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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我云下无忧梦

原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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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顾盼,云晖   更新: 2022-06-13 13: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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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顾盼,云晖《许我云下无忧梦》讲的是前校园后都市不熟悉顾盼的人都认为她是一个乖乖女,但只有云晖知道这幅皮囊之下的真实的模样顾盼:我野但我装小白云晖:你不用装,我给你兜底如果哪天你想破茧而出,请你告诉我,我来把你带出去他是灯也是塔

精彩节选


顾盼现在被眼前这几个男人围住,坐在地上,头顶上方全是这几幅狰狞的面孔。手心摩擦着地面,身体不停向后挪动。

“我让你跑!”

那个领头男抓着顾盼的头发,朝着她右脸就是狠狠扇了一巴掌。力气很大,顾盼身体顿时瘫倒在地上。

“和那几个人说一声,已经蹲到了。”

男人吩咐手底下的人。

“是”

她用胳膊堪堪撑住身体,眼前发黑。脑子嗡嗡响,右脸也很快肿了起来,嘴角也破了,流出血来,还有几根发丝粘在上面。

顾盼现在衣衫不整,双手死死挡在胸前,想要挡住男人对自己的侵犯。看着眼前的腿和脚不断朝自己步步紧逼。她声音哽咽,用气音向男人求饶。

可以感受到有只湿热恶心的手,摸上了她的肩膀,抚上了她的脸庞。他动作很轻,仿佛像对待宝物一般。但在顾盼看来,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睡女高中生,他之前从没有想过,何况这还是个美人胚子。

“求求你,放了我吧。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男人此刻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他不费吹灰之力拨开顾盼抵在胸前的双手,准备把眼前这个少女推倒在地。

“我只要你…。”

脸上笑容狰狞。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

“来不及了”

男人恶魔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楚梦媛,你最好在心里祈祷我顾盼死在今天。要不然,我今天受的痛苦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

时间倒回到一个小时以前。

月考成绩下来了,顾盼又考了年级第一。

拿起手里的成绩单只瞟了一眼,接着就把它和其他书一起塞进包里。

“悠悠,收拾好了吗?”拉上书包拉链,对身旁还在收拾的孟悠悠说着。

“快了快了。”

孟悠悠加快速度。

“我先去门口等你。”

“行”

今天是周五,原本学校规定早放学,结果班主任临时找她们两个去办公室整理东西。等到收拾完回到教室后,班里的人已经走光了,就连走廊也没有一个人影。

“哎,盼盼,这次你又考了年级第一。你这简直不给年级第二留活路啊。”

孟悠悠话里含笑,在空阔的走廊里听得格外清楚。

“悠悠,这次你进步也非常大啊。”

“谢天谢地,幸亏我这次考在了班级前十,要不然以我妈那脾气,又得给我多报几个辅导班。”

孟悠悠双手合十,话里道不尽的心酸。

顾盼和孟悠悠是同桌,性格却截然相反:顾盼文静内敛,孟悠悠性格外放,两人放在一起倒也互补。

在别人看来,顾盼性格温柔,人长的漂亮,学习成绩优异,不管在男生还是女生心里,都是妥妥的女神形象。

而且自从上高中以来,顾盼每次考试成绩一直稳居年级第一。可以说从踏进柔水一中那一刻起,顾盼就是年级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样的女生一直不缺爱慕者,顾盼也不例外。桌洞隔三差五就会塞进一些情书,巧克力和各种零食。

有次孟悠悠好奇那些情书的内容,便拆开了其中的一封,信里写到:

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为你着迷。你就像那.......

孟悠悠一边读一边泛起一身鸡皮疙瘩,读不下去了。心想这群男生可真是,闷骚。

那次顾盼刚要把零食和情书一起丢到垃圾桶里。孟悠悠眼疾手快从里面抽走了一包小零食,顾盼秒懂她的小心思。

从那以后,处理零食的重任自然而然就交到了孟悠悠身上。

“我猜那个楚梦媛要气死了,她这次掉出年纪前十了,真是活该。”

她停下来摇了摇顾盼的胳膊,眼里放光满含欣慰:

“哎,我家盼盼可是真争气。”

对于楚梦媛掉出年级前十这件事情,顾盼虽然没有孟悠悠那般情绪激动。但一提起她,顾盼确实高兴不起来。

以楚梦媛那个性子,应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顾盼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了这么个人物。倒也不是怕她,就是觉得麻烦。

“算了,悠悠,我们还是不要提她了。”

顾盼故意长叹了一口气。

孟悠悠听出顾盼语气里的不悦,又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在心里骂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果断性选择闭上了嘴。

夏天已然悄然无声说了再见,天黑得比往常更快了一些,弥留在天际的夕阳洒在路面上,伴着晚风和些许落叶。

“盼盼,我爸爸来接我了,那我先走了啊!”

孟悠悠用手指了指停在路边的车,对顾盼说。

“嗯,拜拜。”

两人在校门口挥手道别。

看着路上停着的最后一辆车消失在视野外。顾盼站在原地踩着影子,这时候马路上人车寥寥。楚梦媛窈窕的身姿就格外显眼。

抛去她们之间的矛盾不谈,她承认楚梦媛确实长得不错。肤白貌美大长腿她样样占尽。

说到底,她还是挺佩服齐然的,放着这么个送上门的美女不要,偏偏要来喜欢自己,关键两人都没见上几面。也不知道他喜欢自己什么。

看着她从一棵树后走出来,对于楚梦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顾盼没有表现出一丝意外,好像早在意料之中一般。

因为这确实像她的作风。

“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楚梦媛先开口。

“找我有什么事?”

“祝贺你啊,祝贺你又考了年级第一!我输了。”

顾盼看着楚梦媛这幅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从她的话里听不出任何祝贺,反倒是讽刺多一些。

“顾盼,天都快黑了,你一个人放学回家不害怕吗?”

“这不劳你关心了。”

听着楚梦媛对自己突如其来的问候,顾盼懒得回她一个笑脸。

因为和楚梦媛有过一次照面,顾盼多多少少也摸透了她性子:典型的容易上头,莽撞冲动。

体内罪恶因子开始暗自作祟。爱而不得?她决定先逗逗眼前这人。

“或者你多关心关心齐然,看看你没有得到的人哪一天会不会跟着我走?他对你爱搭不理的。可是如果有一天他会为我而快乐,为我而悲伤。为我…”

“够了!”

心火直闷上头。看着顾盼平时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真要狠起来比谁都毒。

楚梦媛盯着顾盼那眼神,宛若凶神恶煞。如果她是一张纸的话,楚梦媛简直就要把她撕碎,撕碎还不解气,还得扔在地上狠狠踩上几脚。

顾盼看着楚梦媛这幅有气不能发的样儿,报复的快感油然而生。

嘴角升起邪魅一笑。她抬腿走到楚梦媛身侧,眼里全是这个因为愤怒浑身颤抖的人。继续煽风点火:

“既然不想看到这一天,那好好守住你心里的秘密,要是哪天让我从别人嘴里听到。那齐然和你真的没缘分了哦。”

顾盼故意拖长音。然后没再给她机会开口,身体擦过楚梦媛肩膀,衣服因为受到摩擦传来嚓嚓声。

楚梦媛站在原地僵了几秒,然后缓缓转过身。眼睛死死盯紧前方逐渐走远的身影,从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顾盼,从今天开始你引以为傲的东西就没有了。我看齐然以后还怎么喜欢你?

“动手吧!”

她朝电话里的人说。


高傲,是独孤的墓志铭。在其他人眼里,顾盼所拥有的是优异的成绩,俊俏的面容,还有一份来自年级男神明目张胆的偏爱。

这三样东西,她们伸出双手都不一定抓住其中一个,而顾盼却毫不费力地一手抓住了全部。

华丽光鲜的外表永远是孤独尖锐的铠甲。这铠甲有毒又带刺,一般人若是用手轻轻碰一下可能已经要了半条命,她们没有心更没有胆量去靠近扒开这保护层。

别人不知,他们仰视的这幅华丽外表之下藏的是一颗逐渐腐烂变质的心,一个疲惫不堪的灵魂。

里面的少女想要逃出这牢笼,可是挣脱不出这枷锁,没有人可以带她出去,因为鲜少有人可以走进这荆棘深处。

顾盼与人相处一直平淡如水,若说她好相处的话她确实对周围人礼貌相待,没有半分逾矩;若说她不好相处,大多是因为她身上散发出的距离疏远感。

懂得控制情绪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一个月前高三七班的楚梦媛在追齐然的消息在整个高三级部闹得沸沸扬扬。被孟悠悠每天念叨得,就算顾盼不想知道也得知道。

楚梦媛家境不错,父亲自己做生意,母亲是一位老师。作为家里的独生女,她自然而然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再加上自己自身外在条件优越,就像一朵带蜜的花一样,身边围着不少蜜蜂。

但她却对二班齐然情有独钟。

齐然是二班班长,学习成绩一直稳定在年级前十。185的身高,清朗俊秀的外表,虽然平时穿着宽大的校服,可是好看的人穿着魅力丝毫不减三分。齐然在整个学校收获了一**小迷妹。

楚梦媛便是其中之一。

受从小生长环境影响,在楚梦媛的认知里,喜欢一个东西就要想尽办法得到他。

她当然不甘心和其他女生一样在背后做他的爱慕者,她要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

其实在此之前,齐然的名字偶尔会被身边的人提起。但楚梦媛并没有放在心上。

高一的时候,齐然还没有现在这么出名。楚梦媛偶然见过齐然几面,男生发育比较晚,当时齐然脸上还透着一股稚嫩。她当时没有把齐然放在眼里。

上了高三以后,仿佛只是一夜之间的蜕变。齐然成了许多女生口中经常说起的对象。

楚梦媛对齐然的心动始于一次运动会上。当时齐然作为班级方队举旗手走在队伍前列。她一眼就看到了这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孩,两年前的青涩已经蜕变成了眼神中的坚定,深深吸引了她。

当时就暗下决心一定要追到他。

从那以后,她对齐然展开了半个多月的猛烈追求。会每天给他带早饭和晚饭,放在桌子上的进口小零食每天不重样,每天桌洞里都会放一封情书。

因此其他人都断定齐然肯定招架不住楚梦媛如此猛烈的攻势。

可是在齐然眼里,楚梦媛做的这一切简直和死缠烂打没什么两样。自己一开始就表示对她没感觉,可她还是一心要往南墙撞。

从小到大受人追捧的楚梦媛却也没想到自己竟在齐然这里栽了跟头,真是叫她越想越气。

最后实在是气不过,一天课间,她来到齐然班级门口,随便拉住一个人,

“把你们齐然叫出来。”

她气冲冲地说。

那人看是楚梦媛,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对着齐然大喊道:

“班长,你老婆又来找你了。”

班里响起一阵哄笑。

“别乱说。”

齐然用手指着那人,一脸严肃。

走出教室,看到站在门口的楚梦媛,叹了一口气,

“我以为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你怎么还是......”

齐然没有说下去,因为这里人很多,他还是想为楚梦媛挽留一些颜面。

“齐然,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

楚梦媛质问道。

齐然皱眉沉默了一会,然后启唇说道,

“是又怎样,这和你没有关系。”

“告诉我,那个女的是谁。”

“你真想知道?”

齐然这次回话很快。

楚梦媛眼睛死死盯着齐然不放。那语气那架势,仿佛只要一旦从他嘴里说出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一个女生名字,楚梦媛就要把她撕碎一般。

“我喜欢的人是——顾盼。十班的,你知道她,年级第一那个。

楚梦媛听到后冷笑一声。顾盼?自己当然清楚。

她除了是年级第一,还是…

“齐然,那你就等着看喽。看着顾盼怎样输给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从那以后,一连几天,她再也没有来找过齐然。慢慢地,楚梦媛被人提起的次数越来越少。

当兴趣褪去时,胜负欲取而代之。

顾盼清楚记得那天楚梦媛站在班级门口对她说的话,

“顾盼,我在追齐然你知道吧?”

顾盼:……

她一阵失语,心想,你追谁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点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齐然喜欢的人其实是你?”

当时楼道里人不多,但楚梦媛的声音并不低,被人听了去。

“不知道。”

顾盼当时回得很随意,听起来对齐然喜欢谁不在意,实际上她对齐然也不在意。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牵扯到自己身上?顾盼不悦。

如此云淡风轻的回答听在楚梦媛心里就像是一把假面芭蕉扇一样,让她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你还有事吗?我要上课了。”

顾盼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面对楚梦媛无缘无故的质问与发火,自己没有和她一般见识已经是多年良好教养的体现。

说完,转身回教室。

楚梦媛伸手一下子拽住顾盼肩膀,顾盼被抓疼了,转身挥手狠狠打掉了那双手臂。

“楚梦媛,如果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发泄内心爱而不得的愤懑,那你真是可笑至极!”

顾盼也生气了,越说越愤慨,音调也不自觉升高。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做到什么事情都置身事外,为什么还会有麻烦找上门。

“可笑?如果齐然知道他喜欢的是小三的女儿?是不是更可笑?”

楚梦媛抓着顾盼的手腕,嘴唇上扬,一双媚眼弯起。

“你在说些什么?”

顾盼冷冷看着楚梦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外露。眼神和话语中皆透着一股寒意。

“顾盼,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清楚。那天在我家楼下我亲眼看到你妈跟着一个男人上了楼。而且那人就住我家楼下,他家孩子和我一样大。他爸前些年刚刚又娶了一个。你妈不是小三是什么?嗯?”

顾盼出名是全级部都知道的事情。有次开家长会,当时学校领导让年级第一的家长上台发言。

看到顾盼的妈妈,他们终于知道顾盼为什么这么漂亮了。可以说顾盼完全就是她妈年轻时的复制品。

因为见过一面,楚梦媛脑子里也对她多多少少有些印象。

“如果齐然喜欢的不是你,这个秘密我会一直烂在肚子里。”

顾盼也不装了,把手腕从楚梦媛手里挣脱出来。两个人四目对视,眼里皆是不善。

“你想怎么样?不会想让我去告诉齐然不要喜欢我喜欢你吧?”

顾盼说完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么荒唐无脑的事情自己可做不出来。

“除了这个,我还要你把年级第一也让给我。怎么样?用年级第一头衔去换一个好的名声,不吃亏吧?”

“是谁给你的自信觉得我可以答应你?你说我是小三的女儿,证据呢?楚梦媛,你说出去谁会信你?”

顾盼抬脚朝楚梦媛稍微走了一步,用一个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轻轻告诉她:

“你知道吗,小三的女儿最会抢男人了。”

……

坐到教室的孟悠悠一直在里面观望两人。座位靠门口挺近,虽然听不到两人具体在说些什么,但是顾盼刚才突然升高的嗓音让她按捺不住了。

在自己印象中,顾盼和人说话时一直很温柔,现在用这种语气,想来是真生气了。

顾盼性格柔柔弱弱,万一吃亏了怎么办?楚梦媛一直和校外人走得很近,她担心......。像猛射出的箭一样,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两人跟前,站在顾盼身侧,对着楚梦媛说:

“楚梦媛,自己魅力不够,你不反思你自己,现在还来找我家盼盼,你幼不幼稚?”

当时齐然说自己喜欢顾盼的事情早已经被人传开,孟悠悠也早有耳闻。

“悠悠,别说了,我们快进去吧。待会老师来了,就不好了。”

这件事她不想把孟悠悠也牵扯进来。

顾盼拉着孟悠悠的胳膊,转身往回走。她觉得楚梦媛应该不会蠢到守不住秘密。

“顾盼,我这次月考一定会超过你,我们走着瞧。”

“好啊,那你就来试试吧!”

孟悠悠的人生格言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楚梦媛上门挑衅,她自然也不甘示弱。于是头也没回,呛着她。顺手把教室门甩上,摆明关门送客。

楚梦媛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看着那两道背影,指甲狠狠陷进了掌心。

世上虽然缺少发现美的眼睛,但从不缺发现八卦的眼睛。这件事很快就被人传开,在高三级部炸开了锅。

更有甚者,组成了CP粉,自此分成了两拨人:“齐顾粉”和“齐楚粉”。这三人成为了许多女生课间谈论的热点,并且乐此不疲。

顾盼、楚梦媛、齐然三个名字从此挂了钩,紧紧联系在一起。


顾盼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过了一遍。想得有些脑子疼,算了不想了。接着从书包里拿出手机。

学校里明文规定学生不可以带手机去学校。班主任有时也会趁着学生做早操的时候会挨个检查学生的书包。但凡发现谁带手机都会年级通报。久而久之班里的人都不敢拿手机去学校。

规矩,既然有人制定,那就有人打破。顾盼,就是那个破冰者。

上高中以来,顾盼每天都把手机放在书包里。因为一直稳坐年级第一的头衔,每次都可以避开班主任的检查,他自然不会相信自己眼中的好学生会违反校规校纪。

对待好学生,老师们永远戴着有色眼镜。

手机开机,连上无线耳机,双手**校服兜里。顾盼挺直腰杆,迈着步子,黑长的马尾随着步调微微荡漾。

今天时候不早了,顾盼想早点回家,拐进了一条小路。

刚刚拐进路口,就看到前面聚着三两人,顾盼表示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她像往常一样,自觉走到另一边。

就是在用行动表示只要他们不要伤及无辜,自己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今天有些不同。顾盼还没有绕到另一边,那群人已经围上来了。她抬眸瞥了一眼眼前这几个人,确定这几个人自己真的不认识。

“你是顾盼?”

问自己话的人显然是这几个人的大哥。顾盼身高170,他比顾盼高一点,留着一个大光头,油光满面,右臂上还有大片纹身。

顾盼一开始没听清,摘下耳机,“你们是谁?”声音不高,有点冷。

“你叫顾盼?”

男人又重复一遍。

顾盼点点头。

“我们认识吗?”

“现在认识也不算晚,别说长得还真标致,大爷都不舍得动手了?要不要先陪哥几个睡一觉,把我们伺候高兴了,就放了你。”

一边说手还不老实,伸手摸向顾盼的脸。

顾盼下意识把脸往旁边一撇,眼睛斜视男人,难掩鄙夷。

这一举动激怒了那个带头男,抬起右手向上撸了一下左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小刀,连同他那几个小弟们也慢慢向顾盼逼近。

看着眼前这几个男人,说心里不害怕是假的。但还是装作很冷静:

“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女生算什么本事?”

顾盼一边向后退着,她不知道自己最近遭了什么霉运。一个楚梦媛已经让她头疼了,没想到现在还有一个。

楚梦媛?顾盼顿住,会不会是她…?

“小妹妹,你也别怪哥哥们狠心,是有人指名道姓要我们在这里蹲着一个叫顾盼的。”

三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顾盼逼近。手里的小刀还泛着银光。

顾盼向后慢慢移步,努力压抑住语气里的颤抖,

“你们想把我怎么样?”

男人拿起手里的小刀,朝自己右脸比划了一下。

然后又抬起头,对着顾盼露出一副凶狠的笑容。

“懂了吗?”

“不过…”

男人看着顾盼,哼笑了一声,又说了一句。

“不过什么?”

“不过你要是陪哥们几个睡一觉,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叫顾盼觉得龌龊又恶心。

为了尽力给自己拖延时间,她站在原地,双手紧握住书包带说:

“好啊,既然怎么都逃不过,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想整我?”

“小妹妹,别费口舌了。你别想从我嘴里套出什么话来。我也是拿钱办事。”

“你要是告诉我,我就答应你。”

“你说什么?你同意了?”

男人没有料到顾盼答应得这么痛快。

“但我有个条件。”

“你提。”

“我要你告诉我——是谁想整我。”顾盼的话一字一字地传到男人的耳朵里。

“这个...不可以。”他犹豫了几秒。

“那好啊,那你们今天就等着闹出人命吧。”顾盼也不怂,她知道这个男人现在色迷心窍,自己还不算完全被动。

“我说你这个小妮子,你就大大方方地陪哥睡一觉,再什么事都没有了。咋地,你还不乐意?”

真是做梦!

“我可以答应你。但条件我也提了。”

顾盼继续和那个人周旋。

男人一开始犯了难,但到最后屈服于自己的**。顾盼听到他闷闷开口:

“那个人没说姓名,听声音是个女的。说让我们今天下午在这里等着。这条小路和那条大路都有我们的人。”

顾盼猜测这群人八九不离十是受楚梦媛指使。要不然以她的性子,在学校里根本不会树敌,除了楚梦媛。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难怪,今天下午还在学校门口等着她。现在自己落入了圈套,顾盼心里后悔自己当时放松警惕。

“好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是不是也该你表现了啊?”

如果说一开始男人还对顾盼心里有所怜惜,但顾盼刚刚的反应多少让他丢了一些面子。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是把她压在身下狠狠地折磨蹂躏,看着她在自己身下痛苦求饶。这场面光想想就让他兴奋。

顾盼知道自己今天难逃这劫。但站在原地等死显然不是她的作风。

她对着男人身后大喊道:“**来了。”

顾盼装的很像,男人一下子相信了。猛得转过头。

现在上面加大了扫黑打黑的力度。他可不想因为拦着个高中生进去蹲几天局子。

但身后什么哪有什么人影,转过身来,顾盼早已经跑出十几米远。

“妈的。快追。”

男人气急败坏。

顾盼一边努力狂奔,一边大喊救命。但几个大男人追上一个女生轻而易举,其中一个跑得很快,碰到了顾盼的头发,用手使劲往后一拽,顾盼跌倒在地。

她现在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毫无反手之力。

“住手”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呵斥,使得男人一下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今天下午,来店里洗车的人很多,云晖一直忙到很晚。直到天黑店里最后一辆车开走后,他这才收拾收拾,准备骑摩托车回家。

还没到路口,他就听到有人在喊救命。那是个女声,声音急切凄惨。他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这条小路路面不平,而且铺满黄土,并不好走。

拐进路口,越往里走,云晖低头发现路面上留下脚步拖动的痕迹,小路里面也隐隐约约传来人讲话声。

跟着地上遗留下的痕迹和里面不断传来的声音,云晖继续骑摩托车往里走。

然后,映入他眼帘的就是几个男人围成一群,在脚边还躺着一件校服和一个书包。

好事被云晖撞破,男人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着云晖,拿出之前那把小刀,指着云晖,

“小子,别管大爷闲事啊。快麻溜滚蛋。”

男人转身之时,里面人正好露出一半脸来。云晖具体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但糊在脸上的长发暗示了主人之前遭到的虐待。

“你们几个欺负一个女生,还是男人吗?”

从摩托车上下来,云晖冰冷的语气里满是对面前这群男人的鄙视。

顾盼躺在地上,头脑一片空白,意识涣散。刚刚发生的所有一切让她耗尽了所有力气。

周围很安静,她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来到了天堂。

直到男人的话将她神拉回来。

是有人来救她了吗?虽然视线模糊,嗓子也已经哭哑了,她还是努力咽了一下口水,用尽全身力气,嘶哑着嗓音朝着云晖说。

“救救我。”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那个打头男人一怔。顾盼的难缠程度已经超过了自己想象。

他又转身弯下腰,抓着顾盼的头发,顾盼被拽得头皮生疼。

“我说你怎么还有力气说话?那刚刚怎么在装死啊?”

“你们放开她!”

云晖声音低沉,他生来最恨那些以欺负那些手无寸铁之人为乐的人,更何况还是欺负一个女孩。

“哟,心疼啦?”

男人握着顾盼的胳膊,不带丝毫温柔,强行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让她对着云晖。

“让你多管闲事,你认识她吗?”

男人一只手狠狠地抓着顾盼的头发,另一只手拿着小刀抵在她右脸上,眼里腾升起一股怒气。

顾盼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也没有。要不是男人抓着她,她根本站不起来。她忘了疼,忘了反抗,忘了站在身旁的男人。她呆呆站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除了会呼吸,和木偶没什么两样。

“顾盼?”

云晖看着站在自己眼前这个面色苍白,嘴唇红肿,眼里无光,衣服、头发凌乱不堪的女孩。

他无法把眼前这个人和平日里总喜欢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少女当成是同一人。

意识游离于躯体,顾盼不知道她要飘到哪里去。恍惚之间,她自己来到了一个山谷,在那里漫无目的游荡。

这时云雾之上传来一个声音——顾盼。那声音细软绵长。她想大声回应,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话来。顾盼,又传来一声,如同航标一样,她跟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加快了脚步,走路太慢了,她跑了起来。

看到前方发出亮光,她继续加快脚步。来到路尽头,如同幻境般,面前有一堵墙,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一束束白光。

像是被什么吸引,她慢慢走近,用手轻轻触摸。里面传来声音,好像有人说,不要怕,大胆地走过来,我在这里等你。

她伸手摸索,慢慢走了进去。

……

“顾盼”

“顾盼”

云晖叫得一声比一声急,喊得一声比一声慌。顾盼脸上的死气让他心里发凉。看到面前这几个男人,云晖心底怒火直升,恨不得把他们几个大卸八块。

他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这样狠心对待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女。童年的遭遇已经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云晖不敢想这次对她又会是怎样的打击,不敢想。

一声声顾盼直击心底,唤回了顾盼的意识。她动了一下眼珠,缓缓抬起眼皮,视线重新聚焦。这下她终于看清站在眼前的人。

“云晖”

声音微弱,但穿透力极强,直击云晖心房,到达心里柔软深处。他庆幸顾盼还活着,看到她这幅模样,心里发酸,她应该受了不少苦吧。

“你们认识?”

“我再说一遍,放了她。”

他握紧了拳头,声音阴冷,眼睛泛红。熟悉云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你说让我放我就放?你以为你谁啊?”

男人看云晖这架势就知道他不是个好惹的主,自己手里这几个人也都是一些小啰喽,他也就拿来撑撑场面。如果这小子真有点本事,他担心这几个人根本根本撑不了太久。

这时候,原本在另一条路蹲着的两三人收到消息后也赶了过来。几个人把云晖包了起来。

“小子,刚才让你别多管闲事你不听。你看这下把你自己也搭进去了吧。”

男人放宽了心,虽然对云晖心有忌惮,但他不相信云晖能够应付过来眼前的这七个人。

累也要累死他。

接着他又朝着顾盼说道,

“等着把他收拾完,再来收拾你。”

顾盼看着被人围住的云晖,她不想云晖因为自己受到牵连。

“求求你,让他走吧,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顾盼抓着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你不是想让我陪你睡吗?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别伤害他,我求求你了。”

声音像断了丝的弦,欲哭无泪。

“顾盼,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吗?”

云晖的声音从人堆里传来。

顾盼扭头,脑子里勾出绵长的思绪。那天夕阳很美,微风扑上少年俊朗的脸庞。顾盼听到他说——

“顾盼,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云晖说完后,便朝着其中一人的右脸挥了一拳。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云晖挥倒在地。

那个男人刚才还因为顾盼的求情而心软,现在看到云晖居然先动手,彻底让他失去了理智。

“打,给我打死他。”

其他人一齐扑了上来。云晖之前练过几个月散打,虽然时间不长,但对付眼前这几个是绰绰有余。

加上这几个人都是一些小混混,外强中干。有的还没等到出手,就被云晖一脚踢在腹部,面色痛苦,倒在地上痛苦**。

那些人显然不是云晖的对手,个个被打的鼻青脸肿。云晖比他们强一点,但因为一时间没注意,脸上被人划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双拳难敌四手,虽然一开始他还能应付过来,但是对方在人数上占优势。在这样下去,云晖也有点吃不消。

站在一旁的顾盼被男人桎梏,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干着急。

那几个人又重新站起来,朝着云晖步步紧逼,云晖松了松手腕。指关节发出脆亮一声,他重新握紧了拳头。


“云哥”

云晖刚想再出手,就听到高一川从远处呼喊。

用余光一瞥,看他正骑着摩托车朝这边过来。

云晖这时候不想让高一川插手,大喊道,“一川,别过来!”

高一川为人素来仗义,关键时候抛下好兄弟不管当然不是他的作风。

“打架这种事怎么能没有我呢?”

他把摩托车停在一边,放倒支架,站在云晖身旁。

“怎么又来一个?”

一个云晖就已经让他伤透脑子,这下又来一个。男人这时候心里后悔了,早知道这样他妈就不接这破单子了。

“放心,云哥,我刚刚已经报警了,我们现在一定要拖住他们,等**来。”

高一川靠着云晖的肩膀,低声说。

“还是你机灵。”

“嘿嘿。”

男人看到两人低声细语,不知在说些什么,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们在说些什么?”

“当然是在说怎么把你们几个打趴下。”

高一川一脸笑嘻嘻地说。

“一川,还记得我教你的那些动作吗?”

“当然记得。”

“好,放开干吧。你小心他们有人拿刀子。”

“放心吧,云哥,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真是一群废物。”

男人看着自己手里那一群人身体直立,站在那里不敢出手的样子,忍不住破口大骂。

经过刚才一个回合,那几个人心里已经对云晖暗自发怵。

现在又来一个,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但男人发话了,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高一川把云晖教给自己的那些动作在那些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其中一个男人刚刚伸出手臂,就被高一川握住手腕,往里一折,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接着高一川又一脚踢在腹部。没有两下,男人便倒在地上痛苦嚎叫。

“真是不经打!”

还有人自觉聪明,猜测云晖已经没有力气了。他拿着刀子,打算从背后偷袭。元晖那时正在忙着处理眼前几人,一时间身后忘记防范。

“云晖,小心身后。”

顾盼大声提醒,声音急切。

云晖这才反应过来,那男人还没等碰到,就被云晖伸手一拳捣在下巴上。站在原地踉跄着,紧接着晕倒在地上。

没一会儿功夫,云晖和高一川一拳一脚就把这一群人都撂倒在地。那几人仰躺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云哥,怎么样?”

看着这满地杰作,高一川一脸骄傲,看向云晖,眼神里遮不住的过瘾和肆意。

云晖伸出胳膊,手搭在他肩膀上,轻拍两下,笑着说道,“不错,没白教你。”

接着,视线转移到刚刚那个男人身上。云晖一直盯着他,抬脚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那男人也怕了,看着在地上躺着的一堆,身体发颤。更让他害怕的是云晖盯着自己的眼神,可以用阴森恐怖来形容。

这让他感觉自己的下场只会比那些人更惨。云晖每向前走一步,他就拖着顾盼向后退一步。

“你,你,你想干什么?”

男人用刀指着云晖,可是声音早已出卖他此时的内心的紧张不安。

“还是那句话,我让你放了她。”

说着,云晖又朝着那男人走了一步。

对男人来说,这时候顾盼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他是死也不会放手的。

他狠狠地捏住顾盼的下巴。顾盼被捏的一时喘不过气来,满脸通红。她用手死命地掰着男人手指,想要呼吸新鲜空气。

云晖看到顾盼在他手里饱受折磨。要不是顾己到顾盼在他手里,他早就扑上去,把这个男人死死地一顿。

不,就算是死死打一顿也难解他的心头之恨。

男人看着云晖还在死死地向前逼近,他心里彻底慌了。

“我告诉你,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她。”

他拿起手里的刀子抵在顾盼通红的脖子上。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我告诉你,你不要往前走了,要不然我真动手了!”

因为害怕,男人现在已经逼近疯狂边缘,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顾盼可以感觉丝丝疼痛,那时冰凉的刀尖已经扎进了顾盼的脖颈。

“好,我不往前走。你把刀子先放下。”

云晖知道男人现在就是一个煤气罐,一点就着。云晖决定先缓住他的情绪,**应该快来了。

男人看着云晖不再紧逼,一时之间松了一口气。握着刀子的手也松了松,顾盼现在终于可以喘口气儿了。

“谈个条件,你怎样才能放了她?你想要钱?要多少你报个数。”

云晖在和男人搭话拖延时间。

那男人眼珠子转了转,在思考云晖刚才说的话是否可信。

……

“别动,**。”

不远处传来警车鸣笛声,车上下来几个人。

“你们报警了?”

男人刚刚有所缓和的情绪霎时又烧了起来。

云晖干脆也不装了,直接摊牌。

“对,我要是你的话,现在就乖乖把人放了。”

现在打黑扫黑的势头正盛,男人知道自己要被**抓起来,保不好就要进局子吃牢饭了。他现在想的只有跑路。

云晖像是知道他心思一般,他趁着男人心神不定之时又往前挪了一步。结果不小心踩在一颗石子上,发出细微摩擦声。

男人现在草木皆兵,无论多么细小的声音都能挑破他衰弱的神经。

情急之下,他一个使劲地把顾盼推出去。幸亏云晖速度够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才把顾盼稳稳地接在怀里。

再看那个男人,只剩下一个背影。身躯臃肿,跑起来好不狼狈。

“云哥,你守在这里,我们去追。”

**这时候已经赶到。高一川对云晖说完后和两个**顺着男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好。”

他没抬头,眼睛一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儿。

云晖用手指轻轻帮她把散落在脸上的头发整理好。顾盼没有说话,身子不停颤抖。

到底是十七岁的少女,生平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说不害怕是假的。无论再怎么故作坚强,内心深处都会有不堪一击的柔软。

想到这里,云晖心里不是个滋味。知道现在她可能都听不进去,他还是细声安慰道:“顾盼,没事了,别害怕,我在这里。”

顾盼在云晖怀里低着头,没有出声。

他把手轻轻地放在顾盼肩上,慢慢将她上半身拥向自己的胸膛。

云晖可以明显感受到怀里传来一阵呜呜声,连带着肩膀也在抽搐。

哭,最起码证明还是有情绪可以发泄的。这比咬牙硬撑着好多了。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他这样想着。

云晖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拍着顾盼单薄的后背,尽自己最大努力来给予这无声的安慰。

顾盼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这个温暖的胸膛是眼泪孕育的温床。刚刚在这个怀抱里,她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心里所有害怕、痛苦和惊吓。她不需要有所顾忌,因为那人自会为她遮风挡雨。

情绪有了一些缓和,她从云晖怀里慢慢抬起头来。两人目光对视的一刹,云晖呆住了。

顾盼继承了她母亲的优良基因:典型的鹅蛋脸,皮肤白嫩,配上一双水亮的大眼睛,鼻子也生得立体,再加上一副樱桃小嘴,说是美人胚子一点也不为过。

此时顾盼两双泪眼通红看着云晖,因为刚刚哭过,嘴唇泛红。双眸像灌满水的水晶那般透亮,虽然脸上沾上了泥土但丝毫不影响主人生来就带有的精致。

云晖承认,他屈服于一个十七岁少女携来的魅力,那个少女叫顾盼。不管自己见过多少漂亮女人,云晖知道只有顾盼可以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冲击,不管是视觉还是精神上。

次次中招,把把沦陷。

不远处还有**在处理躺在地上的那几个人。但对云晖来说,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化作了寥寥浮云。他现在能看到的、能听到的的只有两样东西:顾盼和自己的心跳。

他想和顾盼说话,但心跳得很快,快到他无法集中精力组织语言。

他在心里想:云晖啊云晖,怎么一看到她你就把持不住了?不行,不能再看她了。

他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脏剧烈跳动引来的窒息感让他对新鲜空气产生迫切渴望,就像刚刚顾盼带来的那种感觉一样。

他把散落在一旁校服和书包捡起来,上面早已沾满了黄土。云晖用手轻轻拍打着,这样做让他一颗紧绷的心得到了一些舒缓。

他重新走到顾盼身前,低头看到少女耳侧的高马尾松松散散,在风中凌乱。发丝仿佛扫过他的心海,泛起阵阵涟漪。

他蹲下身努力不去看顾盼的脸,把校服披在她身上。然后用手指挑起顾盼的几根头发,柔顺的发丝缠绕在指间。

“还能起来吗?”

他声音很轻。

顾盼微微摇摇头。

云晖只听到自己叹了一口气,真是天生来折磨他的。

松开绕在指尖的发丝,云晖抬起顾盼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接着用胳膊勾起她的腿弯。顾盼很轻,一米七的身高,体重不到100斤。

云晖没有费大力气就把顾盼抱了起来。等到顾盼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死命抱着云晖的脖子。

“你轻点,我喘不过来气了。”

云晖笑着说。

“哦。”

顾盼抽了抽鼻子说。

她这才松了松手,但心里还是害怕,抱着云晖的脖子不撒手。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在她记忆里,除了小时候被爸爸这样抱过,还未曾有第二个人这样抱过自己。

云晖把顾盼放在摩托车座位上,把书包放在她眼前。轻声对她说,

“在这里等着。”

顾盼点点头。不经意间抬头,看着刚才那几个人戴着手铐被押进警车。回忆打开闸门,刚才的遭遇又涌入脑海。

她把头扭向一边。

云晖这时正在和**说些什么,扭头朝这边看来。顾盼听不清他们谈论的内容,但肯定和自己有关。

过了一会,云晖走过来。

“你认识那些人吗?”

第一句。

“周一和你去公安局录口供。”

第二句。

顾盼听着他的话点点头。望着云晖,启唇说道,“那些人我不认识。”

“云哥。”

高一川的声音传过来,向着云晖一路小跑。

“那人抄小路跑了,没抓住,草。”

高一川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语气里满是懊悔。

云晖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宽慰道,

“今天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除非那人跑路,要不然我们早晚能抓住他。”

“对了,刚才情况紧急,我还没问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哦,我姐看你忙了一下午,担心你晚上回去没饭吃。特地让我给你送点吃的。”

说着,指了指挂在摩托车车把上的保温盒。

高一川是云晖老板的儿子。今年十九,比云晖小二岁。平时没事的时候就会去洗车店帮忙。久而久之,俩人关系也熟了起来。

云晖在那里工作已经快两年了,而且干活一直很勤快,话还少。不找事不惹事,因此老板格外照顾他。

有一次高一川偶然得知云晖妈妈在生他时难产离世,爸爸在他上初中时候就去外地工作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他从小就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但前些年,云晖爷爷突发脑溢血去世。现在只有奶奶和他作伴。

从那以后,他全家就对云晖更加照顾,有时会让云晖来家里吃饭。高一川姐姐高一珊更是把云晖当成亲弟弟来对待,每次一做什么好吃的,就会让高一川给云晖送去点。

今天下午,高一川照常骑着摩托车给云晖送饭。他拐进那条小路,里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说什么他听不清楚,但语气不善。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接着往里走。

看着停在路一边的摩托车,高一川看着有点眼熟。心想,这不是云哥的摩托车吗?慢慢靠近,他看到云晖被一群人包围着,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被男人掐着脖子。

高一川反应很快,他先拿出手机打了110,电话那头传来声音。他把手放在嘴边,低声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和自己位置报了出来,电话那头**收到消息后称很快赶到。

高一川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拖延时间。想起曾经云晖教给自己的那些动作,他一直愁着没有地方施展,今天是个好机会…

高一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云晖娓娓道来。

云晖听到后,心里对高一川充满感激。

“一川,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可能就…”

云晖还没说完,就被高一川打断。

“云哥,你和我说啥谢啊。帮你是应该的。”

高一川这时候才发现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的顾盼,他用手指了指,然后转头看向云晖。

“云哥,这是谁啊?”

云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两人的关系,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妹妹。”

顾盼的声音传来。

“嗯,我一个…妹妹。”

云晖跟着顾盼说,她说妹妹就是妹妹吧。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一个妹妹啊。”

接着,他又把嘴放在云晖耳边,悄悄说,

“长得还挺好看。”

嗯,我知道。

云晖嘴上没说,但在心里做出了回答。

“好了,一川,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回家吧。别让你爸妈担心。”

他适时转移话题。

高一川看了一眼手机,心想时候确实不早了。

他把挂在车把上的保温盒取下来递给云晖,说着,

“云哥,这个你拿回家吃。”

云晖接过来,手心传来一阵温暖。

“替我谢谢你姐。”

“行,我知道了。”

高一川发动摩托车,在临走之前,和云晖说了一句:

“云哥,你也早点回家吧。”

云晖点头,嗯了一声。

说完,高一川转动车把,车子很快跑出十几米远。

这时候**也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云晖和顾盼两个人。

“走吧。”

顾盼点点头。

云晖一只脚跨上了摩托车,然后扭了一下车钥匙,车子很快发出启动声。

后背可以感受到少女的温软,低头看着一双白嫩的手搭在自己腰际。又想起刚才她那一句妹妹,竟觉得有几分俏皮,嘴角轻轻上扬。

车速并不快,顾盼靠在他肩膀处,鼻尖萦绕的是淡淡烟草味和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这感觉让她心安。

月亮在引路,车轮胎与细沙碰撞之下产生的细微摩擦声成了月色最好的伴奏。曲径通幽深处,有人携着一片云走到她心门前拔下一根刺。

顾盼不觉疼痛,因为那片云浮在伤口处,成了最好的止痛药。


云晖把车停在顾盼家单元楼下。

他一开始坐在车子上等着,但后面人迟迟没有传来动静。等到烟瘾犯了。云晖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按下打火机,只听见“吧嗒”一声,烟蒂泛起红星。他吸了一口,接着又呼出一口气,一缕青烟从鼻腔飘出来。

脖颈处微微痒,他朝后扭头,就看到靠在自己肩膀处的脑袋。鼻尖轻嗅,还能闻到发丝香气。身后的人儿一动没动,细长白嫩的双手还是握着云晖腰畔的衣服,没有撒手。

他抬起右手又狠狠吸了一口,猩红接着向上蔓延。

久久,顾盼听到他说,“顾盼,到家了。”嗓音低沉,富有磁力。

顾盼抬起头,坐在后面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和背影:宽厚的肩膀,瘦削的侧脸,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嘴唇不厚不薄,一头浓郁的短发,一切都搭配的刚刚好。

顾盼松开拽紧他衣服的手,云晖感到身后那抹温热也逐渐消散。

“今天谢谢你了。”

虽然说得很慢,可仔细听还是可以听出其中夹杂的鼻音。

“今天…吓到了吧。”

“还好。”

“回去好好睡一觉。”

“好。”

“家里有人吗?”

云晖又问。

“没有。”

“不会害怕吗?”

“习惯了。”

顾盼站在云晖面前,双手紧紧握着书包带。死命咬着唇,没有把头抬起来。可是呜咽的嗓音云晖怎么会听不出来。

云晖伸出左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发。可接下来他迟迟没有动作,任由左手悬在她头顶。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只是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说道:

“回去吧。”

“好。”

云晖知道现在对顾盼说什么都没有用。顾盼一直把心锁在里面,平常不以真面目示人。

看似柔柔弱弱的外表其实都是她的保护色,只有云晖知道那些属于顾盼的曾经。

这些年她早已学会在夜深人静时暗自消化寂寞,独自吞咽痛苦。如果不是她自己想走来,别人是不会走进她的内心。

可是如果她愿意,只要她愿意往前走一步,云晖就愿意披荆斩棘,哪怕遍体鳞伤,他也要把曾经的顾盼带出来。

可是她愿意吗?

顾盼上去了,云晖透过楼道窗户,看着里的灯一层一层亮了,有一层一层熄灭。最后停在四楼,然后又静静熄灭,接着就是长久的黑暗。他低头又重新点了一支烟。

顾盼打开房门,随手把书包扔在地上。衣服没脱,鞋子没换,连灯都没有开,就走到卧室。

她躺在床上,与黑夜作伴。

眼睛哭疼了也就没有泪了。她就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宛如死尸一般。

口袋里传来电话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顾盼懒懒伸出手,从校服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明明该笑的,为什么她笑不出呢?

“喂,盼盼。”

电话接通后,白玉婷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嗯,妈。”

“你回家了吗。”

“嗯。”

“盼盼,妈妈今晚不回家了啊。你自己吃点东西,早点睡。”

如果放在平常白玉婷说完这话,顾盼一般不会回应就会直接挂断电话。

可是今天白玉婷说完后,她却破天荒的没有直接把电话摁断,因为她想试试。

“妈,我想…和你说个事。”

显然女儿今天的举动有点出乎白玉婷意料。像是一只在外面野惯了的猫,突然回家让母亲舔舐伤口般。白玉婷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开口说,“怎么了?”

“我今天……”

顾盼刚要说,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在和谁打电话?”

“我女儿。”

“你先去床上等着。”

“快点啊。”

那声音打断了顾盼,虽然白玉婷捂住了手机扬声器,可两人的对话顾盼听得清清楚楚。

“年级第一的顾盼居然是小三的女儿,可不可笑?”她脑子里又蹦出楚梦媛那天对自己说的。

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思绪顿时烟消云散。顾盼苦笑,原本还妄想尝试勾起白玉婷残留不多的母爱。

但现在没必要了,因为还没开始就注定着失败。

顾盼,你今天真是吓傻了。

“喂,盼盼,你想和妈妈说什么?”

白玉婷等到男人走后,接着开口问。

妈,你知道吗,你今天差点就可以甩掉我这个累赘。

顾盼在心里把这句话重复了千遍万遍。但出口时却变成了:“妈,我这次考试又考了全年级第一。”

白玉婷喘了一口气,说:“就是这事啊,妈妈还以为怎么了呢。”

对于女儿的学习,白玉婷虽然不曾插手但向来安心。她知道就算不是为了自己,顾盼也会拼尽全力。

“妈妈待会给你微信转点钱,自己想买什么买什么啊。”

“好。”说着顾盼抽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

“盼盼,你怎么了?你在哭吗?”

“没有,只是天气有点凉,有点感冒。”

“你这孩子,平时多穿点衣服啊。”

顾盼找了一个理由搪塞。心里却想问白玉婷,身体冷了可以穿衣服,那心冷了又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又传来男人催促声,白玉婷急急忙忙地说,“妈妈明天就回家了,先不和你说了。”

“好。”

看,自己多懂事。

顾盼不知道她们两个是谁先挂断了电话。接着,微信发来信息,是白玉婷给自己的“奖励”。

看着上面的数字,顾盼笑了。除了母爱,她好像什么都给自己了:脸蛋,名牌衣服,还有花不完的钱。虽然顾盼不知道这钱是哪里来的,但她每次都收下了。

其实顾盼不知道是恶心白玉婷还是恶心自己。明明心里对白玉婷早已充满怨恨,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自己的生活仍然需要白玉婷来支持。虽然不想面对,但这就是个不争的事实。

柔和的月色透过窗户洒了进来,打在床上,催熟了眼泪。顾盼使劲闭上了双眼,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一滴一滴的掉出来。

哭吧,今晚她就想放肆哭一场。哭着哭着,意识逐渐放空。

……

“爸爸,我想买这个。”

顾盼跳起来搂着顾行的脖子,指了指橱窗里面的水晶鞋,上面镶满了钻石。

“好,等你这次考试考了年级第一,爸爸就给你买。”

顾行搂着女儿的腰,用左脸贴着女儿的脸蛋儿。

“万一妈妈不同意怎么办?”

听到顾行说考试考第一给自己买,心里虽然喜悦。但害怕白玉婷不同意,于是看向顾行。

顾行看着女儿略带委屈的眼神,心瞬间化了,抬手在女儿鼻尖轻刮了一下,说道:“等着爸爸偷偷给盼盼带回家,到时候妈妈发现就时候就晚了,你说好不好。”

顾盼搂着顾行的脖子,使劲笑着点头。

那年顾盼十四岁。

梦里的世界变化莫测,顾盼又被带到另个时空,远处是一片蔚蓝。

云晖和顾盼背靠在一块大礁石上,蔚蓝的海洋好像与天空同宽,低飞的海鸥成了碧波最好的点缀。在海的那头伫立着一座灯塔,远处传来货船鸣笛声。

海水卷着小浪涌向岸边,扑在顾盼的小腿处,打出了白色的泡沫。她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云晖,只见他望着远处的海面,顾盼看不清他表情。

顿时诡计作祟,她轻轻抬起腿,脚上携带的海水扫在云晖裤子上,云晖没有反应。顾盼当然不甘心,于是蹲下身子,把海水捧在手心,朝云晖泼去。

“别闹。”云晖低头看着被海水包围的顾盼。虽然语气严厉,但眼里含笑。

阳光透过波光粼粼的水面折射出的光线就像钻石般耀眼,就连顾盼也在他眼里发光发亮。

“你刚才在想什么?”顾盼起身站到他身侧。云晖今年18岁,身高184,和他并肩站,顾盼只能堪堪到他腰际处。

她这时候抬起头,望着云晖。虽然天边点缀着朵朵红霞,可是阳光还是很刺眼。顾盼只能眯着眼,把手伸平放在额头上,这样才感觉舒服点。

“你说,我爸爸会不会就在海的那一边。”云晖望着远处平静的海面,开口说。

顾盼知道,云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向往父爱。在一个男生成长为一个男人重要阶段,没有父亲陪伴,顾盼不知道他是怎样熬过来的。

这样的云晖让她心疼,她开口安慰道:“那以后,我爸爸就是你爸爸。”

云晖父亲云志和顾行是发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

云志去外地后,不知是因为云志嘱托或者是出于一份挚友责任,顾行对云志父母和云晖格外照顾。就连云晖爷爷去世时的丧事,也是顾行一手操办的。

对待云晖那就更不用说了,在他心里早已经把云晖当成自己亲生儿子来看待。

云晖在心里对顾行充满感激,但又觉得愧疚。感激是因为顾行对自己的关怀确实弥补了父爱的缺失。愧疚则是因为……

云晖知道顾盼的话里意,但他故意耍坏说道:“顾盼,你知道什么时候你爸爸才能真正成为我爸爸吗?”

顾盼怎会听不懂这话里的弦外之音。脸连带着耳根霎时发烫,烧的通红,心扑通扑通跳。

虽然心明白,但嘴上还在装糊涂,她结结巴巴、支支吾吾地说:“我…怎么知道。”

云晖心里发笑,他强忍住。接着低下头替顾盼挡住了太阳。然后又把耳朵伸到顾盼嘴边,眼眸含笑看着顾盼,慢慢开口说:“你刚才说什么?嗯?”

那声音,那双眸对顾盼来说就像是毒品一样。酥了她的心,麻了她的耳畔。

14岁的少女还不经撩,偏偏他还这么会。怎么办,这样的云晖有点要顾盼命。

顾盼不敢看他的眼,她咬紧牙关看向别处,就是不说话。云晖也不催。

“云晖,盼盼,快点上来了,我们要回家了。”顾行在上面喊着两人。

对顾盼来说,这声音来得太及时了,简直就是来救命的。再晚一会自己就要被云晖给磨死了。

“我刚刚说,要你背我上去。”刚才的娇羞早已不见,顾盼一脸傲娇,看着云晖。

云晖轻笑,抬起手揉了揉顾盼的发顶。

然后蹲下身子,发出邀请。

“上来吧,小懒猫。”

顾盼贴紧云晖的后背,双手环着他的脖子。

“好了吗?”

顾盼点点头,嗯了一声。

云晖起身,背着顾盼踩在松软的沙滩上。一步一步留下脚印。

少女温热细微的呼吸扑在他耳后根处,在那里留下了一片湿热。

不急,慢慢来,她还小。云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顾行在岸上看着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眼里含笑。这两个孩子之间的秘密,他又怎会不明白?


顾盼记忆还停留在刚刚和云晖走在海滩上。但现在云晖消失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

她被带到另一个封闭时空。那里有一扇门,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迈着步子走向那扇门,手还没碰到,那门好像受到感应似的自动打开。她抬脚轻轻向里面走了几步,便受惊般节节退步。

逃离的念头无比强烈,门这时候已然关闭。她死命拍打着,却是徒劳。她在心里大喊为什么命运连在她做梦时也不忘记捉弄她?

筋疲力竭,顾盼蹲在原地,抱着头,强迫自己不要看,不要听,不要想。

可时光的齿轮已经开始运转,前面是她想忘却又不敢忘却的梦魇。

看着成绩单里自己名字稳稳的落在第一排。顾盼想起顾行一个月前的承诺,又想起那一双水晶鞋,幻想着自己的公主梦,喜悦难以抑制。

一步一步踩着楼梯,每踏上一层,她就在心里倒数:“五”、“四”、“三”、“二”、“一”,终于。

她刚想从书包里把钥匙拿出来,却发现门根本没有关。心感奇怪,轻轻拉开门走进去,听到房间里传来说话声,那是白玉婷的声音。

“顾行,盼盼也长大了,我们哪天找个时间把婚给…离了吧。”

顾行坐在沙发上,双手紧握,抬起胳膊肘撑在膝盖上,额头靠在上面。两眼目视前方,宛若一座石像。

没有听到回应,白玉婷接着开口说,“离婚之后,盼盼归我。女儿跟着妈妈总归是方便些。你要是想来看女儿,随时都可以来。”

他们不知道两人的谈话都被顾盼听了去。

顾盼进门时候动静很轻,没有引起房里人察觉。

她一开始靠在墙边,只留出小半个身子在外面。听到白玉婷对顾行说要离婚。

一步退到墙后,身子没撑住,沿着墙面缓缓滑了下去。指间的成绩单也被揉成一团握在手心。

眼圈发湿,目光垂到地上。嘴角发咸,她紧紧咬紧牙关,这才没有发出呜咽声。

明明这时候屋子里有三个人,但却静得出奇。

一直无言的顾行终于开口说道:“你…和我离婚是因为他回来了吗?”

顾行没有点明“他”是谁,因为他知道白玉婷明白。

顾行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惊涛骇浪。可是顾盼却能听出父亲此时内心的悲怆。

从小到大,在自己印象中,父母之间交流一直很少。通常是顾行说,白玉婷听着。她一直以为是母亲性子使然,但其实不然。

“这和你没关系。顾行,你知道我们当年结婚的原因是什么。虽然在结婚后我尝试着去爱你,可是试了几次以后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两个三观不合,不在同一水平上人怎么能经营好一段婚姻呢?”

“无爱的婚姻,早放手早解脱吧。”

白玉婷的话一字一字地扎在顾行心里,把他给扎得生痛。

没关系?无爱?顾行苦笑。

他好想问问面前这个自己曾经深爱着的女人在这几十年里对自己有没有感情?哪怕不是爱情也好啊。

时间倒回到17年前。那一年白玉婷还是院系院花。在那个医美整形还尚未发达的年代,白玉婷是众多少男少女们眼中的美女。

她身边围满了暗恋者和追求者。顾行,也跪倒在她石榴裙之下,成为其中一员。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顾行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看到白玉婷的场景:那天她穿着一条白色及膝长裙,飘逸的长发垂在胸前,宛若玉脂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活脱脱一副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子模样。

顾行一时看傻了眼。他不知道怎样去形容一个女子的美丽和高贵,但只要白玉婷在哪,哪里就是一条风景线。

从那开始,情愫的种子落在心涧,在那里生了根发了芽长成了树。

可是名花已经有主,白玉婷恋爱的消息很快被人传出来。顾行只能将自己心里这份爱慕压在心底,不轻易示人。

白玉婷和顾行虽然是同班同学,但两人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顾行当然也不敢奢望白玉婷可以和自己说上一言片语。

在默默无闻守护白玉婷这两年时间里,他早已习惯独自消化寂寞。他甚至可以在心底祝福白玉婷可以过得幸福。只要她过得好,顾行愿意自己承受这份爱而不得的痛苦。

在过去两年里,他喜欢走在她身后,远远望着她,眼睛追随着她。看着她和另一个男人十指相缠,耳鬓厮磨。

顾行有时候会在心里对自己说:他还是个男人吗?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做尽恩爱之举。他虽然心里嫉妒得发狂,却没有半分把她抢过来的念头。

但转念又想,自己给不了她的,只要别人能给她,这样也挺好。因为真的只要她过得好就可以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这是顾行喜欢白玉婷的第三年,同时距离毕业仅剩还有一个月。

顾行对自己说,再坚持一个月,他就可以解脱了。可是解脱是真的意味着快乐还是另一种煎熬的开始,他不愿意深究。

在顾行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几天没有看到白玉婷和那男人身影的时候,她分手消息就传出来了。

“听说,那男的要出国,白玉婷不乐意,人家就把她给踹了。”

“哈哈,让她平时这么傲,以为谁都会惯着她?”

顾行经过走廊,听到路过两个女生正在低头谈论,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声音传到了他耳朵里。

踹了?踹了?自己在心里敬之仰之的女神,在别的女生嘴里在另一个男人那里居然用踹了这种低贱的词语来形容。

他顿时火冒三丈。平生第一次像一个毛孩子一样。一个转身,一个箭步走到那两个女生面前,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就听到顾行破口大骂:

“你们这是嫉妒吧?嫉妒白玉婷比你们长得好看,成绩比你们好,男朋友比你们的优越。你们说她傲气是怨恨吧?怨恨白玉婷看不上你们,怨恨自己能力不够,水平有限不可以和她平起平坐对吧?”

“知道男人最讨厌什么吗?就是你们这种在背后乱嚼人舌根的女人。我告诉你们,就算白玉婷分手了,被,被人…踹了!她也比你们强十倍、百倍、千倍。”

顾行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他痛恨的那两个字说出口。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对女人用这种态度,这种语气说话。可他就是没忍住,那可是他心爱的人儿啊。

他不允许任何人贬低她,谁都不可以。

那两个女生自觉理亏,狼狈离开,没有回嘴。

顾行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好像一切都是出自于一种本能。他也不希望白玉婷知道,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在她受到诋毁的时候为她出头就能因此得到她的垂青?

这话说出来,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中午,顾行和同宿舍的人来到食堂吃饭。几个人围坐一桌。

有人随口一提:“听说我们院花和人分手啦?”

他端起面前的一碗汤,幸亏他没说踹了,要不然手里这汤怕是要泼在他脸上了。顾行喝了一口,心里这样想着。

“可不是啊,真不知道是谁眼光这么高,有了白玉婷还不知足。”

“就是,要是白玉婷是我女朋友,我这辈子非她不娶我。”

“哎呦,就你这样,人家白玉婷还能看上你?”

那人接着笑着打趣。

“不过,我听说听说那男的家里挺有钱的,毕业后要出国,白玉婷不愿意异地恋,这才…”

顾行听着耳边的话,嚼着口里的饭,不发一言。

“哎,顾行,你怎不说话啊?”

旁边那人看他低头吃饭,不为所动。用胳膊肘杵了杵他。

“有什么好说的,别人的事儿和我们有关系吗?”

他接着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语速常常。

“哎,顾行。如果你这时候去嘘寒问暖,搞不好白玉婷就对你投怀送抱了。”

“哈哈…”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他们几个纳闷,顾行从大一开学到现在,收到过不少女生送来的情书,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因此他们猜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不喜欢女人。二是在他心里早已经有一个深爱的人。

顾行没有理会他们。抬起手端起碗喝了一口汤,还没等他咽下,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短信提醒。

在那个微信还没有出现的年代里,打电话和发短信是人们之间主要的交流方式。

他伸手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刚看到前面三个字。他就一下子没崩住,还没入喉的汤呛了出来。

身旁人见状赶忙从桌上抽出几张餐巾纸递给他,接着用手掌对着他后背拍了几下。嘴里还说着:“吃个饭你急什么?”

顾行朝着那人伸了伸手,一脸通红,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没事,咳咳…”

那人看着那只手死死握着手机,笑着说:“什么短信这么激动?不会真是白玉婷给你发的吧?”

“哦…”

那几个男人跟着起哄。

这本就是一句玩笑话。

顾行坐在座位上,与周围的喧闹声脱节。记忆倒放,他现在满脑子都在重现着刚刚的场景和短信上的内容:白玉婷,你今晚有时间吗?

这梦怎么这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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