿也有个伴。”皇帝对着杨镇宗说道。

“听南,快过来拜见陛下。”

“拜见陛下。”杨听南走进屋里行大礼,此时的杨听南为皇宫威严所动,不免也有了几分肃穆,颇有几分将士的感觉。

“起来吧,真是虎父无犬子啊。”皇帝赞道。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皇帝道:“彘儿你代父皇送一下杨将军,朕有些累了。”

太子把杨镇宗二人送出养元殿,在分手之际对着杨听南道:“杨听南,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愿意。”

杨听南的回答让太子甚为开心,转身回了养元殿。


杨镇宗回到家后,立刻派家仆给五位兄弟递了书信,约定八月十五中秋节,在家中相聚,而今日正是八月十五。

龙津城的中秋节是热闹非凡,街道上是张灯结彩,人来人往,而且不远处的东城千佛寺还有个不小的中秋庙会,更是人多如潮。

这庙会上吹糖人的、画糖画的,卖糖葫芦的逗得小孩是哈哈大笑;卖胭脂水粉的、卖耳环发簪的夸得女人们是喜笑开颜;耍猴的、踩着高跷喷火的、胸口碎大石的让男人们是拍手叫好……叫卖声、吆喝声是此起彼伏;戏曲声,锣鼓声是声声入耳。

售卖的小商品是琳琅满目,包罗万象的精彩表演让人是目不暇接。

通常中秋节这么热闹的日子,杨听南是在家待不住的,而今天却起了个大早,推掉了和小伙伴的玩耍,一直在家等着。

时不时的问杨镇宗,五位叔叔什么时候来。因为五叔答应他,下次来的时候送他一匹日行千里的神风驹。

之所以杨听南这么渴望得到这神风驹,是因为他一天到晚的惹是生非,母亲南希就让自己的贴身护卫鬼七看着他,以保证他不犯什么大错。

以至于杨听南不管是干什么,七叔总能及时的出现在他的周围看着他。

这让整天在外鬼混的杨听南是浑身的不自在,就求了母亲不要让七叔总是跟着他。母亲却说只要杨听南赛跑,赢得了七叔,就不再让鬼七跟着他。

母亲这样说,和说“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杨听南根本就不可能跑得过鬼七。

当年南希父亲救下了鬼七,就一直让鬼七做南希的护卫。虽说鬼七别的功夫比不上杨镇宗,但是身法速度却是无人能及,如果他们两个动起手来,就算是杨镇宗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但脑瓜灵光的杨听南当时就钻了空子,母亲说赛跑跑赢鬼七,就不再让鬼七跟着他。但没规定怎么跑啊,所以杨听南骑着马和鬼七一连跑了三场,累的屁股上都要起茧子了,也没能赢得了鬼七。

本来呢,杨听南垂头丧气的已经接受了事实,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却在五叔那里得知,神风驹可日行千里。

就总是想着日行千里的神风驹一定能赢得了鬼七,这也是杨听南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的问五位叔叔什么时候才能到,他就指着五叔送的神风驹能赢得了七叔,重获“自由”呢!

时过中午,在杨听南迫切的等待中,杨镇宗的五位结义兄弟带着几十卫兵终于赶来了,杨镇宗携夫人前去迎接。

老二武胜,身高八尺,腰阔如缸,力大如牛,善使两把六百斤的八棱铁锤,一击之下可开山破石。身材如此,长得更是彪悍,铜铃般的大眼睛,眉毛和络腮胡子连在了一起。说起话来声如洪钟,发起怒来,让人望而生畏,在军中是赫赫有名的急先锋。

老六吕云飞,名门将后。头戴三叉束发亮银冠,身上穿的是白锦紫花袍,腰上系的是白玉狮子镶嵌的白锦大带,脚上蹬的是白绫飞云纹战靴。面容白皙如同擦了粉,鼻梁坚挺,大眼剑眉丹朱口。

一把银色长枪舞的是如天降急雪,威风凛凛,难有敌手。因为长得好看,功夫也好,一表人才,虽然已经成家立业了,仍有不少的少女青睐,被同僚戏称万家婿。

老三,老四,面容普通,着装也普通。一个穿的是灰色布袍,一个穿的是普通兵衣。二人性格沉稳,深谙兵法,是杨镇宗原有的部下里最善于用兵的两位。

而老五个头不高,但也是孔武有力,面庞饱满圆润,有点秃顶,一脸稀疏的大胡子。掌管的是骑兵,善于骑射,也是个马痴,所以不管什么时候看到他,手里总是拿着个马鞭子。

杨镇宗夫妇把五位兄弟让进了门,杨听南乖巧的一个一个都问候了一遍,就找五叔去讨答应他的神风驹。五叔吹了个口哨,门外就跑进来了一匹高头大马。

那马儿身高八尺,长约一丈,体态匀称,四肢修长,步伐轻盈。漆黑如碳油光发亮,从头到尾没有一根杂毛。

杨听南得到了神风驹就嚷嚷着和七叔赛跑,却被母亲叫住了,说今天不合适改天再比。所以此刻的杨听南正一个人骑着马,在后院里“吁吁吁”个不停。

而杨镇宗则和五位结义兄弟在正堂里,了解着军中事务,几位兄弟还沉浸在刚刚官升三级的喜悦之中。

时至傍晚,车盖般大的红月悄悄地爬上屋头,南希招呼着,在前院的竹亭里摆下了酒宴。众人分别入座,在月下竹亭中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众人都是军中之人,聊起当初立下的赫赫战功,驰骋沙场的种种往事,越喝是越起劲。这一喝就喝到了深夜,街道上的热闹场面早已经被月光照在青石板街道上的宁静所代替。

就在众人毫无防备,准备大醉一场的时候,却不知危险早已经埋伏在了周围。


“是时候了,动手!”

从黑暗巷子里传出了一个阴冷的声音,一队身穿兵甲的弓弩手,从巷子里跑了出来。

只见那些弓弩手手持强弓硬弩交替射击,一阵箭雨过后,守在杨镇宗府前的几十卫士已经是人倒马翻,每人身上起码中了三四箭,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而后又有数百兵手持矛戈迅速的把杨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时候,发号施令之人才骑着马从黑暗的巷子里,慢悠悠的走出来。

只见那发号施令之人,发髻高束,头戴嵌玉金丝带,鬓发整齐,剑眉修长,面容白皙,正是小王爷。

而此刻的小王爷身边跟着是十几个人,和小王爷并排骑着马的有四人,剩下的都骑着马跟在后面。

这四人中,一个是带着黑色斗笠,身穿黑袍之人, 一身上下被黑色全部包裹,仿佛和黑夜融为了一体,让人什么也看不出来。

一个是娇艳的美妇,身材修长柔弱。那美妇头上用流苏发簪随意扎着一个高高的发髻,侧脸飘逸着几缕秀发。

透过淡黄的月光依然可以看出此女面容白嫩,细眉大眼烈焰红唇。

身上穿的是露着粉臂的锦绣黑凤紧身紫裙,宽大的黑色皮革束腰,把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一身的着装打扮显得异常的妖媚,让人看了不禁想入非非。

但别被她看似柔弱的外表给欺骗了,她可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因为此女的皮革束腰上挂着一根三十六节的紫金鞭,鞭头上挂有一把锋利的短刃,就这根紫金鞭不知道喝过多少人的鲜血。

离那妖艳美妇半丈远的地方,一对相貌丑陋的侏儒骑在一匹马上,一个长得肥头大耳,双腮绯红,一个长得皮肤黝黑皱巴巴的,像一块老树皮贴在了脸上。

二人虽然身材短小,却都长着一双大手,一人提着一把流星锤。此刻的二人眼睛毫无忌惮地看着娇艳美妇,眼神仿佛把美妇全身上下刮了一遍似的,显得是猥琐之极。

后面还有十几人,这些人身着兵甲,手持长刀站在后面一动不动,都是府内高手护卫。

原来几天前小王爷得到密报,说杨镇宗约定八月十五中秋节与五位结义兄弟在家中相聚,便把早已筹集好的人马调集到了龙津城。除了数百兵士,小王爷还请了几位江湖高手前来助阵。

此刻还在喝酒的众人听到外面如此声响,脸上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因为他们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立刻就知道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接着众人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又一轮箭雨从府外飞驰而来。顿时,屋顶上,门框上,柱子上……扎满了乱箭。

虽然杨镇宗等人因为武功高强躲过了飞来的箭雨,杨听南和母亲南希均在屋中也未受伤,但府内屋外的仆人因躲避不及,尽数中箭,一声惨叫之后就载到在了地上。

一阵箭雨过后,庭院周围点燃了数百火把,照耀的如同白昼。

而后手持矛戈的兵士成群结队的从正门冲了进来。老二武胜见状,提起他那六百斤的八棱铁锤阔步迎了上去,离兵士还有三四丈的时候,武胜身子微转右手一挥,一把铁锤呼啸而出,对着刚冲进来的兵士就扔了过去。

只见铁锤所过之处,兵士胸口被撞的变了形状,直接吐血身亡,后面的兵士也被身亡的兵士冲倒在地,一阵的哀叫之声。

那些倒地的兵士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兵器,武胜已经赶了过来。只见武胜捡起地上的铁锤,伸开双臂原地一转,那些刚站起来的士兵就被铁锤撞得飞了起来,顿时鲜血如洒,一命呜呼。但是后面的兵士还是不顾生死的一个劲的往里冲。

这一幕被门外骑在马上的小王爷看的清清楚楚,不禁皱了皱眉头,听父王说这杨镇宗与五位兄弟都是威猛之士,但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威猛,单一人就挡住了悍不畏死的兵士。小王爷转头看了看身侧的几人,看到几人都未露出丝毫异样,心里放心了不少。

小王爷看着冲进去的士兵还没站稳就被扫落在地,便发令不再让门外的兵士往里冲,而是让士兵把庭院围住,不准放跑一个。

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庭院里所剩之人不是普通兵士所能拿下的,即使数百兵士全都冲进去,也只是徒劳。

小王爷让兵士围住庭院,其实并没有指望士兵能截杀里面的人,而是防止里面的人逃跑,有所牵制而已。

小王爷见兵士并没有建功便客气的对身侧的几人说道:“接下来,就仰仗各位了。”

“好说,好说”,那两个侏儒嬉皮笑脸的答道。

“进。”

小王爷说罢与众人一跃而起,轻身进了庭院,与杨镇宗众人面对面形成了对峙之势。

“永王府的人。”杨镇宗看到小王爷腰身上挂着一个“永”字玉牌,开口说道。

“不错”!小王爷不等杨镇宗再说什么,毫不迟疑地下令道:“奉皇后懿旨,绞杀叛贼。杀!”

“看你这个大胖子,拎着两个大锤,好不威猛,今天就让你变成一个死胖子。”

话一出口,侏儒率先对武胜出手了。只见两人向前迈了一步,腰身一扭把缠在身上的两把流星锤甩了出去。一把冲着武胜的天灵盖,一把冲着武胜的的下身,都是直击要害之处。

要知道这两兄弟因为天生身材残缺,从小就被人耻笑,心里极其自卑,对那些身材高大和长得威猛之人,特别的妒忌,以至于到了憎恨的地步,而眼前的武胜身材就极其的高大,自然就成了他们极其憎恨之人。所以小王爷刚开口,二人就迫不及待的出手了。

武胜见两把流星锤一上一下攻了过来,狂吼一声,一锤砸了下去,只听得“叮,叮”两声,流星锤被挡了出去,铁锤砸在地上,砸出了个大坑。

侏儒一出手,其他几人也都跟着动了起来。妖媚美妇凌空一跳,冲着对面众人一鞭甩了出去。

吕云飞见状,长枪一挥,如棍挑长蛇一般把美妇的紫金鞭拨了出去。而后步中带纵,银枪一晃冲着妖媚美妇的面庞刺了过去,攻击迅速犀利,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妖艳美妇见吕云飞反击如此之快,来不及回鞭阻挡,脚尖点地,身形飘逸的往后退了两丈有余,又是一鞭卷了过去,直击吕云飞脖颈。

吕云飞枪头一转直接点在了鞭头上的短刃上,只听“叮”得一声,短刃带着紫金鞭撞上了屋檐之上,顿时碎瓦片散落一地。

妖艳美妇趁机双足轻跃,身形就飘到了房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吕云飞,声音戏谑的说道:

“你就是那个被人称作万家婿的小白脸啊,功夫果然了得,真是可惜了!看鞭。”

随着侏儒和妖艳美妇的出手,老三,老四,老五也和永亲王护卫缠斗了起来,左一刀右一剑,兵器的碰撞声叮叮铛铛的响个不停。


此时的庭院里除了四个护卫保护着的小王爷,站在原地不动,鬼七作为护卫一直守在南希和杨听南身边,就剩下黑袍人和杨镇宗站在原地,二人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杨镇宗看着黑袍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形极其稳健,甚至连呼吸都的波动都没有,以他的眼力竟然看不出此人的深浅。就断定此人是一个真正的顶级高手,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高手之间的对决,往往都是在一招之间,所以杨镇宗极其的谨慎。他要以静制动,在黑袍人出手的瞬间发现破绽,从而一击必杀。

而黑袍人之所以不动手并不是他感到杨镇宗有多么的棘手,而是想用看似和世俗界武功一样的普通方式达到一击必杀,这样就不必使用法器,从而减少暴露自己是修仙者的风险。

所以他们两个都在等时机,等一个一击必杀的时机。

“哎呦!”

侏儒发出了一声**,原来是武胜一锤扫中了那个树皮脸的侏儒,侏儒一下砸在了院里的水缸上。顿时,水缸碎片被侏儒撞得四处飞溅,其中几枚碎片恰好从杨镇宗和黑袍人中间穿过。

就在此刻黑袍人出手了,只见黑袍人双袖抖动,从袖口凭空凝结出了十余根三寸左右的冰锥,随着黑袍人口吐一个“去”字,冰锥对着杨镇宗急驰而去。

心想这一击速度之快,杨镇宗一定躲不开,只要他躲不掉,必定能把杨镇宗给灭了,但是事与愿违,此次攻击让那黑袍人失望了。

杨镇宗见冰锥飞了过来并没有躲,双掌运功,在胸前一合,用内力在双掌之间凝出了一个闪动的银色光球,然后双掌一抬对着冰锥推了出去,光球迎风而涨,转眼变成了丈许大小。

就在光球变大的瞬间,冰锥也飞奔了过来,冰锥和光球在空中一接触,冰锥就泥牛入海一般就扎进光球中停滞不前了。

杨镇宗见光球困住了冰锥,双手往下猛地一拉,只听“噌”的一声,十余枚冰锥一下扎进了面前的石板地面,留下了十余个小洞。

“嗯?”

黑袍人见放出去的冰锥并没有灭杀杨镇宗,心里很是惊讶,没想到世俗界的武功可以达到如此威力。

其实这世俗界武功也好,修仙界法术也好,都是一种力道,只是世俗界的武功修炼到极致,也最多也只能与最低境界的修仙者有一战之力而已。

之所以黑袍人感到杨镇宗功夫高得让他惊讶,是因为修仙界一直未与世俗界有什么深入接触。

修仙者对世俗界的高手能做到轻而易举的取其性命,也都是因为世俗界的顶级高手真的是太少了,碰上的几率更是几乎为零。

大多碰上的只是普通的武功高手,所以就给修仙者造成了错觉。不管武功多高的凡人,只要修仙者一出手,就会让其立刻毙命的错觉。

而此时杨镇宗心里也是一阵疑惑,从没听说过什么武功可以凭空凝结出冰锥的,难道此人修炼的是寒冰真气,即使寒冰真气也不能凭空凝结出冰锥啊,难道自己归隐的这些年,孤陋寡闻了。

就在杨镇宗满腹疑惑之际,黑袍人突然身体凌空飘起,衣袖又是一抖,手里多了一个尺许来长的黑色小幡。

这小幡不仅通体乌黑发亮,而且上面还印着类似于符文的图案,诡异至极。

紧接着黑袍人手臂一晃,从小幡里冒出三股黑气,然后黑袍人又冲着黑气点指几下,黑气一凝就化成了三个鬼头。

这三个鬼头,青面獠牙,头生双角,游走不定。狰狞地嘎嘎一阵怪叫,显得欢快之极。怪异的一幕让众人的争斗稍微一顿,侧目而视。

黑袍人之所以使出这面引人注目的黑幡,并不是他没有别的手段。只是其他顺手的法器,在上次和其他的修仙者争斗中已经尽数毁去。

现在手里只剩一枚平山印,这平山印虽然威力巨大,但是缺点是速度不快。

除非把人困在原地不动,才能发挥出此印的威力。而且这平山印,对法力消耗也比较大,不适合现在身负重伤的他。

杨镇宗见了黑气化成的三个鬼头如临大敌,他平生劲战无数,从未碰到今天这样棘手的对手,一身的武功竟然看不出任何端倪,对现身出来的鬼头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于是杨镇宗也不再迟疑,双掌运功双臂往下沉,七个银环从背后凭空出现。围着杨镇宗转动起来,银环越转越快,形成了一个银色的光幕,把杨镇宗包裹了起来。

就在光幕形成的同时,三个鬼头就到了杨镇宗的身边,张开血盆大口就咬,和光幕碰撞在了一块,顿时刺刺拉拉的刺耳之声,让一干人捂起了耳朵。

黑袍人见三个鬼头被银环组成的光幕挡在外面不能寸进,双手掐诀口吐一个“合”字,三个鬼头合成了一个,鬼头顿时一阵怪异的咆哮,黑芒大盛,冲着旋转的光幕又撞了起来,每撞一下都让杨镇宗身形一晃,感到真气不稳,招架起来很是吃力。

南希见杨镇宗被鬼头撞的身形巨震,便小声对鬼七说了什么。只见鬼七身形一晃,就到了黑袍人身边,举起大刀就冲着黑袍人劈了下去。

“找死!”

黑袍人显然被鬼七的偷袭激怒了,反手一个尺许长的冰锥甩了出去,鬼七见状大刀一横挡在胸前。

“嘭!”

一声巨响,鬼七被撞飞了出去。这鬼七步法精妙,速度奇快,但也只限于逃跑,此时他主动攻击,不免让他身形停顿,挨上了这一击,虽然没能要了性命,但是也受伤不轻。

鬼七的偷袭让黑袍人略微分心,鬼头也是攻势一顿。这让杨镇宗为之一缓,只见他身形刚稳下来,趁机手腕一转,光幕散开,七个银环又形成了一个银色的光盾,挡住了鬼头。

在银环和鬼头接触的一瞬间,震的杨镇宗手臂一震,双足被巨力往下一压,顿时足下青石板传出了碎裂之声,但力道不减地把杨镇宗向后推了半丈之远,在地上滑出了深深的沟槽。

这让杨镇宗心中一紧,不觉生出了不妙的预感,觉得此次的对手是专门克制自己的,自己绝不是此人的对手,于是转头又看向混战的众人。

只见武胜抡起大锤左右开弓,但是两个侏儒犹如老鼠一般在他身边串来串去,大锤虽然舞的又快又急却始终追不上侏儒的身影,而且此时武胜的一只脚已经被流星锤的铁链缠住了,形式非常不容乐观。

而吕云飞和妖艳美妇的争斗看似飘逸,旗鼓相当,每一鞭都被吕云飞挡了下来,但是一个攻一个守,鞭影之快让吕云飞没有反击的机会,如此斗下去,时间一长,吕云飞必定会败下阵来。

再看老三老四老五,被十余人围攻,三人只能背靠背的勉强抵挡。


杨镇宗看了争斗的形势,坐实了心中的猜想,心里不禁有些不安。

就在这时黑袍人手中黑幡猛地一晃,鬼头又是嘎嘎一阵怪叫,攻势更加凶猛,一下撞散了银环组成的光盾,顿时杨镇宗被震的口吐鲜血。

“爹!”这一幕把杨听南惊的忍不住叫出了口。

杨镇宗见银环被击散,双掌合十用全身内力又凝出了一个光球,把咆哮飞来的鬼头挡在身前,大声喊道:“快走,能逃几个逃几个!”

而此时的南希面露害怕之色,因为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杨听南则哭喊着“爹,爹”得叫个不停。

杨镇宗艰难的抵挡着鬼头,见众人无动于衷又吃力的喊道:“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此时南希已经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了,杨镇宗不是个轻易言退之人,可见他现在已经快撑不住了,便流着泪拉起杨听南,对五位兄弟大声喊道:“大家快走!”

众人虽然听到了,但却无法脱身。武胜已经被侏儒的流星锤铁链缠住了脚,没办法往外退,吕云飞倒是可以,但只要吕云飞稍有一退,那美妇的紫金鞭就尾随而至,不得不停下来抵挡一下。

老三老四老五也被王府的护卫压制着,不能脱身。就算他们能脱身,他们也不会自己逃之夭夭。不过老五在缠斗的百忙之中,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突然神风驹从后院跑了出来。

“七兄,带嫂子和侄子先走。”老五对着受伤的鬼七说道。

鬼七听罢把马牵稳,南希和杨听南趁机骑上了马背。

“拦住他们,”小王爷对身边的四个护卫说道。那四个护卫立刻挡在了杨听南和南希的身前。鬼七见状施展诡异的步伐直接去攻击小王爷,四人便立刻回去护卫小王爷。

武胜见状,冲着门外一锤甩出,把门口的兵士砸倒一片,南希看见有了可乘之机,纵马飞驰,跳过了地上的兵士。鬼七见南希和杨听南出了庭院,身形一晃追了出去。

“你们两个,领一半的兵士去追,”小王爷指着身边的两个护卫说道。那两人答了一声,轻身一跃出了庭院跨上马背,点了一半兵士策马急追。

今天的争斗让小王爷有点失算了,事先收集的信息只有杨镇宗和五位兄弟而已,没想到还有个鬼七。

这也难怪,南希和杨镇宗归隐这么多年,鬼七一直作为南希的护卫,一直也是深居简出,所以被小王爷当成了普通的仆人。

不过此时的小王爷并不担心,因为他已经派了人去追,那鬼七受伤不轻一定逃不远,只要能缠住他们一些时间,等过会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再去解决也不迟。

况且以目前的争斗形式,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把院中的众人拿下。

“嗯哼!”

此时的武胜因为失去了一把铁锤,让本来已经处于下风的他,被流星锤击中了胸口,让他不自控地闷哼一声。

侏儒见一击得手,攻击比刚才又密集了一些,武胜手中的铁锤也是越舞越快,但双拳难敌四脚,只剩一把铁锤的他漏洞百出。

随着侏儒配合的密集攻击,武胜的膝盖,被飞来的流星锤一下砸中,顿时膝盖一软,单膝跪地。

树皮脸侏儒见状,哈哈一笑围着武胜转起了圈,三四圈过后,武胜被流星锤的铁链捆了起来。

肥头大耳的侏儒见武胜已经被捆住,对着武胜的喉咙一锤甩了出去。

只听得武胜喉咙一声闷响,口鼻溢出了浓艳的鲜血。

将死的武胜抬头看了看天上硕大的红月,心里想着自己没能战死沙场,却丧命两个侏儒的手里,露出了满脸的不甘之色,嘴唇抽动着想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口。

侏儒杀了武胜之后,嘻嘻一笑,几个跳跃来到了吕云飞的身后,二话不说一锤甩了出去。

吕云飞身形一侧,虽然躲过了流星锤,但本来还能抵挡妖艳美妇的平衡之势一下就被打破了,左肩被扑面而来的紫金鞭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顿时鲜血染红了身上的白袍。

还没等吕云飞身形站稳,妖艳美妇又一鞭甩了过来,吕云飞还没来得及出枪抵挡,鞭头就掠过了他的脖颈。

此刻的吕云飞身形一凝,只觉得的胸口热乎乎的,疑惑的他伸手摸了摸,才知道是自己的脖颈被割破了。

随后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两眼发黑,庭院里的打斗声还是那么激烈,只是他听起来却这么的空洞,这么的遥远!

“感谢两位哥哥出手相助,小女子无以报答,不然今晚好好伺候伺候两位哥哥如何?”妖艳美妇收了紫金鞭腰身一扭,娇滴滴的对着两个侏儒说道。

“不敢,不敢!”这两个侏儒虽然总是流着口水色眯眯的看妖艳美妇,却从不敢近身,也不知他们在怕什么。

杨镇宗见两位义弟就这样离世,心中无比的愤恨,但却无可奈何。

无奈的杨镇宗转头看了看老三老四老五,发现他们已经全身血迹斑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心想没想到他们众兄弟没能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却在自己家里一起上路了。

此刻的他已经不抱生的希望了,甚至连逃走也没想过。

他奋力的抵挡只是想多拖一点时间,让鬼七带着南希和杨听南逃的远一点,可现在他再也撑不住了。

因为杨镇宗的内力马上就要枯竭了,而黑袍人还是若无其事,仿佛有无尽的功力。

只见内力凝结的光球一暗,鬼头冲散了光球,朝着杨镇宗径直撞了过来,杨镇宗来不及躲闪只觉胸口一凉,就再也提不起一口气了。

因为他的胸口已经被鬼头撞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黑袍人见杨镇宗毙命,一晃手中的黑色小幡,鬼头极不情愿的一分为三,化作三股黑气没入了黑幡之中不见了踪影。

小王爷看了看地上的杨镇宗,死的不能再死了,心中最后一点担忧也没有了。

之前他对黑袍人信心满满,认为以黑袍人的实力一定能除去杨镇宗,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判断,并不是既定事实,难免心中的石头不能落地。

现在好了,唯一的大敌杨镇宗已死,接下来永王府摄政就是轻而易举水到渠成的事情,这让一向不会喜形于色的小王爷脸上也有了难以掩盖的笑容。

“多谢前辈替永王府除去如此大敌。”小王爷笑态可掬的向黑袍人拱着手道。

“谢倒不用谢,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黑袍人平静的回道。

“前辈尽可以放心,晚辈一定会让前辈满意的!”

“好了,这里没我什么事了,那我就回去静候佳音了。”

黑袍人说完此话,阔步出了庭院,身形晃了几晃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小王爷见黑袍人雷厉风行说走就走,以为其是不愿在外面多待。殊不知黑袍人之所以这样急匆匆的离开,其实是另有原因。

此次争斗这黑袍人看似只拿出了一面黑幡就轻而易举的除去了杨镇宗,其实重伤未愈的他,现在每动用一次法力就让他损失不少的真元。

原来他认为除去一个世俗界的凡人,轻而易举就能做到,但他还是低估了世俗界的功夫。

以至于他感觉真元涌动,急需一个无人的地方调息。如果他事先知道这次大战会付出如此代价,不知道还会不会和小王爷做这个交易。

小王爷见黑袍人消失在黑暗之中,转头对着众人说道:“追,不要放跑一个。”

此时的亲王府护卫已经全部站在了小王爷身后,而老三老四老五则背靠背的坐在地上,身上污血斑斑,没有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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