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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境

逸青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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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林惜诺,风尘薇   更新: 2022-06-20 07: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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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林惜诺,风尘薇《诺境》讲的是有这样一种人,重情重诺,言出必行也有那样一种人,说话如放那啥!牛皮吹的震天响,就是说人话不干人事!为了承诺,他林惜诺放弃刚刚打拼出的事业,去陌生的邑、都只为了陪她,一切从零开始,该如何供养她,养活俩个人!而她……为了承诺,她花逐水,堂堂邑长之女,中都大校花,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而今暴晒在烈日下种田,种下种子,却没种下希望同时种的,别人家秧苗青青,自家地依然黄土一片上有瞎眼婆婆,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这可怎么活呀!角里又有色狼伺机而动……为了承诺,她风尘薇,早上三点起床,去蔬菜批发市场打包蔬菜,七点十分买上早点,回租住地然后再次上路,去一公司中午别人休息,她匆匆打上饭奔回租住小屋,到了晚上她还要……不停歇的奔波是她的常态当有一天她知道这本不该是她的生活,有人偷了她的……本书分四卷第一,诺境情心,寻觅本心第二,深情错付,挚诺无悔第三,商海无情,人却有情第四,未日之时,谁人能逃后两卷构思中,不知道能不能生出来!书有家长里短小情小调,也有家国天下的大义

精彩节选


在善慈堂的食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四五个小孩围着一个干净的小孩,干净小孩满面笑容的问:

“都洗手了吗?

一双双小手伸出来,炫耀一般齐声道:

“洗了,不信?你看!”互相瞅了瞅,都笑了。

干净小孩往下压了压手,围着他的小孩把伸出来的手齐齐放下。

“都乖,今天给你们个好东西!”

他小心翼翼的把手探进口袋里,掏出一包散碎的糖,轻轻的剥开。大小不等的糖,静静的躺在糖纸上,散着诱人的光。

“哇~哇!”

“啊~啊!”

“糖~!糖~!”

围着他的小孩发出各种惊呼声。

“厉害了我的怪哥哥!”

“额滴个乖乖!牛!”

一双双如冬季饿狼似的眼睛,好像看见了肉,冒着希望的光。

干净小孩轻轻的捻起一块,露出慈母笑轻声点名:

“小不点!”

“哎~~哎~~~我在”兴奋的颤音十八拐。

“呐!你的!”

看起来最矮,最黑,最小的小孩,伸着两手恭敬的做着捧状。

干净小孩刚刚将糖放进小不点手里,一只黑不溜秋,脏兮兮的手伸了过来!

“哪里偷的糖!给我拿过来吧!”一道粗声粗气的声音猛然间响起。

快如闪电,糖被易手!

刚到手的糖,还没捂上,更不用说捂热乎,就不见了!

糖去哪里了?小不点急了,他定睛一看,已经到了一个又高又粗的人手里,他是这群孩子当中最壮实的一个,这里人都喊他大壮。

“我的糖~!那是我的糖!”小不点哭唧唧的喊着。

边喊边猛扑上去,两只手抓住大壮往口里塞的手,这一刻他忽视自己与大壮的力量与体型差距,眼里只有被抢的糖,以及急切夺回的心。

大壮一边用力抬手,想把抢到的糖放进口里,吃到肚里就是自己的了!

“我不信吃不到!我吃!我吃!”

脖子用力往下抻,快了,就差一点。

小不点两手用力往下拽,口里恨恨道:

“那是我的,我的糖!你休想!”

小不点毕竟又矮又小,眼看脚被拽离地面,糖离大壮嘴只差一点点。

这事发生太快,周围小孩被弄懵了。

干净小孩最先反应过来!只见他气愤的说道:

“上来就抢,他奶奶滴!脸皮太厚,太不要脸了。”

“你馋说一声就是,自己肯定会分!直接动粗来抢没门!”

他迅速把手里的一攥,往兜里一揣。

一改往日温和微笑的脸,一脸狠辣,上前一把攥住被两只小手拽住的手,一手狠狠的掰着那用力攥着糖的手。

“给我撒手~!”他抿着唇,咬着牙。

用力的掰着,终于掰开了大拇指。

“奶奶滴,你最大,还抢――抢我给~小孩的。”

我给俩字语气更重,狠厉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松手!”声音响遍整个善慈堂。

他列开架势,用力往后撅着掰开的大拇指。

大壮感觉指头断了一样,钻心的痛,手不甘的松开了,糖掉在了地上。

“痛死我了!”大壮胳膊一抬一甩。

猝不及防下,把干净小孩和小不点闪了一个趔趄。

挣脱了,大壮甩胳膊,转了转大拇指。

糖没吃到,指头被掰的好痛,晦气,聪明人不吃眼前亏,溜为上,转身就要走。

想走!没门!不给你个大比兜我就不是我!

稳住身形,抓住转过去的膀子一拽,不防备下,大壮又转了回来。

“啪!啪!”左右开弓,高抬腿一脚踹大壮腰上,大壮硬生生挨着。

他知道自己理亏,狠狠瞪了干净小孩一眼,恨声道:

“怪胎!你给我等着!”

瞅准机会一溜烟的跑了,不曾还手。

被叫怪胎的干净小孩冷冷一笑:

“我就等着!切!你能咋滴!有事好声说,怎么都好说,硬抢没门,别惹我!”

争斗声引来很多小孩围观,不起眼的角落立时成为焦点。

混乱中,站在一边的一个小女孩,看见糖掉在自己身边,趁人不备,悄悄蹲下,偷偷拾起来。

一点点的往外退,见人都没注意她,悄悄起身来,转身,低头,捂嘴,糖进嘴里了,好甜。

好想吧唧,吧唧嘴!可是不能,不能吧唧,不能张嘴!

小不点也不拦大壮,低头弯腰,赶紧找糖才是正经,打架太耗费体力,自己一定是打不过的,如果不是怪哥哥糖都被大壮抢去!

帮怪哥哥?拉倒吧!自己上去不够碍事舔乱的。

周围小孩也跟着弯腰瞅地,找啊找!

哪里去了?明明看见掉地上了!

“被小梅妖捡去吃了吧!她刚刚在这边。”

齐刷刷的目光射向弯腰、缩身、捂嘴的小女孩。

“咕咚”那个叫梅妖的小女孩咽了一大口带着甜味的唾液。

“不会吧!”有人提出质疑。

小不点:“张嘴看看!”

小梅妖捂嘴,拼命摇头。嘴里发出呜呜啦啦的声音。

“唔~”急急的吞咽着。

一看就是心虚,并且一副多化一点是一点的样子。

应该是她,没错。

响动惊动的不仅仅是小孩,同样惊动远处一个卷头发的黄毛女人,只见她挥舞着菜勺呵斥道:

“干啥呢?干啥呢?都老实点!还想不想吃饭了。”

干净小孩见小梅妖的模样劝道:“别急!别怕!慢点吃”

小不点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抽抽搭搭,哭又不敢大声,想止住眼泪,止住抽噎又止不住!委屈呀!

“那是给我的糖!”小不点搓脚拍地,泪眼婆娑。

“嗯哼哼!”眼泪鼻涕一起流,流出了鼻涕泡。

“嗯~”用力一抽,出来的鼻涕回去了!

“哼~”鼻涕又出来了,鼻涕吹出了鼻涕泡。

一抽一出间,鼻涕泡一灭一大。

鼻涕能抽回去,然而出来的眼泪回不去,顺着脸颊落在衣襟上,棉裤上。

泪水模糊了眼眶,湿润了脸。

“不哭了哈,等会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你最大的。”

干净小孩从腰上解下一块稀的像网一样的布,细心的给小不点擦去泪水。

小不点破涕为笑,手撑地面,转身屁股朝天,屁股离地站起来

小梅妖趁着人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小不点身上的时候,偷偷溜远,面朝墙,又偷偷把糖吐了出来。

把糖攥在手心里,左右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转过身来,东张西望的寻找着。


干净小孩跟他周围的小孩摆了摆手说道:

“我和小不点出去一下。”不待人回应拉起小不点扬长而去。

就在小孩争糖之际,善慈堂来了俩人,一老者一青年。

他们找到善慈堂管事,青年人自我介绍道:“我是缘来角的林君凡,这是角长启长明。”

林君凡开门见山:“我们来是想领养一个孩子。”

“好!好!领养孩子好呀!领几个?”管事兴奋的搓手问。

管事――终于又要少个累赘了,领走一个少一个,都领走最好!

林君凡讪讪道:“呵呵那个一个就好。”

灭了个喵的,咋感觉他恨不得都是给我!

“一个呀!”管事有点失望,好吧!一个也好,以后好歹少了一张嘴!

“大壮最壮,小柔最乖巧,小不拉最小。”

“壮的好养活,乖巧的省心,小的不记事最易培养感情。你喜欢哪一种!”

管事立时化成推销员,唾液满天飞,如数家珍的介绍。

林君凡挠挠头,一脸为难。“选――哪一种?”

管事看出林君凡的为难,耸耸肩。

“不见人不好决断,我把各种之最喊来,不就得了。”

管事回头吩咐不远处的邋遢男子,只见这男子头发朝天扎煞着,比鸡窝乱三分。

“你去把大壮,小柔,喊来,然后抱上小不拉。”

“好”他应一声,随后起身,趿拉着草鞋,走路晃晃悠悠,好像重心不稳。

管事好像记起什么?快步追上去吩咐道:

“记得跟他们说一声,有人要领养,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

管事悄咪咪回头望了望两个来人,趴在邋遢男子耳边,低声又补充了一句:

“把怪胎藏起来,别让他们看见!”

“晓得了”邋遢男子不耐烦的向后摆摆手。

好饿呀!又要浪费体力,不过还好,以后要少张嘴了,多少能省点吃的,好事呀!邋遢男人暗想。

最好领走大壮,那小子吃的多,干的少,老是偷奸摸滑,还喜欢拉帮结派的欺负人。他走了,善慈堂可就清净多了,不会鸡飞狗跳了吧!

抱走小的也好,小的太磨人了,老是哭,照看上太费力!标准的累赘。

至于小柔太弱,看着就提心吊胆,都不知道他能活到哪天。若是有人细心照料,饮食不缺,说不定不会死,最重要的胆太小,天天含胸低头。

都是些可怜的没爹没妈的孩子,就连大壮也是,为了多吃点,在这里挨太多打了。罪魁祸首还不是穷?没有吃的闹的吗?

这淘蛋的世道!

什么时候人才能不为明天吃什么发愁。

什么时候人不用畏惧冬天,怕哪天夜里冻死在漏着寒风的破屋里!

这缺吃少穿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头!

唯一安慰的是,战争停了,幻星还是有希望的!

再也不用担心哪一天刀剑会砍向自己,不用担心枪子射在自己身上!

他穿过一个掉色的看着长毛腐烂的小门,来到后院食堂。

看见那群衣衫褴褛的孩子,有捧着野菜的,有把野菜放在脚前的,还有一个小孩把野菜放在手心里拍打几下,捋了捋,然后放在嘴里咀嚼。

邋遢男人**眼眶,这都是中地的孩子呀!同一个祖先,共同生活在这片中地!

邋遢男子大声吆喝:

“怪胎!怪胎!快回宿舍,别乱跑。”

邋遢男子皱眉,咋没人回应?不在吗?

只见有个知情的小孩回道:“他和小不点好像出去了。”

“噢!”竟然不在这里,这可怎么办呢?又该去哪里找呢?唉!最烦找人!

邋遢男人灵光一动,挠了挠自己的鸡窝头,干嘛自己找,这里这么多传话筒,于是吩咐道:

“你们看见他时,让他回宿舍,别乱跑!”

随后高声喊:“大壮,小柔,跟我走,有人来领养个孩子,你们去让领养人看看。”

羡慕的目光落在大壮小柔身上。

“小柔……”小梅妖喊一半的话咽了回去,微笑着挥手,真好但愿小柔能被领养。

小柔回头朝着小梅妖不停的挥手,直到邋遢男子催促,才不舍的一步三回头。

大壮,小柔有机会离开善慈堂了。

有的小孩跺脚,有的小孩锤墙,有的小孩拍胸膛,只有小梅妖欣慰的微笑!

有不甘喃喃,也有愤愤质问不公:

“为什么?喊的不是我!好恨呐!”

“好想被领养,听说领养后就有家了!就有爹娘了!”

从此以后就再也不是没有爹娘的野孩子了!

再也不是没人疼的善慈堂孤儿!

再也不用惶惶不安的恐惧未来!

更不用担心善慈堂会不会解散!

从此以后就能吃饱了吧!挨饿的滋味太难受了!

食堂大厅另一边专心致志偷野菜吃的大壮,啪的一声响,屁股挨了一脚。

“好你个大壮又偷吃!”

啥?真是天降福音,大壮听到后,直接蹦起来,忽视被踢的那一脚,不仅不纠缠,就连屁股疼都顾不得了。

以往的大壮就如那滚刀肉,耍赖打混,即使被打着,都会再去抓一把能吃的塞嘴里,呜呜啦啦叫骂着,躲着拳脚逃走。

偶尔还会打回去,蹬脚挥拳,凶得很。

而今天,情不自禁嚷嚷出声:“啊哈哈,额滴神来!真是老天开眼!”

踢大壮的人见今天的大壮如改性一般,既不还手,也没再抓菜,就不再管他,收拾起野菜来。

“呸~呸~呸!”

“明明是老天瞎了眼!”

选谁不好,咋就选了他 。

离大壮最近的一个小孩被吓一跳,一口唾液吐在大壮身边,一连三呸,一脸不忿。

“臭小子你嫉妒!”

“呸!谁稀罕嫉妒你!”又一呸朝大壮喷去。

“你被推荐三次了,你呀――呵呵!次次落选!”小孩鼻孔朝天,斜眼瞅大壮,蔑视!赤、裸、裸的蔑视。

“哼~就你――有啥可高兴的!有啥可豪横的!”轻蔑的眼神,刺痛大壮。

就见那小孩不依不饶继续道:

“希望多大失望就多大,三次推荐次次被退!你也不嫌丢脸。”

“我――再呸!”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把大壮浇了个透心凉。气、恨夹杂着委屈,还有从心底升起的无奈。

是哈!自己就是那陪跑冠军,永远是陪!

幸福那么近,好像伸手就能够到!又那么远!次次失望而归。

自己又何错之有,饿,想吃东西有错吗?

若不是自己舍的去脸皮,不管不顾抓住任何能吃的,若不是自己无赖似的强吃。

这世界有没有自己都不一定!

前天晚上小弱就死在自己身旁,明明半夜时分,他还低低喃喃的说饿,早上就没了呼吸。

用尽一切手段填饱肚子有错吗?

没错!这一次,不惜任何代价,一定争取,大壮暗暗下定决心。


哪怕下跪也在所不惜!丢脸吗?脸有吃饱肚子重要吗?

去他的脸,去他的面,只要能吃饱,有爹,有娘,有家,丢脸又算什么呢?

他跟上邋遢男人,离邋遢男人不远处,还一个瘦瘦黄黄的小男孩,含胸低头,悄悄的跟在不远处。

邋遢男人领着俩小孩来到育幼厅,老远就听到哇哇的哭声。

育幼厅里,有四个小孩,两个爬的,一个蹒跚学步的,还有一个躺着哭的。

烦死了,又哭,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怎的。

他进去抱起来那个哭的就走。

躺着哭的小孩被抱起来,瞬间止住了哭声。

还好,还好!要是到了领养人前还哭,那真就糗大了。

邋遢男人领着俩,抱着一个回到活动场。

大壮紧紧跟随在邋遢男人身侧,小柔含胸低头轻手轻脚,怕自己走路声吓着路吗?怯生生的落后七八米远。

远处一群小孩偷偷的蹑手蹑脚的尾随而来。

林君凡看着越来越近的一行四人,这……

小的太小,还在襁褓中,自己媳妇的身体能照料这孩子吗?

自己生,自己养的没法子!这小的照料起来有难度。

壮的一脸横肉,倒三角眼,虽说人不能貌相,不可以貌取人,可这一脸凶相丑哭了……

咋领回家?这可是要朝夕相见的啊!

面对这样一个人,喊儿子咋喊出口,晚上不做噩梦就烧高香了。

还有那个,连头都不敢抬,瘦弱的一阵风能吹倒似的!能养的活吗?严重怀疑!

切~就这……

这就是管事说的之最!

最壮?最听话?最小?

不如说是最丑!直接没法看!

最瘦弱!最胆小!最难养活!

最小的没争议,可不是自己想要的呀!

林君凡皱起眉头。

管事看在眼里,心道不知道能不能塞出去,看这架势够呛!

唉!难呀!这林君凡又不瞎!好坏一看就知。

都说各花入各眼,王八瞅绿豆,对上眼。

但大壮这丑是共识,三次了,没一个看他顺眼的。那还只是表象,若是深入了解一下。

靠,就他吃的多,干的少,偷奸摸滑,最是淘,而且长的还丑。

咋能对上眼!对上眼就怪了,那就真成王八对绿豆。

不怨领养人,怨只怨这某些孩子,实在没眼看。

实在不行……管事手托下巴一个劲的想,脑细胞不停的消耗。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来个领养的,无论如何,争取把最难的踹出去。

留下能干滴、乖滴,不仅好养活,还省心。

不行就这样……

管事:“哈哈”一声笑,看着皱眉头的林君凡。

笑不达心,尴尬的强挤出一丝笑道:“大壮丑是丑了点,小柔呢?弱了点。”

林君凡看着管事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一看就没好心眼子,弄不好他推荐的是最差的。

管事不管林君凡越皱越紧的眉头继续说:

“不过呢?大壮身强体壮。”

恰好三人到了,唯独小柔还在七八米远,头恨不得插地缝中去。

管事招手:“大壮展示一下你的强壮”

大壮忙不迭的往上撸袖子,想让人看看他的大肥胳膊,奈何衣服瘦,怎么撸都撸不上去。

躲在树后、廊门后的小孩纷纷缩着身子捂嘴偷笑。

在乍暖还寒人们都还穿棉袄的季节,竟然急出一脸汗!

大壮撸呀撸,咋就撸不上去!这可咋整,难道又要错过?不行,绝对不行。

他一跺脚,一咬牙,一狠心,闭上眼,把心一横,再睁眼时,一脸决然。

什么也阻止不了,撸不上去就不撸了,脱了就是!自己是最强壮的!

哎呀!就是他妈的天太冷!大壮飞快的解棉衣扣子。

他那棉衣五个扣子丢了三,仅仅剩的俩扣子,纽扣眼大扣子小,解不要太容易。

林君凡还在想怎样拒绝这三个,选个靠谱的!不说要多美多帅,最起码看着得顺眼!

由于大壮心太急,动作太快,都不等人反应过来。

大壮把解开的棉衣,往后一拽,露出了圆圆的肚子。

除了棉袄里面什么都没穿!

那圆滚滚的不是肌肉,囊膪净是肥肉,不仅如此,还有满身的青紫痕迹!这是啥情况?被围殴?引起公愤了?

大壮顺势往下一拉,棉衣彻底的脱下。大壮拍了拍胸膛。

展示他的健壮,啊不!是肥胖!凸起的肚子,粗粗的胳膊,肉松松的垂着。

一阵小北风吹过,冷的他一抖,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

尾随而来,悄悄躲起来看热闹的小孩,被惊的目瞪口呆!靠,要不要这么拼!一向最惜命的大壮不怕被冻得伤寒。

“快!快穿上!”老者忙不迭的喊。

林君凡一脸愕然,被这画面吓的大脑短路,这么冷的天咋光膀子了?

明明大多数孩子营养不良!

这个咋这么肥?关系户?还是偷吃鬼?或者强硬派?生抢的那种?

又丑又肥,人还傻!这么冷的天脱棉衣!不知道冷啊!傻到家了!

谁要谁傻!哎呦喂!还别说,适合做痞子!打手!要账仔!这形象欠债的一见腿得打哆嗦。

管事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大壮会脱棉袄。

需要这么展示的吗?

靠,这傻孩子,冻出毛病可是自己受罪。邋遢男子紧步上前,身子下压,单手接棉衣,低喝一声:

“傻子,赶紧穿上。”

“哇~哇!哇哇!”哭声响彻天地。

怀里竟然还有个孩子,大意了,咋把这个事给忘了。

邋遢男子赶紧站好,轻拍怀里的小孩,刚刚接到的棉衣,在空中一顿,噗的掉地上。

扬起的尘土落了邋遢男子和大壮一身,周围的人也没能幸免。

邋遢男子甩头:“啊呸!呸!呸!”使劲的吐着灌进嘴里的土。

还不耐烦的道:“烦死了!真倒霉!”

“看也看了,就这样的,我抱回去了。”

也不管别人意见,抱着怀里那个哇哇哭的小孩就往回走。

“别哭了,真烦人”

管事拍打着落在自己身上的灰尘,林君凡不动声色稳坐,老者紧闭嘴,两手在空中乱划拉。


小柔在距离四五米远的地方站定,偷偷微微抬头,小心翼翼的掠向这边。

看到了光膀子打哆嗦的大壮,又瞅了瞅拍打尘土的管事。

悄悄流下眼泪,也不知道是为大壮还是自己。

目光再次微转,那个人衣服没有补丁,虎背熊腰是真的强壮,只是他眉头蹙起,是不满意吧!

就是他要领养孩子的吧!他旁边那老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应该是陪来者。

这丑的、弱的、小的,难入眼吧!

不过,他有意领养孩子,这是确定的,做他的小孩一定能吃饱穿暖吧!谁会是那个幸运儿呢?

反正不会是自己,他不会选自己,自己这瘦弱的样子啊!没人敢领养!

领回去死掉了惹晦气!无需再上前了,自己有自知之明。

刚没几天,小弱死了,早晨该起时,他却依旧直挺挺的躺着,再也起不来了。

下一个就是自己了吧!

小柔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下,胳膊肘拐着腿手托腮,默默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这时大壮穿上袄,扣上扣子,站在一边,期待的眼神,在周管、林君凡、老者之间来回逡巡。

各路神仙保佑啊!就让我如愿吧!刚刚可冻死我了!就当是补偿。

管事同样期待的眼神看向林君凡,就希望他收养这三人中的一个。

林君凡虽然面上稳如泰山,心里急的不要不要得。

咋说呢?总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三不中,换!

会伤人自尊的好不好?不能那么损!

凡事留一线,神不烦,心亦安。

老者知道林君凡的心思,给其解围:

“都是好孩子!”

斜眼看了一下林君凡语调一转:“不过!”

一只手重重的捶在腿上语气加重:

“这――收养儿子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还是慎重的好。”

“总不能马虎将就,带回去不喜欢了半道再回来换。”

林君凡借机附和道:“是呵!还是选个最合心意的好,要做一辈子的亲人呢!不能草率。”

管事翻了个大白眼:“在一起久了就顺眼了,处处就有感情了。”

“你们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干什么呢?”

伴随着沙沙的脚步声清脆的童音传来,尴尬的气氛缓解了一丝。

四目相对,林君凡咦!这不是那个给三块糖只收一块的,美其名曰惊吓费的。他原来是善慈堂的小孩!太好了,这就是自己理想的小孩。

干净小孩吆!这不是脚贱踢石子害自己受惊吓的人!来这干嘛呀!

躲着的小孩嘻嘻哈哈的出来,围观评论。

“哎!哎!快看,那俩人衣服是没有窟窿洞洞,也没补丁的!”

“不对!那个老的胳膊肘上有补丁!”

一群小孩眼睛直直的盯着两人看。

“还真是哎!家有余粮人!”

“反正不是一般人。”

“一角牛人!”

“胡说!就那派头!一落牛人还差不多。”

羡慕的目光,直直射过来。

“就是!就是!发现没!那青年人健壮又帅气。”

“肯定是厉害人物啦!一落牛气大佬!”

“做他的小孩,一定会幸福吧!能吃饱穿暖!被众孩羡慕!”

“好想成为他的小孩!”

“呸!美的你冒泡泡,泡一破,烟消云散。”

“就是!就是!做你的上天梦吧!”

“梦一醒,瞅瞅还是待在善慈堂!盖着棉絮,喝菜汤!”

“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善慈堂!”

“善慈堂就是你永远的家。”

“一落牛气大佬是有自己的娃。”

“做梦寻到大佬爹,呸!想的美!”

“当你的的梦想终成梦……”

“不对,不对,你是半道跟上的!明明说是来人要领养孩子的,验看大壮小柔。”

“快看快看,还是新鞋呢!”

大壮在一边一看这是不乐意要的意思,急眼了。

脸红脖子粗的,两步就窜到老者跟前,抓起老者的胳膊来回晃,急急道:

“好人!你就领养我吧!我会乖乖的,做个听话的好孩子,我会给你养老送终,当自己亲爹一样的孝顺你!”

“啊!不!你就是我的亲爹!”

老者懵逼,呆呆的看着大壮,半天才反应过来,拿开大壮的手,带着歉疚纠正:

“不是我!不是我!是他缺孩子!你说说你这孩子,不弄清楚就乱求人!”

那声好人还挺受用的,老者指了指林君凡继而补充:

“求他,他是正主,他说了算!他要认,你就成他儿子了。”

看在那句好人的份上,就助一助他,老者拍了拍大壮的肩膀:

“我跟你说,你运气不错,去了他家吃穿不愁,加油!”

唉嗨,就看你能不能说动林君凡了。

大壮听闻,急了忙慌的又窜到林君凡跟前,三角眼直直的盯着林君凡,深切渴望的眼神,语速飞快:

“求求你,让我做你的儿子吧!我很好养活!”

林君凡:“这……”

真是无语,这不是出难题吗?看大壮那渴望的眼神,咋拒绝吗?

再丑也是个孩子,当面拒绝得多伤他的心。

真让自己领回去这么个,窝心,更不甘心!

切,这混蛋老头一定是故意的!看他幸灾乐祸的样子,就等着看自己笑话是吧!

哼哼!岂能让你如意!等着瞧!

林君凡:“我看……”还没等他说完。

大壮发觉不好,像是推脱的前奏,可不能让他直接拒绝。

“咕咚!”一声脆响!大壮直接跪在地上。

口里喊着:“求求你!我会做个乖孩子!”

弯腰磕头,那么卑微,低进尘埃。

林君凡、老者同时忙不迭的起身扶大壮。

异口同声:“快起来!”

真是要命,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不是难为人吗?

管事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暗哼一声,不想要?看你如何应对!

“求求你!领养我吧!让我成为你的儿子”

大壮左晃右晃,摆脱俩人的搀扶,执意跪着不肯起来。

你答不答应!到底答不答应!一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不远处一直关注这边的小柔,被大壮的行为惊的一愣一愣的。

见大壮为了能被领养,卑微的下跪,他怎么可以?弯下膝盖卑微的跪下,怒气冲天,胆气横生,身上充满力量,气愤的大喝一声:

“大壮,你给我起来!”只见他猛的站起来,往这边跑来,边跑边说:

“膝盖怎那么软,跪地求人,就为了给人当儿子!”

几米的距离,七八步就到跟前。

一把抓向大壮,使上吃奶的劲,猛的一拽,大壮不防备下,真被他拽了起来。

“脸呢?你脸呢?丢在跪下的膝盖上了?”

管事、林君凡、老者,同时惊开了三人的嘴,都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那个低头含胸,唯唯诺诺,胆小的小柔吗?那气势,比大壮足!

小小身体大能量,唯我独尊,没人可以指派,除了我愿意。

就像丢了魂魄,换了个人吗?还真是让人意外。

林君凡赞赏的点头。

管事见状,顺坡骑驴,满脸笑容,长脸,喜不自禁的赞扬出声:

“小柔人不错,虽是弱小了些,天天看着低头没精神,关键时刻不是盖的。”

大壮挣脱开小柔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柔一愣,这是――怨恨上了?

不知好歹!人不喜,能强制人喜欢吗?祈求就能改变别人的看法吗?想啥呢?幼稚!


林君凡心思活泛起来,这个还不错,可以成为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虽说弱,只要不死,精心养养,会是个不错的小孩,最主要观点正。

于是微笑着问小柔:“今年多大了?”

小柔小手不停的卷着衣角,两脚来回的搓换,头再次低下,声如蚊蝇:“五岁。”

刚才的气势全无,就跟吹起的气球,一撒手:“噗!”鼓鼓的大球消了,又成了软塌塌的一小丢丢,任人搓捏。

刚才就像是奇迹,怯懦又回来了,或许这才是他骨子里的。

至于刚才,就是昙花一现受激过度反应症。

小柔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自己的他在幸与不幸间转了一圈,差一点成为幸运儿。

林君凡看看日头,响午了,于是提议:

“管事能不能先给开单子,我去落管办手续,手续麻烦一下午不知道办得完不。”

至于领养谁?明天再说,先解了现在的尴尬。

大壮心里嘀咕,没直接拒绝,就是有希望,一切未定。

“啦~啦~啦!~”

“幸福就在前方~”

“只要努力就有希望!~”

“我是永远打不倒的大壮!~”

大壮蹦蹦跳跳兴奋的哼唱起来。

小柔失望的想,看来是没戏。若是中意就直接说了吧!

不知道这次的幸运儿是谁!希望是大壮吧!他是那样的努力!自尊都抛一边,卑微的弯下膝盖。

反正自己是没戏!明明自己早就知道,有那么一瞬间,自己还生出一点点希望,是自己不自量力,可笑!唉!

善慈堂的活动场人散离场,恢复寂静,几株树不能自主的随风摇摆,风往南刮,光秃秃的枝条就随着风往南摆!

孩子们呼啦跑去食堂,食堂顿时人声鼎沸,卷发黄毛根据野菜数量用勺子分发食物。

食物是野菜加一点点玉米粉熬成的粥,粥稀如清水,一团团野菜,晃动在清水里。

小孩排成歪歪扭扭的两长队,有交头接耳说话的,有站着东望西瞅,有蹲着扣地,还有坐着的,每人手里拿一个碗。

大壮乘卷发黄毛忙碌,没注意到自己,弯腰低头蹑手蹑脚悄悄溜到盛粥盆后,猛的拿碗一下子插在盛稀粥的的盆里,舀起一碗。

“咕咚咕咚!”一大口一大口的仰头猛灌。

其余小孩都瞪着眼瞅他,如果眼光能杀人,大壮估计能死上百了八十次的。

卷发的黄毛一勺子敲在大壮头上。“混小子又抢吃!一边去!”

勺子底有没倒完的稀粥,一下子磕在大壮头上。大壮头顶感觉一阵温热,似有液体流动。

“咕咚咕咚”碗不离嘴,不闪不躲,任凭勺子敲在头上,也不管那温热流动的液体,只顾喝粥,也不怕烫,八九下一碗粥下肚。

喝完后,大壮摸摸头,把手放自己面前观看:“嘿!嘿!”一笑。

“不是血,是稀粥!”大壮舔了舔手掌,趁着卷发的黄毛给人打粥,快如闪电般又舀出一碗。

“咕咚咕咚。”再次直接仰头灌!

本就歪歪扭扭的队瞬间乱了套,全跑到前面挤围着。

有的小孩直接咒骂出声:“臭不要脸!咋不灌死他!”

有的直接上前,挥舞着拳头:“打屎你!打屎你!”

还有的脚踢,手推,嘴里嚷着:“让你抢!让你抢!你抢走了,我们不够咋办。”

卷发的黄毛,一手掐腰,暴击十连杀,不停的用勺子敲着大壮,都敲出幻影,嘴里气愤的喊着:

“混小子又来!看我不打死你!”

大壮依然如上,只顾仰头喝粥,对于敲出幻影的勺子、拳头直接漠视。

卷发黄毛打泄了气,无奈道:“混小子,你就是那不管不顾的滚刀肉,癞皮狗!

大壮嘿嘿笑,又如法炮制舀了一碗,一连三海碗!一脸满足,伸了个懒腰,饱了,舒服!

只是头上的包又舔了十几个,旧包未消又添新的。大壮摸摸头,凹凸不平,估计身上的青紫痕迹再加。

伤算什么?一点痛又算什么?喝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事。

有的小孩气愤的跺着脚嚷嚷:“老天开开眼!撑死他得了!”

卷发黄毛不再管他,继续分发,剜菜少的一勺,多半碗,多的两勺,满满一碗。

分着分着,估摸着不够分,分量少了些。

最后打饭的是小柔,只剩碗底一点点。

卷发黄毛看着小柔碗里的那一点点,气的再次骂大壮:

“天杀的混小子,本来刚刚好的,被他抢的不够了。”

转而对小柔满怀歉意道:“乖,晚上给你补上。”

当然‘补’多数是句空话,晚上基本又将是如此。偶尔也会先给他舀上一大碗,前提卷发黄毛没忙忘掉。

很多时候,不见到人,想不起这事,见到人时――晚了!

都饿极了,咕咚,哧溜,狼吞虎咽,一室的吞咽声。

唯独小柔在角落里,一小点一小点的喝着,似乎慢点吃,就能饱。

再慢也有吃完的时候,小柔低头舔着碗底,依然是饿,下午怎么过呀!

又是一个难过的下午,活着是如此的艰难,饥饿就是那蚀骨的蛆。

猛然间传来惊喜的声音:“小柔原来你在这儿,让我一顿好找。”

面前突然就伸过来一只手,吓小柔一跳,手里有一小块糖,差不多是一块的六分之一。

小柔抬头,眼前出现一张灿烂的笑脸,他干净的不像是这里的孩子,声音如天籁:

“看什么看,快吃吧!别被大壮看见抢去。”

然后又轻轻拿过小柔的碗,轻轻的将自己碗里的粥倒进去 ,差不多有四分之一碗。

小柔接过糖含在嘴里,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

小柔赶紧捂住眼睛,悄悄擦去眼泪,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哭了。

糖真甜,甜得不仅是嘴,更是心。他想说谢谢,又觉谢字太轻,没有实际意义。

记在心里,若是不死!若是可能!若是有机会!为他自己可以豁出去一切!哪怕是性命!

因为有他相帮,自己依然挣扎着活着,明天的明天也许会好起来,虽然只是也许,仅仅只是一点点的希望,毕竟是有希望的。

小柔吞了几口化的糖水,又把糖吐出来,紧紧的攥在手里。

“小柔”小梅妖蹦蹦哒哒来到跟前。

“呀!怪胎,你也在这里!”

被称为怪胎的小孩微微一笑:“找小柔干嘛?”

小梅妖调皮的一歪头,做了个鬼脸嘻嘻一笑:“秘密,不告诉你。”

接着拽起小柔:“去那边。”

“哎!别拽,怪哥哥,小梅妖你……”

小柔挣扎着不停的回头望。

怪哥哥摆摆手:“去吧!去吧!完事回来,等你!”

俩人走了并没多远,小柔原来所在地本来就偏,没什么人,小梅妖回头看看她口里的怪胎一眼,感觉距离差不多了。

站定松开拽小柔的手,献宝似的伸出另一只手:“给”

小柔定睛一看,竟然是糖,目瞪口呆,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那,那,弄的。”

大家都知道这是稀有物,怪哥哥能弄到不奇怪,以前他用稀奇古怪的东西换到过。

除了他,除了节日善慈堂发的,别人从没有弄到过。

小梅妖翻了个白眼:“当然是捡了怪胎的!快吃吧,管辣么多。”

小柔没有拿,把她的手攥上,认真的看着她哽咽道:

“傻瓜,好不容易捡的,你还来分给我!我怎能要?”

小梅妖急了:“我吃过了,你以为我不吃就给你,想的美!”

小梅妖嘿嘿一笑,阴谋得逞的样子:“这是我吃过后吐出来的,怎么?嫌弃吗?”


小柔急道:“怎么可能嫌弃!是东西珍贵!”

“而且我也有的 ,你看。”紧攥的小手张开,里面有一小点散发莹莹精光的糖。

尝过糖味,他吐出来本想留给小梅妖的,只是没想到!她先来给自己。

自己何其有幸,遇见这样的朋友!小柔没收小梅妖的糖,而是哽咽着提出这样一个建议:

“我们一起吃。”似是不经意间用袖子触碰了下眼睛。

强忍泪水,悄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把自己的糖再次轻轻放进嘴里。

小梅妖听话的点头应答:“好,我们一起吃。”随后糖进嘴,闭上眼睛,品尝着糖那甜甜的滋味,不自觉的吧唧出声:

“吧唧!嗯~”一脸享受状。

小柔用手捂眼,泪水怎么忍也忍不住了!他不想让人看见他哭!偷偷用指头揉一下。

泪水沾满指头,然后风干,又出来了,再揉一下。糖不再只是有甜味,多了一丝咸味。

吃的再慢也有吃完的那一刻,而且下午还要去剜野菜,还要准备晚饭。

小柔吃完糖,喝完干净小孩分给自己的野菜汤,身上多了些力气。

拉起小梅妖:“快集合了吧!我们去,别惹带队叔叔、阿姨。”

对孩子们来说,这个下午就跟以前的下午没什么不同,浩浩荡荡的出去寻野菜。

野外的野菜并不多,浪费体力收获却不多,多数孩子愁容满面,唯独大壮,时不时的哼个自编的小曲。

晚上食堂再次上演大壮被打全武行,同样,他成为唯一一个喝饱的小孩,一身肥肉在掌勺者敲,同龄人拳打脚踢、声声咒骂声养成。

仔细算来,也是不容易!活着难,每顿喝的饱饱更是难!

用红红紫紫的皮外伤换胃饱!各有各的不易!

吃完晚饭,就是一天难得的自由休息时间。

大壮哼着小曲,背着小手,昂着头,兴高采烈的到处溜达。

喝饱的感觉真是好~

身体有劲,体力好~

该争就争,该抢抢~

自己活好,是最好~

何必管他人怎么说……

有希望被领养,这或许是他在善慈堂的最后一晚。

明儿就拜拜了!善慈堂!毕竟是自己一直生活的地方,临走前到处瞅瞅。

破旧的屋子,萧瑟的大院,在寒风中摇摆着光秃秃的树枝丫。

孩子为了节省体力与保温,多数选择躺在自己的小窝里。

唯一的娱乐就是聊天,今天是平常的一天,也是特殊的一天!

今天来了两个外人,想领养孩子,孩子们就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由于天气冷,外面几乎没人,就连工作人员,也都是三三两两的寻着交好的要么一起拉呱!

要么用红砖头画上大棍图,一边一个坐着马扎玩搁大棍游戏。

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娱乐游戏,用具简单,就地取材,小石子与小木棍。

管事的最高级,他拿出一副象棋,跟邋遢男子一边下象棋,一边聊天。

计谋着明天怎样把大壮塞给林君凡。

邋遢男子:“实在不行,倒贴点玉米面!今天又见他抢喝,打不行,骂不行,关小黑屋也不行!只要出来还是抢!”

管事胳膊肘拐着腿,手托腮慢慢悠悠的道:“是哈!他就是那拎不动的圆球,难管!”

大壮走过管事与邋遢男子的屋子,往食堂后面的压井走去。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咦这么冷谁在这边洗啥呢?

只见夕阳下,一个小孩弯腰手捧水淋在脸上,上下一搓。

大壮鼻孔朝天,一脚蹬在旁边的石头上,手压着腿,就像痞老大,目空一切的训小弟:

“吆喝,原来是你――怪胎!”

大壮磋了一口:“呸!”一口唾液吐在干净小孩前。

干净小孩直起腰,抬起头,冷冷的斜蔑着大壮。

大壮:“天天的,早也摸弄,晚也摸弄你那破脸,你这怪胎!瞅瞅谁和你一样。?”

干净小孩撇嘴:“切,别人怎样与我何干?”随大流吗?隐在人群中!那样是有很多好处。

可自己不想,受不了自己脏!这是最最主要的。

做自己就好,何必管别人的目光!

还有别人起的外号,比如自己这个,‘怪胎!’

干净小孩拿出那块网网布,把脸上的水擦净,转身就要走开。

大壮蹬在石头上的脚一用力,大壮猛然间高了,另一只脚大步向前跨。

一下子就到干净小孩身后,伸手就去搓那小孩的头,嘴里还说:

“怪胎!怎么能只摸弄脸,不摸头,你这头,我替你摸。”大壮使劲的搓,把干净小孩的头搓的像鸡窝。

干净小孩一转身。“啪”一个巴掌拍在大壮脸上,大声呵斥:

“放手!得寸进尺!没完没了!以为我怕你不成”

大壮被这个巴掌打懵了,奶奶滴!抢粥喝被打,自己认了!

这――不就搓个头吗?就被甩一个大鼻兜。

最重要的是明天自己就要离开了,不能白挨,必须打回来。

一拳捶在干净小孩胸前:“奶奶滴!敢打我!”

“啪!”大壮被打的头一歪。

只听干净小孩恨恨道:

“今天你欺负这个,明天又欺负那个,天天不要脸的抢吃,想多吃多干呐!”

“本来懒的理你!你蹭鼻子上脸!”

干净小孩拽着大壮的胸前袄,反手又一巴掌。

大壮扒拉着拽自己的手,推搡着干净小孩。

大壮力大,干净小孩站立不稳,拽着大壮倒在地上。

本来是干净小孩在下,结果他趁倒地的瞬间,猛的翻身,就将大壮骑在身下。

“咚!咚!”左一拳,右一拳,落在大壮脸上。

大壮抬起左胳膊护住脸,右手握紧拳头就招呼在干净小孩脸上。

干净小孩吃痛,身下一松,大壮反身而上。

大壮力大,一拳结结实实的轰在干净小孩脸上。

一股血腥味蔓延干净小孩整个口腔,有液体顺着嘴角流下。

大壮得势,又一拳直击干净小孩脸。

干净小孩没管将要落在脸上的拳头,一把从后抓住大壮的头发用力拽。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攥紧拳头抡起胳膊捶向大壮脸。

一时之间两人打的火热。

大壮得瑟的炫耀:“明天我离开这里了!你这怪胎就继续护着那些弱小。直至拖累死你。”

干净小孩吐出嘴里的血,撇了撇血红的嘴角轻哼:

“哼!无论在哪里我都会过好!至于你!起开!”


血糊糊的嘴裂开,露出了红色的牙齿,眉眼弯弯,一个血色的自信笑容,出现在已经不干净的干净小孩脸上。

橘黄色的夕阳,斜照在血色的笑容上。大壮怔住,奇事!血色的笑容竟然灿烂!

趁着大壮愣神,干净小孩挣脱大壮的钳制,爬了起来。

大壮怔怔的坐在地上,抬头看向那被打的满脸是血,却依然笑着的小孩!

他不明白,明明都一样的贫穷,没吃的,没喝的,同样都不知道爹妈是谁!所以他讨厌那灿烂的笑容!

都一样的身在绝境,而那个人还笑的出来!不仅笑,还笑的那样灿烂!

大壮嫉妒的发狂!凭什么?为什么?他怎么可以?

大壮气急败坏:“笑!笑!你笑个野菜团子!”大壮起身站定,鼻孔朝天,看着一脸的不服!强装傲!

“哼”明天的自己可就逃出这绝境!过上有爹有娘的日子。

有粘粘的液体顺着鼻孔倒灌进喉咙里,奶奶滴,鼻子破了,大壮赶紧低头,去压井下的水池,洗鼻子。

就打架这回功夫,水上冻了薄薄的一层冰。

虽说打春了,乍暖还寒,但今天小北风呼呼的刮着,格外的冷。

“为什么不笑?虽然改变不了环境,改变不了贫穷的状况!来自哪里也做不得主!”

“但是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这个除了自己谁也做不得主!”

干净小孩笑的越发灿烂了。

大壮见不得干净小孩笑:“你这怪胎!傻货,看你还干净不?”

他幸灾乐祸的拍手,奶奶滴,鼻血顺着人中滴到地上。

干净小孩不再说话,破开冰洗血脸。

打过架后的俩小孩,蹲着水池边,各自洗着,争斗暂停。

临走前,干净小孩打开池塞,水哗哗的顺着地下水沟流向不知名的小河。

为了避免明天水池水冻住,今天放出去。

………………………………

为办领养证,林君凡与启长明忙活了一下午,傍晚去了因起落的招待所。

招待所不大,但是临时吃住问题解决了。

林君凡买了俩一斤玉米窝窝,两块疙瘩头咸菜,外加俩鸡蛋。

俩人一人一个窝窝,一人一块咸菜,还有一人一个鸡蛋,窝窝就咸菜,美味!

启长明把鸡蛋揣进兜里,应该是不舍得吃,也不知道是留给谁吃。

俩人要了一房间,又不是大领导公费旅游,有吃有住就杠杠滴好。

山珍海味,琼楼玉宇就不奢望了,那是做梦都不敢想滴。

启长明用胳膊肘碰了碰林君凡:“又在想你病秧子媳妇!你呀!天天就知道惦记不能生育的病秧子媳妇!”

林君凡讪讪一笑:“呸!说啥呢?我是时时刻刻想媳妇的人吗?”

林君凡咬一口玉米窝窝,慢条斯理的道:“我是在想怎么样能不伤今天见的那俩个小孩的心,又能提出领养那干净小孩呗!”

“天天的就知道调侃我。”嘿嘿我想媳妇也不能说想媳妇。

启长明皱皱眉头歪头想了想:“难,比让老母鸡抱小鸭子还难,老母鸡抱小鸭放几个鸭子蛋就行。”

启长明咬了一口窝窝,慢条斯理的咀嚼着,不紧不慢的咽下去后接着分析道:

“你说说,今天管事那架势,是不是有硬塞大壮的嫌疑,漠视大壮的缺点,一个劲的说优点。这大壮肯定有问题!”

启长明喝了一口水继续道:“暗示!七拐八弯,不如开门见山的直言!”

林君凡一拍大腿:“你说的对,直说,还推的话,外加十珠钱,这是我们的态度,和给予挑选的补偿。”

这只是随便拎出来的话题,要说心里刚刚想的,还真不是这个。

实则是在想早上跟媳妇的对话,自己说要出去办点事,晚上不一定回去时。

他媳妇的表情除了信任还是信任,也不问做什么。只是让自己多带钱,别因为钱亏了自己。

对做什么都信任支持自己的媳妇,自己又怎能亵渎她的信任及支持。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林君凡老者俩人带着办好的领养证,再次去了善慈堂。

林君凡找到管事开门见山:

“看见你们这里有个很独特的小孩,他特别干净,我喜欢他,想领养他!若是让我领养他,我补十珠钱。”

管事坐在椅子上惊愕的张大嘴,自己都来不及说关于领养大壮所能给予的补贴,三斤玉米面啊!

那可是自己狠心咬牙下的决心。

结果那林君凡,直接出十珠钱,要干净小孩!

该死的大邋遢自己明明让他把干净小孩藏着,还是被发现了?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人都还贴钱选!指定要那个干净小孩!这可如何是好!

有点不舍得!那小孩乖巧又勤快,人又聪明,手又巧。

缝缝补补,编个篮子,盘个草鞋,没有他不会滴!放他出去?从来没有想过!

十珠钱,确实不少了,那可是能买十斤玉米面!买好了能买十一斤。这可是一笔小财富。

可是呀!要的是最能干的干净小孩啊!还有大壮那淘气鬼又塞不出去了吗?

管事沉默不语,林君凡静等答案,老者在俩个人脸上来回逡巡。

老者“呵呵”打破尴尬的沉静气氛:“这是不舍得放那小孩?”

管事尴尬一笑狡辩道:“都是一样的孩子,那大壮确实壮实好养!没说谎!”

管事低头想了一下,还是争取下,看看能不能将大壮硬塞出去,于是不好意思的笑道:

“你们要是领养大壮!我可以倒给你们三斤玉米面!”

“啊!不,五斤!”一想到林君凡倒贴十珠钱,管事立刻改口加码。

那大壮赖皮熊蛋一个,他就是好汤里的那颗老鼠屎,哎呦歪!想起他就头痛!

用五斤玉米面的代价,只要能将大壮赛出去,那也是虔诚烧了五辈子的高香。

再不行跺跺脚!七斤也可!

林君凡见状咬咬牙:“再加五铢钱,就要那个干净小孩!”

“啊!”再加五铢钱?惊的管事嘴能塞下一个鹅蛋。

算了吧!人家宁愿加钱也不要倒贴五斤玉米面的大壮。

十五珠钱钱呀!好大一大笔钱!罢了罢了!

管事一挥手:“好吧!好吧!如你所愿!干净小孩交给你了”

“他呢?没名字,有些人喊他怪胎,有些人喊他怪哥哥,他是一个顶顶好的孩子。”

“实话实说真有点舍不得他,处一处你们就知道他的好了。”


“选好了,你们快去领着走吧!以免我待会后悔。”

管事回头对着连间门喊:“善离,你带着他们去,把那个干净小孩领走。”

心痛啊!善慈堂里最乖、最好的那个小孩将要被领走了!而那个淘蛋鬼大壮依然没塞出去。

天鲁拉!不能想!头痛!心痛!只要一想,哪哪都不舒服。

林君凡交上十五珠钱,钱财支出超出自己的设想预期,不过还好!终归是领到自己喜欢的。

至于钱!也是个问题!备用金库又少了一笔。还好,能承受!

内门出来一个人,那人正是昨天带队挖野菜的那个人。

他飘过来一个眼神,头一摆:“走吧!”

再不看二人,自顾自的往前面走去。

林君凡与老者,紧跟其后。他们穿过长长的甬道,跨过两个廊门,来到最后面的院落。

这里坐落着五间小房子,小小院落里竟然生长着两棵粗大的树。

一棵柳树,一棵榆树,因为地势原因吧!树还没发芽,根根柳条垂落。榆树的枝枝丫丫错落的横向生长,形成巨大的树冠。

可惜不是夏季,没有茂密的树叶,只有光秃秃的枝丫。

榆树的秃枝上,停落着三只乌鸦,见到来人,呱呱的叫着,扑棱棱的展翅飞向高空。

给这小小破败不堪的院落增添了萧瑟之意。

大壮站在柳树后面,不停的扒柳条皮,边扒边张望,张望时还不忘把扒下来的柳条皮塞嘴里,飞快的咀嚼着。

涩,大壮忍着涩吞咽着,都说他懒,上交的少。

还真不是他懒,他只是把整到的能吃的,多数自己吃了!

全上交换粥?呸,美死他们!自己先吃不好吗?

不上交给粥少?没关系!嘿!硬抢!吃到肚里都是东西,肚里有东西才饿不死!哈哈,自己真是聪明。

就这样,自己整到的自己吃,集体的野菜粥先下手抢,凭着不要脸的功夫,自己成为最壮的小孩。嘿嘿!骄傲!

唉!就是天天被打!痛的慌!不挨揍就完美了!

五间房子唯独最西面的那间门前面干干净净的。

其余的门前黄树叶、枯树枝、小石头,散落在周围。

善离领着林君凡二人直接往西面走去。

大壮瞧见来人,高兴的招手高呼:“善管早,叔叔、大爷好!”

善离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大壮惊讶出声:

“咦!大壮!竟然是你!稀奇!”

善离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大壮问:“大清早的站在这里干嘛!”

“当然是等你们!”

林君凡皱起眉头,心里暗自揣测,这傻小子不会是以为自己要领养他,特特的在这里等自己吧!

善离疑惑的问:“等――我们?干哈!”

大壮搓着手,扬起笑脸,对着善离笑呵呵的再次确定:“对!就是等你们!”

然后扭头对着林君凡,讨好的样子不要太明显。

叔叔,请领养我!等你老了,我养你老,只要你善待现在的我!”

林君凡惊愕的看着大壮,这是管事为了让自己领养大壮教的?还是大壮他自己的行为?

如果是后者,这大壮倒是也有可取之处。

就这一点优点还不足以改变初衷,最主要人太丑了!

怎样说?才能不伤孩子的心!才是当下棘手的问题。

林君凡面带愧疚低声道:

“你是个勇敢的好孩子!叔叔是个俗人,跟……”

哒!哒!哒!由远到近的脚步声传来。

干净小孩低着头拿着他的破网网布,一边走一边甩。

甩出的水滴落在大壮林君凡和老者身上,善离离的远,免一难。

三人动作整齐统一的擦脸,真是凉哎!

“哎呀!冰凉冰凉滴!怪胎!你干嘛呀!故意的吧!”

大壮手忙乱的擦着,嘴也不闲着,气愤的质问!

在这冷天里,冷不丁的滴落在脸上水滴,还真是让人不舒服。

“对不起,没注意到你们!只想着甩甩水干的快。”

大壮俩大步窜到干净小孩身前,一把夺下破网网布,猛的摔下!好巧不巧的摔在林君凡跟前。

“怪胎!你睁大眼睛看看!谁和你一样!天天带着破网网布!”

大壮语速飞快,就像被热粥烫了嘴,停不下来。

“时不时的擦手、擦脸,你那张脸,是早也洗,晚也洗!”

“你再仔细看看!那个小孩不是灰头土脸!就你弄得一尘不染!”

干净小孩冷冷的看着大壮,眼神像刀子。

林君凡捡起网网布,递给干净小孩宽慰道:“没关系的,被甩一点水而已。”

事情发生的太快,善离反应迟钝,等他弄清楚情况,已经是水火不容之势。

善离:“怪胎,你被领养了,去收拾一下跟着他们走吧!”

如晴天霹雳,劈在大壮身上!什么?怪胎被领养!怎么会这样?

大壮呆呆的愣在原地。

干净小孩听后也是吃了一惊,不相信的追问一句:

“我吗?领养我?”

“对,就是你,快去收拾跟他们走吧!”

干净小孩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和小朋友们告别。

东西不多,两身衣服,夏季,春秋季的,杂七杂八的一小篮子。

干净小孩去了又来,再次经过,大壮还呆呆的如木桩子似的站在那里。

看见干净小孩他眼睛就粘上了,一直追随着。

他看着他跟在那俩人之后,出了廊门,走进甬道,慢慢的再也看不见。

大壮大喊一声:“不!”

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眼泪滂沱,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为什么?被领养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不甘心呀!他求过!跪地乞求!努力过!大清早的站在寒风里,痴痴傻傻的等!结果呢?

他两手用力捶地,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他的苦痛。

“卑微的乞求都不行,到底是为什么?有人不费力就能得到,奶奶滴,就我咋用上吃奶的劲,还是得不到!”

“是苍天不公!还是自己的问题?长相吗?爹娘给得,虽然不知道爹娘是谁!”

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喊哑了嗓子,惊动了所有的小孩子。

孩子们纷纷离窝,跑出来看,很快围成一个圈。

人光看,不上前拉,一个上前的也好呀!可惜一个也没有!

没一个上前安慰的,不仅没人安慰,还恶语相向。

“呸!活该!现世报,这就是欺负人的下场。”

“哭吧!哭吧!哭死才好!哭死善慈堂就少了个抢食的饭桶。”

“嘻嘻!这报应爽!”

“哈哈!太开心了,看见他哭,我就乐。”

大壮听着恶语,瞅见地上一双双稳如泰山的脚,越哭越伤心。

心中暗下决心,不要让我逮到机会,哼哼!有机会……


哭到力竭,哭到声音嘶哑,渐渐的哭不出来了。唉!反正没人安慰,没人劝,更没人同情。哭给谁看!

大壮晃晃悠悠缓慢起身,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他想开了,自己哭,只会让人笑话自己!听听那些恶语,自己越哭,他们越开心,绝不能随了他们的愿!

不惜一切代价的活下去,活好!都讨厌自己又怎样!活下去活好才是王道!

干净小孩跟随林君凡二人,离开了善慈堂,走向未知。

整整一上午,三人终于回到他们所在的缘来角。

林君凡家住角西南哨子,这边只两户人家住对门,中间一条小路向北延伸,五十米左右接上一条东西向的大路。

到角口林君凡笑呵呵的提醒:

“记得晚上来吃兔肉庆祝。”

老者挥挥手:“放心,决不会给你省了,你赶紧回家,给你病秧子媳妇看看,你办的好大事!”

对,赶紧回家,也不知道媳妇在家怎么样,看见这干净小孩会高兴的吧!

林君凡攥紧干净小孩的手迫不及待的快步走向自己的家。

干净小孩赶不上趟,只好小跑追随。

此时已是响午正是午饭时,林君凡远远的看着自家烟筒炊烟袅袅。

没由来的高兴,情不自禁的翘起嘴角。一把抱起干净小孩,跑向家。

把干净小孩吓一跳,不过被人抱着的感觉真好,安全、温暖。

干净小孩抱紧林君凡的脖子,由衷的笑了,未来可期!

到了,终于到家门口了!自己一夜没回,想家,也想她了。

“咳!咳!咳!”几声咳嗽把林君凡的心揪紧。

林君凡赶紧腾出一只手开门,一手抱着干净小孩。

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年轻媳妇,坐在锅台前,手扶锅台边不停的咳嗽。

年轻媳妇五官端正,脸色微黄,她属于耐看型,越看越好看。

林君凡迅速的放下干净小孩,飞快的跑过去,弯下腰轻轻拍打着年轻媳妇的后背,嘴里焦急的问:

“慎离,我不在家有按时吃药吗?”

慎离转头痴痴的仰望:“你回来了,一路辛苦,快去休息,饭很快就好!”

林君凡从旁边拿一小板凳,一屁股坐下,拿起柴草。

“我来烧火,你安心坐着等吃就好!”

这就是自己的新家了,干净小孩也随着进来了。

钟慎离这才注意到干净小孩,微笑着问:

“这小孩是谁家的?看着眼生的很!”

林君凡拉过干净小孩的手介绍道:

“这是我去善慈堂领养的孩子,以后就是我们儿子了。”

“快叫娘!”

领养的孩子吗?不知道品性如何,不是打小养起来的孩子,知根知底,莫名的有些担忧。

“咳!咳!咳!”

“娘~”脆生生的童音甚是悦耳。

干净小孩见钟慎离咳嗽不停,用稚嫩的小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林君凡欣慰的摸了摸干净小孩的头。十五珠钱没白花。

懂事、有眼力劲,是个好孩子。

钟慎离想起前天对林君凡的话,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过日子。

不想让自己有心理负担,不能生育,没有孩子,角里人的歧视。

“林君凡~林君凡”钟慎离轻轻的喊着林君凡的名字。

“喊我干嘛!有事吩咐就是。”

她不敢再说话,害怕一说话忍不住眼泪,匆匆起身去了里间,一离开眼泪扑簌簌的掉。

自己上辈子肯定拯救了宇宙,让自己遇见他,嫁给他。

干净小孩蹲在林君凡跟前,看着林君凡一手填着柴火,一手摸自己头。

摸上瘾了?不停手!

热气顶着锅盖冒出来,饭好了。

“吃饭了!”锅盖掀开。

有窝窝,有炒菜。

干净小孩好久没吃过窝窝了,炒菜更是少见。

一直是不顶饿的粥,现在天气还暖,能剜到野菜,野菜玉米面粥是常用饮食。

饭桌上林君凡夫妻掰了一大块窝窝给小孩,还不停的给他夹菜。

窝窝真好吃,菜真香,饱了!实打实的,不是水饱,不是汤饱!顶饿的干粮饱!

这就是有爹、有娘,有人疼的滋味吗?这就是人说的幸福吧!这感觉不要太好!

吃完饭,干净小孩抢着收拾碗筷,自个儿找盆找水,洗碗筷。

饭没有白给吃的道理,力所能及的多干活,是不二的生存之道。

谁不喜勤快人?

开始钟慎离不让,可架不住干净小孩的软磨硬泡。

林君凡:“罢了,他想洗就让他洗好了。让他干点能力范围内的活,没什么不好,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婶婶!还你铁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拖着大大的铁锹。

“久香,你放下就行。”钟慎离起身回道。

“哐啷!啷!”铁锹摩擦地的声音。

“咣当”小女孩将铁锹扔在院子里,人啪嗒啪嗒跑进来奶声奶气高喊:

“婶婶!叔叔回来了没有 。”

“回来了!”钟慎离的声音。

“小久香来了!快进来!”

“咦,你是谁!我叫久香,久远的久,香气的香。”

干净小孩刷好碗筷,正准备放好,久香进,看见干净小孩非常意外。

从没见过的小孩!她自来熟,一点不怕生。

“我没有名字,以前有人喊我怪胎”

久香噗嗤一笑:

“怪胎?外号吧!哪个缺德鬼给你起得?”

久香又仔细瞅了瞅撅起小嘴:“你怪吗?一点都不呀!”

这时钟慎离从里屋迎了出来:“久香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钟慎离牵起久香的手,“这是对门的久香”又拉起干净小孩的手。

“这是你叔叔刚刚领回来的,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

“婶婶!婶婶!他以后常住这里吗?”

钟慎离温柔道:“对呀!从今以后他就住这里了。”

“喔!嗷!嗷!太好了 !太好了!又多一个人一起玩了!”

久香高兴的又蹦又跳。

“哎呀呀!你是小哥哥还是小弟弟?”

“还有还有,你要起个名字!不能叫怪胎!”

久香拉着干净小孩的手就往内屋窜嘴里嚷嚷着:

“叔叔!叔叔!给他起个名字!要好听的!寓意深远的!”

林君凡摸了摸久香的脑袋:“你个小精灵鬼,知道了!我去启获角去请老学者。”

林君凡从口袋里摸出三颗糖:“来一人一颗。”两个孩子一人一块,多余的那块给了钟慎离。

唯独自己没有!

林君凡分完糖逐一吩咐:“小久香回去后,跟你爹说,让他今晚来这陪酒吃饭!”

“慎离,下午还要辛苦你,你蒸点白面馒头吧!”

林君凡站起来交代自己行程。“我收拾收拾昨天打得野兔,然后去请老学者,晚上请客。”

小久香一手握着糖,掌啪啪拍拳,咧着嘴蹦跳着:

“婶婶!婶婶!叔叔给糖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午饭吃的好饱,饭后还有糖,这天堂的日子来的太突然,干净小孩傻愣愣的看着塞进自己手里的糖,百感交集。

想起大壮,他那么那么希望自己被领养,却求而不得,反而是自己意外的被领养。

想起小不点、小柔,还在喝稀稀的野菜粥,自己瞬间就掉进福堆里。

就跟做梦一样,不,梦里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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