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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枭女:王爷,来抓我

农门枭女:王爷,来抓我

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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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西古城的网红女主播唐墨穿越了,穿成了白岭山脚下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还摊上一个傻子爹,家里别说吃饱穿暖了,甚至连盐也买不起为了不让自己饿死,她开始捣鼓着赚钱之道,没想却一脚踏入了一群人的权益之争中不就是缺盐吗,那我就做一个女盐枭试试戚云熹挑眉质问,你这样做,把王法置于何处...

来源:掌文   主角: 唐墨韩天佑   时间:2022-04-10 14:16:14

小说介绍

唐墨韩天佑《农门枭女:王爷,来抓我》讲的是崇西古城的网红女主播唐墨穿越了,穿成了白岭山脚下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还摊上一个傻子爹,家里别说吃饱穿暖了,甚至连盐也买不起为了不让自己饿死,她开始捣鼓着赚钱之道,没想却一脚踏入了一群人的权益之争中不就是缺盐吗,那我就做一个女盐枭试试戚云熹挑眉质问,你这样做,把王法置于何处...

精彩节选


唐墨猛然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一下有些无法判断自己身在何处。

这时耳边传来了水的滴答声,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感觉浑身无力,整个人冷得发抖,伸手一摸,原来自己大半个身子都浸在一个水潭里。

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便看到不远处有零星的火光朝这边移动,还隐约传来杂乱的说话声,这时,借着微弱的光,她总算看清楚了,自己处在一个山洞之中。

记忆一点点回弹,唐墨记得,她原本在自家客栈的院子里做直播,采摘新鲜的石榴花做一道新菜,眼看着进入直播间的人数蹭蹭直上,马上就要破万了,突然108房间隐隐传来了打斗声。

父母不在家,作为这家民宿的小老板,她立马走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刚踏进房间门,便看到桌子上摆了好几件古色古香的物件,最为显眼的便是其中一个白玉手镯,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屋内几个目光凶狠的彪形大汉顿时围住了她。

慌乱下忘记了下播,唐墨直接把屋子里的那一幕直播了出去,直播间内一片哗然。

"这些人是谁?难道是盗墓贼吗?"

最近,唐墨隐约听说过,崇西古城附近时有陌生人出入,像是在寻找白岭山上一座千年古墓。

可是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因为刚进屋子没几秒,只觉后脑勺一阵钝痛,她被人一棍子拍晕了过去。

山洞外的火光越来越近,这群人里,领头的是一个估摸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阿娘,快,我掉下山崖的时候,看到绣荷妹妹躲进了这山洞。"

没一会,乌压压一群人举着火把聚集在了洞口,整个山洞里顿时如白昼一般,唐墨有些无法适应突然的光亮,眯缝着眼看出去,一个容颜清丽的女子跌跌撞撞便冲了过来。

"绣荷啊,你可吓死为娘了。"

似乎聚集了浑身所有的力气,唐墨终于从水潭里爬了出来,右手本能伸到兜里想要掏手机报警,这些天杀的盗墓贼,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团伙。

可触手之处却是一件粗布罗裙的腰带,哪里有什么手机?

唐墨有些慌了,眼看着那妇人已然靠近,伸手要抱自己,嘴里还一直喊着绣荷的名字,惊慌之下她索性装作晕了过去。

冯月娘一声惊呼,整个人都扑了上来,把面前的女儿抱在怀里,"绣荷啊绣荷,你别吓为娘,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还怎么活啊。"

旁边站着一位体格粗壮,声音洪亮的村妇尤氏,是先前领头那少年韩天佑的阿娘,她上前探了探鼻息,"绣荷她娘,不打紧,气息足着呢,估摸着就是在这山上冻着了。"

说完她不由分说,把身后的韩天佑拉了过来,"你这呆子,还愣着干嘛,把绣荷背起来赶快回家啊。"

韩天佑愣了一愣,有些忸怩,"阿娘,我来背?"

尤氏在儿子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指,心想还真是个傻儿子,自己的媳妇自己不背,还指望让村里别的男子背?韩天佑吃痛,立马弯腰把人给背了起来,在这样的山道上也健步如飞。

一路上,唐墨死死趴在这少年背上,不敢乱动,眼睛不时观察着四周,这地方实在是太陌生了,而且走在前面的那群穿着古装剧里衣着的村民,还扛着一只被打死的老虎,看起来货真价实,丝毫不像是道具。

"这天佑可真是天生神力啊,真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能打死一只老虎。"

听到这话,唐墨心头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脑海里关于唐绣荷的记忆也冷不丁全冒了出来,她有些恍惚。

难道我这是,穿越了?

。。。

唐墨在那张铺满稻草的简陋床上整整躺了一天一夜,这才接受了自己穿越到一个叫唐绣荷的14岁农家少女身上的事实。

可是,她不开心呀。

自己一个21世纪的时代新人,崇西古城最火民宿的接班人,某直播平台粉丝数直逼百万的网红主播,就在前不久,平台还说了,要把她捧成李子柒第二。

况且最最重要的,电脑里还有上千个在直播间里卖掉的土特产订单还没发出去,整个崇西古城的山民们采获的山货都还等着她的团队来卖,怎么能说穿越就穿越了呢?

真是要人命。

正胡思乱想之际,院子里传来尤氏粗狂的声音。

"哎哟,我说绣荷,你怎还躺在床上,你赶快去看看,你爹又闯祸啦。"


唐墨迅速翻身而起,从绣荷的记忆里得知,她有一个傻子爹,时常在村子里闯祸,也不知道今天又是哪根筋搭错了,祸害到了谁?

只见尤氏心急火燎走在前面,往村大户人家马员外的宅子走去,唐墨紧随其后,还没到马家宅子的院堂,便听到了绣荷那傻子爹唐阿满的咆哮声。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整个马坡村的村民都来了,围在门口看热闹,院子里,两个彪壮的家丁死死把唐阿满架着,让他动弹不得,地上,还丢着一把菜刀。

不远处,马员外吹着他那几根三羊胡子,气急败坏用手指着唐阿满,"真是反了,这样的刁民,马坡村是万万容不下了,必须送官,还有没有王法了。"

冯月娘跪倒在地上,哭得哽咽不止,"求马老爷开恩,念在阿满痴傻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求马老爷开恩呐。"

马启之的目光在冯月娘脸上扫过,冷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管家冲着两名家丁大吼,"还愣着干嘛,押镇上找里正大人发落。"

唐墨迅速在绣荷的记忆里提取有用的信息。

"月娘时常在马员外家做绣品补贴家用。。。马老爷对绣荷很好。。。月娘总是躲着马老爷。"

原本毫不相关的一些细节在唐墨脑海里串联了起来,昨天傍晚,她躺在床上听到了马家的老妈子来找过月娘,让她把新做的披风送过去,月娘回话,今儿一大早再送,引得老妈子气哼哼离开。

好端端的,这傻子怎会提着一把菜刀来闯马家宅子,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唐墨顾不得那么多了,冲过去拦在家丁的前面,稚嫩而尖锐的声音震天响。

"不许抓我爹!"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就连准备进屋的马启之也转身走了出来,月娘想拉着她一起下跪求情,被唐墨倔强的死死杠着,把头仰得老高。

"老头,你倒是说说,他怎么着你了?"

在这马坡村,哪里有人会用这样傲慢的语气和他说话,马启之气得浑身发抖,"不识好歹的野丫头,我马启之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众里乡亲都可以作证,这唐阿满疯病发作,拿着刀在院堂里砍人,大家觉得我应不应该报官?"

唐墨弯腰捡起了地上那把菜刀,刀口锋利,一看就是上好的玄铁打造,木质刀柄上还带着精致的雕花,这绝不是唐家这样穷苦农家所能用得起的。

"敢问马老爷,你家宅子层层家丁护卫,我阿爹是如何进得了院子,还能冲进后厨拿了菜刀的?"

马启之顿时哑口无言,他当然不敢当着村民说,唐阿满是跟着月娘过来送披风的,一直以来,他都垂涎月娘美色,所以特意支开唐阿满去厨房吃东西,没想才刚靠近月娘,这傻子便提着菜刀冲了进来。

"这疯癫之人,谁知道他从哪钻了进来行凶的,不多说了,押走。"

唐墨把菜刀举在手里死拦在路边,吓得月娘差点晕倒过去。

"我看你们谁敢?"

这时,背唐墨下山的少年韩天佑不知从哪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件玄色披风,虽成色很新却是已经破损,"刚在围墙边上捡的。"

唐墨面带喜色,把披风抓过来举得老高,"马老爷,如果我没记错,这就是我阿娘刚做的那件吧?你是不是应该解释解释,它怎么会破损,然后被当做垃圾扔在外边?"

月娘见到披风,脸色一下变成了死灰色,唐墨看在眼里,心头一悸,突然明白了这个朝代的女人,名节比命还重要,顿时收了口。

她敛住心头怒气,靠得马启之更近了一些,小声说道:"你别忘了,三年前,村东头的刘氏新媳妇是怎么死的,人命关天的事,是不是我也应该报官?"

这事在绣荷心头就像一块石头一般压着,她当时亲眼看到马启之带人把刘家媳妇的尸身扔到了枯井里,却不敢给任何人说起,可怜了那刘老大,至今还以为他的娘子只是走出去迷了路,总有一天会回来。

果然,这句话立马便奏效了,马启之的话说得咬牙切齿,"你要如何?里正大人是我儿子。"

唐墨冷笑,"除了个小小的里正,你还认识谁?我就不信你能全都收买了,就算能,那银子花得也心疼啊,不是么。"

这话一出,马启之没再说话,满脸怒容甩袖而去,没一会,那管家便出来轰人,"都散了散了啊。"

家丁还有些懵,"那这傻子还送官不?"

管家气得飞起一脚便踢了过去,"还送个屁,老爷说了,不和这般刁民计较。"

没到一盏茶功夫,院堂外的村民都一哄而散,只留下月娘还在那忍不住抹眼泪,"绣荷啊,以后答应娘,不要再这样逞能。"

唐墨虽然点了点头,心头却在想,她和马启之的梁子,怕是就此结下了,但是,如今她既然变成了绣荷,那么月娘和傻子便就是她的阿爹阿娘了,谁要欺负他们,怎么能坐视不理。

"我差点忘了,院子里还烤着肉呢。"

韩天佑说着,便拉着绣荷小跑着往家跑,刚进韩家院子,便闻到了一股烤肉香,韩天佑手法熟稔,切了大大的一块递了过来。

"绣荷你尝尝,这就是前日山上突然窜出来那孽障,好在你躲进山洞里平安无事,不然我。。。"

尤氏一巴掌拍在韩天佑的后背上,"你浑小子还敢说,要不是你阿爹在那之前射了两箭,这老虎能让你给打死,真是胆子愈发大了,还敢私自带绣荷上山去。"

有了烤肉,唐墨都懒得说话了,作为一名资深的美食博主,她自认对美食还是有些研究的,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烤得焦黄的老虎肉,吃起来会这样难吃,口感粗糙,满口腥味不说,更为主要的。

竟然会没盐。

勉强吃了几口,实在忍不住了,"天佑哥哥,盐呢?"

听到这话,韩天佑面带愧色转身进了灶房,没一会拿出一碗清水来,"蘸一蘸便成,家里最后一点了。"

原来那是一碗盐水,唐墨还没来得及把虎肉拿进去蘸,碗便被唐阿满给抢了过去,咕嘟咕嘟全给喝了,尤氏伸手去抢,没能抢过来,自己却差点摔倒。

韩天佑看着狼狈的母亲,撇了撇嘴,"可惜那贩私盐的刘三前不久被抓了,听说不久后就要被问斩,不然我找他买点盐去,能比永兴商号的便宜不少。"

尤氏连忙去捂他的嘴,"哎哟祖宗,这个时候你还敢说这样的话,不要命了?还是安安生生买官盐吧,贵是贵了点,可至少不会被砍头啊。"

唐墨就只是听着,从绣荷的记忆里抽丝剥茧出一些信息来:如今是固亲元年,坐标东梁国,老皇帝刚死不久,小皇帝固梁王才继承了皇位不到一年。

真是奇了怪了。

绞尽脑汁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上下五千年,也没听说过这个国家和皇帝。可是门外的山明明就是国家AAAAA风景区的白岭山,而且崇西古城是历史上的千年盐都,那古盐井遗址博物馆,就建在白岭山脚下。

难道自己还悲催地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时代,原本的千年盐都也变得缺盐了?

月娘一直坐在那,不吃东西也不说话,尤氏看在眼里,忍不住安慰她,"我说月娘啊,你也别难过了,今儿个也就是山虎去了镇上卖虎皮去了,他要在家,马启之岂敢如此嚣张。"

没想尤氏这话一出,韩天佑立马站了起来,"什么,阿爹把虎皮拿走了?不行,这虎皮得留着入冬了给绣荷做虎皮袄子的。"

说完他也不再吃东西,心急火燎便要往外走,尤氏脸色一沉,厉声呵道,"你要到哪里去?"

韩天佑憋红了脸,"我要去白石镇找阿爹。"

也不管尤氏的阻拦,韩天佑愣是快速出了院门,唐墨一听,哪里肯放过这个了解外界的机会,在绣荷那苦命孩子的记忆里,虽然知道离马坡村最近的镇子是白石镇,可是去的次数却寥寥无几,甚至连路都找不到。

她可不想沿着绣荷一眼便能看到头的老路一直走下去。

"阿娘,我也去。"

眼看着韩天佑都走远了,她跟在后边铆足了劲地跑,冯月娘总算缓过了神来,站在门口大声叮嘱。

"这孩子,你慢些跑。"


这白石镇虽说是附近村镇的枢纽,熙熙攘攘来往的人很多,可是整个镇子并不大,就只一条铺了青石板的街道,左右两边开了两排商铺,再往前走,便有一个自由市场,专供村民们自由交换商品,大家约定成俗,每日一大早便自发来到镇上,带着可能换出去的东西,来这市场上等待。

要么换些银子,要么换些东西回去。

已过晌午了,市场逐渐冷清,韩山虎手里的虎皮还没能换出去,只因他不换东西,总想换点银两去买盐。

韩山虎有些着急了,只怪这白石镇离崇西城太远,不然若带到城里去,那些达官贵人见了这样好成色的山货,保不准就能出上一个好价钱呢。

不过转念一想,十几年前留在马坡村,不就是看中它的偏远和与世隔绝吗?

可自从边境开战,东梁军节节败退,孟军从西面推进,直到半月前,听说骑兵营驻扎在离这白石镇几十里外的地方,和孟军僵持,看来今后安生的日子也是不长了。

因为战事,眼见着昔日繁华的白石镇,也开始萧条了起来,除了自由市场,不少商铺都已关门闭户。

最后没了办法,韩山虎只能带着虎皮来到了永兴商号的门前,天色渐晚,商号门口总算没了排队买盐的村民,店伙计正在柜台内埋头算账,韩山虎低眉顺眼小声询问。

"请问,马掌柜可在?"说完,他觉得不对,立马改口道:"请问,里正大人可在?"

原来这掌柜马永兴不是别人,正是马坡村马员外之子,此人从小无心考取功名,专醉心于这商贾之道,后在其弟马永文的引荐下,做了个里长,在十里八乡的村民眼里,这便是大官了,久而久之,他也开始膨胀了起来,就喜欢大家叫他里正大人。

当上里长没多久,他便结识了崇西城内的大盐商黄家,跟着分得了一杯羹,迅速垄断了白石镇附近的官盐销售,自那以后,这永兴商号,便成了白石镇商铺龙头。

这伙计估计见多了这样想要套近乎的村民,连头也没抬,"有银子便买盐就是,没银子请自便,大人公务繁忙,岂是你等想见就能见的。"

韩山虎敛住心底怒气诺诺退出,心有不甘,站在商号门前徘徊,想在门口守株待兔,等着马永兴出门,指望着用虎皮能换几斤盐。

正焦躁之际,抬头,却看到了天佑和绣荷两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同时,唐墨和韩天佑也看到了他。

当然,韩天佑一眼看到的是那张虎皮,他生气得不行,冲过去便把它抱在怀里。

"阿爹,这虎皮怎能卖,说好要给绣荷做袄子的。"

韩山虎脸上有些挂不住,如今家里值钱的东西,就只有这虎皮了,早上,他特意趁儿子没起床的时候便带着虎皮出的门,就怕这熊小子阻拦,谁能想到,他竟然能直接追到这集市上来。

"不卖了它,家里就连盐也吃不上了。"说完,韩山虎又把虎皮给拿了过去。

眼看着这父子俩就快因为这张虎皮给吵起来,唐墨慌忙说话,"这入冬还早着呢,况且这皮毛以后还可以上山再捕,还是买盐更紧要一些。"

韩天佑虽有不舍,但见绣荷也这样说了,便只有放了手。

韩山虎再次走进了永兴商号,这次,他没再问店里的伙计,而是扯着嗓门站门口喊里正大人,马永兴从内院走了出来,见是韩山虎,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何事在这里嚷嚷。"

韩山虎把虎皮捧在手里,还没来得及说话,那马永兴就先开口了,"韩猎户,你就莫再拿这些东西来了,换不了,你也不看看,如今这盐价,一日不同一日,就你这样一张皮,能值几个钱。"

"里正大人,要不你瞧瞧,这虎皮可是难得的好货,我在白岭山打猎了十几年,也没打到过几张。"

马永兴摆手,如今他手里捏着盐,那就是捏着的黄金啊,边境战事吃紧,朝廷赋税加重,盐价暴涨,再加上那私盐贩子刘三被抓,这十里八乡的老百姓,只能到他这里来买盐,拿点这样的私货就想换盐?

不过他见那老虎皮确实是张好货,寻思着如若拿过来,再把它送给崇西城里的黄老爷,倒也不错。

"看在你好歹和家父在同一个村子住,要不你把虎皮留下,带一斤盐走吧。"

韩山虎急了,"里正大人,这虎皮,怎么也能换两斤盐吧。"

唐墨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她的人生经历里,就没见过这样官僚主义的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就这样欺负贫苦老百姓?她想也没想,直接从韩山虎身后站了出来,冲着马永兴连珠带炮。

"你这胖子,当真以为没有人买这皮毛了么?不就是要银子才能买盐吗,你等着,等我卖掉了它再来。"

韩天佑在身后紧张地拉她的衣袖,韩山虎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变了个样的绣荷,平日里胆小怯懦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张扬了?

唐墨终究是初来乍到这个世界,还不甚了解如今的世道,一直以新世纪的价值观来衡量盐和皮草之间的价格差异,一时半会没收敛住。

只见那马永兴一声冷哼,"哪里来的野丫头,不换也罢,等有钱了再来,只是过几日的价格,怕是你这虎皮,连一斤盐也换不了。"

唐墨手里抱着虎皮,看着韩山虎阴沉的脸,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毕竟被自己这样一说,现在连一斤盐也没有了。

但是,她哪里憋得下这口气呀。

韩天佑试图拉着父亲走,"阿爹,我们回去吧,本来这虎皮就没打算卖,我听说了,军营里在找人喂马,有工钱,明儿我就找邻村的阿牛引荐引荐。"

韩山虎的声音低哑得让人觉得有些害怕,"不许去军营。"

韩天佑满脸委屈,"又不让我去赚银子,这虎皮又卖不掉,难道这银子能天上掉下来不成?没银子怎么买盐?"

他话音刚落,唐墨便听到了马的嘶鸣声从远及近,紧跟着,一黑一白两匹马出现在镇子东头,如一阵风一般,两个黑衣人骑马疾驰而来。

唐墨从装束上便看了出来,这两人显然不是附近的村民,带着一份将功赎过的心情,她知道这是自己卖掉虎皮的唯一机会,闭上眼睛,直接一个箭步冲到了路中央,大喊一句。

"两位大侠请留步。"


伴随着马高亢的嘶鸣,唐墨感觉到一股强劲的风拂面而过,地面上的泥土味直钻鼻孔,眼看着就要被马撞上了,她本能地想要避开,却发现脚底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只见前面骑着白马的黑衣人不知道用了什么鞭子把她身子拦腰一裹,然后她整个人,稳稳落在了马前方半米开外。

后边那匹马上的黑衣人迅速冲在了白马黑衣人前面,从马上一跃而下,非常警惕地拔剑而出,带着凌冽的剑锋指向了唐墨。

"来者何人?"

韩山虎连滚带爬过来,把绣荷抱在怀里,慌乱中,连背上的箭也从箭筒里掉了出来。

韩山虎在黑衣人面前诚惶诚恐,"这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了大人,还望见谅。"

黑衣人总算敛了怒气,收起佩剑正打算翻身上马,唐墨手上一使力挣开了韩山虎,再次冲到马前,"两位大侠,哦不,两位大人,可否瞧瞧这虎皮,成色上等,售价便宜。"

唐墨毕竟一直跟着父母做了几年生意,再加上做直播这两年来,会在直播间里不时应对各种突发状况,所以观察力一流,就在刚才,她便发现了两匹马的前蹄上都有一个圆形烙印,虽不明白这符号代表什么意思,但是听韩山虎叫他们为大人,想来定是官家的人了。

那持剑的黑衣人摆手,显然不想搭理唐墨,跃于马背上打算离开。

唐墨不想错过这唯一的机会,竟死拦在马前继续推销,"看看吧,这白岭山上的老虎,纯天然无污染,绿色健康原生态,皮毛光滑柔顺,绝对不可多得。"

"只此一件,全球限量版。"

韩天佑眼睛瞪得老大,不明白绣荷在说些什么,她口里的那些词语怎么自己从未听过呢?那黑衣人正要离开,没想用鞭子救了唐墨的黑衣人却开口了。

"莫荀,拿来看看。"

这被叫做莫荀的黑衣男子极不情愿下了马,转头看向身后那黑衣人,说也奇怪,此人一身黑衣,还戴了个黑色斗笠,压得很低,竟有些看不清到底长什么模样,只觉声音清冷,让人过耳难忘。

"公子,你理会这些乡野村夫作甚。"

"拿来。"

唐墨一下得意了,冲莫荀挑衅一笑,眼疾手快冲到了这冷峻黑衣人马前,但觉一阵风,一个没堤防,手里的虎皮便被这男子卷了去。

"真是好俊的功夫。"

她在心底暗自叹道,脑海里翻滚着古龙金庸梁羽生,乾坤大挪移降龙十八掌九阳真经,也不知这黑衣少年是哪门哪派的?

"这虎皮我要了,莫荀给钱。"

唐墨还在想着武艺的事,没想这么快就成交了,自己想了好多推销的好词好句还没能用上呢,她啊了一声,一下没反应过来。

"说吧,你要多少,我们公子也不是强买强卖之人。"

这可就让唐墨犯难了,初来乍到,对这时的货币还不太了解,先前见永兴商号外边写着今日盐价100文,她想,既然韩山虎说怎么也能换两斤盐,那就200文差不多。

于是唐墨伸出了两个手指头,那莫荀二话没说,从怀里摸出两锭银子扔了过来,接在手里沉甸甸的。

呵,不错不错,原来是两个富二代呀。

两匹马绝尘而去,唐墨手里抓着银子还跟着追了好几步,扯着嗓门大声询问,"敢问公子名号?下次我要再捕获到好的皮毛,再来找你啊。"

但对方哪里听得到,就算是听到了,又怎会理她。

从那冷峻公子说买老虎皮,到银子拿在手里对方绝尘离开,前后还不到两分钟,韩天佑不敢相信地把银子拿过来在嘴里咬了咬,"阿爹,是真的银子,足足有二两。"

但韩山虎的脸上并无欣喜之色,他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戚家军来了?"

唐墨不明就里,反问他,"韩叔伯,戚家军是什么?"

韩山虎慌忙掩饰自己片刻的失态,"没,没什么,就是朝廷的一支军队,看来有戚家军在,这孟国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唐墨也没细想这些话,对她来说,现在最紧要的是买盐呀,她转身便进了永兴商号,把银子拿在手里往柜台上一扔。

"给我先来5斤盐。"

先前卖虎皮那一幕,完全落入了马永兴的眼里,毕竟自己前一刻还在说人家这老虎皮压根卖不掉呀,还不出五分钟便卖了如此一个好价钱,他自觉脸上有些挂不住,转身进了内院。

店伙计见到银子,自然不敢怠慢,最后把5斤盐包好了,还找回来几百文的铜钱,这时候唐墨才知道,这一两银子竟然值一千多文。

"天佑哥哥,我刚才那虎皮,是不是卖的价格有些太高了?"说完,她把剩下的那一两银子加找零的碎银悉数交给了韩山虎,韩山虎却没要,让她留下来给月娘攒着。

"绣荷,这虎皮能卖这样的高价,全是你的功劳,这钱你拿着。"

两人正推辞之际,隐隐听到了内堂里马永兴骂人的声音,里边还夹杂着女子的哭声,唐墨有些好奇,忍不住站在那往内堂里探了探头,这时,一个瘦弱的十二三岁的女孩突然从里边冲了出来,正好撞在她的身上。

紧跟着,马永兴拿着一个鸡毛掸子出来了,嘴里骂骂咧咧,"你这死贱胚子,你要还偷盐,我打断你的腿,看你往哪里跑。"


夕阳西下。

官道上奔着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往崇西城的方向疾驰。不远处,有一片水草鲜美的水塘,莫荀勒住缰绳,把速度放慢了许多。

"公子,可否稍作歇息,让马喝口水再继续赶路?"

戚云熹点了点头,见旁边有一个当地村民搭建的草亭子,便把缰绳递给了莫荀,抱着虎皮走了过去,待莫荀在湖泊前拴好马再过来,看到戚云熹还对着虎皮在发呆。

"公子,有一事,不知莫荀当不当问。"

戚云熹取下了头上的黑色斗笠,斗笠下,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俊朗丰美,但脸上未见一丝表情,"但说无妨。"

莫荀顺着戚云熹的目光,落在了虎皮上,"不知今日,公子为何要买这虎皮,难道它有何不同之处?"

戚云熹抬起了头,"你可否注意到那猎户?"

莫荀皱眉,"猎户?自始至终他都低着头,一副惶恐模样,莫荀愚钝,确实未曾留意。"

"确切的说,是那猎户的箭。"

戚云熹的手指划过虎皮上的一个箭孔,莫荀终于发现了这箭孔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公子,难道这猎户有问题?"

早在韩山虎冲过去把绣荷拉开之时,戚云熹便看出了他背上所背之箭的不同,拿过虎皮一看,果然印证,这老虎的腹部受了三处箭伤,全都呈梅花形状。

戚云熹脸上的冷,似乎把四周空气都快冻结了。

"我也说不清楚,但六岁那年,隐约在芸娘那见过,记忆深刻,恐与我娘当年的离去有关,等回到京都之后问问芸娘再说。"

莫荀闭着眼睛仔细回忆当时从韩山虎箭筒里掉出来的箭,再看着虎皮上箭孔的形状,整个眉头蹙在了一起,"可是,我可以断言,在东梁国境内,自我行走江湖这些年,从未见哪门哪派用过这样的箭,既有怀疑,刚为何不把那猎户抓过来问问。"

没想听到此话,戚云熹却摆了摆手,"事情未明了之前,切不可打草惊蛇,贸然行事。"

莫荀拱手说是,可脸上依然带着疑惑,"就是花二两银子买这虎皮,确实是贵了些。"

戚云熹嘴角不自觉浮起了一抹难得的笑容,"你不觉得卖虎皮那姑娘,说的话很是有趣么?我至今都未想明白,她为何会把这虎皮的颜色说成绿色。"

"另外,何为污染?何为原生态?限量版又是什么?"

莫荀也茫然地摇了摇头,"那就是个乡野间的疯癫丫头罢了,那疯言疯语,哪有什么逻辑可言,公子莫不是被她那一段话给迷惑了,当真觉得它值二两银子?"

戚云熹把虎皮扔给了莫荀,脸上依然挂着那抹让人看不懂的笑,"那倒不是,这虎皮确实还不错,拿回去正好让芸娘给做一件虎皮长袄,这崇西州可比不了京都,一入冬便时常大雪纷飞。"

莫荀不解,今日,他们收到京都传来的千里急报,王爷命二公子戚云熹火速回京,虽未说具体事宜,但看得出来事关重大,谁能知道回去后会有什么变故呢,如今这熹公子却如此笃定自己还会回这崇西城?

"走吧,先到崇西城,换掉坐骑再转道回京都。"

戚云熹已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峻模样,带上斗笠,还把它压低了许多,回望了一眼白石镇的方向,率先扬鞭冲了出去。

。。。

刘春杏撞上唐墨之后,直接把她当成了挡箭牌躲在了后面,"里正大人饶命,我没偷盐,姐姐救我。"

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和细弱胳膊上的累累伤痕,顿时触发了唐墨的满腔正义感,她不躲不让,直接把马永兴拦住了。

"人家都说了,没偷你的盐,你这胖子怎么不讲道理。"

马永兴气得满脸通红,"你这死丫头,少在这管闲事,今天我不打死这小贱胚子,我还不姓马了。"

刘春杏的哭声一下便大了起来,整个人跪了下去,不断磕头,"里正大人,我没偷盐,我兜里的盐是因为我手受伤,把盐弄脏了我才把那一小撮拿了出来,我求你了,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求你不要告诉我娘。。。"

马永兴得理不饶人,手里那鸡毛掸子肆无忌惮又挥了过来,眼看着便要落在春杏的后背上,唐墨一抬手挡了回去。

这次,她从绣荷的记忆里得知,韩山虎武艺不错,时常会在后山上教韩天佑骑马射箭和外家功夫,有时候绣荷也会跟着学一点,会那么一些花拳绣腿。

果然,唐墨手上一使力,马永兴的脸便变成了猪肝色,看来这绣荷武艺也不赖嘛,刚才拦马的时候怎么给忘记使了,真是丢人,最后还让人救。

"她那点盐的钱,我付了,里正大人便高抬贵手大人大量如何?"

唐墨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缓,脸上甚至带着笑,她从兜里摸出几个铜钱直接放在了马永兴的手上。

马永兴忍着痛,再看了看身后的韩山虎,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罢了罢了,今日姑且饶了你,不能再有下一次。"说完,马永文气哼哼地进屋,冲着伙计大吼。

"关门!"

跪在地上的刘春杏连连磕头,唐墨一把把她抓了起来,"好了,起来,不要动不动便给人下跪,没事了。"

可是她的话刚一说完,这春杏再次跪了下来,对着他们三人又是一番磕头感谢,等磕头完了,她看着韩天佑,喏喏说道。

"我认得你,当初,你来我们家里买过盐。"


韩天佑看着地上那脸色苍白的女孩,有些不敢确定。

"你爹是卖盐的刘阿叔吗?"

他隐约记得,当初那贩私盐的刘三在乡邻间偷偷卖盐,有一次,家里实在断盐了许久,他提了两只自己在白岭山上猎获的兔子,问了不少人,才找到了刘三的家里,这刘三人倒是挺好,他还没说几句,便答应换给了他,当初,在刘三家的院子里,他还给了一个自己做的竹哨子给一女娃,那女娃好像就是这刘春杏。

乍一听到父亲的名字,春杏没能控制住,哇地一声就哭了,哽咽了半天才说出话来,"阿爹他,阿爹他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如今阿娘也病倒了。"

唐墨听到这里,便完全明白了过来,这女娃的爹,便是先前韩天佑说的快要被问斩的私盐贩子刘三,她知道,历史上对贩卖私盐之人,惩处极严,但是,仍然有不少人冒着杀头的危险趋之如骛。

说到底,只因暴利。

真没想到,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朝廷的盐税制度也如此严苛。

听韩天佑说起,这刘三贩私盐时间也不短了,按理说,应该赚了不少银两才对,为何这刘春杏的日子会过得如此艰难,不单在马永兴家做下人,甚至家里连盐也吃不起呢?

刘春杏似乎看出了大家的疑惑,许是在心里憋屈得太久了,也或许是对刚刚帮了自己的唐墨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她抹着眼泪儿,道出了其中缘由。

"要说父亲被抓之前,我家原本还有些家底,奈何父亲一出事,众家亲戚便像避瘟神一般避着我和阿娘,乡邻间就连先前欠下的盐钱,也再没能收回来。"

听春杏说起这些,唐墨也表示理解,树倒猢狲散,只是觉得大家之间太过凉薄了些。

"但即使这样,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样。"

他们边说着话,边往镇子外边走去,此刻的白石镇,伴随着永兴商铺的打烊,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眼看着就只他们几个人走在街道上了。

"阿爹出事没几天,里正大人便上了门,他告诉我们,有办法救父亲,我和阿娘从未出过这白石镇,但是十里八乡的乡邻们都知道,里正大人有一个兄弟,在崇西城衙门里做官,阿娘一听,当场就给他下跪了。"

春杏说着说着又开始抹眼泪,谁都没去打断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里正大人说,虽可救父亲,但是必须得花银子,阿娘二话没说,把阿爹离开前留下的所有银钱都给了他,只为能救阿爹一条命,谁知没过几天,他拿了钱之后便开始翻脸,说阿爹犯的是死罪,救不了,阿娘气不过,找他要回银钱,他却说贩卖私盐所得的收入,本就应该上缴官家,阿娘一气之下病倒了,再也没见好转。"

后边的话已经无须春杏说了,大家都明白,那马永兴不但用这样的方式霸占了刘家所有的财产,甚至让春杏去了永兴商号做苦力,在周围乡邻间落下个不计前嫌的好名声,还成功要挟到春杏娘不敢把这事声张出去。

真是机关算尽,打得一手好牌呀。

韩天佑早就听得义愤填膺了,一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恨不能立马掉头回去把那马永兴拖出来暴打一顿,可唐墨却想得更多一些,她隐约觉得,这马永兴这样做,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了。

对他来说,会缺刘家的那些钱吗?他把捏着白石镇附近的官盐销售,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这其中定有大家都不知道的隐情,他如此挖坑让春杏母女来跳,显然另有目的。

只是这目的大家都不知道罢了。

"春杏,若那马掌柜下次再这样无凭无据的打人,你告诉我,我替你。。。"

韩山虎毕竟是十六七岁的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再加上跟着韩山虎从小习武,天生神力,还刚刚徒手打死了一只老虎,乡亲们都把他当做英雄看待,自然便想逞能一番,但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到韩山虎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后边的话。

"刘家姑娘,你也别太难过了,从古至今,民和官斗,哪里有胜得了的,你回去也劝慰劝慰你阿娘,忘了这件事,即使你阿爹不在了,今后这日子无论如何也要过下去。"

自先前两黑衣人买走虎皮之后,韩山虎一直都没怎么说话,整个人陷入在某种沉思之中,此刻见韩天佑非得去逞能惹麻烦了,这才出了口。

"天佑,绣荷,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得赶快回村,不然你阿娘她们该又着急了。"

刘春杏听到这话,立马便明白了韩山虎的态度,原本她还以为,总算有了一个敢和马永兴对抗的人,这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看来还是自己多想了。

在这白石镇附近,谁不对马永兴忌惮三分,都不敢去招惹啊。

唐墨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没有像韩天佑那样,想要逞匹夫之勇,要想知道这马永兴背后的秘密,必须得采取迂回战术,硬刚肯定不是上上之举。

四人一路走着,唐墨看到了一家挂着泰和茶楼招牌的铺面,隔着门窗也能看到里面结满了蜘蛛网,她看了又看,转头问刘春杏。

"这茶楼,有多久没营业了?"

刘春杏的家,离白石镇并不远,对镇子上的事,她倒是挺熟悉的,"这泰和茶楼的东家,早在半年前便举家迁到崇西城里去了,留下这房子,开始还让本家兄弟把这宅子给卖了,可终是无人问津,如今也便荒废了。"

唐墨捏着兜里的一两多银子,心底突然便有了主意,盘活白石镇的经济,打破马永兴在镇子上的垄断地位,便是她现如今亟待解决的问题啊。

但是到底如何做,她还需要从长计议,所以并未把它说出来,在和刘春杏分开的时候,趁给她包扎伤口的机会,唐墨凑在她耳边,"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我还会再回来找你的。"

刘春杏那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里,一下便充满了希望,"绣荷姐,你说的可当真?"


唐墨在村子里观察了好几天,今天,朝食过后,她终于决定去找韩天佑,打算再上白岭山上寻食材,用不同的调味品做出不一样的食物来。

如今村民们的吃食都以清淡为主,再加上少盐的缘故,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便寡淡,可是这白岭山上,到处都是宝贝呀。

做直播的时候,她时常绕过景区大门,从后山上山,沿着绵延上百公里的白岭山,给大家直播山上寻宝的过程,许多人对这样的田园生活充满了好奇和向往,这也是她的粉丝量越来越多的原因。

后来,她成立了自己的土特产公司,专门收购村民们从山上采来的各类土特产在直播间里卖,生意异常火爆。

来到韩家门口,还没进院子,就听到尤氏在那数落韩山虎的声音。

"那虎皮好歹是二两银子,你怎可把剩下的都给了绣荷呢?这点盐才值多少银两啊,那可是天佑拼了半条命才得来的。"

韩山虎丝毫没有还嘴,整个人好像游离在这件事之外,眼神看得老远。

尤氏见他一声不吭,更加来气了,"你说那唐阿满痴痴傻傻就是个废人,平日里对他们家多帮衬一点,我也没说什么,毕竟天佑和绣荷两人青梅竹马,又早早定了亲事。"

说着,她像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开始数落韩天佑,"我说天佑你也是,也不拦着你爹,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向着媳妇了,将来还了得?"

听到这样的话,若依了唐墨以前的脾气,铁定咽不下这口气,把这钱给还了回去,但是现在这情况,她权衡利弊,说什么也不能意气用事,如今,这一两多银子,便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启动资金了,必须要用它生出更多的钱来。

就当是借他们的吧,她在心底暗自发誓。

韩天佑终于说话了,语气里明显带着怨气,"阿娘,当时要不是绣荷,我们这张虎皮便只能换一斤盐回来,如今竟然还换到了五斤,你是没看到,骑马那两人有多威风。"

韩天佑满脸的羡慕之色,转头看向了父亲,"阿爹,他们当真是戚家军吗?我想去军营喂马,有工钱不说,说不定运气好,还能被戚家军看中,建功立业。。。"

韩山虎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猛地站起来,大吼了一声,"我说了,不许去军营。"

这样情况下,唐墨都不敢跨进院子了,躲在一颗洋槐树背后进退不是,只见韩山虎语毕,阴沉着脸背上了自己的箭筒走了出来。

尤氏有些慌了,拦着他,"你这是去哪,好好好,是我的错,不该说你,给绣荷了就给了吧,反正她迟早也是我们韩家的人。"

韩山虎把尤氏一推,"出门几日,你妇道人家莫管。"

"你这打猎刚回来,怎又出去?天佑,你倒是拦着你爹,歇息几日再上山啊。"

但韩山虎就像是没听到一般,迅速消失在村头,唐墨发现,他不是走的上山的路线,看那样子,倒是像往白石镇去了,也或许是更远的地方。

见韩山虎走远了,唐墨这才进了韩家的院子,当着她的面,尤氏倒是没说什么,但显然对绣荷有了些意见,直到她说请她晚上来家里吃饭,脸上这才缓和了一些。

再上白岭山,这次,唐墨仔细观察了山的形状,她猛然发现,如今的白岭山和一千多年以后的白岭山有些不一样啊,后来的白岭山像一条巨龙,背上的起伏蜿蜒平缓,而如今的白岭山,更像是骆驼,起伏的山巅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驼峰,高耸入云,甚至终日积雪,云雾缭绕。

也难怪它会成为梁孟两国的天然屏障了。

上山没多远,她便遇到了很多熟悉的植物,在韩天佑的眼里就是野草,但是在绣荷那,便是上等的香料了,有薄荷,有菖蒲,荆芥,茴香,还有后来少见,在市场上卖出天价的田葛缕子。

可惜没能找到辣椒。

唐墨也知道,历史上的辣椒是在明代末年才传入中原,但是毕竟自己穿越到的是一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呢,说不定能有?

韩天佑一直跟在身后。

"绣荷,这草不能要,是有毒的,还有这个,也不行,前次马员外家长工给牛吃了,牛也拉肚子。"

唐墨才不管他的唠叨,全部装在了背篓里,这些东西,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而且还采了不少在韩天佑眼里的毒蘑菇,然后兴高采烈地回了家,进村子前,她再次回望了一眼白岭山,可是始终看不出记忆中的古盐井遗址,到底会在哪个地方。

这顿饭,唐墨做得仪式感十足,就差摆上手机在旁边直播了。

在前世,她直播的时候为了达到那种浓郁的乡土气息,所以一直沿用的土灶,虽说如今的硬件条件没法和一千多年后比,但丝毫没影响她作为一个专业美食博主的发挥,等上桌的时候,摆上来的菜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共有5个菜,每一道菜的做法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他们闻所未闻的,比如那盘老虎肉,她参考了现代烂刀牛肉的做法,加了姜蒜薄荷提味爆炒,看上去色香味俱全,也再没了先前的腥味,另外还有一盘糖醋虎排,糖她是用的一种含糖分的果汁,而醋便是用牙酸草代替,没想经过高温,那牙酸草自然变色,连颜色看上去也泛着一丝焦黄,还带着阵阵清香味。

至于干煸的野生菌和那碗裹着荞面粉的粉蒸肉,让尤氏犹豫了半天也不敢落筷子,"我说绣荷,你这是弄的什么东西,这样做出来,它还能吃吗?"

韩天佑看着母亲,又看了看月娘,也有些犹豫,这样的做菜方法,确实是和平时的吃法太不一样了,他们平时吃东西,都是丢在锅里一顿乱炖,只管着做熟了便成,从未用过炒和蒸的方法。

可是绣荷却完全不同,她竟然会把老虎肚子里他打算扔掉的下水给拿了过来,还把那厚厚的一层淡黄色的东西叫板油,丢在铁锅里炼出了一大罐子的油,并用这油来做菜。

韩天佑偷偷去看过,没过多久,那罐子里的油便凝固成了白色,绣荷说,保存半年也没问题,将来还可以用它来炒菜。

他不明白,原来菜还可以炒着吃,而不仅仅是水煮。

就连她烧的乱炖,也和他们平时做的不太一样啊,加了不少在山上采的花花草草,还有一种叫胡椒的东西,弄了一些面疙瘩在里面,闻起来似乎有些香。

唐墨不知道该如何给他们解释,这些做法,在一千多年后的崇西古城,那是再稀松平常的家常菜,她可能在上小学的时候便会做了,放在如今,却变成了另类。

"要不你们尝尝?"唐墨也有些紧张了。

大家都在犹豫,生怕那山上采来的野草会有毒性,唯独唐阿满毫不客气,不但每份菜都尝了一口,还给自己盛了大大的一碗乱炖,其实这乱炖,在一千多年后的崇西古城里,还是一特色菜肴,叫胡辣汤,只是放在如今,很多食材不全的情况下,被唐墨大胆改进,味道到底怎样,连她自己也没有底。

唐阿满吃得很急,一边吃一边嘴里含糊着说话,"好。。。真好吃。"

说完,他竟然放下碗筷,手忙脚乱地给唐墨也盛了一碗,"绣荷乖,吃,好吃。"那眼底,透出一种让唐墨觉得非常熟悉的东西,那是父亲时常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满都是怜惜。

不由得鼻头一酸,阿爹两个字很自然便说了出来,挑了一块最肥厚的排骨放在了唐阿满的碗里,"阿爹也吃,绣荷亲自下厨做的,多吃点。"

韩天佑大大咧咧,哪里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见唐阿满吃得欢,又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哪里还忍得住,就只尝了那么一口,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的这么好吃,又这么特别的味道啊,倒是月娘和尤氏,显得内敛得多,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从她们表情也看得出来,对这顿饭非常满意。

看来,自己的试验非常成功,这些吃食,很符合现在人的口味啊。

唐墨感觉,自己离计划又进了一步。


接下来的几天,唐墨都有些神神秘秘。

她先是找刘春杏打听到了泰和茶楼老板本家亲戚的住处所在,然后独自前往,那对中年夫妻听说唐墨是来买泰和茶楼房子的,有些不敢相信。

"这茶楼最少也要十两银子,姑娘,你确定要买?"

唐墨从小就跟着父母打理民宿客栈里的生意,对做生意这一套倒是得心应手,她不急着说买茶楼的事,反倒打起了心理战术。

她漫不经心问他们,"这茶楼空置了怕是有小半年了吧?怪可惜的。"

这个时代的村民倒也淳朴,哭丧着脸唉声叹气,"可不是嘛,你说这乡下里,谁家能拿的出这么多的银子来。"

唐墨嘴角隐隐一笑,"我倒是有个建议,你们把这房子租给我如何,我按月付租金,一月600文,这样算下来,要不了两年,就能赚够10两银子了,到时候这房子还是你们的。"

"不过有个条件,只要我没说不租,你们就必须租给我,如何?"

这样出租的方式,在他们看来,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夫妻两人在一旁讨论了半天,不时拿眼睛看看唐墨,无论怎么算,这都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一月能有600文,总比空置在那好得太多了,而且房子还能一直是在,他们心想,莫不是这姑娘是傻的?

就这样,唐墨顺利租下了泰和茶楼的铺面,离开前,那夫妻还在窃窃私语,说这样一个姑娘家,租这房子来能干什么?

这句话一下倒是提醒了唐墨,要来白石镇开店,自己确实不能以姑娘家的样子出现,回到马坡村后,她思前想后,找韩天佑要来了一套已经短小了的衣服来。

换成男装的唐墨,活脱脱一个俊俏少年郎,她趁月娘不注意,偷偷溜出了门。

今天的白石镇商号生意,除了永兴商号和医馆门前生意不错外,似乎比前段时日来的时候显得更为冷清了一些,就连前日还开着门的面馆也大门紧闭。

不过,走到头后,唐墨发现那自由市场上挺热闹,物物交换村民的吆喝声此起彼此。

对这样情况,她非常满意,至少开店的第一要素,人流量在这白石镇上还是具有了。

换成男装的唐墨特意在马永兴面前去转了一圈,他丝毫没认出来,又听到他在那大声骂刘春杏的声音了,趁马永兴不注意,她偷偷溜进了后堂。

春杏一个人坐在那偷偷抹眼泪,一边哭还一边干活。

唐墨跳到刘春杏面前,叫了声春杏,吓得她一声尖叫,"你是谁啊。"唐墨连忙去捂她嘴。

"嘘,是我呀。"

待看清楚来人便是绣荷,刘春杏是又惊喜又激动,"绣荷姐姐,当真是你,你怎么打扮成这般模样,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唐墨有些洋洋自得,"记住了,以后我就不是唐绣荷了,我是唐墨,是你的唐墨哥哥。"

春杏一听,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生怕被马永兴发现了,唐墨也不敢在这内堂待得太久,"春杏,你想去崇西城找你爹吗?"

春杏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般,"想,当然想,我做梦都想再见我爹一面。"

"那你跟我干,如何?"

刘春杏带着担忧又带着期待。

"你当真把泰和茶楼给盘过来了?"前几日绣荷找到她打听那对中年夫妻的住址,她还以为她就是闹着玩玩而已,没想到是来真的。

"这还能有假?"唐墨把手里的钥匙拿出来甩了甩,春杏两眼放光,"好,我跟你干。"

"那你就听我的,一会趁人多的时候,跑去找马永兴辞工,就说不想在他这里干活了,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他肯定不敢强制把你留下,这样他也便没法用你来要挟你阿娘了,迟早有一天,我们要让他把吞掉的你家的钱,乖乖吐出来。"

刘春杏狠命地点了点头,"我听你的,我也不求要回钱了,只是留在这里,我迟早有一点会被他给打死。"

这时,马永兴的声音又在门口响起,冲着刘春杏大喊,"你这死贱胚子,又在偷懒了不是,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永兴商号门口排着长龙,少说也有几十号人在等着买盐,唐墨向刘春杏使了个眼色,然后迅速从围墙翻了出去,还没绕到永兴商号门口,便听到了刘春杏声嘶竭力的哭喊声。

"里正大人,春杏笨拙,实在达不到您的要求,望您大人大量,放春杏离开。"

人群里有人认出了她是私盐贩刘三的女儿,开始窃窃私语。

"这里正大人也是好心收留了这丫头,没想她还不知好歹,闹着要辞工,可真是养了只白眼狼了。"

平日里,各家村民在刘三那也得了不少好处,毕竟他卖的私盐比官家的盐价格低了许多,所以也有人帮着春杏说话。

"要我说,这哪里是这么小的丫头干的活,你看她那细胳膊细腿的样子,这孩子,也是可怜。"

唐墨在人堆了吼了一嗓子,"里正大人,你该不会是舍不得放她走吧?"

马永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肥胖的脸再次变成了猪肝色,什么时候他还能被人威胁了不成,"这样不让人省心的下人,我早就想要辞退了,要不是看她可怜,谁会用她。"

刘春杏一个扑通又跪在了地上,不断磕头,"谢里正大人。"

唐墨见不惯刘春杏动不动就下跪的样子,从背后直接把她拉了起来,两人迅速隐没在人群中,马永兴只隐约觉得这少年有些面熟,丝毫没想到,她会是马坡村的唐绣荷。

唐墨拉着春杏直接进了泰和茶楼,许久没人,这里到处都是蜘蛛网,不过店内的桌椅板凳都是现成的,这倒是又能省下不少,春杏还没从先前的兴奋里走出来,整个小脸蛋红扑扑的,"绣荷姐,你当真就要在这里开店了吗?"

唐墨把眼睛一瞪,"记住了,以后我是唐墨,可不要叫错了。"

春杏吐了吐舌头,"好,是唐墨。。唐墨公子,要不以后我就叫你墨哥儿吧,如何?"

"墨哥儿,我们店里卖什么呢,需要我做什么?我什么脏活苦活累活都能做。"

唐墨把门给关了起来,挡住了外边好奇的村民,她给春杏说起了自己打算开餐馆的计划,听得春杏眉头紧皱。

"这能成吗?旁边的面馆都快撑不下去了。"

唐墨却一副心有成竹,凑在春杏的耳边细细嘀咕着什么,原本还眉头紧锁的春杏,眉间逐渐舒展开来,最后满脸都是惊喜。

"你这办法还当真不错,以前从未有人想到过。"

有了春杏的支持,唐墨顿时信心十足,她拿出一些银子给了春杏。

"那就这样说好了,我们分头行动,去做准备。"


唐墨没想到,她开店所遇到的第一个障碍,竟然会来自于月娘。

从白石镇回来,天色渐黑,她小心翼翼想要摸进房间换掉身上的男装,还刚到院门口,便看到月娘拿着根棍子坐在院子中央。

"跪下!"

从未见过脸色这样阴沉的月娘,唐墨撒娇,"阿娘,我去给你烙千层饼,如何?"

"跪下,说,到哪里去了?"

那一根粗壮的木棍子一下落在了身上,有些疼,但倔强的她并没有下跪。

"阿,阿娘,我就出去转了转。"

听到这话,月娘的下一棍子作势又要下来,"还不说实话,泰和茶楼是怎么回事。"

真没想到,上午才发生的事,这么快就传到了月娘的耳里。

"阿娘,你都知道啦,等我将来赚了钱,一定让你和阿爹过上好日子,比马员外家的日子还要好。"

唐墨的脸上,还带着一丝邀功,她想,哪个父母不喜欢有能力、有出息的孩子呢。

但是,月娘这一棍子,却打得她眼冒金星,"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到外边去抛头露面,安生留在这马坡村,将来和天佑好好过日子,你就是不听。"

唐墨哪里是坐以待毙的人,虽强忍着不至于还手,人已经跳得老远,嘴上丝毫不客气。

"凭什么我就要按照你设计的路走,我偏不,留在马坡村,难道一辈子被马员外欺负吗?"

她想,我又不是真的唐绣荷。

这句话一下戳到了月娘的痛处,原本端庄的女人顿时恼羞成怒了,提着棍子追着绣荷打,眼看就要追上,没想听到一声闷响,一个高大的身影把唐墨抱在了怀里。

"不要打绣儿。"

也不知道唐阿满是从哪窜出来的,愣是替绣荷挡下了月娘用尽全力的那一记愤怒。唐墨趁机溜进自己房间躲了起来,没一会,院子里却传来了月娘压抑的哭声。

"阿满,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是好?都怪我,让绣儿也跟着我们吃苦。"

从小窗户偷偷望出去,月娘竟然趴在唐阿满的肩头哭,唐阿满就像是哄孩子一般拍打着她的后背,这一刻,丝毫看不出来他像一个傻子。

唐墨原本对月娘的满腔怨恨,在听到她这句自责的话时,一下便土崩瓦解了,但她并未因此打退堂鼓,只是告诫自己,一定要成功,用成绩证明自己这样做是对的。

第二天,唐墨起了个大早,生怕被月娘拦着不让出门,没想月娘比她还早,却是行色匆忙从外边回来,身后还跟着尤氏和韩天佑,尤氏的声音总是那么大声,离得老远也能听到。

"要我说啊,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今后有天佑跟着,你还怕别人欺负了绣荷不成?"

月娘黑眼圈深重,看来也没休息好,见到绣荷,已没了昨晚打人时的怒气,她招了招手,"绣儿,你过来。"

"为娘知道,昨儿晚上是委屈你了,你执意要去开店,我也不阻拦了,但是你要答应为娘,让天佑和你一起去。"

没想过了一个晚上会有这么大的转机,唐墨有些喜出望外,腻在月娘怀里撒娇,"阿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了。"

以前的绣荷性格内向腼腆,哪里会这样直白地表达自己心底的喜欢,月娘听在耳里,感动得眼角垂泪,眼底有无尽的愧疚。

月娘说着从屋子里拿出一套新作的男娃衣裳,"这是我连夜赶做出来的,以后也能有一套换洗的。"

尤氏对这个店铺的兴趣非常的大,直嚷嚷着也要来白石镇帮忙,唐墨一听,如今这店铺还没开起来呢,这尤氏一看就是个精明顽固之人,若有她在那指手画脚,店铺还如何能按自己想象中发展了。

"尤婶儿,有天佑哥哥帮我就可以了,家里还有几大块田地呢,哪能让您再辛苦。"

尤氏笑,"月娘啊,你家绣荷就是会心疼人,我喜欢得紧,这样也成,以后这家餐馆,就是他们小夫妻的了,现在想想,也真是天意啊,当初天佑若不打死那只老虎,用虎皮换得了二两银子,如今哪里有本钱来开这店。"

唐墨一听,自然明白了尤氏的话里有话,时刻提醒她开店的钱并不是她独自所有,可这店还没开就要和她来抢股东了,这样来想她唐墨,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也跟着她笑,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

"尤婶儿,绣荷也是第一次开店,若能赚钱,自然是都拿出来孝敬长辈们,若是亏了。。"

尤氏立马打断了唐墨下面的话,店铺还能亏,还想让她拿钱出来补贴?简直是做梦。

"绣荷做的菜,是我们大家这辈子都没吃过的美味,怎么会亏,月娘你说是吧。"

月娘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这里,她的整张脸上依然写满了担忧,在唐墨和韩天佑出发之前,还在不断叮嘱。

"绣儿,天佑,你们记住了,在白石镇做生意,万万不可招惹了里正大人,若餐馆真是不赚钱,记得回家。"

就这样,唐墨和韩天佑从马坡村出发往白石镇赶去,路上,唐墨发现韩天佑有些心不在焉。

"天佑哥哥,你是不是不想来白石镇开店啊?"

"你开店,我自然是要帮你的,哪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吃苦。"

唐墨看他这话说得勉强,"我不信。"

韩天佑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过了好一会,心底下定了好大的决心这才狠命点了点头,"绣荷,你怎么知道?都是我阿娘逼着我来的,其实,我想去军营,哪怕是喂马也成。"

唐墨有些敬佩这猎户之子了,毕竟还有些理想,"军营也不错啊,男儿志在四方。"

韩天佑的眼底一下便带上了光,"你也这样认为?太好了,等阿爹打猎回来,我再好好和他说,不过,在这之前,我一定帮你好好打理店铺。"

细算下来,韩山虎出门打猎,已有半月有余。

唐墨要求走山路,一边走一边在白岭山上采摘了不少她觉得有用的东西,走走停停之下,两人过了晌午才到镇上,刘春杏已经在泰和茶楼等他们了。

"绣。。墨哥儿,你可算是到了,你看,我已经把屋子打扫出来了。"

见到韩天佑,春杏往后躲了躲,还有些害羞,"韩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韩天佑在整个屋子里转了一大圈,啧啧称赞,"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有满身力气,以后要有什么脏活累活,交给我就成。"

唐墨入眼所及之处,和前日里相比,简直焕然一新,桌椅板凳都摆得整整齐齐,地面被春杏打理得一尘不染,就连让铁匠铺新打的铁锅也送过来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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