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资讯 > 小说《江先生今天被悔婚了吗》(江远澄乔蒹全文阅读)全文免费阅读

江先生今天被悔婚了吗

江先生今天被悔婚了吗

江远澄

本文标签:

靠耍小聪明让男主气到吐血,却自以为绝世计谋运筹帷幄的女主;懒得跟臭丫头一般见识却屡屡中计崩溃抓狂不得不认输的男主;聪明姑娘很多,乔蒹这样又欠揍又聪明,最主要漂亮的不多见啦!江医生:偷指纹偷签名偷病历伪造文书玩跟踪装定位器制造我出轨绯闻贱贱,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乔小...

来源:掌文   主角: 江远澄乔蒹   时间:2022-04-10 14:17:37

小说介绍

江远澄乔蒹《江先生今天被悔婚了吗》讲的是靠耍小聪明让男主气到吐血,却自以为绝世计谋运筹帷幄的女主;懒得跟臭丫头一般见识却屡屡中计崩溃抓狂不得不认输的男主;聪明姑娘很多,乔蒹这样又欠揍又聪明,最主要漂亮的不多见啦!江医生:偷指纹偷签名偷病历伪造文书玩跟踪装定位器制造我出轨绯闻贱贱,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乔小...

精彩节选


"江大夫,《不懂浪漫的医生》剧组到了,您别忘了医疗顾问的事情。"

手术室出来的男人没什么表情,头也不回地进了更衣室,身后几个小护士瞄一眼他高大修长的背影,低声议论。

"跟他上台太可怕了,就这死神一样的眼神,再配上手术刀,简直是惊悚片里的杀人狂。"

"患者都说他像法医,凶神恶煞。一个月能被投诉十多次态度不好。"

更衣室的隔音效果并不好,里头的男人耸耸肩,面无表情脱下手术服。小麦色的肌肉匀称,身材健硕得刚刚好,线条流畅。

"医生哥哥,你是学法医的吗?好凶啊。你给我打针,我怪害怕的。"

他冷冷眯着眼,对着镜子望过去,勾唇一笑,不动声色地掬起一捧水朝脸上泼去。

大会议室里人挺多,京都大学附属国际医院的院长,神外科主任,大大小小的领导都到了。长桌另一侧则是剧组的人员。

屋门被推开,一身白大褂的高大男人推开门,声音低沉冷冽:"院长,主任。"

正在进行的小型会议被打断,张院长起身,向众人介绍:"这是我们神外的江大夫,年轻有为,也是这次剧组顾问团队的主要负责人……"

院长的话还在继续,周围几个小演员在窃窃私语"好帅"。乔蒹只略微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来人头发湿漉漉遮住双眼,俊面微沉,露出的大半张脸没有任何表情,脸部线条硬朗又冷冽。

制片,导演,剧组的领导挨个过来跟他握手,男人藏住的狭长双目锐利,只紧盯着他们身后眉目清冷的女孩。她一双黑眸又圆又亮,长裙虽然随意勾勒,一看便知藏着的身材极好,曲线玲珑窈窕。

"这是我们的女一号,乔蒹。"制片人笑得和蔼,"来,打个招呼。"

"江远澄。"

女孩随意把手递给他握住,嗓音清冷:"江医生,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您是乔乔的主要指导,麻烦江医生了……"制片话音未落,江远澄皮笑肉不笑,把头转向主任,"还是找个女医生来专门指导乔小姐。"

"比较合适。"

他话说得很慢,慢吞吞吐出这四个字,依旧是听不出什么情绪。乔蒹却转过头,笑得俏丽,"不用了,我脾气不好,怕欺负了女孩子。"

经纪人沈行也跟着笑,"还是麻烦江医生了。"

"不会。"江远澄还是略微板着脸,目光随意扫过她的眼。

短小的会议结束得很快,乔蒹是个懒怠跟人客套的,拿了戴妃小包掏出墨镜戴上就往出走,却在门口被几个小护士拦下,支支吾吾。

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就不奇怪,她摘下墨镜,笑得随和,"要合影吗?"

浩浩荡荡的明星队伍撤离,江远澄却被院长单独留下,他不耐烦地在长桌上坐下,大长腿随意翘在凳子上。

"你小子给谁耍大少爷气派呢!一天天没个正行,这个月你被患者投诉了多少回?人家把电话都打到校长那里去了,臭脾气就不能改改?我因为你被校长训了多少次?早晚事情要闹到你爸那里去。"

江远澄捋一把还潮湿的头发,"行啊。他万一气出个脑溢血,我来主刀。"

"你……"院长一脚踢在他放腿的凳子上,"这半年先不出门诊,手术也少做。剧组清闲也少麻烦,给我好好办,办好了倒是省宣传经费。跟专业有关的方面尤其给我仔细,闹了笑话你别想评职称……"

院长又是半天唠叨才肯放他走,江远澄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几个小护士正凑在一块叽叽咕咕。他停下,要了查房记录来翻看,她们的话语自然也钻进耳朵。

"乔蒹真漂亮,顾苍北跟她好般配呀!!听说后天就是吻戏,在手术室,我要去围观。"

"不是,贺璟跟她更可,一个经纪人带的同门师兄妹。"

"【蒹葭苍苍】才是官配……"

小护士们的窃窃私语还在继续,江远澄放下记录本,转身去了病房。

第二天一早,《不懂浪漫的医生》剧组在手术室开始拍摄,江远澄握着咖啡杯慢悠悠晃来,导演助理客气跟他打招呼,请他给几位医生示范动作。

乔蒹站在江远澄身旁,对方专心地握住高频电刀,熟练地划开道具皮,动作流畅漂亮。她抬起眼,望向他狭长冷峻的双目,他却精准捕捉到他此刻的发呆,"乔老师,还有什么疑问吗?"

她摇摇头,接过他手里的电刀,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流畅地重复出他的动作,分毫不差。挑衅一样冲着他笑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清澈透亮。

一天的拍摄直到晚上才收工,江远澄跟导演点点头,手揣在白大褂里漫不经心,却在路过乔蒹身边的时候开口,嗓音低沉磁性带着冷漠:"跟我过来,给你包下手。"

演手术护士的小艺人出了错,把手术刀前端递到乔蒹掌心,专心的她没有抬头看就握住,锋利的刀刃直接扎破手套,鲜血淋漓。她只笑笑,止了血便继续拍摄,没做任何处理。

他办公室很大,不像个小主治医师能拥有的,江远澄拿了托盘进来,顺手带上了门。乔蒹站在桌前,把手掌摊开到他面前,"谢谢。"

他握住手背,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仔细擦拭。伤口很深,刚一靠近,乔蒹就痛得吸气,江远澄把镊子丢进铁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疼?"

他问这话的时候还紧握着她手背,乔蒹仰头看他,江远澄另只手却捏着她下巴,狠狠地吻上去。

乔蒹挣扎着想退开,有伤的手却被他狠狠攥着,威胁的意味明显。她忍着掌心的疼,挣扎想推开,却被他直接按到墙上。直到这个来势汹汹霸道野蛮的吻停下,江远澄喘着气,盯着她,"疼?"

她不回答,甩开他手,下一秒却垫脚勾上他脖子,把更蛮不讲理的吻还给他。

门被敲响,助理小心翼翼地询问,互相撕咬的两个人这才松开。江远澄拿过药粉,不紧不慢地往伤口上洒,又慢悠悠地卷纱布。

剪刀剪断纱布,打了个漂亮的结,江远澄用手指挑着乔蒹下巴吻住她唇瓣,笑得又痞又邪,"是我大意,你一贯是有这好本事。"

女孩反过来亲他一口,笑得明媚如春光,"法医哥哥,你还对我念念不忘呢?"

他不答这问话,又或者也知她根本没在问,只掐了她的腰去,专心跟甜到心坎的姑娘缠绵,直到助理第二次敲门。


也许是小护士们的情报出了错,接下来大半月都没碰着吻戏,江远澄除过上台手术的时间,都依着院长的吩咐耗在剧组。连着剧组医疗顾问团其他几个医生也勤勉得多,生怕哪个细节出了问题,亦或是操作不规范,播出后叫广大同行们瞧了笑话,丢了医院和京大的脸。

乔蒹也始终都是淡淡的,除却偶尔和男主角顾苍北聊天,也不与人多交流,没自己的戏就在边儿上背剧本。

"这丫头,眉目清冷。就是眼神,劲儿劲儿的,一看就是倔得要命的脾气,不好驯服。不过女人嘛,越烈越有意思。和她刚出道那会儿清纯模样比,还是现在漂亮,眼睛里带着刺。看到她的新杂志封面了吗,模样真绝了,一上线销量就打破记录了。"

老朋友肖照拍拍他肩膀,递来咖啡纸杯,"给,苦得要命的黑咖啡。你手术减了不少,又不让出门诊,心里憋着火呢吧。对患者要有服务意识,就你那拽上天的样子,别人问句话,不保证,不好说,很危险。你是医生,又不是索命的阎王,哪个敢把脑壳交给你开。"

江远澄不动声色捏紧纸杯,"让你这种油嘴滑舌的来开膛破肚,患者才是疯了。"

对方笑着撞一下他肩膀,"快过年了,剧组拍到哪天?找个什么借口把大明星们约出来吃个饭,省得科室里头天天闹。"

"你随意。"江远澄皮笑肉不笑,扔了杯子转身就走,"上台去了。"

心外一枝花的社交能力果然是一流,制片和导演被哄得喜笑颜开,真定了日子聚餐。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围观群众期待了大半月的吻戏就定在了聚餐之前,手术室门口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江远澄个子高,在人群最后头也把里头两个人的纠缠看得清清楚楚。小护士们忙着偷笑和偷拍,肖照又来凑热闹,对着乔蒹的身材好一通点评,最后盖棺定论:"以后我可不进这间手术室,在这里头还怎么专心,满脑子都是这画面。手术室多神圣啊,这编剧着实过分。"

江远澄冷哼一声,还是那副冷面阎王表情,"在哪间手术室,你的技术都是差。"

聚光灯下的两个人亲着没完,他瞟一眼,化妆师给顾苍北补妆,乔蒹则靠在他怀里,仰着头帮他理头发。两个人笑得开心,也不知道在聊个什么。目光在他扶着她腰的手上稍作停留,眼眸里的寒意更甚。

拍完收工,聚餐桌上,乔蒹挨着顾苍北坐,偶尔跟他聊两句天,笑笑,对其他人却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顾苍北也是,只时不时给乔蒹夹两筷子菜,其余时间也没啥表情。江远澄坐在旁桌,小护士们窃窃私语:"他们俩好像跟旁人有次元壁。"

江远澄不露痕迹地瞟一眼,放下筷子,沉默地把面前的冰水一饮而尽。随后几日,都再没去看剧组。

腊月二十九,最后一天工作日结束,江远澄像往常一样下班。刚发动车子,副驾驶门迅速拉开又关上,一个小护士迅速在副驾驶坐下,趴倒在他腿上。

"起来。"

小护士把口罩拽下来一点,冲他一笑,"我逃跑了,帮个忙呗。"

"下去。"又是冷冷的两个字,对方还不动。半晌,江远澄眯着眼睛,仿佛在做一个决定。

小助理已经寻到了停车场来,乔蒹失望地噘嘴起身,却被他按回去,几乎是同时兜头用大衣盖住,车子发动。

车子在城里兜了大半天风,最终绕回去,停在京都大学里的家属公寓楼下。江远澄用大衣把乔蒹盖了个严实,抱着上了楼,搁在家门口的柜子上。

"其实你随便找个酒店把我一放,用你的身份证登记,再借我点钱就行。没必要绕这么大圈子去躲监控。"

乔蒹把假发和护士帽都取下来,放在一旁,"这是哪儿?"

"我家。"江远澄把钥匙往边上放下,双手撑着台面,"你哥把全京都的五星酒店翻一遍,也不需要很久。"

"四星也可以……"他打断她的话:"不好奇,不想知道,别跟我说你为什么闹这出。我明天值完班回父亲家过年,你住到假期结束就回去。吃饭自己看着办,别惹事。"

乔蒹点头,打量着这间小单身公寓,装修简洁,东西也不多,符合他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她想跳下柜子,却发现他的胳膊还把自己禁锢着,伸手去推,他却没有松开的意思。狭长的双目似笑非笑地,修长五指穿过她的长发,把脸颊捧过来,吻住她的唇瓣,"收点房租。"


她把长腿缠上他窄腰,闭着眼用力吻回去。不知什么时候纽扣被解开,平时拿手术刀的手放在心口,指腹的茧不紧不慢地划,满眼都是痞。

乔蒹挣开这个吻,去拽他手腕,"过分了你。"

江远澄却绕到背后,单手解开挂钩,又回到前面,"别动,我看看是不是有肿块。"

这下她被吓坏了,老老实实再不敢动,屏住呼吸任他肆意,生怕真检查出点什么。好一会儿,女孩脸上已经红透了,刚想问问为什么要查这么久就被掐了一记。她再抬头看他,江医生满眼都是坏,她这才反应过来。还来不及推开,江远澄单手钳制她两个手腕反到背后,竟然又凑过来亲她。

白白被占了这么大便宜,乔蒹气得要死。江远澄还是不松口,单手托着,把她像个树袋熊一样抱起来,大步流星往卧室走。

他俯身,似笑非笑,一颗颗解衬衫纽扣,"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家房租这么便宜吧。"

她恶狠狠瞪着他,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一字一顿:"江远澄,你敢。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第一次?"江远澄把她手握着推到枕边,"那我也不会轻的。"

不管她怎么挣扎,他就像个有耐心极了的无赖,一寸又一寸地亲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表情越来越惊恐。直到她因为羞愤难当快要哭出来,他才停下,饶有兴趣地欣赏她这副小模样,平时一贯冷峻的脸上也浮上一层浅浅的笑意。

等乔蒹反应过来他又是在耍自己玩时,再也忍不住扑上来死命掐他脖子,一口咬在锁骨上,使劲瞪着眼不让泪水流出来。

死毛病。江远澄在心里骂。起身丢了自己的衬衫罩住她脑袋,"去洗澡,不逗你了。"

好像怕他耍赖一样,乔蒹飞快披上衬衫下床,嗖一下冲进浴室。门咯噔一声反锁,江远澄好笑地倚着门,"我有钥匙。不许磨叽,十五分钟出来。"

乔蒹发誓,除了军训,这是自己这辈子洗得最快的一个澡。她慌慌张张光脚跑出来的时候,严格的江医生冲她晃晃手机屏幕,"慢了一分钟。"

"那又怎样。"白眼还没翻出来,他又把她压在墙上,"那就再亲两分钟。"

五分钟不止过去了,江远澄终于松开她,丢下一句"自己去找干净衣服穿"就进了浴室。她只好光脚跳进卧室,抽了他一件黑衬衫穿上,又咣咣咣敲浴室门,"吹风机在哪里。"

水声停了,他擦着头发拉开门,走出来给她找吹风机。乔蒹吹着头发想,跑上江远澄的车,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了。而更愚蠢的是,她给哥哥发了最后一条通知他要离家出走的消息后,就把手机放在包里,留在了化妆间。

没办法,哥哥对她的安全一贯很谨慎,在手机里装了定位软件。想逃跑,就非得如此。

他把拖鞋放到她脚下,握着脚腕穿进去,头也不抬,"新的。"

吹风机关了,乔蒹在他桌面对着仅有的几瓶男士护肤品噘嘴,沉痛地拧开盖子,"你能别这么糙吗。胡茬都有,扎死我了。"

江远澄很少废话,闻言从背后把她圈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吻着耳垂,"拍了多少场吻戏?亲热戏呢?"

"你真把自己当我老公了,还问这个。网上有剪辑,自己看啊。比你能想象到的,还要多。"

他似乎是不高兴了,松开她就翻身上了床,倚着床头看本医学书。乔蒹撇撇嘴涂完面霜,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见他淡淡地开口:"别看了,没客房,只有沙发。"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又不紧不慢道:"就这一床被子,一只枕头。要么过来,要么……"

话才说到一半,她迅速掀开被子钻进来,尽量缩得离他远点。江远澄关了灯,转过身把胳膊放在她头顶,"我数三个数,枕不枕?"

她像是没了法子,老老实实把头枕在他胳膊上,仍是背对着他,小声道:"你每次带人回来,都不给枕头吗。"

"没带别人回来。"他另只胳膊过来,虚揽住她腰,在她耳边坏笑,"都带去酒店,床大。"

切。她推开他胳膊,又被搂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在我这里,即使找再多女人痕迹也没用。想报复我,就换点花样。同样的招数用两次,你不觉得腻吗。"

"你说什么呢,我……"她还想装傻,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隔着衬衫吻她后背,"你上车的时候,我看到顾苍北了。下次记得找个专业狗仔来拍,他被人拍,可以。偷拍,实在不行。"

顾苍北!!猪队友!乔蒹恨得咬碎了牙齿,身后的人低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算盘倒是打的好。"

"都送怀里了,你说我吃不吃?"

怀里的姑娘一哆嗦,江远澄关了灯,捏过她下巴一吻,"今天我累了,改天吧。"


第二天一大早,江远澄就出了门去值班。门刚关上,乔蒹从被子里坐起来,慌慌张张披上衣服往门口跑。好汉不吃眼前亏,此仇下次再报。

我去,反锁了。

门把手上贴着一张便签纸,字体苍劲有力:饭在锅里。

这个心机怪,分明就是知道她一定会跑,才把便签贴这里。乔蒹恶狠狠踢一脚防弹门,溜达到厨房去看,一碗小米粥。

学校的小公寓很迷你,喝完粥乔蒹在屋里溜达,确实,准确的说连多一个人的痕迹都没有。她在沙发坐下,打开电视来看,小茶几上有个略显古老的座机,边上放了一沓百元大钞。

意思很明显,这几天让她吃外卖。她拿着遥控器换台再换台,终于等到了必胜客的广告,记下了外卖电话。门锁了,她只好满屋子翻,在阳台的杂物柜里找出了一卷细绳子。

现在只剩下,地址,地址。到底几栋几单元啊,这该死的烧脑破案游戏怎么没完了。

江远澄回到家的时候,电视机里的春晚才开始不久,乔蒹盘腿坐在沙发上啃苹果,扭头见到他愣住了。

"你不是回家过年了吗。"他不回答,低头换鞋,乔蒹恍然大悟,"又跟伯父吵架了啊。"

这丫头倒是不见外,豪迈地拍拍她身边的位置,"坐吧,我陪你看春晚。今年我也有收到邀请喔,不过三轮彩排的时候被砍了。"

江远澄把大衣挂好,在她身边坐下,茶几上放着吃了几块的披萨,边上还有吃得只剩青椒的意面盒子,桌下丢着一卷细绳子。他一乐,"地址怎么找着的?"

乔蒹嘎吱咬下一大口苹果,侧过头指指,"阳台有个装满杂物的纸箱,我猜它本来是个快递盒子,果然地上那面贴着快递单。虽然你只写了楼号,不过跟对面楼是一致的,数一下就能知道单元号和楼层。哦,也不需要楼层。"

"还行,没笨死。"江远澄耸耸肩,推开披萨纸盒,把几个纸袋放到她面前。乔蒹把苹果放下,打开袋子一看,好几套贴身衣物,整套大牌护肤品,还有些女孩的常用品。想起今早她起来的时候,昨天那身已经被他洗干净又吹干放在床边。她不想被发现害羞,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尺码?"

对方用手比划了一下,笑容意味深长:"应该差不多。"

"你那手是尺子吗。"她抱着袋子站起来,"身经百战。"

江远澄没回话,笑得痞气,不置可否。

电视机里的节目他看着无趣,乔蒹却托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想来也是许多人她都认识的缘故。

"电视里的老公们真帅啊……"乔蒹转过头,却发现他已经走到阳台。她又看了一会儿节目,最终在无聊的梨园戏曲登场时也去了阳台。

烟花一朵朵绽放,他依靠在栏杆上仰头看,她也扶着栏杆,转过头去看他侧脸。乔蒹觉得,江远澄这个人,平时不苟言笑,偶尔抬眼看人的时候全是杀气,板着脸更是狠戾异常,冷笑也十分可怕。特别像电视剧里的黑帮老大,或者霸道总裁。

"你抽烟吗?我说过吧,你特别适合混黑道。"他没看她,只随意摇头,"我是医生,怎么可能抽烟。"

乔蒹想起快递盒的东西,"可是,家里有烟啊。"她跑过去拆开那一条价格不菲的著名香烟,又去屋里寻了打火机递过去,"你抽一支吧,我想看。"

江远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接过来点燃,深吸一口。乔蒹出神地望着他,觉得这男人吐烟圈的时候简直太帅了,尤其是冷冽的眼神。

"你会啊。"抖烟灰的动作熟练得过分,他也没否认,"抽过一阵子。"

"是情伤吧。被哪个好看的小姐姐伤害,缓不过来。"她盯着他的侧脸,对方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是,很好看,就是太好看了,才会她在我背后捅一刀,我还想她,惦记她这么多年。"

话题太深入,乔蒹没兴趣再听,扶着栏杆看烟花。电视机里主持人在倒计时,他转过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乔蒹也转过头,望着他笑得明媚。他在栏杆上把烟掐灭,捧过她脸颊,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然后吻住她水润的唇瓣。

这个吻越来越强势霸道,乔蒹被他直接抱起,路过电视机的时候还顺便关上了。卧室里只开了个小台灯,灯光昏暗,两个身影纠缠。乔蒹开始以为他还是在挑衅自己,故意主动亲他,看他失控动情。

直到江远澄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个写满日文的小纸盒,乔蒹才开始慌了,声音颤颤巍巍:"江远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对方牵着她手腕推到枕边,一边亲她一边冷笑,"我要自己未婚妻,天经地义。谁跟你开玩笑。"

"很不服是吧,恨不得杀了我是吧,很屈辱,很羞愤?那就记牢点,千万别忘了。这是我给你的报复,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次。你要是有本事,就解除婚约。没本事,就闭上眼哭大声点。"

"我倒是忘了,你怎么是肯闭眼的人。那就睁眼看清楚,我就是要你。你给我记清楚,你那点小聪明,在我面前根本不够看。再挑衅我看看?嗯?"

"你敢动我!"

她像只小野兽一样嘶吼,恶狠狠瞪着他,眼眶通红,恐惧却开始蔓延。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点言语威胁根本只是虚张声势。他也很清楚这一点,挑衅地低头看着她,"我为什么不敢。"


初一早上,江远澄是被门铃吵醒的。身旁累着了的臭丫头睡得香甜,比她醒着的时候讨喜一百倍。他拍拍她脸颊,她没动,也不知是装睡还是不想理他。他把被子丢给她,随便套上件宽大的T恤,乱着头发开了门。

"大年初一就睡到这个时候,像什么话。"门外的人板着脸,嫌弃地走进屋子,"看看,家里乱成这样。垃圾也不知道扔。"

对方指的是茶几上一大堆的外卖盒子,以及乔蒹制造出的啃得比狗啃还干净的鸡翅骨头,被她恶趣味地堆得成小山,还笑得像个神经病一样问他像不像金字塔。

江远澄耸耸肩,在沙发上坐下,倒水,"爸,新年快乐。"

"你还知道自己有个爸!我不来,看你是不打算回家了。"父亲坐在沙发正中央的主位,日常训话。他听了十分钟,昨晚留下的好心情终于被消磨殆尽,略略抬起眼皮,面无表情,"您早点回去吧。"

江父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终于发现他下唇不太明显的伤口,不动声色地起身往卧室方向走。江远澄皮笑肉不笑地拦在门前,衣领被迅速拽下,肩膀上一排齿痕明显,还没结痂,破着的口子露出红红的血肉。

"怎么回事?"到底老江当了一辈子领导,威压十足,"我叫你回话。"

他抱着胳膊倚在门上,眯着眼笑得像个小痞子,"蒹蒹还睡着,过几日再带她见您。丫头累坏了,这会儿喊她起来要跟我闹呢。您也知道她那臭脾气,可不好哄。"

劈头就是一巴掌,"就这么管不住自己,差这几年吗。"

江远澄收了笑,冷冷抬眸,不紧不慢转着中指的戒指,"她是我未来的妻子,我疼她爱她还不能够呢,为什么要管着自己。"

"混账东西。"

另一半脸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江远澄用拇指擦去嘴角的血,倚着门一动不动,直到大门被摔上。他耸耸肩,见怪不怪的样子,推开卧室门在床边坐下,出神地望着被子里一动不动的丫头。

他没想过有一天会是今天这一步,后悔吗,似乎也谈不上。问心无愧理直气壮吗,似乎也不是。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愫,他说不明白,既歉疚于对她的伤害,又气恼于两人之前的过节。

这丫头烈得不得了,又倔又犟,订婚已经是赶鸭子上架。订婚那天,两家吃了顿饭就结束,可她全程双眼喷着火,把牙齿磨得嘎吱做响,恨不得活剥了他的皮去点天灯。

江远澄有理由认为,结婚当天,乔蒹若只是穿着婚纱做落跑新娘而已,真的是他们老江家祖宗显灵。更有可能的是她当着全部宾客的面,把那婚纱撕成一条条破布再狠狠地踩,气的他七窍生烟吐血而亡后再亲手烧了给他黄泉路相伴。

那有什么办法,她越是反击,他越想驯服她留在身边。他要定了她,完完整整。要她的人,要她的心,要她的吻,要她情动,要她绽放的时候念着他名字。

可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实在是太难了,他不敢有一刻的松懈,因为眨眼间她就能逃出五里地。如果不用这样的办法,真的没别的办法可用。

在这个该死的游戏里,他必须证明,他的胜负心比这臭丫头片子更强,也更有办法对付她。哪怕让她认定他只是在报复,他也一定要赢了她,让她乖乖戴上他给的戒指,把她的名字填在配偶栏里。

乔蒹其实早在他推门出去的时候就醒了,却一动不动装睡,大脑却在飞快思索该怎么办。她从不是白受委屈的人,可此刻气得跳脚,崩溃抓狂就正如了他的意。

江远澄,你等着。今天的屈辱,我会加倍还你。

你等着,千万别让我赢得太容易。

千万别,否则我真的会觉得没意思。

下巴被两只白白的手指头捏住,她描摹着他的轮廓,江远澄转头望着她笑,"醒了?还以为你要赖到中午。"

她只继续用指腹摩挲着他下巴的胡茬,软软糯糯地撒娇,"不是说完事要抽烟吗?我想看。"

他竟是从善如流,从盒子里取了一支烟。她举着打火机帮他点燃,双手乖巧地撑着下巴,目光缠绵地望着他额头的薄汗。江远澄故意偏过头,把烟圈冲着她缓缓吐出来,乔蒹也不恼,攀着他肩膀在耳边低语:"喜欢吗?我。"

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小姑娘问出来的,江远澄微微一笑:"我命都快没了。"

"真的?"她弓着身子凑上来吻他嘴角,"你再说一遍。"

他把烟用手掐灭,转头望着她,烟雾随着他张口而散开,"乔蒹,你以为我只是因为你抗拒才觉得有趣吗?改了战略,觉得自己主动,我就会觉得无趣,最后放过你?"

"我说了,想报复我要动脑子。你真的还跟十七岁的时候一样幼稚,一样不长脑子。我还以为你长了几岁就能有变化,还是这么不自量力。敢招惹我,就要付出代价,知道吗?这只是个小教训。"


乔蒹咯咯咯笑着抬手摸他脸上的巴掌印,"我看看,一边一个。被打了呀,刚好报了昨天的仇。真解气。"

"我跟他说话,你都听见了。抽空跟我回家。"江远澄拿了干净衬衫丢给她,乔蒹讨价还价:"转过去你。"

"不穿我给你穿。"他没什么好耐心,从被子里扯出她胳膊,"又不是没看过你。医院里多少患者呢,在我眼里就是猪皮。"

话刚说完就愣住了,女孩雪白的肌肤上全是暧昧痕迹,还有紫色的掐痕,乔蒹瞪着他,"我能去告你吗?"

"这是我家,你是我两年前就订了婚的未婚妻。要不再往早点算算?你小时候不就知道要嫁给我吗?几岁来着?嚷嚷着要穿婚纱,你要是忘了,我提醒你回忆回忆。"他不屑,给她把衬衫穿好,又耐心地扣纽扣。"你戒指呢?想也知道订婚第二天就丢了。扔江里还是扔海里了,捞都捞不出来,花了我三年多工资买的,成心想气死我是吧。"

这话是真的,他虽然不缺钱,却没想着用长辈留下的财富去娶妻。给她的那枚订婚戒指虽然不是贵到哪里去,却是他工作以来全部的积蓄,生怕比不过她平日走红毯时的公关首饰。虽然买之前就没想过她能老老实实留着,刷光工资卡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

她五指修长秀气,此刻却光秃秃的。昨夜他就注意到了,她按着时下的流行给三只手指都戴了小戒指,上头小碎钻亮闪闪地晃他眼,像是在挑衅,被他一把秃噜下来,随手丢在床头柜上头。

他又解了她脖子上的玫瑰金项链,把原本的钻石吊坠取下来也丢床头柜上,穿了自己手上的戒指上去,"给我戴着,敢摘你完了。"

乔蒹轻蔑地笑,"江远澄,别告诉我才发生这些事情,你就爱上我了。"

他耐心地捏着她耳垂,不动声色:"当然不是。你17岁时我就说过,我对你一见钟情,此生必要把你名字写在自己配偶栏里,让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那时他就是这样,坐在她对面不苟言笑,当着他父亲和她哥哥的面,一字一顿说出这些话,然后冲她挑衅地笑:"非你不娶。"

他的笑仿佛是恶魔一样,威胁般抬眼盯着她,她当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可能,你就是要报复我。"她一把推开他,慌得拽下他才刚系上的项链,"我才不相信,你就是要报复我。你连自己的幸福都不要,也要毁了我的婚姻。你是个神经病,疯子。"

乔蒹跳下床,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拉开窗户,他冷得仿佛淬了毒的声音传来:"你敢扔试试?"

她最恨别人威胁,闻言一抬手直接扔得远远,转过头死死瞪着他,一双大眼里恨意滔天,"怎样?你也就会用身体威胁人,真看不起你。有本事想别的办法啊。我才不嫁你,你死了也不会。"

瞅瞅,还是这烈得要命的倔脾气。江远澄只感觉心口像是挨了闷闷一拳,疼得说不出话来。他瞪她,她像只小母狼一样更凶地瞪回去,眼里掬着泪,更喷着火。他没了想搭理她的意思,一言不发穿了衣服就出门。乔蒹跟在他身后跑出去,被他转身扛着丢回沙发上,反锁在屋内。

直到半夜他才回来,拽开被子把她晃醒,拽过她腿。乔蒹睡得迷迷糊糊,惊恐地往后躲,江远澄把药丢到她怀里,冷冷道:"别动,我看看伤着了没。"

"不用看,没有,不会。"她抗拒得要命,把药盒丢得老远,"你不是有经验吗?这药是给多少人用过了再给我。"

"没给人用过,我没碰过别人。你乖一点,这几天。我不再动你。"他好像是在妥协,乔蒹疑惑地瞟他一眼,"江远澄,你又在使诈吧。又想什么方法来对付我呢吧,这是什么迂回战术?"

他打开柜子拿了一床薄薄的毛毯,"也许吧。你最好小心,千万别让我想到什么折磨你的方法。也别让我给你哥打电话。"

"那不是我哥,你哥才对。比你亲哥还亲。"乔蒹跟着他出了卧室,看着他往沙发上铺毛毯,"改苦肉计了?没用我告诉你,我才不会心疼你。"

他已是困倦,背对着她脱毛衫,"没指望你心疼,去睡吧。实在恨得睡不着就拿书房的iPad玩,密码是你生日。"

他不在的时候,她试了许久密码,幻想自己是大侦探,可巧连他生日也记不住,只好没头没脑地乱猜些0000或者1234之类。却从来没想过会是自己的生日。

在她的世界里,江远澄这个讨厌鬼,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用她的生日做密码的。


阿俊提心吊胆了一整天,最终初三一大早便在停车场等来了江远澄的车,他就差三步一叩首到紫禁城门口去感谢上头的伟人保佑。

"谢天谢地,姑奶奶你可算没放我鸽子。吃饭了吗?这几天的维生素钙片葡萄籽蔓越莓呢?这衣服又是怎么回事儿,你再给冻着了……"阿俊没空感谢江远澄,把大羽绒服往乔蒹身上一披,拽着人往电梯里钻,"剧本呢,背了没?顾老师还没到,赶紧背,第一场就是你俩的对手戏。"

纤瘦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江远澄缓缓发动车子,又在城里兜了一圈,这才又回到公寓楼下换了平时开的那辆牧马人。演大明星司机还真挺累,他锁了车子往电梯里走,一面又觉得好笑,以后若是经常见她,少不了要这样折腾掩人耳目。

电梯轿厢缓缓上升,他又想,抽时间把车子的贴膜换成防偷拍的吧。恐怕结婚后也没法公开,毕竟影响她事业。

春节的缘故,病房没有平时那么一个床位都难求,他先查了房,又检查了记录,这才回了自己办公室去看手术视频,忙忙碌碌又是一天。快到晚饭时间的时候,外头越来越吵,他忍了一阵,还是推门去看什么情况。

走廊里有不少病人都在围观,他随手拉过一个小护士,沉声问:"怎么回事?"

护士们平时怕他怕得要死,忙不迭回答:"粉丝们来探班了。"

他还想再问,对方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他只好朝剧组的方向去。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幸而保安认得他倒也没拦,他进了拍摄现场,导演刚好喊了一声"收工"。

镜头中央一身白大褂的少年鞠躬说着"辛苦了",乔蒹却捧着早前藏好的生日蛋糕出来,工作人员和粉丝们都在唱生日歌。灯关了,微弱的烛光中她笑靥如花,兴奋地又笑又闹:"快许愿啊小北。"

江远澄眼眸中的冷气更重了,那晚他洗澡之前特意把手机放在茶几,又故意把iPad密码说给她听,出来之后果然手机摆的角度不对,她试过密码。依照她的性格,既然知道他会用日期做密码,自然会把所有知道的日期都试一遍,更会往自己身上想,可她没解开那锁。

密码是他们的订婚日期。她根本就不记得。

照这样看,大概率也不记得他的生日,却捧着蛋糕给别人唱生日歌。灯亮了,戴着生日帽的少年切下来第一块蛋糕就递给她,又笑着在她鼻尖点了奶油,两个人亲密地并肩站着和粉丝合影。

江远澄转身离开,激动的粉丝们叽叽喳喳,他不想听还是听到了,"在水一方是真的,每年蒹蒹都会帮小北庆祝生日。"

不知不觉中,感情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他原本只想赢了她,最近却难以抑制地,想要她心里都是他。

江远澄把这归结于:胜负心。

其实他本不在意婚约,回国前也打算着若是她愿意嫁便好,不愿意嫁便算了。可万万没想到她招呼都不打一声,一上来就放大招技能,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彻彻底底挑衅成功,激起他的胜负心。

他承认自己是个胜负心很强的人,才会在知道乔蒹耍着小手段算计他想悔婚的时候,气不打一处来。更不愿意承认曾在她手下败过一局,让她神不知鬼不觉拿了自己的指纹,又毫无防备签下名字,若不是信托公司寄了确认文件过来,差点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解除了婚约。

他找借口为,当时自己在明她在暗,以至于他失了先机疏于防范,让她偷袭得手一次。所以非要赢回来才肯罢休,也因此死拽着婚约不放,她越上蹿下跳气急败坏,他越得意。

可棋局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

在他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为由开始更深入了解这个姑娘的时候,他原本于初见就被扣动的心弦,愈发难以抑制地对她着迷。越是意识到这一点,他就越是不肯放手,要赢了她的想法越强烈。

哪怕真的对她动心,那也得他是主宰才行,他怎么能输给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丫头片子呢,何况这丫头片子还是一个曾流着口水甜甜地喊他"远澄哥哥"的短腿小肉丸子。

他又不自觉笑了笑,谁能料想曾经那双小短腿现在竟生的那样好,纤细笔直,那夜勾住腰的时候足以让他呼吸停止。眼里笑意一闪而过,随即是淬了冰一样寒冷,她上个月和贺璟在海边合拍的画报里,他背着她走在沙滩上,两条雪白的大长腿就那样明晃晃地出镜。

江远澄恼怒地捏紧拳头,可恶啊,真可恶,真想把她所有的合作对象都揍一顿。


车子开到自家楼下,江远澄却没什么心思想上门,熄了火坐在车里翻来覆去地看那两只彩色的小袋子,只觉难以呼吸,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他在心里暗暗地问:乔蒹,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卑鄙,真能不管不顾?

答案他其实早就了然,这丫头早多少年前就认定了自己卑鄙无耻,最近只怕又添了一条流氓色魔。

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打电话给多年好友柯汉,他自己开发运营了目前最主流的视频播放网站,自然在圈子里也有点关系渠道,是目前除了乔溯,唯一有可能找到乔蒹行程的人。

骄傲使然,江远澄不愿意总联系乔溯寻求帮助,让对方了然自己在面对他妹妹时的无力。

柯汉无情地嘲讽了他一阵,挂了电话不到十分钟就发来了消息,乔蒹这几天在申城拍广告,今晚七点航班落地京都。一同发来的还有她常住的几间公寓地址和剧组酒店的房间号,甚至还有个小服装助理的联系方式。柯汉说,打这个电话,对方给他通行卡。

至于脾气暴躁的乔大小姐会不会给他开门,柯大少就无能为力了。

目光在几个地址上来回扫视,江远澄不知道乔蒹今晚会选择住哪里。排除乔家在郊区的别墅和离机场太远的江边公寓,他只能选择地毯式搜索。运气或许不够好,每一处他都扑了空,服装助理告诉他乔蒹并没回酒店,那么只剩最后一处市中心的公寓。

他耐心地按了三遍门铃,心里开始疑惑柯汉是否漏掉了哪处,就在他悻悻转身的时候,门开了。里头的姑娘惨白着一张小脸,一声不吭放他进门。

江远澄的第一反应是装病,可屋里只开了小夜灯,黑漆漆一片,乔蒹慢吞吞摸黑溜达回房钻进被窝。他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摸她脑袋,温度正常。人已经昏昏沉沉睡着了,江远澄只觉得有火没处发,转向床头柜想帮她关掉夜灯,发现旁边搁着一板药片,拿起来一看,止疼药。

他一下慌了,掀开被子一看,胳膊腿都好着。他又掀开睡衣去按压腹部,"哪儿疼?这儿疼吗?你是不是把胃饿坏了?阑尾炎?乱吃什么止疼药,出事怎么办?多大的人了怎么就不懂事,你这样要我怎么放心。"

按上去哪个内脏都没问题,江远澄又把手伸向脑袋,"头疼吗?脖子呢?耳鸣吗?"

乔蒹痛苦地皱眉,气若游丝:"你是什么品种的庸医,没见过大姨妈吗?"

这句话仿佛一个轰天雷,医生的自信心被劈得粉碎。江远澄一手掐腰一手扶额,深深吐气,半晌憋出一句:"喝热水吗?"

蔫蔫的丫头抬眼瞅他一眼,翻身昏睡过去。丢人的庸医灰溜溜地走到大门口,又折回来,翻身上床从背后把她搂进怀里。

"我帮你捂着,肚子就没那么冰了。你这是平时穿衣服不注意,就知道爱漂亮穿得少,拍戏还老是季节颠倒,大冷天去走红毯。得好好注意,不然有你遭罪的。"

乔蒹闭着眼,还是气若游丝:"你衣服……"

就这么信不过自己。

难得耐心的江远澄好脾气地哄她:"你放心,我衣服都穿得好好的,不会在这种时候动你的。我好歹是个医生,怎么可能拿你的健康开玩笑。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们好歹也是从小相识,我的形象已经这么差了吗?"

肚子疼得要死,她根本不想搭理他,咬着牙用最后的力气说:"我有洁癖……你不要穿外面的衣服到我床上,脏……"

哦。庸医灰溜溜地下床,三十秒后回来,把温暖的手掌覆盖在她软乎乎的小肚子上,"好点没有?"

乔蒹发誓她只想好好睡个觉,可是平时高冷的江远澄今天不知为何如此聒噪,她只好不耐烦地用鼻音应了他一声。可他又自作聪明地把她搂进怀里,乔蒹拿出最大的力气,慢动作回放一样,花费了整整十秒,艰难地翻身滚出他的范围,抬起沉重的眼皮,"求你了,别再讲话了。我好困啊。"

格外热情的江医生愣住,乔蒹又气若游丝地补充一句:"别戳我。"

尴尬是今晚的京都江大桥。他低头看了一眼,虽然不想承认,可挨上她的一瞬间他就起了反应,"这个,只是生理上……"

话还没说完,乔蒹悲痛地捂住他嘴,有气无力道:"我说你别吵我……"

我沉默,我闭嘴,我保持安静。生平第一次主动的江医生受到了一万点打击,忧伤地撇撇嘴,过了十秒钟又把乔蒹的小花被子偷偷拽起一个角,悄悄偷看她。

我未婚妻真好看。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乔蒹醒来,身边已经空了。她像个小老太太一样慢吞吞地下床,佝偻着腰洗漱完,艰难地走到客厅去找速食麦片,正好看到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江远澄。

"红糖姜茶,喝吧。还有粥和小笼包,我刚买回来的。"乔蒹瞄了一眼,还是抱着麦片袋子去按开水壶,手腕被握住,他皱着眉愠怒道:"没给你下毒。"

"我知道。我明天要拍摄,不能吃糖,不能吃碳水化合物。"她困倦地眨眨眼,"你把我药放哪儿了?"

江远澄却忽然夺过她手里的麦片袋子,"你就是这么糟蹋自己身体的?你是兔子吗光吃青菜?你自己看看身上的排骨,我都嫌硌手。"

"没要你抱。说完了吗,说完就从我家出去。"乔蒹从柜子里拿了一盒新的止疼药,怕他抢一样直接咽下去,又因为卡住而剧烈咳嗽。江远澄赶紧给她拍背,递过来温水,她灌下大半杯,这才觉得好些。

咳嗽得两只眼睛红彤彤,真像一只兔子,又委屈得眼泪汪汪。江远澄没了脾气,把她抱起来塞回被子,仔仔细细盖好。瞪着她气道:"等着,给你热牛奶。"

讲究的女艺人喝了牛奶麦片,又吞下葡萄籽蔓越莓等等,倒头昏睡。江远澄站在梳妆台边,翻着密密麻麻的行程单,转身看看她乌青的两个眼圈,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一时之间疼得无法呼吸。

他对她记忆其实不多,除了小时候白白胖胖的肉丸子,就是17岁时羞怯清纯的少女。

那时他刚回国,23岁,进了医院实习。她抱着病历本敲开他诊室门时,他一眼就认出她,本人比照片和电视里更好看。这个模样清纯眼神清澈的姑娘坐在他对面,三分撒娇三分委屈,轻轻浅浅不着痕迹地撒娇:"医生哥哥,你打针不疼吧。"

那瞬间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沉沦了,他想起她的名字,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理科思维主导的他第一次体会到诗词和文学的温度,那种神秘的力量静谧地主导一切,润物细无声,却让他天翻地覆。

其实她病得不厉害,吃药就可以,可他生平唯一一次违背医者的誓言给她开了三天的吊针。只为了握住她手替她打针,为了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最后在她偷亲他的时候难以控制地吻了回去,哪怕他明知道其实不应该。

他理所当然认为她不可能认得他这个九年未曾见面的未婚夫,为这仿佛天意的缘分而满心欢喜,却没想过从她出现开始,都是阴谋和算计。

原本熟睡的乔蒹醒来,迷迷糊糊看到他的背影,"你怎么还在?"

"我走了。"刚温暖起来的内心瞬间冰冷,江远澄转身往门口走,一眼都不看病殃殃的姑娘,拿了衣服往外走。

他清醒过来,这丫头诡计多端狡猾极了,怎么会有柔弱的时候。昨天顾苍北刻意透露她身体不适,定是算准了日子在他面前演戏,想他一时失了防备。

什么疼到起不来床,都是装的。她那么生龙活虎,闹起来能把他踹下床,发疯时又能把人掐得喘不过气,怎么可能难受。

电梯门打开,乔溯从里头出来,见到他惊讶极了。江远澄跟他寒暄两句就表示要去上班,踏进电梯,透过电梯里的镜子看着乔溯按下密码。他记下手指移动的大概范围,很好,再猜就会容易很多,只需要找个乔蒹不在家的时候去试。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明白,试那密码做什么。

"江远澄怎么来了?"乔溯拉过椅子坐在乔蒹床边,"他在这儿过夜了?"

乔蒹有气无力点点头,捧着江远澄临走前放在她床头的水杯喝水,温度正好,"你在门口看到他了?他担心我没死透,过来补刀。"

乔溯看妹妹困倦,也没再多唠叨她不爱听的,只嘱咐着让她注意休息,等乔蒹听得迷迷糊糊要睡着,轻手轻脚起身,乔蒹却在身后喊了一声:"哥。"

乔溯狠狠心,头也没回,语气平和道:"哥还得回公司开会。远澄是个懂事的,你别总跟他闹,他知道疼你的。"

身后丫头没再吭声,乔溯知道,妹妹打小就脾气倔,即使委屈也不会说。从不肯在人前示弱,再难过也决计是咬碎银牙,一滴泪都不掉。她想让哥哥多陪她一会儿,却也就是不肯说。

再等等吧,她总有懂事的那一天,会知道江远澄其实是个很好的选择,踏实稳重洁身自好,修养气质皆是最上乘的。最要紧的,江远澄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越是出身这样好,越是知道,光明磊落这四字有多难得。

为您推荐

小说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