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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

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

真爱小未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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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她女扮男装,浴血沙场,杀戮漫天,助他称帝,只为和他长相厮守他淡泊名利,潜藏野心,为夺帝位,他以情诱之她美人蛇蝎,恶毒伪善大局初定,她没了用处,他们联手置她于死地!他们大婚当日,她在血泊中立下血咒含恨而亡,重生回到八年前这一世,她以女子身份示人,斗嫡母,惩恶姐,虐渣男......誓要与他们,与这赤宇天下纠缠到底,不死不休!逆天改命,改的又岂止她一个人的命!

来源:阳光书城   主角: 年玉赵焱   时间:2022-04-11 14:02:34

小说介绍

年玉赵焱《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讲的是前世,她女扮男装,浴血沙场,杀戮漫天,助他称帝,只为和他长相厮守他淡泊名利,潜藏野心,为夺帝位,他以情诱之她美人蛇蝎,恶毒伪善大局初定,她没了用处,他们联手置她于死地!他们大婚当日,她在血泊中立下血咒含恨而亡,重生回到八年前这一世,她以女子身份示人,斗嫡母,惩恶姐,虐渣男......誓要与他们,与这赤宇天下纠缠到底,不死不休!逆天改命,改的又岂止她一个人的命!

精彩节选


第1章

夜,漫无边际。

北齐顺天府,偌大的皇宫内,灯火通明。

火光照亮了女人的脸,一条疤痕,从眼角蔓延到脸颊,触目惊心。

乌黑的发丝,被夜风吹散,原本刚毅狰狞的面部线条,多了几分柔和。

“女人,她果然是女人......”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赤宇大陆人人闻风丧胆的赤宇战神,居然是个女人!

在场的五国使臣,谁也不敢相信,那个在过去几年内,让他们国家一一俯首称臣的年大将军,竟然是女儿身!

一时间,所有人都震撼了。

震撼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恨与愤怒。

赤宇大陆,七国各自独立,八年前,除了西方的西梁国,大陆上的其他几国,包括北齐在内,实力均衡。

可北齐出了一个年玉,少年从军,年纪轻轻,骁勇善战,在军事上的天赋无人匹敌。

几年之内,年轻战神四处征战,征东土,战南疆,拥立新帝登基,只要有他在,就不会有失败的战役,一次又一次的在赤宇大陆,缔造着一个又一个神话。

尤其是绝城的那一战,赤宇战神更是率领五千将士,歼灭了敌军十万!

赤宇战神的名号,在赤宇大陆,无人能及。

北齐逐渐强大,除了西梁,其他几国都陆续成为北齐的附属国,如今的赤宇大陆,北齐和西梁两分天下。

赤宇战神是北齐的战神,却是其他几国的噩梦。

“杀了她,杀了她......”五国使臣齐齐高呼,震耳欲聋。

坐在轮椅上的年玉,感受着众人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的目光,嘴角浅浅扬起一抹轻笑。

他们恨不得杀了她又如何?

这么多年,她年玉不过是一颗棋子!

年玉无力的靠在轮椅上,眼神却依旧有战神的犀利,看向夜色中迎风而立的男人,黄袍加身的他,眼里的野心更浓了。

八年前,他们初次相遇,那时,他一袭白衣,翩翩公子,风华淡然,他曾说,他想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不争不抢,不卑不亢,可谁知,他赵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骗子,将他的野心掩盖在纯净的白色之下,骗过了所有人。

赵焱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不敢和她对视。

“赵焱,你呢?要杀了我吗?”年玉吐气如兰,如情人的低喃。

“年玉,你大胆,竟敢直呼皇上名讳!”

开口的是年家大小姐,年玉同父异母的姐姐,北齐第一美人年依兰。

“大胆?呵,我年玉见惯了鲜血,无数次从尸体堆中爬出来,胆子自然大。”年玉淡淡瞥了她一眼,复而盯着赵焱不放,“赵焱,你传我回来,说要兑现承诺,封我为后,我们终于可以长相厮守,现在这是什么?你当真要杀我?”

他曾说,只要她得了足够多的战功,有朝一日,即便女子的身份曝光,她也有功勋脱罪。

他说他当皇帝,只是为了能够让她恢复女儿身,为了能和她长相厮守。

可眼前这一切......又是什么?

赵焱斜飞入鬓的眉,微微皱了皱,眼底无情的冷意弥漫开来,“罪臣年玉,以女儿身,冒男之名,欺骗朕,欺骗天下,杀戮漫天,壬戌年冬天,绝城一战,置五千将士生命于不顾,林林总总,七十二条罪状,罪无可恕,即刻赐死。”

赵焱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

年玉听在耳里,七十二条罪状,呵,好一个七十二条罪状!

“赵焱,我是不是女人,你不是早就知道吗?”年玉紧咬着牙,想起那些风花雪月,闺房旖旎,年玉心里的恨怎么也抑制不住,撕心裂肺的朝着赵焱质问,“你忘了两年前,我们那个未出世的孩儿了?”

那一年,征战南疆,她身怀六甲,他派她出战,战乱中,几个月大的胎儿,生生从她的身体里流走。

他说,他爱她,他们以后会有很多孩子,却原来,这些甜言蜜语都不过是他控制她的手段。

赵焱脸色有些难看,“来人,上酒!”

只留下这无情的四字,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留下年玉,独自面对众人。

“玉儿妹妹,你伤心了吗?”年依兰端着一杯酒,走到年玉面前,“喝了吧,这是皇上下令,特意为你准备的。”

毒酒吗?年玉瞥了一眼那杯中的透明物体。

“呵呵,你现在连端酒的力气也没有吧,堂堂赤宇战神,这双手曾经握剑的时候,多么有力啊,可惜了......”年依兰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得意,“不过没关系,你我姐妹一场,这酒......就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来送你一程,左右刚才你也喝了我和皇上给你的酒,不是吗?”

年依兰说着,倏地捏住了她的下颚,若放在以往,就算是坐在轮椅上,也没人近得了年玉的身,可此刻瘫软无力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年依兰,将那冰冷的液体送入她的口中。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年依兰绝美的脸上,那笑邪恶得让人头皮发麻,两个字从她的口中缓缓吐出,“裂心!”

裂心?

年玉满眼的不可思议。

“怎么?吓到了?”年依兰呵呵一笑,附身在年玉耳边,“这可是你亲自研制的好东西,当年,绝城那一战你还记得吗?你的五千将士被困绝城,你以为当真是援兵没到?呵,皇上根本没有派援兵,不,有,只有我一个,裂心有那么大的神力,你却不用,皇上怎么能甘心?”

“所以,是你让我的五千将士用了裂心!”年玉眸中激射出一道光,犀利如剑锋。

原来......原来如此!

裂心,她是在无意中研制出来的,她曾拿动物做过实验,那药效太吓人。

它会在短时间内,激发人的潜能,让人变得无敌,可一旦药效过了,服药的人就会全身干枯,力竭而死。

裂心,裂心,它是在消耗人的生命!

她清晰的记得赵焱得知裂心时,眼里的兴奋,他奉之为神药,可在她看来,却比什么都要恶毒。

所以,她毁了配方,可没想到,他终究还是得到了裂心!

“不错,是我,将军五千兵,杀敌十万军,哼,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绝城一战之后,怎么会有这样的神话?可惜,要不是当时你死了,我无法向皇上交代,这裂心,我早也让你服了,不过还好,那一战,你失去了这双腿,呵,年玉啊年玉,你当真以为皇上爱你吗?在他的眼里,你不过是一颗棋子,断了腿的赤宇战神,对他来说,早已是一颗弃子,所以你看到了,皇上要借助其他几个附属国的力量,要借助我母亲娘家南宫一族的力量,去灭西梁,一统天下,所以,就只能牺牲你,平息诸国的愤怒,还有,父亲也知道今日的计划,他以前对你,可是疼爱巴结得很呢,可现在还不是为了保住年家,眼睁睁的看着你来送死?哈哈,年玉啊年玉,你真可悲!”

可悲?

年玉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夜色中回荡,听得人心里惶惶不安。

“你笑什么?”年依兰瞪着年玉,“你应该哭,你就要死了,该笑的是我,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我巴不得你早些死,你死了,他的注意力就在我的身上,没有你这赤宇战神,全天下都会看到我北齐第一美人,你看看你的这张脸......这条疤......”

年依兰的眼里,浮现了一丝疯狂,“十五岁那年,我就知道你这张脸会成为我的威胁,我怎么可能允许这天下还有比我更漂亮的容颜,所幸......这条疤,毁了你,你不知道吧,那时你人事不省,这条疤是我亲自划上去的,我看着那鲜血从你的脸上流出来......”

年玉眸子一紧,那锐利的光芒,带了杀意。

十五岁,那个时候在年家,年依兰是她唯一亲近的人,却没想到......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视自己为眼中钉!

“瞪着我干什么?”年依兰似乎还想折磨年玉的心,“半个月之后,我和皇上大婚,你已经服了裂心,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记得栖梧宫的兽园吗?你说,服了裂心赤宇战神,和那些凶猛的野兽在一起,谁会先死?”

“呵,玉儿妹妹,希望你能坚持到的我和皇上大婚的那一天!来人,把年玉,送入栖梧宫!”


第2章

服了裂心的赤宇战神,和那些凶猛的野兽在一起,谁会先死?

十五天和野兽的激战,豺狼虎豹的尸体在栖梧宫高高的堆积成山,血腥味儿弥漫了整个皇宫。

这一批野兽死了,又有下一批野兽不断的被放进来,成百上千,足足十五天,年玉杀红了眼。

似乎所有的恨与不甘,都汇集在裂心激发的潜力里。

北齐皇帝赵焱迎娶年家大小姐这日,四散的血腥味儿,让整个顺天府的喜庆添了几分诡异。

栖梧宫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栖梧宫内,年玉早已到了力竭的边缘。

堆积成山的野兽尸体旁,年玉趴在血泊中,浑身染满了鲜红,脸上长长的疤,更加重了杀戮的气息,年玉在撑着最后一口气,她想爬出栖梧宫,杀了那对狗男女。

可最终,她还是没能如愿,生命加速的流失,裂心的药效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

过往的总总在年玉的脑海浮现,姐妹情深,山盟海誓,闺房旖旎,此刻成了莫大的讽刺。

“哈......哈哈......哈哈......”

凄厉的笑声,在栖梧宫内回荡,年玉紧咬着牙,满口鲜血,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指天下了血咒。

“裂心,裂心,裂玉之心,以吾之血,结来世之盟。”

下辈子,我年玉定与你们,与这赤宇天下纠缠到底,不死不休!

北齐顺天府,天启20年夏。

夜色寂静,万里无月。

顺天府南边的方向,突然窜出一丝火苗,很快,那火势越来越大,渐渐将天空照亮。

位于顺天府西北方的一座府邸内,有人仓惶的推开了门,衣衫不整,跌跌撞撞的跑进了一个院子。

“娘,快帮我,怎么办?怎么办?烧起来了,烧起来了......”年城一瘸一拐的冲进屋子,慌张的抓住中年贵妇的手臂,形容焦急。

南宫月看着衣衫凌乱的儿子,前一刻还满脸刻薄的她,立刻换上了对年城的关切,“什么烧起来了?你别急,儿子,你先把话说清楚!”

“晋王府的映雪郡主......是她,是她勾引我,我才......娘......”年城压不住惊慌,一句话说得七零八落,语无伦次。

但南宫月却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少年打扮的瘦弱身体,南宫月眼里的嫌恶与怨恨交织,一脚毫不留情的踹在少年心口,生生踹得少年吐出一口鲜血。

心口的疼痛,让年玉惊醒,血腥味儿在口中弥漫,栖梧宫中满地的野兽尸体与鲜血,以及那些记忆在脑海复苏。

“......裂玉之心,以吾之血,结来世之盟......”

血咒字字清晰,可耳边少了栖梧宫外喜庆热闹。

“还不快给我滚出去!”南宫月冷声吼道,这声音,拉回了年玉的注意力。

年玉抬眼看向南宫月,此时的南宫月年轻了许多,而眼前的场景......

不对,房间里的陈设,分明就是以前年府的样子。

这......

“你耳朵聋了吗?你这婊子生的贱种,看着你真是碍眼!”南宫月不喜欢年玉的眼神,责骂更加刻薄。

跪在地上的腿传来疼意,年玉莫名恍惚,她的腿在绝城之战后,就完全失去了任何知觉,而现在......她的腿能动了!

年玉意识到什么,立即起身,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身后母子二人的对话传来......

“城儿,你说清楚,你是不是把映雪郡主给......”南宫月说的隐晦,意思却不言而喻。

“娘,我都说了,是她勾引我......我才忍不住......”

“别说了,你说烧起来了又是怎么回事?”南宫月打断年城的话,自己儿子的品行,她最清楚,这祸事如果真惹到了晋王府,那事情就难办了。

年城似想到什么,眼里浮出一抹惊恐,“我打翻了烛台,阁楼......阁楼烧起来了......可我是不小心的,娘,该怎么办,火好大,我......我......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可映雪郡主还在里面......”

“你别急。”南宫月身体一晃,浑身的无力感袭来,却不得不努力保持着镇定,“有没有人看见你?那映雪郡主......”

既然已经有了床第之欢,映雪郡主怕是看到城儿了吧!

这可如何是好?

可谁知,年城的目光却是微微避闪,“我......我给映雪郡主下了迷药才......她应该不知道是我。”

“你......”南宫月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缘由,狠狠瞪了年城一眼,却又不忍苛责,“她没有看到最好,要是知道是你,那这事情,就算是你外公出面,怕也保不住你!”

年城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心里升起了狠意,“要是映雪郡主死在火里......”

门外,年玉将母子二人的对话,听在耳里,也迅速的在脑中理清楚了现在的情形。

晋王府映雪郡主被玷污,阁楼被烧,这件事情发生在天启20年的夏天,天启成人礼的前一天晚上。

事情没有如年城希望的那样,映雪郡主并没有死。

这一夜,北齐国最高傲的映雪郡主失了贞洁,也被大火烧伤了脸。

可赵映雪最好没看到吗?

不错,赵映雪确实没看到玷污她的男人是谁,可是南宫月,甚至连年城自己都不知道,他年家公子的令牌,落在了阁楼里。

也正是因为那快令牌,晋王府把年家公子告到了御前,本是年城犯下的罪,可南宫月又和以前一样,如法炮制的让她来顶罪。

成年礼上,她被当场带走,之后便是无休无止的牢狱生活,再之后,她被流放到军营......

南宫月他们恐怕都以为他会死在路上,谁也没想到,她到了军营,在军营里,她一个罪奴,开始建功立业,拜爵封侯,成为赤宇大陆人人畏惧的赤宇战神。

天启20年的成年礼,也正是在那成年礼上,她第一次见到了骊王赵焱!

明天么......

年玉摸着自己还未长成熟的瘦弱身体,擦干了嘴角的鲜血。

她死了!

她很确定,脑中那些深切的记忆,是真实发生的存在,尤其是那恨和不甘,充斥着她的心,让她的心隐隐生疼。

老天竟给机会,让她重新活这一世吗?

年玉看着南边燃烧的熊熊大火,闭上眼,几乎能听见女子的惨叫,以及大火烧着木材,吱吱作响的声音。

赵焱......牢狱......流放......毁容......

这一切都是从明天开始吗?

想到什么,年玉迅速睁眼,加快脚步,却不是回自己简陋的住处,去了年城居住的院子,又朝着南边火光冲天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3章

晋王府,火光冲天。

火势已经到了无法扑灭的地步,年玉到的时候,阁楼上还不断传来女子的惊呼与惨叫。

“映雪......来人,救我的映雪,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能让她死......不能让她死啊......”

阁楼下,晋王和晋王妃,一府的家眷焦急惊慌,晋王妃早已哭倒在地。

年玉看着那大火,赵映雪不会死,可对于一个高傲的女子,失了清白,毁了容颜,却比死了还要痛苦。

所以,前世,赵映雪无数次对她赶尽杀绝,即便在她拜爵封侯后,她对她的仇恨,也依旧炽烈疯狂。

可赵映雪却不知道,从始至终,她都恨错了人,她该恨的是年城,而不是她年玉!

年玉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望向阁楼,那大火似乎要将整个夜空吞噬,火光之下,年玉趁着混乱,悄悄潜入了阁楼。

没有人发现这一抹瘦小的身影,唯独刚赶到的某人。

“枢密使,快,救救我女儿......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晋王看到坐在骏马上的男人,男人一袭黑色劲装,那标志性的银色面具,代表着来人的身份。

整个顺天府的人都知道,大将军之子楚倾,武功天下第一,掌管着枢密院,年纪轻轻,就已经位高权重,深得皇上器重。

此刻他的到来,无疑给了晋王府一家人希望。

楚倾看着漫天的大火,飞身一跃,下一瞬,人已到了阁楼之上......

年玉在阁楼里,大火的声音和女子的惨叫声交织,年玉随意将手中的玉佩落在了阁楼的某处,看到角落里的赵映雪,年玉正要上前,却感受到身后一个掌风袭来。

八年的征战生涯,让她的反应超乎寻常的灵敏,就算是换了以前这瘦弱不堪的身体,那一记避闪,依旧展现得近乎完美。

楚倾没有想到,这个瘦弱的少年能够避开他的掌风,诧异之时,少年的反击袭来,手划过他的脸颊,牵起一缕乌黑的发丝,空气中,突然叮的一声响,那张银色面具,砰的一声,坠落在地。

一时间,空气似乎凝结,对视的两人,脸色都变了。

年玉的眼里,除了震惊,还有惊艳!

年玉认识这是大将军之子楚倾,世人都知道,楚倾少负盛名,天资聪慧,武功高强,曾是百年难遇的神童。

可据说是十三岁那年,将军府别院失火,而当时将军公子楚倾就在别院中,据说那场大火烧伤了楚倾的脸,有人说,毁了脸的楚倾公子,半夜吓死过一个丫鬟。

从那之后,这个少年就时时刻刻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可年玉怎么也没想到,这张面具之下藏着的,并非是一张被毁的狰狞面孔,而是一张......美得让人心颤的绝世容颜。

都说骊王赵焱是北齐最俊美的公子,可和眼前这个男人一比,却不知逊色了多少。

可为什么他的脸好好的,却硬要戴上面具,告诉世人,他面容已毁?

而自己......似乎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敏锐的年玉感受到楚倾眼里散发的杀意,意识到什么,立即后退了几步。

“抱歉,映雪郡主就交给你了。”年玉朝着楚倾拱手一拜,走到被大火吞噬的窗前,纵身一跃,迅速消失在大火与夜色的边缘。

火光映着楚倾俊美的侧颜,那双凤眼里的杀意,依旧没有消失。

十三岁的那场大火之后,从来没有人再看到过他真正的面目,而刚才那个少年......

是他太大意了,他没有想到,那么一个瘦弱的少年,能有那么敏捷的身手。

他是谁?

楚倾眉心微皱,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块玉佩上,随手捡起,眼里更多了几分探寻。

他亲眼看着他把这玉佩丢在这里,那个少年,只身闯入火丛,故意留下这么一块玉佩,他有什么目的?

“救......救我......救我......”

被困在角落里的赵映雪,看着大火中模糊的身影,满脸希冀的朝他伸出了手。

这声音拉回楚倾的思绪,捡起地上的面具,重新遮住了那无人所知的绝世容颜,利落的揽着赵映雪,飞身出了阁楼。

北齐成人礼,历来都在每年农历五月初八。

这对北齐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天,每家每户只要是在这一年年满十五岁的少男少女,都会集中在这一天接受成人加冕。

皇帝下圣旨,到达各个郡县,由当地的最高地方官主持成人典礼。

而贵族的公子小姐,则会在这一天,受邀到四方馆,接受帝后的亲自洗礼。

年家在今年成年的,除了年玉,还有年家大小姐年依兰。

一大早,仙兰院的丫鬟就忙碌着为大小姐梳妆打扮,一屋子训练有素的丫鬟嬷嬷,井然有序。

“大小姐,这是南宫老夫人专门送来的衣裳,听说是用了最上好的料子,最上好的绣娘,花了七天七夜赶制出来的呢,大小姐穿上一定很好看。”

“大小姐,这是南宫少爷送的红玉耳坠,这红玉是表少爷当了状元那一年,皇上亲自赐的,放眼天下就只有几块,很是珍贵,表少爷前些时候让人把红玉打造成了一对耳坠,听南宫府的下人们说,表小姐找表少爷要了好多次,表少爷都没给,原来这是给小姐留着的呢,难怪这耳坠刻的是兰花的模样,小姐,你看,这耳坠戴在小姐耳朵上,多漂亮......”

一旁的丫鬟滔滔不绝的夸赞,几乎将所有名贵的东西,都送到了年依兰面前。

年依兰看着镜子,镜中的少女面若桃色,眉若远黛,唇红齿白,精致柔和的五官,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凡是见过的人,都赞她是北齐无人能比的第一美人。

既然是第一美人,就不需要过多的首饰点缀,此刻的红玉耳坠,配着粉色的襦裙,年依兰很满意此刻的装扮。

她有自信,只是这样,她就能在今天成人礼上,艳压群芳。

“就这样吧。”年依兰从梳妆台前起身,没有看到南宫月,不由开口问道,“我娘呢?”

“回大小姐的话,夫人今早走得匆忙,好像是去了南宫府。”芳荷从小跟在年依兰身边伺候,是南宫月亲自为年依兰挑选的贴身丫鬟。

“南宫府?”年依兰皱眉,今天成人礼,娘应该跟自己一起去四方馆,可她去南宫府做什么?

年依兰虽然疑惑,却没去探寻太多,想到什么,瞥了一眼一旁放着的衣裳,“把这个拿着,跟我去一趟下人房。”

“这衣裳是老爷让人为您准备的,小姐您是要......”

下人房?芳荷首先想到的,就是下人房住着的那个特殊的人。

“芳荷,你什么时候话变得这么多了?”年依兰淡淡的瞥了芳荷一眼。

语气虽温柔,可芳荷依稀听出些许不悦,心里一颤,忙拿过衣裳,战战兢兢,“奴婢不敢,奴婢知错。”

年依兰嘴角轻笑,领着芳荷往西边最偏僻的下人房走去。

年依兰到的时候,年玉正躺在简陋的床板上,昨晚她从晋王府回来,脑中不断闪现着前世的过往,以及此时此刻自身的处境,偶尔那张面具下的脸,时不时浮现在脑海,一整晚,年玉都没睡着。

年依兰推门而入,几乎是本能的,年玉腾身而起,随手拿了桌子上的破碗,朝来人袭去。

“啊......”年依兰吓得白了小脸,看着距离她脖子不过分毫的破碗,花容失色,“玉......玉儿妹妹,你......”

年玉看着面前的粉衣少女,许多记忆在脑海浮现,眼底的恨意与杀意迸发。

年依兰......年玉握着手中的破碗,只要她轻轻一带,这破碗就会划过年依兰的喉咙,她必死无疑,可是......

“大胆年玉,你疯了吗?你要敢伤了小姐,夫人定会扒了你的皮。”芳荷也被吓得不轻,匆忙想要护住年依兰,却被年玉那骇人的气势吓得不敢靠近。

“玉儿妹妹,你怎么了?我......我是依兰啊!”年依兰意识到年玉的不寻常,年玉在年府,虽然日日受着欺压与折磨,可她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那眼里,分明有恨,浓得化不开的恨!

年玉凝视着年依兰的脸,眼底的杀意渐渐收敛,转开目光,随手丢了手中的破碗。

“你来做什么?”年玉冷冷开口。

年依兰危险解除,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想到自己来的目的,立即亲自从芳荷手中拿过衣裳,“玉儿妹妹,你看这是什么?”

年玉瞥见年依兰手中的衣裳,前世的记忆,在脑海浮现......对,她是来给她送衣裳的,这是她给她的成年礼物。

“我一看这衣裳就适合妹妹,虽然你一直是男儿打扮,可你终究是个女子啊,虽然爹娘一直对外宣称你是男儿,可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你要嫁人,有自己的夫君,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爹娘,想办法让你换回女儿身的。”

年依兰情真意切的模样,若不是经历了一世,饶是此刻的年玉,都会信了她的“真情”。

可惜......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年玉对上年依兰的眼,一字一句的问。


第4章

“因为我们是姐妹啊,你比我小几个月,又没了娘亲,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年依兰脸上的笑容,纯真善良,任谁一看,都禁不住喜欢。

前世,年玉相信了这样的话,信了她的伪装,不知她内心的恶毒,所以才会落得那般下场!

而这一次......

“是吗?”年玉嘴角牵起一抹轻笑,笑入眼底,却是冰冷的讽刺,“姐姐会一直对我好吗?”

“那是当然,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姐妹。”年依兰语气坚定,把手中的衣裳塞到年玉怀里,“你快试试这件衣裳,我还没看过你穿女儿衣裳的模样呢!”

没看过他穿女儿衣裳的模样吗?

年玉脑海中浮现出前世此时此刻的情形。

她真的换上了这件衣裳,那个时候的她穿上女装,心里有兴奋,有失落,也有对年依兰的羡慕,羡慕她是女儿身,就可以堂堂真正的做女子,而她,却背负着男子的名。

那个时候,她相信和年依兰姐妹情深,根本没有留意其他......

“十五岁那年,我就知道你这张脸会成为我的威胁......”

前世,年依兰的话,在她的耳边字字清晰,十五岁......呵,是那年,她穿上这件衣裳之后吗?

年玉抓着怀中的衣裳,紧紧的攥着。

“快换啊,要不然,我先出去?”年依兰推着年玉催促道,将她异样的情绪,当成了对自己的羡慕与嫉妒,心里莫名的开心,她一直知道,年玉有多希望换回女儿身。

年依兰正要转身出门,却被年玉拉住。

“不用了,这是姐姐送的,我一定会好好珍藏。”

“你......不穿吗?”年依兰有些失望,年玉看在眼里,眼底多了些深意,“穿,自然会穿,不过不是现在。”

不错,这件衣裳她会穿,会好好的穿,不是现在,也不是在这里!

“姐姐,马车可能等着了,今天成年礼,各个氏族在今年成年的公子小姐都要去,咱们年家可不能迟到,我们快些走吧,听说沐王殿下回了顺天府,今年成年礼,沐王殿下会来也说不定。”

沐王,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儿子,着重培养的皇位继承人。

而年依兰一直倾慕着沐王!

年依兰还想说什么,可听了年玉的话,想到沐王,所有的心思都飞到了即将到来的成年礼。

沐王......他在的话,会喜欢自己这身打扮吧!

想着沐王,年依兰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快点去四方馆,见到那个男人!

四方馆,位于顺天府皇城西边,和皇宫并肩而立,已有百年之久,历来都是君王招贤纳士之所。

平日里进出的多是男子,唯独每年的今日,男人中添了许多少女的身影,四方馆内增了许多风景。

年家的马车到的时候,其他各家的公子千金,许多人都到了。

看到年依兰和年玉下马车,众人都不由得看了过来。

整个顺天府的人都知道,年家出了一个年依兰,生得美貌,温柔婉约,又被教得贤惠得体,世人提起年依兰,都是赞美,都说等年依兰再长个几年,甚至会超越曾经的第一美人秦姝。

“你看,那年依兰长得果然是漂亮,明目皓齿,如山间幽兰,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人群中,有人开始谈论起来。

“年家有年依兰这么一个女儿,日后求亲的人,只怕要踏破门槛了。”

“那又如何?”开口的是个女子,那语气明显带着不善,“你们别忘了,年家有个年依兰,可也有个年玉。”

年玉......

程家和年家历来不和,这程家小姐说话自然针对年家,可她所说的年玉却......

众人看向年依兰身旁的瘦弱少年,眼里都是嫌恶。

“三年前,把穷苦人家的女儿掳去玷污了,前年烧了城西米商的粮仓,去年打断了几个少年的腿,还别提他平日里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程玲儿冷冷的笑着,那眼底分明有恨意流窜。

“年玉这样的人渣,恶霸,早该乱棍打死,怎么还到这里来玷污四方馆的神圣?”

“对,都是一家人,公子和小姐,差别怎么这么的大?”

一时间,众人谈论的更加热闹,指着年玉,满脸鄙夷。

“玉儿,你别难过,我知道,那些都不是你做的。”年依兰抓着年玉的手腕儿,低声在她身边安慰。

可年玉却没有错过年依兰眼底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

呵,她原来是乐于见到世人贬她年玉,赞她年依兰的吗?却装着对她关切的模样!

不错,那些关于她所有的指责,都不是她做的。

自她出生之日起,她就一直在替人背锅。

前世她信这都是命,更无力反抗,可这一世,就算是天定的命,她也要搏一搏。

“呵,你们说的倒是热闹。”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温润清扬,格外好听。

众人看过去,只见八尺男儿,一袭淡蓝锦袍,发冠高束,鬓角一律发丝任意垂下,被风一吹,隐隐透了几分不羁,一双桃花眼,更是说不尽的风流。

而他腰间戴的令牌,已然代表了他的身份。

“沐王......参见沐王殿下......”

众人慌乱的跪了一地,北齐的规矩,凡是男子,都有自己身份的象征,随身携带,就像年家少爷有年家令牌,皇室之子,也有皇家令牌,不过皇室规矩稍微复杂一些。

没有封号的皇子,令牌上刻的是麒麟,有封号的,刻的则是两爪蛟龙。

而当今皇帝的四个皇子中,唯独三子赵逸封了沐王。

眼前这个佩戴蛟龙令的男人,就是沐王无疑了!

“都起来吧,今天是你们的大日子,你们都不用管本王,本王只是无聊得很,随便来逛逛。”赵逸朗声道,走到年玉面前,打量着这个瘦弱的少年,“你就是刚才他们口中说的年玉?”

“回沐王殿下的话,正是。”年玉看着地面,回答得不卑不亢。

赵逸似更来了兴致,一手搭在年玉肩上,更加细致的打量,这样亲密的接触,看在旁人眼里,不由引起一阵抽气声。

无数嫉妒的视线朝她袭来,年玉清晰的感受得到,尤其是身旁年依兰的目光,尤为炽烈。

“看来,我游历的这四年,顺天府又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啊。”赵逸拍着年玉的肩,“瞧你这小身板,毛都没长齐呢,就学起玷污人家姑娘的事情来,本王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还没开过荤呢,你这身板,吃得消吗?呵呵,还断了好几人的腿,你有这力气?本王怎么不信呢?”

赵逸的手,改搭为搂,圈住年玉的脖子,没待年玉回答,望向骑马走来的男人,“咦,子冉,你信吗?”

楚倾,字子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他的小字,正好,前世的年玉也是其中之一。

年玉一抬眼,果然正看到黑色锦袍的男人,标志性的银色面具,年玉下意识的想到了昨晚那张绝世倾城的脸。


第5章

年玉看楚倾的时候,楚倾也正好看到了她。

是他,昨晚那个少年!

而他的身手......

“人不可貌相。”楚倾淡淡开口,这少年的身手,昨晚他才领教过,不是吗?

虽然只有几招,但这个少年的眼神,倒像是身经百炼。

况且......想到自己被看了的脸,楚倾看年玉的眸中,多了几分锐利。

两人对视,年玉清晰的感受到楚倾的不善,看来,自己昨晚真的是撞破了他的大秘密了,这楚倾会怎么对她?

年玉正思索着,楚倾一扬衣袍,腰间佩戴的令牌露了出来,露出来的,还有一枚玉佩,但瞬间就被落下的衣袍遮住。

虽然快,可年玉还是看到了,那玉佩......是她昨晚放在晋王府赵映雪阁楼的那块。

怎么会在他的手上?

年玉再次对上楚倾的眼,这一次,那面具外露出的利眸中,少了锐利,多了警告。

他是在警告自己,昨晚看到的事情,不能乱说吗?

年玉深吸一口气,她才不会多管闲事,她要的......想到那玉佩的用途,年玉的眉心不由皱在了一起。

她细微的反应,被楚倾看在眼里,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这玉佩对这个少年来说,真的很重要啊!

楚倾明了这点,没有理会在场的众人,勒紧了缰绳,朝另外一边走去......

“呵,几年没回来,子冉的特权也越来越多了,本王都还不敢骑马进来呢!”赵逸看着骏马上的男人,状似吃醋的道,“都说父皇最疼的是本王,可本王看来,父皇打心里疼的,是子冉才对,本王徒徒背了一个虚名......”

年玉看着远去的背影,这个大将军之子,年纪轻轻,皇上就将枢密院交给他掌管,军事机务,边地防务,禁军大权全集于他手,可见皇上对他的器重与信任。

前世,当今皇帝在位期间,枢密使楚倾拜爵封侯,甚至皇上有意破例封王。

可似乎有人不愿看到楚倾被封王,皇上封赐前夕,楚倾从南疆办理要务回顺天府的途中,路遇埋伏,遇刺身亡。

“年玉,你说本王惨不惨?”赵逸突然开口,打断年玉的思绪。

惨不惨?

年玉嘴角抽了抽,这叫她如何回答?

可这沐王殿下的心性太过跳脱,似也没期待她的回答,看到一个侍女抱着琴,进了不远处的假山,眼睛瞬间一亮。

“侍琴和琴都在四方馆,那我哥定也在四方馆了,呵,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赵逸再也按耐不住,松开搂着年玉脖子的手,朝假山的方向,飞身一跃......

沐王消失不过片刻,那假山之后,一曲琴声悠悠扬扬的传来,平静宜心,淡薄无争,绝尘脱俗。

“骊王......是骊王殿下在弹琴。”有人突然惊呼道。

说起骊王,许多少女的眼里,都溢满了钦慕与兴奋。

那可是北齐最俊美的男人,那样貌,让人看了脸红心跳,在场的人,都陆续朝着假山的方向去了。

唯独年玉,依旧站在原地,听着扬起的琴身,以及众人小声的谈论......

“骊王真不愧是咱们北齐的第一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风姿,那才华,北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呵,风姿才华又如何?却不是皇上的亲儿子,我听我爹说,皇上对他好,不过是因为先帝罢了,以后这皇位,怎么也传不到他的头上......”

传不到赵焱的头上吗?

呵,可谁知道,自始至终,那个自称淡泊无争的男人,都在谋夺那个位置!

年玉站在原地,只要走过去,她就会如前世那样,见到赵焱,可年玉却没有,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至于赵焱......

她和他,来日方长!

她昨晚放的玉佩,落在了楚倾的手上,她摸不准他的意图,唯独将自救的筹码,放在了别处。

深吸一口气,年玉忆起前世这一日在四方馆内发生的事情,坚定的转身,朝另外一边走去......

四方馆,不许女眷进入,唯独除了成人礼这一日。

成年礼上父母观礼,这也是历来的传统。

四方馆圣贤湖旁,女眷们聚在一起寒暄着。

年玉到的时候,搜寻着人群中的一抹身影,还没找到,就听得有丫鬟惊慌失措的呼救。

“救命啊......快来救人啊,长公主......长公主落水了。”

清河长公主,当今皇帝唯一的妹妹,成亲多年,一直没生下子嗣,如今四十岁岁,终于怀上,可前世,就这在这圣贤湖中,那胎儿生生流掉。

而现在,长公主和她肚中的胎儿,是她唯一的筹码!

那求救声传来,年玉想也没想,迅速跳入湖中,旁边的女眷听到这边的情况,也立即围了过来。

“救我......救我的孩子......”

水里,清河长公主奋力挣扎,满心的恐惧,她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太医说了,她的身子本就有问题,这胎要是保不住,以后怕再难怀上。

可冰冷的水不断卷着她的身体下沉,似要将她拖进地狱。

可突然,一个力道将她拖了起来,随后,她的身体被揽住,破水而出。

“快传太医。”

女眷和丫鬟的惊慌中,只听到这么一声坚定的吩咐,只看到一抹瘦弱的身影,抱着长公主朝那边的厢房飞奔而去。

厢房中。

丫鬟候了一室,床上,已经换下了湿衣裳的清河长公主,急切的看着床旁的太医,“本宫的孩子怎么样?”

“殿下,胎儿已无大碍,幸亏救的及时,这夏天的水虽不太冷,可凉气入体,胎儿也受不住。”太医如实禀告,“微臣开一副保胎药,公主殿下服下便可。”

太医的话,终于让长公主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救得及时!

清河长公主似想到什么,看到屋子里满身湿淋淋的少年,“刚才是你救了本宫?”

“回长公主的话,正是。”年玉朝长公主一拜。

清河长公主打量了一边年玉,有些不可思议,这瘦弱的身子......

“没想到你力气倒挺大,头脑也清晰。”清河长公主想到刚才,心里满是感激,“你救了本宫母子,你说,你要什么赏赐?”

赏赐吗?

年玉没有犹豫,立即开口,“赦免令。”

“你说什么?”

不仅仅是清河长公主,在场的侍女也都吃惊不小,立即朝年玉吼道,“大胆,赦免令岂是你能要的!”

年玉没有理会那侍女,只是静静等着长公主开口。

“你胃口倒不小。”沉吟片刻,长公主终于出声,“你可知道,那赦免令对本宫来说意味着什么?它不止是一块令牌,那是先帝给本宫的嫁妆,也是本宫唯一纪念皇兄的东西。”

年玉自然知道那赦免令的贵重,北齐的赦免令,只此一块,只有用了,被皇帝收回,才会被赐给下一个人。

可现在,赦免令,是她唯一的希望。

年玉抬眼,毫无畏惧的对上长公主的眼,“长公主肚中的胎儿,对长公主来说,也是唯一的东西,这......很值得,先帝善良仁德,要是先帝在天之灵知道,也不会怪罪长公主。”

清河长公主眸子一眯,再次打量眼前这个瘦弱少年,更多了几分兴味儿,“皇兄他......确实善良仁德,那你说说,你要赦免令做什么?”


第6章

“救命。”年玉一字一句,字字简洁。

救命?

清河长公主凝视年玉片刻,似在思索着什么,半响,终于从腰间扯下一个锦囊,丢给年玉,“你救了本宫母子的命,赦免令就在里面,你拿去吧!”

年玉接着锦囊,心中激动万分,她的命运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谢长公主殿下赏赐。”年玉跪在地上,朝长公主磕头一拜。

清河长公主靠在床上,看年玉浑身被打湿的衣裳,不由皱眉,“虽是夏天,可寒气依旧容易入体,你把这一身湿衣裳换了吧,芝桃,去找一件男孩儿的衣裳来。”

“不用了。”年玉忙开口,朝长公主恭敬的一拜,“谢长公主好意,不过,年玉有衣裳,可否劳烦芝桃姐姐,去年府的马车里看看,里面有一个包裹,我的衣裳就在那包裹里面。”

衣服她要换,却是她自己准备的衣裳!

芝桃看了长公主一眼,长公主朝她摆摆手,芝桃这才领命下去。

四方馆,文殊院。

北齐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坐在主位,面容一片凝重。

堂下,晋王和晋王妃跪着,晋王妃早已哭倒在晋王怀里。

“皇上,你可要为映雪做主啊,她一个女子,那么爱漂亮,正是适婚的年纪,被他年家的人玷污了清白,叫她以后怎么嫁人?他年城又火烧阁楼,要不是楚大人来得及时,映雪只怕死在了火里,可......可命保住了,火烧伤了她的脸,要是她醒来,知道自己毁了容,也怕是活不下去的啊。”

晋王妃从昨晚一直哭到现在,声音都已经嘶哑,只要一想到自己女儿此刻凄惨的模样,她的心就止不住一阵阵的犯疼,更想为女儿讨个公道。

“不,不是我......”

年玉和年依兰今早坐马车离开年府不久,就有人到年府传召年家人,此刻,南宫月和年城都候在殿上,除了年家人,还有南宫烈,以及枢密使楚倾。

面对晋王妃的指控,以及帝后的威仪,年城首先有些慌了。

南宫月抓住年城的手,见惯了世面的她,饶是此刻也依旧保持着镇定。

“晋王妃,你口口声声说着我儿年城,可有证据?”南宫月开口,今天一早,她就去了南宫府商量对策,晋王府那边的消息也是不断的传来,就算是赵映雪活着又如何?她已然想好保全她儿子的万全之策。

“证据?”晋王赵朔顾不得帝后在场,怒气腾腾的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丢在地上,“年府公子的令牌,这是在大火烧了的废墟里面找到的,算不算是证据?”

年城心里一颤,下意识的摸向自己腰间,那里挂着的令牌,让他安心不少。

幸亏昨日母亲发现他不见了令牌,把年玉的给他戴上了。

南宫月早就做好了准备,轻声一笑,应对自如,“晋王,你不能趁着我家老爷办理公务没在顺天府,就这么欺负我们母子,我儿的令牌,就在我儿自己身上,你那令牌,怎么会是我儿的?”

年城扯下腰间的令牌,跛着脚上前,跪地双手呈在帝后面前,“禀皇上,禀皇后,草民的令牌一直都在草民这里,从未离身。”

晋王不相信的上前,抓了年城手中的令牌,和地上那块仔细对比,脸色越发的苍白。

“不可能......怎么会......”

两块令牌都写着一个年字,一模一样。

“晋王,我这外甥小时候摔了腿,一直行动不方便,这是整个顺天府的人都知道的,若他真的在映雪郡主的阁楼放火,他自己怕也逃不出来吧。”南宫烈淡淡开口,在朝堂身居要职,加上背后南宫一族的势力,一开口就气势逼人,“依我看,玷污映雪郡主清白,放火烧了阁楼,毁了映雪郡主容颜的,另有其人吧。”

“怎么可能?这令牌明明是年家公子令牌,难道还能有假?”晋王妃也抓住那两块令牌,细细对比,各家公子的令牌,都是户部按人头,按身份,统一打造,造不得假,可......

年家......两个公子,那么......

“年家,可不止我外甥年城一个公子。”南宫烈说出了关键。

顿时,许多东西都豁然开朗。

既然这令牌不是年城的,那应该就是年家另外一个公子的了!

“年家小公子?”元德帝早已被两家的争论扰得头疼,皱了皱眉,“叫什么来着?”

“年玉,他叫年玉!”年城迫不及待的开口。

年玉?

一直站在一旁的楚倾,面具下的眉心微皱,脑中浮现出那瘦弱少年。

如果是那个少年,那他应该希望映雪郡主就死在火里,死无对证,可他临走之前,分明说了一句,“映雪郡主交给你了。”

他也想救映雪郡主!

可他偷偷潜入火中,留下那一枚玉佩,是为了什么?

“皇上,年玉是府中小子,他母亲生下他之后不久就死了,老爷念他无母,所以就格外疼惜娇纵了些,许是这样才养成了他胆大妄为的性子,他若真犯下此事,都是臣妇管教不力。”南宫月猛然跪在地上,看似维护年玉的话,却是句句将年玉推向刀尖。

“年玉......年玉,一定是他,皇上,求皇上带年玉,还映雪一个公道!”晋王抓着那令牌,眼里的愤怒,似恨不得将年玉碎尸万段。

元德帝看了一眼堂下的众人,朗声道,“来人,带年玉!”

殿外,侍卫领命带人,刚出了文殊院不远,就遇到了正迎面而来的骊王和沐王。

“发生了什么事?”赵逸看这阵仗不寻常,向来爱凑热闹的他,随口一问。

“年家小公子昨夜玷污了映雪郡主的清白,又火烧阁楼,伤了映雪郡主,皇上特命奴才带年玉归案。”侍卫简明扼要的对沐王一说,恭敬的拜了拜,立即去执行皇命。

赵逸却是皱了眉头。

年家小公子?

刚才那个年玉吗?

“呵,奸淫烧杀的事,那点儿大的人,当真做得出来?”

赵逸依旧有些不相信,虽是刚才那一见,但那少年眼里的纯澈,不像他们说的那般恶行昭昭。

“哥,咱们去文殊院看看热闹如何?”赵逸对身旁的白衣男子道。

骊王赵焱,恬淡宁静,如一抹空谷青松,遗世独立,与世无争,那气质在北齐,没有第二个人比得上,还没开口回答,赵逸就抓住了骊王的手腕儿,“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掺和这些俗事,咱们就当看一出戏。”

赵焱无奈的笑笑,任凭赵逸拉着他,朝着文殊院走去......

厢房内。

年玉已经换上了衣裳,一身女装,正是今天一早,年依兰送来的衣裳,素白的颜色,穿在年玉的身上,更显得清丽脱俗,年玉将长发随意拢在身后,没有过多的装饰,不施粉黛,但女子娇美轮廓,被那一身衣裳浅浅勾勒,清晰可见。

年玉刚出了房间,几个侍卫就冲了进来。

年玉看到熟悉的阵仗,心中了然,终于来了吗?

“年玉呢?”为首的侍卫问道,在院子里找寻着符合条件的少年身影。

“我就是年玉。”年玉平静的开口。

侍卫看过来,他们要找的年玉是年府公子,怎么会是一个女子?

这所有的反应都在年玉的意料之中,正要开口说什么,屋子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本宫证明,她就是年玉,你们把她带去交差吧。”

年玉和侍卫们齐齐看过去,清河长公主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那目光落在年玉身上,意味深长。

侍卫们再不相信眼前的女子是年玉,可清河长公主出面证明,他们也没有了话说,对清河长公主行了个礼,押着年玉离开。

“公主,他......她......怎么会......”芝桃在看到年玉女装出现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明明是一个少年,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个女子?

清河长公主却淡定许多。

“她求赦免令是为了这个吗?呵,原来是个女子,女扮男装,欺瞒圣上,这年家胆子倒不小。”聪慧如清河长公主,一下就明白了,想到什么,清河长公主皱了皱眉,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芝桃,准备步辇,本宫要过去看看。”


第7章

文殊院内。

骊王赵焱和沐王赵逸到的时候,南宫月正在为年玉辩解,和晋王妃争论不休。

感受到堂上诡异的气氛,饶是生性活跃如赵逸,也没有出声,悄悄的进了殿,站在一旁看着。

“皇上,我这里也有一件证物,是昨晚在大火的阁楼里捡到的。”一直沉默着的楚倾突然开口,将玉佩呈上。

南宫月心里猛然一紧,下意识的看向年城,怎么会还有证物?

年城也慌了,手心不安的冒着冷汗。

他......他昨晚还落下了什么东西?

他逃得太匆忙,自己也理不清楚。

“对,证据,皇上,您要为映雪做主啊。”晋王妃似又看到了希望,那年玉,将她的女儿伤成那副模样,她就算是倾尽全力,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元德帝命人将楚倾呈上的玉佩拿了过来,仔细的看,却看不出什么端倪,“这玉佩是谁的?”

南宫月深吸一口气,“皇上,可否让臣妇来认认?”

就算是年城落下的玉佩,只要她认定那是年玉的,这次的罪责,年玉也是背定了。

可是,她却没想到,自己还没看清那玉佩,宇文皇后的声音就在殿上响起,“这......臣妾记得,这玉佩是当年先帝在的时候,臣妾母国给臣妾送来的物品,那年年家喜得麟儿,那时咱们德王府送给那孩子的贺礼中,正好有这枚玉佩。”

言下之意......

“这玉佩是年城的?”元德帝眸子一紧,语气拔高了许多。

他登基20年,年城22岁,而年玉15,这玉佩是年城的无疑!

楚倾明了这玉佩的来历,脑中再想起那少年,心中许多东西都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可那个少年是在自保,还是在嫁祸?

楚倾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看向南宫月和年城,二人眼里的惊慌,没有逃过他的利眼。

南宫月迅速镇定下来,缓步上前看到那玉佩,有了宇文皇后刚才的话,她也不得辩驳,“回皇上,这玉佩确实是年城的。”

“年城......那昨晚的年家公子,分明就是你的儿子年城!”晋王捕捉到什么,皇家赐的玉佩,难不成他年家的人还能转送给别人?

“不,不是我......我......”年城坚持不住了,慌乱的否认。

南宫月看他的模样,知道他要坏事,猛然打断他的话,“年城,还不向皇上皇后请罪,这么贵重的物品,你都不好好保管,竟然让贼人偷了去!”

年城一个激灵,“对,我的玉佩被偷了,我的玉佩被年玉偷了......对,就是年玉,皇上,年玉一直偷盗成性......”

年玉......

不只是楚倾,连在一旁看着戏的赵逸,也不由觉得好笑,“这转来转去,还是落在了年玉的头上,可谁知道,年大公子的玉佩,是不是真的被偷了呢!”

“我儿不会说谎,年玉没有被教好,是臣妇的过错,可是非对错,不能罔顾,年玉那孩子品行虽坏,但本性......”

“禀皇上,年玉带到。”

南宫月正说着,门外的侍卫已经带着年玉来复命。

“传年玉!”元德帝一声令下。

堂下跪着的人,心思各异。

“不管是年城,还是年玉,都请皇上为映雪做主啊。”晋王妃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毁映雪郡主清白,烧了阁楼,伤了映雪郡主的人是年玉,请皇上彻查,还我这无辜的外甥一个公道。”南宫烈朝主位上的帝后一拜。

年城被点到名,也是唱作俱佳,“对,是年玉,不是我,是年玉......”

年玉进了文殊院,无数次听到自己的名字,不断的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和前世一模一样。

可前世的她,从头到尾都摸不着头脑,惊慌无措,又绝望无助,一步步的被人推向深渊,什么也做不成,而这一世......她的心里,却说不出的平静。

年玉目不斜视的走进大殿,没有注意到大殿两旁站着的一些人眼里的诧异。

“年玉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年玉跪在地上,恭敬的朝帝后行礼。

主位上的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看着堂下跪着的人,不由对视一眼,眉毛都皱了起来。

“你是年玉?”年玉不是年府公子吗?可堂下跪着的,分明是个女子!

“臣女正是年玉。”年玉不惊不慌,语气分外坚定。

这一下,正盘算着该怎么坐实年玉的罪的南宫月和年城,转眼看到跪在旁边的女子,心中都不由咯噔一下,脑袋瞬间空白。

年玉......怎么会......怎么......

“你......你是女人?”许是太过震惊,晋王妃也不哭了。

年玉重重的朝帝后磕了个头,清朗的声音在大堂响起。

“臣女年玉有罪,臣女自小顽劣,不懂事,时常以男儿装扮示人,故而让所有人都以为年玉是个男子,今日成年礼,年玉心知,不能长此以往欺瞒陛下,欺瞒天下,所以,换回了女装,特来请皇上降罪。”

年玉一句自小顽劣,让欺瞒之事,变得情有可原,可他父亲年曜,嫡母南宫月却是知事理的大人,竟也对外宣称年玉是公子,这意味着什么?

年玉是年少无知,而他们,却成了有意欺君!

当下,元德帝的脸色就沉了下去,“女子?呵,好一个女子,朕竟然不知道,朕的臣子竟有如此大的胆子!”

南宫月心里一颤,这突然的一切,让她措手不及。

“皇上,臣妇不知,我家老爷也不知,年玉出生时,她生母说年玉是儿子,我们也并没怀疑,现在想来,定是年玉生母想母贫子贵,才欺瞒了我们。”南宫月急切的辩解,心中越发的不安。

可这说法,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却似乎不怎么买账。

“此事嫡母和父亲确实不知,请皇上明察,都是年玉一人的错。”年玉一字一句,出乎意料的维护着年曜和南宫月。

“哼,一人的错?年玉啊年玉,你可知道,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就算是你一人的错,朕也可以株连九族。”元德帝怒声道,那威仪让人不敢逼视。

株连九族......

南宫月心里一颤,年城也瞬间瘫软的坐在了腿上。

“回皇上,臣女知道,臣女有一样东西呈上,请皇上过目。”年玉朗声道,株连九族吗?就算是株连九族,南宫月的背后有南宫一家的背景,皇上权衡以后,也不会动他们。

年玉从怀中掏出锦囊,旁人看去,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直到锦囊被送到元德帝的手上,从里面拿出一枚令牌,众人才恍然大悟,几乎每一个人都难掩吃惊,微微变了脸色。

“赦免令......”元德帝碰到赦免令时,手不由颤了一下。

这赦免令在北齐算得上是圣物。

在场的人都知道,先帝在位时,将赦免令当成嫁妆,赐给了唯一的妹妹清河长公主,可今日,这赦免令怎么出现在了年玉的手上?

大殿一侧,一直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的赵焱,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这......这赦免令怎么会在你那儿?”元德帝身体不由往前倾。

“偷的,一定是她偷的......”年城急切的道,慌不择言,年玉女子的身份一坐实,那谁来给他顶罪?

此时的年城,有些慌得没了理智。

“谁说是她偷的?分明就是本宫送给她的。”

正此时,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门口,步辇上,清河长公主淡淡的笑着,“皇兄,清河身体有些不适,可否乘着步辇入堂?”

清河长公主和先帝一母同胞,又和同父异母的当今皇帝关系最好,先帝在位时,非常宠爱这个妹妹,元德帝继承皇位后,对清河长公主,更是宠爱有加,又知道她好不容易怀了身孕,自然不会对她有太多礼数约束。

“快进来,给长公主赐座。”元德帝朗声道。

清河长公主入了堂,坐在椅子上,笑看着年玉,“玉儿,对皇上说说吧,你要拿这赦免令,赦免谁的罪。”


第8章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年玉的身上,尤其是清河长公主这亲昵的称呼,让许多人诧异,更让某些人的心里惶惶不安。

清河长公主素来不喜和人结交,这年玉,竟然能讨得了清河长公主的好!

年玉也没想到,清河长公主会来为她说话,看了长公主一眼,心里感激,想到自己的目的,继而朗声道,“禀皇上,年玉自知犯了大错,若因此牵连了年氏一族,年玉就算是死,也难消罪孽,故而请此令牌,求皇上赦免年家的欺君之罪。”

年家,包括南宫月年城,自然也包括她年玉自己。

大殿内,一片安静,片刻,元德帝才开口,“赦免令,可以赦免任何罪,你既然拿了赦免令来,这欺君之罪,朕就算是想追究,也追究不得了。”

元德帝的语气,明显少了许多怒意。

南宫月和年城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可欺君之罪就这么过去了,年家公子玷污映雪郡主清白的案子......

南宫月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年玉竟然在今日当众公布了自己女子的身份。

“哈哈,有趣,实在是有趣,父皇,儿臣刚还听人说,年家小公子曾强抢民女羞辱,看来传闻有误啊,再者,一个女子,怕是不能玷污了映雪郡主的清白吧?”沐王赵逸笑道,说出了大家心里明白,却没说出口的关键,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了映雪郡主的悬案。

沐王言下之意在明白不过。

楚倾面具下的嘴角,也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女子吗?

那一切就很明显了,不是吗?

“年城,是年城!”晋王妃明白了关键,厉声指责,心里更是愤怒,“好一个南宫月,明明是你儿子犯下的罪,你却推给旁人,你说,年玉一个女子,怎么能对我儿映雪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南宫月也是没了方寸,那张端庄的脸,终于失了镇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或许,那令牌和玉佩都是被别人偷去的。”

玉佩?

年玉抬眼,隐约看到元德帝面前案桌上的玉佩,心中一怔。

年玉下意识的看向楚倾,正对上露在面具外,那幽如深潭的黑眸。

楚倾他......竟然将玉佩呈上去了!

她以为......

“误会?分明就是你儿子,你还想狡辩!”晋王厉声喝道,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皇上,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就是他年城害了映雪,臣恳请皇上,降罪年城,为映雪讨个公道。”

“不,不是我......我没有......”年城眼里溢满了慌乱,该怎么办?他看向南宫月,却见她也一脸无措,心中咯噔一下,他不要被降罪,晋王府这般来势汹汹,他讨不到好下场。

他要离开这里,年城咽了一下口水,慌乱的起身想要逃跑。

“年城......”南宫月看到他的举动,心里大叫不好,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年玉的嘴角,却是不着痕迹的轻笑,这年城,果然是没脑子。

果然,这举动,更激起了元德帝的怒意,“来人,把年城带下去,打入诏狱,彻查此事,再做定夺。”

元德帝一声令下,候在殿外的侍卫,一涌而入,堵住年城逃跑的去路,轻而易举的将年城拿下。

“不,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不是我......我不去诏狱,娘,你救我,你救我啊......”年城大声叫道,南宫月整个身体瘫软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年城被侍卫带出了大殿,望向南宫烈,似在哀求他帮着求情。

可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元德帝哪里还允许人求情?

南宫烈叹了口气,无奈的别开了眼。

年城的呼喊消失在远方,南宫月紧咬着牙,瞪了年玉一眼,都是这个小贱人,若不是她换回女儿装,今日被带走的,就是她年玉,而非年城!

年玉感受到她的视线,想起前世的此时此刻,她被带走,南宫月在众人面前抹了几滴泪,心里却是开心的吧。

可此刻年城被带走,她的心疼了吗?

心疼......这事情还没完,之后,可还有她心疼的!

“呵,皇兄,有件事情臣妹想和你说一声,玉儿刚才救了清河和肚中的胎儿,这是莫大的缘分,臣妹想收年玉为义女,还请皇上吩咐礼官帮着安排一下。”诡异的气氛中,清河长公主突然开口,说出的话,再次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原来年玉救了清河长公主!

所以,清河长公主才赐了她赦免令吗?

这小小的身板......大殿上,楚倾和赵逸看年玉的眼神,隐约多了几分兴味儿,就连骊王赵焱,看年玉时,眉峰也不由皱了皱。

清河长公主膝下无子,无数家族想把自家儿女送到长公主府,想认长公主为义母,可清河长公主谁也看不上,今天却偏偏相中了年玉么?

年玉诧异的看向清河长公主,对上那含笑的双眼,年玉恍然明白了什么。

皇室收义子义女,都要入皇家文牒,算半个皇室中人。

清河长公主是多么聪慧的人,她看出自己的处境了吧!

所以才再次相帮!

“谢长公主抬爱。”年玉朝清河长公主一拜,前世,她四处征战,和清河长公主的接触少之又少,只听闻她孤傲冷漠,谁也看不上,却原来这般亲善。

“自然是可以。”元德帝也意味深长的看了年玉一眼,随后吩咐宇文皇后操持此事。

殿上的人陆续离开,年玉真切的感受着南宫月离开之时,看自己眼神里的愤怒,年玉一一承受着,前世,她会恐惧,这一世,她无所畏惧。

一抹黑色身影走过她身旁之时,年玉皱眉,低声道,“谢谢......”

谢谢他呈上了那枚玉佩。

楚倾听到她的话,微微顿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大步走出了大殿。

“呵,年玉,竟然是个女子!”长辈们都不在,赵逸也少了拘束,如刚才那般勾住年玉的脖子,拍了拍她的头,“本王就说嘛,本王不信你能做出那些烧杀抢掠的事情来,女人怎么能和女人做那档子事呢,你这女子打扮,可顺眼多了,哥,你过来看,这年玉是不是有些不同?”

哥?

沐王赵逸有两个皇兄,却并不亲近,可反倒是赵焱这堂兄甚是依赖,连称呼都和其他不同,只可惜......

想到前世赵逸的死,年玉皱了皱眉。

赵焱!

年玉心中念着这个名字,恨意在胸中流窜,随着赵焱朝她一步步的走近,越发的猛烈。

此时的赵焱,和前世此刻的他一模一样,一样的出尘脱俗,温和宁静,一样的双眸纯澈,与世无争,可他这样的伪装,能骗过多少人呢?

年玉不知道,但她唯一知道的是,这一世,这个男人再也骗不了她,不仅如此......

她很期待,一步步揭开这个男人的伪装!

“能被姑姑看中,自然是有些不同。”赵焱也打量着年玉,瘦小的身子,看着十分娇弱,这样的她,能救了长公主和肚中胎儿吗?

果然,人不可貌相!

成年礼的仪式,冗杂繁琐,几乎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年玉回到年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刚进门,一股严肃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

年玉看向大厅的方向,知道今晚,有人不会让她这么好过。

果然,很快年府下人就来传话,说夫人让她去大厅,一切似乎都在预料之中,南宫月今天栽了这么大一个跟斗,怎么会不找她出气?

可现在的年玉,却不再是那个仍任欺凌的出气筒。

年玉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朝大厅走去,有些事情,必须要面对!


第9章

年玉刚一进大厅,南宫月就气冲冲的上前,一巴掌打在年玉的脸上。

啪的一声,火辣辣的疼在年玉的脸上蔓延开来,南宫月这一巴掌,是丝毫也没有手下留情。

不过往日,这瘦小的身体受南宫月的拳打脚踢早已是家常便饭。

眼看着南宫月又要一脚踹过来,这一次,年玉往后退了一步,恰好避开,却引得南宫月一个踉跄。

“娘......”年依兰上前扶住南宫月,南宫月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南宫月心里的怒气更是高涨,一张贵妇的脸,狰狞之下,分外难看,“小贱人,翅膀长硬了吗?你这扫把星,害得我儿被关入诏狱,那诏狱是什么地方,谁进去都得脱层皮,你这小贱人,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的城儿也不会......”

年玉听在耳里,心中的讽刺越发浓烈。

她也知道谁进诏狱都得脱层皮,她不但知道,还亲身体验过那诏狱刑罚的残酷。

可南宫月口口声声说年城是她害的,年玉当真觉得好笑。

好似污了映雪郡主清白,烧了阁楼,毁了人家容貌的人,真的是她年玉一般。

甚至连这个家里,唯一对她和颜悦色的年依兰,看她的眼神,也添了许多埋怨。

年玉看在眼里,不紧不慢的道,“大哥被关进诏狱,玉儿也很担心,可大哥玷污了映雪郡主的清白,晋王府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事情的后果可大可小,夫人与其在这里责打玉儿,不如想想法子,该怎么救大哥。”

南宫月虽然愤怒,却不得不承认年玉说到了点子上。

刚才去晋王府打探消息的人说,赵映雪脸上烧伤严重,那张脸只怕是毁了。

失了清白,又毁了容颜,晋王府怎么会善罢甘休?!

她的城儿......

一想到在诏狱的年城,南宫月的身体就一阵虚软,指着年玉,口中不断喃喃,“你明明可以顶罪,明明可以顶罪......”

顶罪?

一直以来,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替年城背锅,所有的一切在他们看来,都理所当然,可前世的路,她不愿再走!

感受到南宫月浑身的凌厉,年玉继续道,“夫人,大哥的事,或许清河长公主可以说上一些话。”

听到清河长公主的名号,南宫月明显顿了一顿,看年玉的眼神变了又变。

“年玉,你别以为有清河长公主,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要是我的城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也要扒了你的皮,让你陪葬。”南宫月厉声道,话虽如此,年玉却听出了她对清河长公主的忌讳。

南宫月说完,狠狠瞪了年玉一眼,大步走出了大厅。

南宫月走了,年依兰却站在原地,看着年玉,不发一语。

“姐姐还有事吗?”年玉承受着她的视线,那眼神里,分明写满了不悦。

“你......以后都换回女儿身了吗?”年依兰问出口,好看的眉毛微微皱着。

“嗯,姐姐不是一直在说服爹娘,让我换回女儿身吗?现在,我做回女子了,姐姐不高兴了吗?”年玉对上年依兰的眼,看到自己女子的装束,她很失望是吗?

“怎......怎么会?”年依兰意识到什么,眉心舒展,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笑容,亲昵的上前拉着年玉的手,“我自然高兴,比谁都高兴,我就说,这身衣裳穿在你的身上,一定很好看,果然是很好看呢。”

年依兰从来没有发现,年玉的模样竟是个美人胚子,现在她瘦弱了些,可若再养养......

年依兰的心里骤然升出一丝不安,她依稀能够看出这张脸在以后的风姿......

比谁都高兴吗?

年玉嘴角牵起一抹笑,看似开心,却不知带了多少讽刺,“姐姐对玉儿真好。”

“我们是好姐妹,会是一辈子的好姐妹,我自然会对你好!”年依兰敛去了心中的情绪,又恢复了那无邪善良的模样,抚了抚年玉的脸颊,“玉儿,委屈你了,刚才母亲是因为太过担心大哥,所以才打了你,你别记恨她。”

别记恨她?

呵,记得每一次自己受了南宫月的责打,年依兰都会如此安慰,可以前她觉得是暖心的东西,此刻听起来,却分外恶心。

这母子三人,打了一巴掌,再给一颗糖,不就是为了能够让她继续安安分分的为年城背锅,任由他们欺凌吗?

“我知道,我怎么会记恨夫人?”年玉叹了一口气,“我也担心大哥,那诏狱刑罚严苛,许多人都受不住,况且映雪郡主她......哎,希望晋王府不要置大哥于死地才好。”

置大哥于死地?

年依兰吓得咽了一下口水,小脸变得苍白,“不,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救大哥,我们年家也算是名门,再加上南宫家......对,舅舅还有外公外婆一定不会让大哥死,一定会有办法......”

年依兰口中喃喃,没有和年玉多说,匆忙跑出了大厅。

年玉看着她的背影,嘴角轻笑。

南宫家?

南宫月和年依兰最大的靠山,就是南宫家。

前世,她被流放,南宫家也是出了不少力呢!

深吸一口气,南宫家就算能保住年城的命又如何?

映雪郡主怎会放过年城?

晋王府。

自昨晚那场大火之后,整个晋王府都弥漫着一个烧焦的味道。

哀伤压抑的气氛,让人透不过气。

阁楼全部烧毁,映雪郡主搬到了晋王妃的柳溪院,自昨日被枢密使大人从大火里救出来,映雪郡主就一直昏迷着。

夜已深,柳溪院内,突然一声凄厉的呼喊,刺破夜的宁静,一直守在柳溪院内的人,听到那声音,立即冲进了屋子。

屋子里,赵映雪趴在地上,她虽然看不到她的脸,那摸着脸上贴满的布,灼热的痛在她脸颊四散,只是这样,她也能够想象得出来,自己的脸可能是什么模样,还有她的身体......

那灼灼的痛,让她心中万分屈辱。

“映雪......我的女儿,你别怕,太医说了,你不会有事的,太医有法子可以治好你......”晋王妃首先冲进来,看到地上的人,心如刀绞,甚至不敢告诉她,太医真正的诊断。

太医说,这张脸算是毁了,脸上的烧伤太过严重,面积太大,就算是好了,脸上的疤痕也消散不了。

可映雪从小爱美,她若知道实情......晋王妃无法想象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母妃,我......我痛......”赵映雪抓住晋王妃的手,紧紧的攥着,一遍又一遍的呢喃,“我好痛......我的脸......母妃,你告诉我,是不是毁了?”

昨晚的记忆在她脑海里复苏,意识朦胧中,她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但却知道,那个男人对她所做的所有事情,还有那无边无际的大火......

“不会,会好的,只是暂时痛一下,会好的......”晋王妃强忍着泪,一遍一遍的安慰。

“是谁?”赵映雪突然开口,“那个畜生是谁?”

晋王妃身体一怔,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年城,年家大公子,女儿你放心,我和你父王,不会放过他!”

“年城......”赵映雪口中喃喃,她记得那个男人,跛脚又猥琐,前几日让人给她送过几次情诗,是他吗?是他将自己害成了这幅模样!

渐渐的,赵映雪的眼里溢满了恨,抓着晋王妃的手,眼神热切而疯狂,“他......母妃,杀了他,我要让他死,他毁了我,母妃,他毁了我啊......我要让他死!”

“好,让他死,一定会让他死。”晋王妃紧咬着牙,将她的女儿害得这么惨,她晋王府就算是倾尽所有,也要让那年城付出代价!

晋王妃让赵映雪靠在她的怀里,让丫鬟端来了安眠的汤药喂她喝下,柔声安抚好一会儿,赵映雪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了些,渐渐有困意袭来。

可脑海里,大火中的恐惧依旧挥之不去,伴随着那恐惧,还有大火中那个给她带来希望的男人的背影。

“谁?谁救了我?”躺在床上,赵映雪虚弱的问道,那身影模糊,她记不得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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