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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七零,禁欲知青每天都在觊觎她

大大大麦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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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姜半夏,沈雁西   更新: 2022-06-20 06:2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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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姜半夏,沈雁西《穿七零,禁欲知青每天都在觊觎她》讲的是[爽文+甜宠无虐+致富+美食]带着装有百亿物资的仓库,穿成了七零年代文中的反派村花,姜半夏决定走自己的路,让原剧情无路可走她时刻谨记:男主是女主的,男配是女主的,恶毒女配还是女主的,只有美食和小钱钱是她的!听说她还有门没见过面的娃娃亲?广阔天地,恋爱自由,她要一脚踹掉封建娃娃亲,找一个志同道合的有为青年做老公,一起发家致富、建设美好祖国!“听说,你要先踹了我,再找我做老公?”沈⋅娃娃亲·有为青年·雁西一脸迷惑

精彩节选


哒哒哒哒——

姜半夏的手指在手机键盘疯狂输入,系统自带的打字声在仓库里回荡。

【你安利的破小说好气人,反派村花跟我名字一样就不说了,女主还又蠢又白,脑残圣母,被坏人害了无数次还原谅,这不是爽文,是虐文吧?】

姜半夏一口气打出好长一段吐槽,给安利这本书的闺蜜发了过去。

快到凌晨一点,夜猫子闺蜜还是秒回。

【哈哈~你看到多少章了?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作者被人喷断更了,这篇不仅虐,还是太监文!】

仓库顶端的灯光闪烁了一下,姜半夏天生呆萌的娃娃脸上面无表情,继续打字回复。

【呵呵,算你狠,诅咒你穿进去帮太监作者完本!】

滋滋滋——

一阵电流声从屋顶传来,姜半夏丢下手机,叹了口气。

她半工半读在这间百货仓库兼职,只上夜班,经常遇到电灯坏掉、监控不灵等情况。这种电流声一听就是有灯泡要坏了。

姜半夏轻车熟路朝电箱走,头顶的灯光突然一盏盏熄灭,嘭嘭嘭的巨响声在巨大的仓库中回荡。

她吓了一跳,正猜测这是跳闸还是停电,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浑厚嚣张的声音。

“凭什么要我闺女去接,知青了不起啊!半夏在家都不干活,去了不得给知青拿行李、收拾屋?爹,你别说了,半夏不想去就不去!”

“我好好的小孙女被你教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十里八乡提起来都摇头,半夏的娘要是泉下有知都闭不上眼。半夏今天要是不去接知青,我就打死你,让你去下边给你媳妇磕头认罪!”

姜半夏的视线渐渐恢复,她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干净简陋的卧室里,摆设分明是六七十年代的风格。

再结合刚刚听到的话,姜半夏本就天然呆的表情彻底石化。

她这是诅咒闺蜜穿越失败,反弹到自己身上了?

听外面的说话声,她显然穿成了跟她同名同姓的姜半夏,而姜家在原文中全员反派,死的死,残的残,命运凄惨。

姜半夏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没房没钱没家人,除了几个好朋友就别无牵挂,加上天生天然呆、心很大,乐观一想,就当成是换个地方生活。

前提是,她要扭转命运,不能顺着剧情走。

接知青是原书刚开始的时候,原主躲懒不肯去,但村里人手不够,最后还是被迫去了。

主动帮忙跟被迫到场,性质完全不一样,原主名声本来就差,身为大队长的女儿还没一点思想觉悟,出场就给人留下了坏印象。

她穿了一套崭新的花衣裳,想跟城里姑娘比美,压根不耐烦干活。原主的表面姐妹李金桂,假装不经意戳穿她的小心思,又夸城里姑娘的衣服洋气大方,不像村里的这么土,气得原主又羞又恼跑到一边哭唧唧。

男主秦方明是知青领队,出于好心安慰了原主几句,原主就芳心暗许,犯了花痴。后来又听李金桂撺掇,误以为秦方明对她也有意思,一哭二闹三上吊退了娃娃亲,吵着要嫁秦方明,走上了一条作死不归路。

想到原主几年后被判流氓罪,关在牢房里活活让老鼠咬死,姜半夏眼神一阵恍惚。

叩叩叩!

敲门声把姜半夏唤回神,她赶紧模仿原主板着小脸的表情,缓缓打开了门。

可惜她既不娇纵也不嚣张,板着那张过分娇俏的娃娃脸,憨憨萌萌有点呆,像只正在思考猫生的严肃猫咪。

“闺女,要不你还是去一趟吧?”

姜维国是个高大壮实的黑脸汉子,又是村里的大队长,在村民和大儿子面前都很威严。

唯有在小女儿面前,他才会露出小心翼翼的讨好笑容,完全不符合形象,但他做惯了,一点都不显得违和。

“咱不做事,就凑热闹,看看城里人长几个鼻子眼睛,好不好?”

“我这就去。”

姜半夏本来就打算去帮忙,她来都来了,当然要把路子走宽、走野。眼下第一要紧的事就是扭转形象,原主能判流氓罪,跟常年积攒坏名声也有很大关系。

这年头,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人,她必须先洗掉虚荣、懒惰、草包、恶毒等一系列恶名。

姜维国见她这么好说话,瞪大一双牛眼睛,又惊又喜。“哎呀,我闺女懂事了!是不是怕你爷爷真揍死我,心疼了?”

姜半夏淡定回道:“您说是就是吧。”

姜维国嘿嘿笑着,继续讨好闺女:“你去了多呆会儿,爸想办法搞点肉,今晚让你奶给你烙肉馅饼吃!”

姜老爷子反背着双手,踱步过来。“半夏,真是去帮忙啊?”由于太了解孙女,他还在姜半夏头发和衣服上扫了一圈。“嚯,没花里胡哨,我们半夏真懂事了!”

姜老爷子早年是军医,解放后带着妻儿回了老家当医生,从县医院退休后,一直在村卫生所帮忙坐诊。正因为姜老爷子有底子,姜家一群情商智商都不高的后人,才能混得比别人强。

不过姜半夏知道,姜家人要是再不谨慎,很快就要全家一起倒霉了。

“那我先走了。对了,爸......”

姜半夏临走前,清了清嗓子一脸,学着年代剧里激昂又肃穆的语气:

“你是国家的公仆,人民的表率,村大队的领头人,应该以身作则,不能总托关系搜罗超额的肉!这种脱离群众的肉馅饼,我宁愿饿死也不吃!”

姜维国:???以前也没见你少吃啊。

姜老爷子:“......”好家伙,孙女又学人当作精了。

“爸知道了,你以后少去大队听广播,学得不伦不类的......”

“好孙女,我监督你爸,你赶紧去接人吧!那什么,咱在外边说话可别这么......庄严。”

“嗯,那我走了。”姜半夏点点头,见他们不是随口答应而是认真的,这才恢复了天然呆萌表情,甩着大麻花辫走了。

知青队伍要在村口下车,放好行李才到大队集合,姜半夏直奔村口,老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歪脖子老树下候着。

“半夏!你怎么才来啊!”表面姐妹李金桂老远就看到她,生怕人家听不见似的,拉着嗓子冲她大喊,“是不是又在家擦脸换衣裳?我都说了,城里姑娘一准没你美,你用不着担心!”

围观的村民一听,男的表情玩味,女的眼神轻蔑,还有嘴碎的大婶子小媳妇直接就讽刺上了。

“大队长家的闺女多矜贵啊,又是咱村里一枝花,出门能不打扮么?”

“哼,没妈的孩子就是没人教,成天花枝招展的像什么样子!”

“嘁,也就在咱们村能看,放人家城里姑娘面前算个屁!”

“我们顶着大太阳来举横幅迎接,人家妖妖俏俏来比美来了!”

......

姜半夏没理会嘴碎的村民,挺直腰板走向李金桂,一本正经地高声指责道:

“李金桂同志,我洗脸和穿干净衣服,是对人的基本尊重,不是为了臭美!人家知识青年远道而来,你连眼屎都不擦,还不刷牙,身上一股味儿就来接待,请问你礼貌吗?”

大太阳照着,人群里确实有股难闻的味道,听姜半夏这么一说,村民们就把臭味跟李金桂联想到一起,嫌弃地挪开了。

只有一个穿着补丁衣服、补丁布鞋的小姑娘站在李金桂旁边没动,正是原文女主苏梦莹。


“你胡说八道!我身上没味儿!也没有眼屎!”李金桂气得脸通红,但又不太确定到底有没有眼屎,心虚地抬手擦了擦眼角。

“没眼屎,那你擦什么?”姜半夏一脸认真地反问。

“我......我......”李金桂说不出话,又见周围村民的眼神带着嘲讽,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姜半夏小嘴一撇,眼神都懒得再给她,只用余光打量着女主苏梦莹,想看看她会不会去安慰李金桂。

苏梦莹特别心软,哪怕面对坏到骨子里的人,她都找到合理的借口去当圣母。

“金桂,别哭了,擦擦脸吧。”

果不其然,苏梦莹取出手帕,递给了李金桂。

李金桂反手一巴掌把手帕给打飞,还在苏梦莹手背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谁要你的脏手帕!”李金桂怒瞪着苏梦莹,迁怒怨怪道,“克死全家的扫把星,谁挨着你站都倒霉,你离我远点!”

苏梦莹收回手帕,捂着发红的手背,委屈地垂下了头。这幅娇弱可怜姿态引起了村民同情,大家纷纷指责起搅事的李金桂。

“狗咬吕洞宾!人家好心给你手帕,你发哪门子火!”

“还有脸哭,这么重要的场合带着眼屎就来了,丢不丢人!”

“自己不讲卫生,还笑话姜半夏爱干净,我看别让她出面,要不人家还以为我们村姑娘都不洗脸刷牙、不洗澡呢!”

被点到名的姜半夏没有落井下石,娃娃脸上神情肃穆,眼神坚定地看向远方滚滚尘烟。“大家先别吵,车子要来了,有什么意见等开大会再提。”

村民们惊讶地发现,今天的姜半夏一点儿都不尖酸,不张扬跋扈。

她绑着不出挑的麻花辫,穿着一身半旧衣服,小巧精致的娃娃脸白皙素净,一双眼睛澄净剔透得像琉璃珠,确实没打扮,但不得不说,比在场的任何人都好看。

姜半夏挺直背脊看着远方,沉稳又庄重,一句话就让村民们停了嘲讽。

李金桂见势不妙,只好收了哭声,安安静静当透明人以免被赶走,偶尔看向姜半夏背影的眼神无比怨毒。

一辆大货车摇摇晃晃驶来,刚停稳,副大队长就张罗大家迎上前,帮忙拿行李、搀扶晕车的知青们下车。

“快帮忙拿行李!”

“我来我来!”

“放着我来!”

村民们热情如火,姜半夏瘦小的身体挤在里面,压根抢不到活。

她今天来就是为了在人前表现,不做事怎么能行!她沉着小脸,眼观六路,终于看到不远处有个黑色帆布包,一看就很重!

姜半夏二话不说走过去,扛起大包,差点压垮脆弱的脊梁骨。

但看到村民们扫来震惊又赞赏的目光,还听到有人夸她终于醒神懂事了,她还是咬牙告诉自己,她扛的不是包,是光荣!

谁知没走几步,肩膀忽然一松,有人从背后把她的光荣拎走了。

“你把光......咳,包给我!”姜半夏不满地转身,说完才发现抢包的不是村民,是一名高瘦清隽的男知青,他在金灿灿的太阳映照下,好看得发光。

“这是我的包。”男知青的声音不大,在吵吵嚷嚷的人群中,显得尤为清冽好听。“有私人物品,我自己拿吧。”

原来是包的主人。姜半夏无奈点头,只好转身混进人群寻找新的苦力活。刚找到一个行李包,正要上手,苏梦莹又先她一步拎起来了。

“半夏,我来拿!”

姜半夏还在考虑抢不抢,不远处的秦方明突然一个箭步跨上来。

“给我吧,怎么能让女同志帮我拿!”

苏梦莹一脸倔强,昂起头颅:“我能拿动,你别瞧不起女同志!”说完扭头就往前走,不管秦方明在后面怎么劝都不肯放。

被两人彻底忽略的姜半夏,呆呆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无声呐呐:“厉害了,这都能让你们秀到。”

行李都拿得差不多了,放在地上的还剩一把手风琴,不仅沉重,看上去还很贵,村民们没敢上手。姜半夏知道该怎么搬,走上前使出吃奶的劲,把手风琴挂在身上扛了起来。

“哎呀!半夏!你把人家的琴弄坏了!”

还没走几步,不远处地李金桂就瓮声瓮气喊起来,正在做事的村民和知青都看了过来。

姜半夏抱着的手风琴下面,有一道很明显的凹陷,漆皮掉了很大一块,一看就是狠狠磕碰过。

副大队长李大河皱着眉,高声呵斥:“你这丫头不会做事就别添乱,平时让你上工不去,今天来献什么殷勤!”

李大河是李金桂的大伯,平时跟大队长姜维国不和,刚刚侄女被说哭,他一个大老爷们不好掺和,现在事情上升到弄坏知青的昂贵风琴,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出面了。

“还不快点回去,让你爷你爸来道歉赔钱!”

不少村民都信以为真,特别是听到李大河那句“平时不上工、今天献殷勤”,一下子就把姜半夏刚建立起来的庄重形象忘掉了。

“难怪跑这么快,原来是给男知青献殷勤!”

“啧,狗改不了吃屎......”

“这玩意儿贵,不是一般人能买的,姜家能赔得起吗?”

听到有人信了,李金桂心里的怨气顺了不少,姜半夏弄坏昂贵的琴,还在全村面前落了个给男知青“献殷勤”的臭名声,不气个半死才怪!

“半夏,你快问问是谁的琴,给人家道歉啊!”

姜半夏从头到尾连脸色都没变,一直镇定自若,不慌不忙,语气也很平静。“李金桂,你是亲眼看见我弄坏的吗?那你说说看,我是用什么姿势、砸到了哪里?”

“当然是我亲眼看见!你抱起来的时候,哐一下,砸那块石头上了!”李金桂顺手指着一块石头,撒起谎来一点儿都不脸红。

“哦?”姜半夏把琴请放在一边,双手捡起李金桂说的那块石头,“那这上面怎么没有蹭到手风琴的黑漆?”

“呃,那是因为......风吹走了!漆皮一吹就散了!”李金桂还在继续狡辩。

姜半夏把手里的石头往地上一丢,咔嚓,石头碎成好几块,一部分还成了粉末,一看就不是能砸坏琴的样子。

这里的石头都严重风化,十分易碎,李金桂不懂这些,但姜半夏一眼就看出来了。

姜半夏幽黑眼眸中无波无澜,不疾不徐地质问着李金桂。“如果我把琴抱起来,哐一下砸在石头上了,那石头怎么没碎?”

李金桂心知不妙,眼珠子一转,红着脸嚷嚷道:“是我看错了!你把琴摔在地上了!”

到了这时候,谁都看出是李金桂撒谎,但手风琴确实坏了,也确实在姜半夏手里,一些人还是倾向于姜半夏不小心弄坏了琴。

李大河见状,赶紧站出来为侄女打圆场。“看错不要紧,金桂敢于揭发错误,勇气值得表扬!姜半夏,你身为大队长的女儿更该以身作则,摔坏琴就主动承认,做个诚实的人!”

正在这时,一名高瘦清隽的青年从不远处走来,一只手轻松捞起手风琴挎在身上,另一只手正拎着刚从姜半夏肩上抢回的黑色大包。

“我的琴去年就坏了,不是她摔坏的。”

一句话,定了案。


金灿灿的阳光洒在青年身上,给他本就清俊柔和的脸镀上一层金光。他的眉眼五官并不深邃精致,属于温柔亲和类,可是他的神情又很淡漠,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

“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他背着琴,拎着包,没有跟任何人多说一句废话,迈步跟上了远去的大部队。

人一走,李大河赶忙给李金桂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跟自己去干活。

“咦,这就想算了?”

姜半夏可没这么容易打发,这么大一场委屈,她才不能白白受着。

见知青和村民们又有了看热闹的心思,姜半夏清了清嗓子,故意抬高了声音,好让所有人听个清清楚楚。

“李副队长,你侄女空口无凭诬赖我,你连证据都不问,立马就能信她的话,该不会平时办公也听信亲戚,亲戚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我就好奇了,你负责分工、计算工分、还有每年分发给各家各户的票,会不会都是你们李家人说了算?”

姜半夏一顶大帽子扣下去,吓得李大河背脊发凉。

当着这么多人说他以权谋私,这是要把他和李家往死整啊!最可气的是,死丫头片子说的偏偏是实情!

“姜半夏你少拿大话吓唬人!我大伯不帮我说话,难道帮你?”李金桂算是看明白了,姜半夏铁了心不跟她维持面子情,她就干脆撕破脸算了。“我只是看错了,又不是故意冤枉你,你别得理不饶人!”

“你给我闭嘴!”李大河见侄女不但不低头,还要冲上去犯蠢挑衅,气得快跳脚。

姜半夏趁大家都在看,主动喊起了委屈。“你们连证据都没有就诬陷我,被拆穿了还狡辩,是不是故意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们想毁我的名声,让我家丢人又赔钱,现在说几句漂亮话就想轻轻放下?哪有这么容易。”

她认真的语气并不急躁,说的又是事实,有几个看不下去的村民就开始帮腔,让李家叔侄女俩赔礼加道歉。

姜半夏目的达到,见好就收,立刻顺着村民的好意说道:“我不要赔礼,只要你们在大队喇叭公开道歉,在村口张贴正式的道歉信,我就不计较了。”

李大河和李金桂小眼瞪小眼,简直不敢相信姜半夏要他们公开道歉,还一副大方得不得了的样子,最稀奇的是,周围的知青和村民居然还在帮腔,仿佛觉得这样很合理?!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姜半夏又已经拎着一名女知青的小皮箱,踢着石子儿走远了。

前往集体宿舍的途中,姜半夏跟女知青很快就熟络起来。

女知青叫陈皎月,来自望京,爸妈都是军人,受家庭影响,身上自带飒爽利落和一点点霸气。

“半夏妹子,你太心软了,要是我,肯定撸起袖子揍他们!”

“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懒得计较了。”

姜半夏抿着唇甜甜一笑,眼睛弯成月牙状,狡黠灵动又可爱。她只说她不计较,可没说她爷爷、她爸、她哥都不计较。

何况她当众让村民怀疑李家以权谋私,不亚于在李家投了一枚小炸弹,够他们全家老小好好急一场了。

“我俩明明差不多大,你处理事情比我冷静多了。”陈皎月嘿嘿笑着,捋了捋齐耳短发,突然又咋呼起来。

“哎呀,说起来你运气也很好!撞上沈雁西心情不错,主动帮你澄清了,要是遇到他闷葫芦的时候,你们肯定还有得扯呢。”

“沈雁西,就是手风琴的主人?”

姜半夏看着路的尽头处,被阳光拉长的高瘦青年走得很慢,没有跟人同行,也没有人主动跟他搭话,看来是个孤僻的人。

“嗯,他从小就清高古怪,除非解开了什么难题,或者学会了什么新知识,心情好才会跟人说几句话。要是心情不好,谁都别想让他开口说话。”

陈皎月跟沈雁西从小学就同学,关系谈不上好,只能算不讨厌的熟人。

“对男同学都那样,对女同学就更不用说了,惜字如金啊!认识这么多年,我跟他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到十句。”

高冷学霸啊......姜半夏想了想原剧情,完全没有沈雁西这么一号人物,看来是无关紧要路人甲。

她没多想,加快脚步跟陈皎月一起来到宿舍,麻利地帮着一群女知青打扫卫生、整理行李。

村里给女知青安排的宿舍,是一间三进的大院子,隔了六间卧室,两个女孩子一间,比起艰苦的偏远农村,这里条件已经很不错。

就这样,还是有个女生一直埋怨不停。

“怎么睡啊,两个人一间屋,一点**都没有,茅房还有猪屎味,走哪儿都能闻到!哎哎,你,姜半夏,别翻我的包,弄坏弄丢了赔得起吗?乡下人一点素质都没有!”

众人停下动作看过去,姜半夏手里拿着一个布包,拉锁没拉上,露出了里面的檀香皂、雪花膏、一匣子大白兔奶糖,还有零零散散的生活用品,都是供销社的紧俏货。

“我没翻,是你拉锁坏了。”姜半夏正在扫地,这包挡着路,她就顺手挪一下,没想到包是打开的状态。

“嘁,谁知道你翻没翻。”女知青嘟囔着,从她手里抢过包,赌气似的一扯拉锁,哗啦!拉锁彻底坏了,东西洒了一地。“哎呀!我的奶糖落你脚边了,快帮我捡一下!”

“不捡,弄坏弄丢了,我可赔不起。”姜半夏面无表情抬脚跨了过去,周围的人看到女知青又气又窘的表情,都哧哧笑出声。

在宿舍打扫到傍晚,村民才各自回了家,姜半夏住得远,又跟别人不顺路,沿途小声哼着小调独行。走到没人的地方,她双眼突然一黑,再恢复视线时,居然发现自己站在仓库里。

“又穿回来了?”姜半夏惊讶不已,下一秒却又重新回到了乡村小土路。她意识到自己把仓库和物资也一起带到了七十年代,心中狂喜。

这间巨大的仓库存放着运往全国各地的物资,生活百货、药物、食物、应有尽有!

姜半夏在心里默念着回仓库,一下子就钻了回去。

她从来没这么热爱过这间仓库,流连忘返地四处走了走,发现手机没有跟着穿过来,不过手机没什么用,她也不遗憾。

除了能吃用几辈子的物资,姜半夏还发现了一件令她欣喜的大好事!


“还能打开员工休息间!”

姜半夏拉开一扇门,她守夜时居住的休息间,还保持着穿越前的样子。

休息室里有一张沙发床,一个小桌,旁边的门打开就是洗手间和浴室。

“应该没有水了吧。”姜半夏没抱太大希望,拧开洗脸池和淋浴的水龙头,哗啦一声,自来水和热水器居然成功运转上了!“居然还有热水,太好了!”

房间外面带着一个小阳台,隔成了一间小型厨房,方便守夜的员工早晚煮点东西吃。姜半夏试了试燃气灶和微波炉,都能正常使用,整个仓库就像是一个五脏俱全的小生态系统。

“要尽快想个借口把东西带出来用,瞒着外人简单,瞒着家人不容易......”姜半夏一时半会想不出合理的借口,于是这次没揣任何东西出去,直接离开了仓库。

踏着夕阳回到家,姜半夏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子里吵吵嚷嚷,是她奶奶的声音。

“凭啥让老三家的去!老二家的都还没安排上!不行!说什么都要让半夏去!”

姜半夏还没反应过来奶奶在说什么,又听见大伯无奈的声音。

“妈,我也想让半夏去,我们饭店多好的待遇啊,她一边赚钱还能一边跟我学点厨艺,我都劝她两次了,她死活不肯去啊!我想着与其安排给别人家,还不如先安排给老三家的丫头。”

姜半夏反应过来是什么事了。

大伯姜建刚是乐平饭店的掌勺大师傅,做菜手艺一绝,在店里的地位很高,几乎跟经理平起平坐。

饭店附近新建了一个车站和一个小工厂,客流量越来越大,店里就打算多添一个服务员。姜建刚逮着大好机会,就想让姜家再去一个人吃编制饭。

在国营饭店当服务员,一个月二十块的高工资,跟经理和大厨关系好还能拿油水回家,谁看了不羡慕?

姜建刚的女儿结婚早,前段时间刚生了小孩,忙不过来,没法去店里上班。他头一个想的就是二弟姜维国的女儿,前几天刚听说要招人的风声,立马就跑来说了这事儿。

姜半夏记得原文提过一嘴,原主一开始也有点意动,但李金桂告诉她饭店又苦又累,给别人端茶倒水丢人现眼,还说要是她去饭店上班,以后就得伺候去吃饭的李家人。她一生气,就把大好的机会给拒绝了。

姜建刚和姜维国死活劝她都不听,再加上对秦方明犯了花痴,她就更不愿意去镇上,只想在村里天天缠着秦方明。

姜建刚没办法,只能想到安排老三家的女儿,但这算盘打来打去,空缺最后还是没落到姜家人头上。

因为苏梦莹恰好踩着这一时间点,救了饭店经理的小儿子。小孩回村里玩水不小心掉进去了,苏梦莹恰好路过看到,跳下去把孩子捞了上来。

经理家里只有这么一个独苗苗,对苏梦莹自然是感激涕零,见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就顺手提携了一把。

姜建刚算盘落空,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于是拒绝了苏梦莹要求跟他学厨的请求。

跟女主一作对,姜家的运气就越来越差......

其实要不是原主唧唧歪歪不肯去,这差事也就落不到苏梦莹头上。姜半夏不想耽搁,走进去主动喊道:“大伯!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知道错了!我明天就跟你去上班!”

姜建刚被她洪亮有力的声音吓了一跳,拍着厚实的胸膛转了过来。“嗓门儿是挺响亮,有我的风采!你真想通了?可别糊弄我!”

“嗯,我一边做服务员,一边跟您学做菜。”姜半夏不是真需要学,她做的菜能把隔壁小孩都馋哭,只是要找到合理的借口,把原本就会的技能发挥出来。

有了高薪工作,她还能找到合理借口,拿仓库物资出来给家人用。

她多搜集一些这个年代的包装纸,把仓库里的东西换个包装,谁都看不出端倪。还有些物品压根用不上包装,像香皂、毛巾之类的东西,取出来就能用。

她都想好了,上一段时间班就给姜家人打预防针,把东西的来路说得含糊神秘一点,让他们误以为她行走在违纪的边缘。

姜家全家在原文里之所以是反派,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护短,为了家里的孩子什么都敢做。姜半夏这么一暗示,姜家人一准不会多问,还会主动帮她把事瞒得严严实实。

“我孙女真懂事了!”朱琴音见姜半夏认真答应,立刻喜上眉梢。“这班就该我们半夏去上,凭啥给老三家里那个,哼,他们一家休想再占我们便宜!”

姜家老三姜志明,跟老大老二不是亲兄弟,他是姜老爷子捡来的孤儿,不到半岁就被人丢在山上,要不是老爷子采药遇到了,一准被山里的野兽吃得尸骨无存。

姜志明跟姜家人的外形、性格、为人处事的方式都截然相反。他瘦削精干,心眼多,爱玩小聪明小伎俩,天生不爱走正道,一直在歪门邪道上鬼混着。

他就连娶妻都不走寻常路,非要去撬墙角,跟发小的女朋友勾勾搭搭,最后俩人好上了。等正式结婚后生了一个女儿,两口子又相看两生厌,成天打得鸡犬不宁。

自打姜志明结了婚,姜老爷子和朱琴音就不许两个儿子跟他来往。但姜建刚和姜维国都是大大咧咧的人,情商智商又都不高,很容易被口蜜腹剑的姜志明哄上头。

特别是姜维国,有时候想给闺女改善生活,不愿在大队捞油水,也不愿意麻烦大哥在饭店捞油水,就花高价找姜志明搞肉和稀缺货。

姜半夏出门前严词警告他不许买肉,就是怕他走原文老路,被姜志明捏住投机倒把的把柄,利用得骨头渣都不剩。

“半夏,你明早九点前来饭店报到,我回去就跟经理说一声。”姜建刚不打算留下,上厨房拿了一块老妈烙的饼,笑嘻嘻地跟姜半夏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晚饭刚上桌,一早去地里上工的姜南星回来了,一家五口人凑齐,聊的都是今天姜半夏在村口耍威风。

“还是我妹厉害,一个脏字不带就把李家人气炸肺!该!两个狗东西欺负我妹,看我哪天晚上踹他狗日的黑脚!”姜南星黑黝黝的脸上一双眼睛晶亮,骄傲得不行。

“踹!使劲踹!一会儿村口给知青举办欢迎大会,我跟你一起去踹他!”姜维国不仅不阻止,还摩拳擦掌兴致勃勃,比儿子还期待。

姜老爷子没阻止儿子孙子,姓李的本来就该被踹几脚......他转眼看向赏心悦目的乖乖孙女,笑容慈爱。

“夏夏,一会儿我们也去大会热闹热闹,明天就要上班,玩的时候就不多了。还有啊,你要是不想每天走路回家,就住你大伯家,放假了再回来。”

“不用,来回就走半小时的路,有时候还能遇上回村的牛车,我每天都回来住。”姜半夏不想给大伯大伯母添麻烦,而且她在家有单独的卧室,使用仓库才更方便。

姜半夏认真的小表情让全家都有点唏嘘,一天功夫,孩子就懂事了,全家老小都笑得合不拢嘴。

姜老爷子思维一跳跃,忽然想到了孙女那桩娃娃亲,退还是留,得让她自己拿个主意。

“夏夏,爷爷的老熟人一直说想跟咱们家结亲家,这些年信件来往,他还是有那个意思。你要是觉得合适,可以让他家小子写写信,交换下照片,了解一下。要是没那个意思也没关系,爷爷都听你的。”


姜半夏一听到娃娃亲,满脑子都是封建婚姻的坏处。

要是寄过来的照片好看,结果本人一米四五还发际线上移,那她怎么好意思说分手?!

要是通信聊得挺好,但本人一开口就是公鸭嗓或者太监腔,那她是忍还是不忍?!

“我现在只想好好赚钱,让咱们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没有心思谈这些。爷爷,您还是婉拒了吧。”姜半夏果断拒绝了。

她爷爷比爸爸哥哥稍微聪明一点儿,但说到底还是挺单纯。他都不想想,要是对方家的孙子真是香饽饽,用得着不远千里跑这村里找媳妇吗?

照她看啊,一准儿是那家的小子有点毛病,在城里找不着对象,这种人,她才不要呢!

*

“啊啾——”

沈雁西打出了今晚的第三次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梁,有点迷惑。

外界温度正常,他的体温正常,呼吸正常,嗅觉味觉正常,感冒的几率小到可以忽略。

可这一个接一个的喷嚏到底怎么回事?

“雁西,村口开欢迎会,你去不去看?”

同屋的方大诚跟沈雁西同过学,了解他就是这种性格,一点儿都不在意他的冷淡。

“我看他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赶紧去吧,大队组织的活动,不参加不合群啊!”

沈雁西想挑灯做题,他自己出题,自己解开,这是打发时间的绝佳玩法。

“你是不是感冒了?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了!听说村里的妹子还要表演呢,我得去看看!不知道今天最漂亮、最厉害那个妹子去不去,叫什么来着,什么半夏?名字古里古怪的......”

沈雁西出题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方大诚口中古里古怪的名字是姜半夏,常见中药材,性辛温,味辛辣,微毒。跟她这个人有点像。

“想起来了,叫姜半夏!听二狗说她爷爷是医生,给家里孙辈取名全是中药材,你说好不好玩!姜半夏的爸是大队长,肯定要致辞欢迎,她一准儿会去参加!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跟她说上话......”

方大诚是个唠唠叨叨的话痨,一边说个不停,一边对镜梳头,把稀稀拉拉几根黑发梳得光光生生,他忽然觉得背后一凉,本能往后一扭头。

“卧槽!吓死我了!雁西,你发出点声音啊!”

“一起去。”

沈雁西双手插在熨得笔直的裤子兜里,站得板板正正,表情严肃正经,一头剪短的碎发在昏黄灯光中显得又黑又亮。

“思路断了。”

“什么思路?哦你说出题做题的思路啊?嗐,怪我,我就是爱说话,你是了解我的......”

方大诚个子不高,非要踮着脚去够沈雁西的肩膀,想跟他肩并肩一起走。结果沈雁西不着痕迹一躲,他的手就落了个空。

他不在意地在空中甩了甩手,又开始了话痨模式,一路嘀嘀咕咕说个没完,让不关心外界信息的沈雁西强行知道了很多事。

“听说姜大队长又凶又护短,谁说他女儿不好,他就动手打人......”

“听说姜半夏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有时候还六亲不认......”

“听说明天给我们放一天假休息,后天才去姜南星那边帮忙。姜南星就是姜半夏亲哥,雁西,你书读得多,听说过南星是什么药材吗?”

沈雁西知道,但他懒得回答。

月光清冷,他比月光更冷。一热一冷的两人偏偏都不觉得尴尬,反而有种奇怪的默契,不去影响或干涉对方,相处得巧妙又自然。

来到村口,村民们和早到的知青们都聊上了,方大诚带着沈雁西加入了面熟的一群人,等待大队组织的节目开演。

“来了来了,大队长来了!表演队也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小路口的方向。

姜家人走在前面,身后是一群画着红脸蛋的姑娘,叽叽喳喳一脸兴奋,眼睛都冒着光。

灯光不够明亮,火把的焰火也很昏黄,人群中的姜半夏还是漂亮醒目。

不少男知青和村里的青年一样,把文化、素质什么的都喂了狗,死死盯着姜半夏的脸,就差流口水了。

“大队长家的女儿真好看!”

“别看了,当心大队长跟他儿子揍你!”

“嘁,这么护着,有本事一辈子别嫁出去。”

“看看,后边儿还有几个水灵灵的姑娘,就是化妆化得难看了点儿!”

“怕什么,妆迟早要洗干净的嘛......”

男知青和几个村民们嬉笑着嘀咕,突然被一道严厉的声音打断。

“我们是来建设农村,不是来吃喝玩乐,更不是来对女同志说三道四!”秦方明板着面孔,语气严厉。“你们这样就像嚼舌根的长舌妇!”

男知青年纪都不大,被秦方明当众高声指责,臊得满脸通红,而且他们都不占理,一句话都还不上嘴。

周围不少女知青、村里姑娘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义正言辞又帅气逼人的秦方明,简直浑身都在发光。

突然,一道清冽冷淡的质疑声响起。

“为什么像‘嚼舌根的长舌妇’?”

众人纷纷转过目光看向沈雁西,刚走到村口的姜家人也停下脚步,听到了这一句,有些好奇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秦方明也被他问得一愣,面对沈雁西,他摆不出严肃架子,语气亲近了许多。“雁西,我是说他们嘴碎,对人家女同志不尊重。”

沈雁西淡漠的褐色眼瞳中没有任何情绪,语气更是谈不上热络。“你对女同志也不尊重。”

大家都不明白沈雁西的意思,明明秦方明是在为小姑娘们说话,怎么会不尊重?

“我猜他的意思是说,嚼舌根都是男同志,为什么要说像‘长舌妇’,而不是长舌男?”姜半夏清泠泠的嗓音响起,娃娃脸上满是认真,但因为长相娇俏可爱,显得有点憨萌。

经她这么一提醒,大家都明白了沈雁西的意思。

长舌妇这词很不尊重女性,凭什么“长舌”的就是妇女,明明每天村口都会聚集一堆老头中年说闲话,刚刚也是男人扎堆议论小姑娘。

一群女同志立刻高声赞同起来。

“小沈同志说得对!嚼舌根的都是爷们儿,就该骂他们长舌男!”

“就是就是,跟我们妇女有什么关系?我们又没指点人家小姑娘!”

“一群猥琐玩意儿,我们女的才没这么低级呢!他们就是长舌男!”

秦方明的脸色有点僵硬,他刚塑造好的光辉形象,居然就这么被打破了?

“可是秦同志不是故意的啊——”

人群中响起了一道弱弱的声音,大家看了过去,见是苏梦莹,一时间没有搭腔。

村里人都传苏梦莹命太硬,一出生,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就相继去世,父母也在几岁上下死了,谁跟她走得近就倒霉,跟她太不对付也倒霉,总之就是远着点才最安全。

“秦同志是好意,他是阻止他们说半夏坏话,一生气着急才会那么比喻!”

苏梦莹紧张得脸颊通红,活到这么大,只有秦方明用温柔的眼神看过她,像一个温暖的哥哥,这么好的人,她不许别人误会他。

她这话一说出口,倒像是说秦方明为了维护姜半夏才生气。一些热爱八卦的人们,看向秦方明和姜半夏的眼神就带了点暧昧的审视。


“什么坏话好话,老子看你们是晚饭吃多了红薯,都他娘的闲出屁了!”

姜维国听得心烦,又见话题扯到了自家闺女,挥挥手不耐烦地喊道:

“赶紧开欢迎会,开完回家洗洗睡,谁他娘的再闲得慌让老子知道了,就去守一年猪圈!”

猪圈的活最脏最臭最累,呆上一段时间人都能熏出原生态猪屎味儿,大家听到这话立马作鸟兽散。

大坝子里人头攒动,秦方明和苏梦莹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一起,两人一左一右走在人群中,有说有笑的,比刚接队时显然熟悉亲近了不少。

姜半夏默默感慨了一下剧情大神的威力,不愧是命中注定的夫妻俩,不管她在这边怎么折腾命运,这俩都分不开。

“半夏,你别往心里去,爸找着机会就收拾那群臭小子!你去玩吧,爸上去讲话了。”姜维国拍了拍女儿的脑袋,气呼呼地冷哼一声,一群不长眼的东西还敢肖想他女儿,做梦去吧!

姜半夏压根没在意,跟家人打了声招呼就去找陈皎月,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就是找不到人。

她干脆跳起来,终于看到了在另一边跟她招手的陈皎月,刚转身往前走,一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人。

“嘶!”姜半夏的脸只到人家胸口,脸整个撞在了对方瘦削坚实的胸膛,鼻尖都被撞红了。她抬高了头眼泪汪汪看过去,随即一愣。“沈同志,是你啊?”

沈雁西看着她红红的鼻尖,语气比平时少了几分冷冽。

“抱歉,我视线比较高,没看到你。”

“......”

姜半夏的嘴巴都快圈成圆形,怎么会有人用这么真诚的道歉语气,说出她很矮小的事实啊!

高冷学霸这情商,都快赶上他们姜家人了!

沈雁西看到姜半夏呆萌的表情变得惊讶,圆溜溜的眼睛、圆溜溜的嘴巴,像是对他很无语一样的眼神,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该不会是撞得太痛,傻了吧?

他默默心算了一下姜半夏撞过来的速度,再根据他自己走路的速度、以及她脑门的受力面积,套用物理公示可以得出大概作用力。

嗯,数字是不小,应该挺痛。

“对不起,下次我会尽量往下看。”沈雁西再次真诚道歉,并保证不会再因为身高问题忽视她、撞到她。

“......”绝了绝了,说一次不够,还要打击第二次!姜半夏彻底服气,关键他是嘲笑了还不自知,根本没法计较。

“没事没事,怪我自己长得矮,不全是你的责任。”

这样委婉表达一下不满,沈雁西总该反应过来,他刚刚的话里带着嘲笑含义了吧?

果不其然,姜半夏看到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凝重又严肃。

只不过......

“人的身高极限是基因决定,和生长期间的营养也有关系,你不用自卑怨怪自己。”

“???”

姜半夏张了张嘴,又闭上,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钢铁直男不可怕,就怕钢铁直男是学霸!跟他说话,憋死自己没处说理去。

“沈同志,谢谢你的开导,我先走了,回聊。”

姜半夏说完扭头就走,心中默默腹诽以后最好躲着沈雁西走,这么独特的脑回路,也难怪他从小就不爱说话,要是爱说话,还不得把身边的人都气出毛病。

她挤到陈皎月身边,聊了一会儿闲天,欢迎会正式拉开了序幕。

前几天就搭建好的舞台上,拉着一条长长的红色横幅——欢迎知识青年下乡!站在横幅前面的姜维国,拿着大喇叭看向台下,欢迎致辞跟他本人性格一样简单粗暴。

“喂喂!喂!”

姜维国试了几下声音,清了清嗓子,黑黝黝的脸一板起来就显得很凶很严厉。

“我代表大队和村民欢迎知识青年,以后,我们要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姜维国一句话说完就撂开喇叭想走,刘副队长赶紧提醒他,再多说几句比较好。谁知他忘了关喇叭,不耐烦的粗大嗓门儿立马回荡在村口。

“还说个屁!老子没文化,说的能有他们唱的好听?”

全场爆发出一阵哄笑,村民们了解姜维国的脾气,你一句我一句调侃起来,气氛一下比刚刚热闹了。

“你爸跟我爸脾气真像!”陈皎月跟着笑得见牙不见眼,看到姜维国就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忍不住叹了口气。“哎,不知道什么年月才能再见到我爸妈。”

姜半夏有点唏嘘,这群知青都是家庭条件很好的年轻人,小的十六,最大的也才二十一。背井离乡来到物资稀缺的大农村,环境陌生,未来迷茫,但这些都比不过想家愁绪。

“你要是不嫌弃可以上我家玩,我爷爷奶奶、爸爸哥哥都是直脾气,你一定相处得习惯。”姜半夏外表虽然天然呆,看上去憨憨萌萌的,实际上有一种看人的特殊本领。

她能在短暂接触之后,迅速判断出这人能不能打交道。一整天下来,她已经把身边的人划分出了四个社交等级。

绝对不能接触且需要防备的人:李金桂。

不用太防备但绝对不要接触的人:苏梦莹、秦方明。

带点防备心正常交往的人:村里大部分同龄女孩和知青。

可以当好朋友的人:陈皎月。

“哇,半夏你真好,那我可就不客气啦!”陈皎月眉眼弯弯,笑得更开心了。“以后你去镇里饭店上班,我就在你家干活,你主外,我主内,哈哈哈——”

“成,就这么说定了。”姜半夏被她的笑容感染,憨萌娇俏的小脸难得露出大大的笑容。在这广阔天地,她有家人,有朋友,有装满物资的巨大仓库,她必将有所作为!

两人正聊得开心,李金桂突然从后面钻出来,腆着脸跟姜半夏打招呼。

“半夏,可算找到你了,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说,我们去那边吧,好不好?”李金桂眼睛里闪烁着算计,年轻没见过大世面,小心机都写在了脸上。

姜半夏看了看李金桂手指的方向,黑灯瞎火的草丛,她才不会去。“有话就在这儿说。”

李金桂长得就贼眉鼠眼,还故意挤眉弄眼咧嘴笑,对人类的眼睛都是极大挑战。“嘿嘿嘿,这不太好吧,是关于你的大好事呢!”


姜半夏看到她故意挤眼又挑眉,只觉得自己的眼球都脏了,她不想再看这糟心面孔,皱眉冷声怼道:“你要么直说,要么就憋着吧。”

她才懒得跟李金桂维持表面和平,撕破脸的人就要一直撕到底,装大度跟讨厌的人虚与委蛇,累不累啊!

李金桂被她的态度气得心里堵,可是又不想真憋回去,于是压低声音说道:

“刚刚我不小心听见苏梦莹和秦知青说话,秦知青好像说对你有意思,让苏梦莹帮他牵线!半夏,你说这是不是大好事?!你要是能跟秦知青好,全村不得羡慕死你了!”

姜半夏闻言,小巧娃娃脸上的表情都复杂了。果然,改变了命运,还是改变不了又蠢又坏的李金桂。

“你真听到他们这么说?!”姜半夏板起脸,一把抓住李金桂的手,把她往旁边拉拽。“走,我们去对峙,我倒要问问他们凭什么在背后说我,把我当什么人了!”

李金桂万万没想到她会是这反应,平时最虚荣的姜半夏,听到秦知青喜欢她,居然没动心?“你怎么生气了?咱村里好几个都看上秦知青了,腆着脸想跟他套近乎呢!他喜欢你还不好?”

“李金桂,你拽着不走什么意思?该不会是不敢去对质吧?”姜半夏看到她脸色发白,这才站定脚步松开手,没有再往前走。

“我、我不是怕......”林金桂磕磕巴巴,手脚都在发抖,分明就是心虚极了。

“你明明就是胡说八道!”陈皎月后知后觉明白了李金桂的算计。“姜叔有句话说得对,我看你是晚上红薯吃多了,闲出屁来了!”

李金桂被戳穿后又羞又怒,看到陈皎月撸起袖子一副要打人的姿态,吓得不敢再多说半句,扭头撒腿跑了。

“怂货!”陈皎月捏了捏拳头,她还没动手呢,人就跑了。“半夏,她该不会到处乱说吧?”

“肯定会。”姜半夏毫不怀疑李金桂的恶劣本性。“不过没关系,她蹦跶得越高,我踩下去的时候,她才摔得越狠。”

李金桂刚跑远,不远处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道洪亮的惨叫。

“哎哟卧槽!谁他妈的踢我屁股!”

是李大河的声音。

“我草你奶奶的,是谁!谁踹我黑脚!给老子站出来!妈的不想活了是吧?狗蛋是不是你?黑娃,你站住,不是你?那你跑啥跑!”

姜半夏赶紧拉着陈皎月站在石头上,看到李大河捂着屁股、龇牙咧嘴,在人群中转来转去像只愤怒的野狗。

村民和知青哄堂大笑,他本就黝黑的脸气得更黑,骂骂咧咧个不停。

场上乱糟糟的一团,李大河的骂声戛然而止,又是一声惨叫。

“草你娘的!谁他妈又踢我?!站出来!龟孙子!老子跟你拼了——”

李大河怒气冲冲,像只被激怒的疯公牛,在坝子里四处乱转,逮着人就骂,骂得都要破音了。

笑声此起彼伏,第三脚、第四脚又接连到来。

这两回,李大河终于看清了是谁在踹他。

姜维国和姜南星,两人踹着踹着,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围观群众早就看见这父子俩的动作,只是没有拆穿,一心只想看好戏。谁让李大河欺负姜家最受宠的闺女,姜家父子俩这是来为姜半夏报仇来了。

“他妈的,老子自认倒霉还不行吗?别他妈踹了,再踹没法拉屎了!”李大河不敢跟姜家父子明着干,这俩货是全村最高壮魁梧的人,他全家一起上都打不过。

再加上今天姜半夏揭了他公私不分的老底,他正愁怎么跟大队糊弄呢,哪敢跟姜维国犯冲。他捂着剧痛撕裂的屁股,一瘸一拐地走了。

李金桂刚在姜半夏那边受了气,又看到大伯被踢得敢怒不敢言,心里怨气蹭蹭直冒。姜半夏凭什么处处高她一头?

走着走着,李金桂忽然听见一旁有人议论姜半夏,她站定脚步一听,气得更狠了。

“我刚都听见了,姜半夏真要去饭店上班,明天就上工,真好。”

“哎,姜半夏命好,全家就宠着她一个,老爹是大队长,大伯是大厨师,她这辈子都不愁咯。”

“可她从小就没妈,都长歪了,”

“长歪怎么了?还不是一堆人肖想她!现在有了好工作,以后说不定能高嫁呢!”

......

凭什么!李金桂内心的嘶吼都快藏不住。她明明劝阻姜半夏不要去饭店上班,姜半夏也答应了,为什么突然变了卦!

“金桂,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走?天黑了,小心点啊。”

苏梦莹关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李金桂的思绪,她转过身,脑子里突然钻出一个念头。如果让苏梦莹跟姜半夏对上,一定很有意思。

“小莹姐,对不起,今天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是被半夏气坏了。”李金桂说哭就哭,看到苏梦莹露出理解的表情,内心一喜。

撺掇苏梦莹做事,可比撺掇姜半夏简单多了,不过她要先稳住,豁出去跟苏梦莹打好关系才行。

“小莹姐,我心里过不去,明天我请你去镇上吃饭,你要是原谅我就答应!”

苏梦莹看到她坚定的神情,心中一软,再想到刚刚听秦方明说,他们明天也要去镇上玩儿......

苏梦莹点了点头,无奈笑着应道:“好,我跟你去,你就别愧疚了。”

欢迎晚会开到一半的时候,天都黑透了。姜半夏困得直打呵欠,眼睛都快睁不开,跟爷爷奶奶一起先回了家。

台上的节目还在继续,灯火阑珊中,沈雁西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雁西,你怎么不把手风琴带上,给咱们知青队伍也争口气啊。”方大诚看到知青们准备的酸诗朗诵、文章朗读,简直无语。

沈雁西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我累了,先回去休息。”

“这么早?那你明天到底去不去镇上?大家都说好了,去姜半夏上班的饭店好好搓一顿,要不以后就没机会了!”方大诚主动撺掇道,“一起去吧,我叫你!”

“嗯。”沈雁西的回答比脑子反应快一拍,等答应下来转身离开,他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以前绝不会凑的热闹。

很奇怪,他一向听话的大脑,居然离奇背叛了他。

看来还是感冒了。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姜半夏肚子就一阵咕噜噜叫唤,她揉着惺忪睡眼起来,趁家人没醒钻进了仓库里。

灌了一瓶牛奶、吃了一个紫薯面包,姜半夏终于缓了一口气,但没吃油水还是饿得慌。

她来到小厨房烧了一锅水,准备煮一包泡面吃。

趁烧水的功夫,姜半夏来到浴室,狠狠洗了个热水澡。她专门找了香味很淡雅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吹风机吹干后,只有凑近了才能闻到,不过自己闻着特别舒心。

昨天没来得及仔细照镜子,姜半夏对镜仔细看了看。现在的长相跟以前有八九分相似,五官和身材更好一点,就是皮肤不太好。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底子差,七十年代的农村条件艰苦,不管家里怎么惯,皮肤状态都不可能好得起来。比起村里的同龄人,这具身体只是少了死茧,仔细一看就发现有很多问题。

脸部皮肤很白,但眼圈和脸颊都有晒黑的痕迹,没有年轻小女孩的娇嫩,有的地方干到皴了,唇瓣更是动不动就开裂。手脚都晒得很黑,跟身体形成鲜明对比,还起了不少不趁手的小疙瘩。

“要好好保养起来了,变美跟生活两不误才行。”姜半夏找了一瓶含维c和烟酰胺的身体乳,毫不客气地往身上涂抹了一层。

脸上的皮肤娇气,她先拍了一层玫瑰花原液补水,再涂含维C的美白精华,用成分简单的面霜封锁保湿,最后才开始给全身涂抹最关键的护肤品——防晒霜。

皮肤大部分问题都可以通过防晒解决,不论晴天阴天,紫外线都会损伤皮肤,这年代没有雾霾,万里碧空阳光明媚,紫外线更强烈。

姜半夏挑的都是自然款,涂在脸上身上不油腻也不泛白,跟平常没区别。

咕噜噜——

“哎呀,水开了。”

姜半夏臭美结束,小厨房里的锅盖也被沸水顶得咕噜作响。

她撕开一包香辣牛肉面,把面饼放进沸水烫了一下,立马捞起来放在一边。

“好香啊,为什么以前没觉得泡面这么香?”姜半夏另起了一小锅水,煮沸后,把调料包倒进去跟面一起煮开,又放了几片培根、几片午餐肉,氤氲热气裹着绝妙香味直往鼻腔里钻。

她端着小奶锅来到桌边坐下,筷子夹起爽滑Q弹的面条,裹着汤汁儿往嘴里一送——

“唔!”

姜半夏眼睛一亮,这是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泡面!她吸溜完一整碗,连辣乎乎的精华汤汁儿都没放过,咕噜咕噜喝了个见底。

“总算不饿了。”

姜半夏迅速收拾了厨房,看时间不早才依依不舍离开仓库,回到了破旧的卧室。

“唉,要是没仓库,这日子还真不知道怎么过。”姜半夏唏嘘不已。

姜家是十里八乡都有地位的人家,家里还有在饭店当大厨的近亲,按理说应该活得滋滋润润。

实际上,从姜老爷子开始就不爱往家捞东西,姜维国从不在大队谋私利,大伯姜建刚也只是偶尔才会弄点油水,给父母弟弟分上一半,落不到多少。

姜家跟村里大部分家庭都一样,桌上见不着珍贵的精米面,都是不趁口的杂粮混着吃。为了给儿女改善生活,姜维国才会隔三差五搞点肉,一般情况下,菜里连油星都见不着。

姜半夏从昨天到今早饿得前胸贴后背,胃里没油,睡觉都睡不踏实,这才会凌晨爬起来进仓库吃东西。

“妹,醒了吗?起来吃早饭。”

门外传来姜南星瓮声瓮气的喊叫,姜半夏推门出去,院里已经摆上了。

杂粮馒头、杂粮大饼,热乎乎的杂粮稀粥。

姜半夏看到爷爷奶奶、爸爸哥哥都吃得认真又满足,内心很愧疚。她有满仓库的营养食物,偏偏不敢拿出来。

“不早了,我要去上班了。”姜半夏喝了几口稀粥,实在坐不住,要是再看下去,她会忍不住拿出好东西给全家吃。

姜半夏咬了咬牙,她不能暴露仓库的秘密,不管心里再难过、再愧疚,也必须忍一个月再说!

*

镇子就在村脚下不远,姜半夏连走带跑,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新修的镇车站外,驴车牛车人力车穿梭不断,偶尔一两辆自行车潇洒路过,每次都能引起无数艳羡目光。

坐落在车站旁边的乐平饭店门口,停了两辆自行车,一新一旧,每天都能让人频频回头。

崭新发光的凤凰,是经理孙兵最近买的新车,另一辆半破不破的永久牌,是姜建刚从岳父手里接过来的旧车。

姜半夏进门前假装好奇,走近自行车观察了一下,发现跟仓库里的复古款自行车几乎一模一样。

她心中一喜,等手里攒够一百五,她就能弄一辆出来,再重新把钱攒起来,以后赶着政策多买房、买铺子,还有过几年即将恢复的高考,她也不打算错过。

好歹是曾经考上京华大学的优等生,尽管没读到毕业就穿了,底子还是比这年头的学生好,重新考上京华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姜建刚见她盯着自行车看得认真,以为她是虚荣的老毛病犯了,上前好言好语安抚起来。

“眼馋啊?那就认真上班,好好攒钱,到时候大伯再给你添点,弄一辆新的来回骑,全村都得羡慕死了!”

“大伯,我会努力工作不给你丢人,但我现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了,我自个儿慢慢攒钱慢慢买,以后还得孝敬你和大伯母呢!”

“哎哟,懂事了!”姜建刚看到她感谢的眼神,心里一暖,他不会言语表达,每次高兴就抬手拍拍晚辈的脑袋,有时候力度还不轻,但姜家晚辈都知道,这是他表达爱意的独特方式。

“走,先进去熟悉熟悉。”

“嗯嗯!”

姜半夏揉了揉被拍的后脑勺,跟在大伯身后走了进去。

乐平饭店分后厨和前堂,后厨是姜建刚一个人说了算,帮厨和打杂都尊称他一声“大师傅”,地位不比以前正式拜师学艺的师父低。

前堂有两个服务员,都是三十多的女同志,微胖圆脸的红姐热情友好,干瘦吊梢眼的小秀姐爱答不理,扫在姜半夏脸上的眼神不太友善。

姜半夏到了不一会儿,经理陈兵从门外走进来,拉着一个胖乎乎的五岁小男娃,小胖手里拎着一瓶汽水儿。

“小姜来啦。”陈兵个子不高,长得白净秀气,永远是一副温和又好脾气的样子,他乐呵呵地打完招呼,又拍了拍胖儿子的脑袋。“去,叫姜姐姐!”

“你不带我回村里看奶奶,我就不听话!”小胖孩儿撅着小嘴,胖嘟嘟的脸蛋儿写满了不高兴。

“臭小子,你是想回去看奶奶吗?你就是想下水折腾!”陈兵摇了摇头,见儿子皱着小胖脸要哭唧唧,赶紧阻止道,“行了行了,下午就带你回去,不许哭闹!”

“哦哦哦!”胖嘟嘟秒变开心脸,在原地蹦蹦哒哒,脸颊的小肉肉都跟着颤动。

姜半夏听到两人的话,心里一紧。

她改变了命运,很多事情都会跟着改变,胖嘟嘟应该过一段时间才回村里玩,不知道提前回去,还会不会淹水。


胖嘟嘟察觉到姜半夏的目光,想起了老爸的吩咐,迈开小短腿扑腾到她身前,抬起圆脑袋一晃一晃。

“姜姐姐早上好,我大名叫陈健康,小名叫壮壮。姜姐姐好漂亮,我决定以后最喜欢姜姐姐!”

胖嘟嘟明显遗传了陈兵的高情商,说起好听的一套一套,姜半夏呆萌小脸上表情认真,点了点头应道:“谢谢你,我也决定以后最喜欢壮壮。”

一群人都笑开了,陈兵无奈笑容中带着骄傲。“臭小子,就数你会讨人开心,管都管不了!”

众人说说笑笑,只有小秀一个人冷着脸站在旁边,偶尔撇撇嘴,看姜半夏的眼神越来越不爽。

“陈经理,我有事想跟你说。”小秀走到陈兵身边,立马收敛了冷脸,讪笑着一脸讨好。

两人走到一边,小秀眼珠子一转,语气卑微又讨好。

“陈经理,我男人的伤已经好了,他这几天也想明白了,不该跟姜师傅动手,他知错了。您看能不能跟姜师傅说一声,让他回后厨帮帮忙,哪怕打个杂也行。”

“小秀,这不合规矩。我破例让他回来,那以后大家想动刀就动刀、想砸店就砸店,我还怎么管理?再说了,你让我怎么去跟老姜说?我没那个脸!”

陈兵可不打算应这话,小秀男人馋酒,喝了就发疯,姜建刚看不惯说了几句,他就在后厨又吼又砸,还捞起菜刀嚷嚷着要砍死姜建刚。

要不是姜建刚五大三粗还胆大,一脚给他踹翻过去,还不知道他要闹出什么事。

“老姜的脾气你知道,要是我说了,他撂挑子不干,客人吃啥?”

听到这话,小秀心里一沉,忍不住嘟囔道:“姜师傅不是没受伤吗?我男人倒是被他一脚踹翻,差点把腰摔断......”

陈兵一直乐呵呵笑着,只是怎么都不松口。“小秀啊,你先好好上班,家里有困难就更要认真工作。哎哟,你看我家那臭小子,又调皮了!”他说完转身就走,没再给小秀开口的机会。

小秀气得低声咒骂了一句“老奸贼”,沉着脸走到一边,看到姜半夏那张稚嫩认真的脸,心里一阵暗恨。

她男人在后厨干了三年,犯了点小错误就踢走不用,姜建刚家的亲戚啥也不会,说来上班就来上班,真不公平!

“姜半夏,你把桌子擦了,地扫了,把菜牌上的灰好好弄干净。”小秀端起老员工架子,走过去一通吩咐。

姜半夏看出小秀态度不好,顿了片刻,故意问道:“我们每天都分工合作吗?我扫地擦灰整理菜牌,你跟红姐......呃,好像没别的事情做了呢。”

红姐瞪了小秀一眼,转头对姜半夏说道:“别听她瞎安排,卫生早就打扫过了。马上到九点了,你看我怎么做,很快就能上手。”

红姐说着把门打开,挂上营业的招牌,不一会儿就有成群结队的工人、旅客进店点菜。

乐平饭店是镇上唯一一家饭店,早餐只供应馒头、包子、汤面。面的浇头要看姜建刚前一天的心情,心情好,第二天就有炒得香喷喷的肉臊,心情不好,那就只能吃素浇头。

姜半夏往收票台一站,水灵灵俏生生的小姑娘,看了就舒心。

点菜的人自动往她那边挤,排着队都想让她点。“一个一个来,别着急,你要两个包子、一碗面条是吧?八角钱,麻烦你把票给我。”

服务员的活很繁杂,要记住每个人的菜往后厨报,一会儿端过来不能出错,收钱的时候要算清楚钱和票,收少了要从工资扣。

姜半夏记忆力强,接待了几个客人就轻松上手了。

“学得真快,都用不着我了。”红姐没想到她这么好带,马上就能帮忙缓解压力,越看越觉得她可爱。

第一批食客招待结束,红姐开始给姜半夏传授忙里偷闲的经验。“没什么事可以坐在那边喝口水歇会儿,一般这个点儿一过,店里就不会来多少客人了。”

话音刚落,对面街道传来阵阵热闹的声音。

红姐惊讶地往外一瞥,一群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女,穿着工整的白衬衫,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噫,这是哪个村的知青啊?长得真俊。”

“是我们村的人。”

姜半夏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最高挑挺拔的沈雁西,阳光似乎对他有所偏爱,为他乌黑的碎发洒上一层浅金色,白皙清隽的五官镀上了柔光。

不知是不是被姜半夏的目光惊动,沈雁西一转眼,深褐如琉璃般剔透的眼眸忽然看了过来,与姜半夏撞了个正着。

“半夏!”

陈皎月最激动,从街对面小跑着过来,一把子推开门,冲姜半夏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们说今天休息,出来吃顿好的,明天才好干活!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姜半夏的表情一向不丰富,长得娇俏漂亮,又有小姑娘的天真稚气,一副天然呆萌的神态很讨喜。

只不过,每次一看到陈皎月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一口齐整的小白牙齿,姜半夏就忍不住跟着乐。

“只有喜,没有惊。你快看看吃什么,走这么久饿了吧?”

“嗯嗯,饿坏了,我要三个包子!”

陈皎月刚点完,乌泱泱一群知青就挤了进来。从赶路开始就没吃过好饭,男知青们也顾不上女士优先了,争先恐后挤过来要吃的。

乐平饭店的肉馅包子三角钱一个,个头还不算特别大,贵是贵点,但每天早上都是最受欢迎的早点。

老面发酵的皮儿又香又甜,扎扎实实的半肥瘦肉馅,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肥瘦配比恰到好处,滋润却不腻人。

知青们点的最多的也是包子,手头富裕的能点三四个,窘迫一点的只要一个尝尝味儿,再来碗两角的素面,连汤带面下肚又热乎又饱肚子。

姜半夏跟红姐一一记下他们的餐,小秀也不敢耽搁,在后厨前堂来回跑。三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把拥挤在前面的知青们接待好了。

等所有人都入座,姜半夏才看到站在一边不抢不挤的不止有沈雁西,还有秦方明,看到她眼神扫过去,秦方明主动先一步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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