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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错:宦难宫闱

姻缘错:宦难宫闱

姻缘错:宦难宫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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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洗冤,她变身份、换真容为一人,她隐忍,独舐伤口本欲真相大白之日与所爱之人共履誓约,可偏偏时乖命蹇关键的刺杀带来命途的转折,那厮明明是阉人来着,武功深不见底就算了,竟还是假太监……于是乎,她离那思慕之人越来越遥远……误会、巧合、阴谋……层层交织,婉转迂回奇怪的是,仇人好似未必是真的仇人,爱人好似也未必是真的爱人……

来源:腾文小说   主角: 姜婍筠贾盈儿   时间:2022-04-11 14:03:42

小说介绍

姜婍筠贾盈儿《姻缘错:宦难宫闱》讲的是为洗冤,她变身份、换真容为一人,她隐忍,独舐伤口本欲真相大白之日与所爱之人共履誓约,可偏偏时乖命蹇关键的刺杀带来命途的转折,那厮明明是阉人来着,武功深不见底就算了,竟还是假太监……于是乎,她离那思慕之人越来越遥远……误会、巧合、阴谋……层层交织,婉转迂回奇怪的是,仇人好似未必是真的仇人,爱人好似也未必是真的爱人……

精彩节选


高庭屋宇之内,金雕华饰无一不彰显皇家贵气。

“皇上,盈儿好怕。”贾盈儿倒入皇帝怀中,一副柔弱楚楚的样子。

不一会,震怒之声响彻宫殿:“传皇后!”

殿内之人幸灾乐祸,心中所想皆是一个答案:皇后啊皇后,这次又要挨罚了。

姜婍筠泰然轻步,缓缓去往宸明殿,对她来说,那里是修罗殿。

从前一刻接到刺杀失败的消息后,她便知道自己惹下了大祸。

只因她要杀的人权势滔天,亦是新帝楚胤恒的心头大患,更是她要血刃的仇人——顾寒绝。

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狠辣宦官,背后的势力更是不容小觑。

在外人眼中,她是皇后,楚胤恒是皇帝,帝后同心理应共同抗敌,然而真相却是同行不“同心”。

这次刺杀失败,她亦有疏漏之处,留下蛛丝马迹,因此让顾寒绝怀疑到了楚胤恒头上。

而她刚刚得知顾寒绝未有迁怒于谁,只是言语一番警告后,离开了宸明殿。

他是走了,而她又来了,只因此事还未完结。

宫室内,年轻的九五之尊轻抚着那宠冠六宫的黎贵妃贾盈儿,温香软玉在怀,和煦柔光照耀,他早已沉浸在其中。

这时柔光被一人遮去一角,也坏了他的兴致,只因那来人是他最为反感的皇后姜婍筠,哪怕她亦有倾城之姿,不输怀中之人。

“臣妾参……”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殿内。

贾盈儿冷笑着藏进了那人怀中,身后的婢女亦嚣张姿态。

楚胤恒怒道:“废物,瞧你做的好事。”

“臣妾有错,愿受责罚。”姜婍筠左颊微红,跪于殿内。

她不解释,此次刺杀是楚胤恒默许的。

他未出力,出了岔子是她的错,若大获全胜,也不会分她一点宠爱。

这是她要追随的帝王,她的男人、她的夫君。

因此她忍,她认。

“朕说了多少次,顾寒绝那阉人武功高强,一手遮天,若要除他绝非一蹴而就。此次他无确凿证据,虽已离去,但却已然怀疑到朕,刚刚他来此便是意在警告。”

贾盈儿双目含光,眉头轻皱道:“皇上,莫要怪姐姐,她也是为了江山社稷。”

这矫揉做作之态对姜婍筠来说丑恶至极,她直视楚胤恒,等待眼前这个男人、她的夫君下令惩罚自己。

“既然皇后失职,那便罚俸一年,六宫之事暂交黎贵妃打理。还有,明日晌午,去宸明殿跪上一个时辰。”

耳边传来楚胤恒绝情之语,这是她第一次大权旁落。

“谢皇上。”她拂了拂身,眼神无一丝生气,如木头人一样缓缓转身,静静离去。

望着她失落的背影,楚胤恒也有些不忍,但还是不后悔给了她那一巴掌。

从大婚当日起,他就不喜这太过独立、刚强的女子。

最重要的是,她仗着自己皇后的身份屡屡与他怀中心爱的女子过不去。

贾盈儿将头埋在男人怀中,阴鸷一笑,然后故作关怀,“姐姐,刚才那一巴掌莫要怪皇上。”

姜婍筠略微停顿,未回头,听她将这虚伪之言道完便迈步离开。

“盈儿就知道皇上不是那绝情之人,必然对姐姐还有这一丝夫妻之情,否则姐姐的脸早就被掴得肿胀不已了。”虽是体己之言,但酸味浓烈。

楚胤恒深深叹气,“朕可没少动气,大概是她皮太厚。”他看着那落寞身影,心底那丝恻隐也随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慢慢消散。

哪里是姜婍筠的皮厚?!她真正的那张脸上早已红肿不堪,当她用药水卸去面上的易容膏时,露出的是刺目的红肿。

她对着铜镜轻敷,尽管一侧面颊已变了样,但却掩盖不了那更为极致的容颜。

长眉柔曲婉转,星眸轻转便可送出一波潋滟,朱唇未启竟也生出情态,唇角两侧梨颊添娇,更显楚楚动人,姑射神人也不过如此了。

她对着铜镜里的人冷笑、嘲笑,再美又有何人能看到?

这张脸永远不能露出,她真实身份永远不能提及。

除非大仇得报,真相大白于天下,但那一日好似遥遥无期。

姜婍筠,本名姜彤珊,宸国姜丞相之女,万般宠爱集一身,十三岁那年飞来横祸令她落入尘埃。

姜相被诬陷私通敌国、意图谋反,结果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满门被屠尽,而她躲过了一劫。

黎国皇帝命人用死囚将她换下,保她一命,之后她便成了黎国皇帝文显帝的义女,黎国的公主。

从此,世间再无姜彤珊,只有姜婍筠。

她时常看到文显帝独自坐在殿内,静静望着画屏上的女子出神,一望便是一两个时辰,她想这必然是文显皇帝深爱的女子。

几年后,她成为了和亲的对象,而要嫁去的地方,便是曾经的故乡,那令她心痛的地方——宸国。

远嫁前一晚,文显帝将一切告知于她,那画屏上的女子便是她的娘亲,他深爱的女子。

得知一切的她整晚难眠,并非思念亲人,而是被文显帝的真情所感。

这一国之君爱着她娘这么久,这份感情太令她动容,她想,若是她嫁的男人能待她这般该多好。

那日,普天同庆,她带着一丝期待嫁给那令她心心念念的男子……而半年之后,身为黎国郡主的贾盈儿也嫁到了宸国。

同是黎国嫁来的女子,同是皇亲,但她们境遇却是不同的,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贵妃;一个是弃妇,一个是独宠……

“娘娘。”

这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何事。”

小婢女传道:“太后于下个月十五设宴,邀各位娘娘出席。”

“知道了,退下吧。”姜婍筠无一丝情绪。

那婢女略微施礼,转过身撇撇嘴,“都现在了还拿着身段,真当自己是皇后了,不过就是个失宠的主。”

姜婍筠有身法根基,耳力自然也异于常人,这小婢女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公主,我去教训教训那丫头。”

梁上突然落下一黑衣女子,向姜婍筠请命。

黑衣女子名叫暗罗,文显帝赐予她的暗卫。

姜婍筠无奈笑笑,“罢了,一个小宫女而已。”

暗罗不悦道:“可好歹也让他们知道这宸璃殿不是那么好进好出的。”

“算了,皇上不宠我,这身份、威仪争也争不来。再者,如今的我实在不宜太过张扬,以免暴露了身份。”

“暗罗不爽,今日定要让那小婢女懂懂规矩。我会悄悄下手,不留痕迹。”

“哎!”姜婍筠轻叹一声,望着那离去的背影嘱咐:“下手轻点。”

说罢,她再一次用易容膏将真容掩盖。

“公主、公主。”走了一个,又来两个。

只见两个婢女打扮的人,一路小跑而来,这两人一个叫莲莹,一个叫桃莹,皆是从黎国一路跟随她到宸国的,对她格外上心。

“公主,那太后无缘无故弄什么家宴,不知又要搞什么名堂。”一袭粉衣的莲莹皱眉道。

一旁的桃莹也一脸担忧:“公主你可要小心啊!这宫里一个个都会算计,我们好多次都险些中计。”

姜婍筠见两人心系她安危,脸上也化开一丝柔和暖意。

“无妨,见招拆招。”

莲莹望问道:“皇上今天召公主去,可有是为难公主?”

“没什么,不过就是训了几句,顺便再将我统领六宫之权,给了黎贵妃罢了。”

“什么?”两个小丫头,异口同声。

“也好,没了这碍事的名头,我也可以歇口气,毕竟这权力总有人在盯着。”

桃莹道:“皇上太偏心了,黎贵妃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总是偏向她。”

姜婍筠心头一痛,“因为他是皇帝,爱屋及乌是他的权力,你这些话以后切莫再说。”

桃莹认真点头,莲莹担忧问道:“那公主今后要如何打算?”

“我姜婍筠绝非忍气吞声之辈,人若犯我,我必还之。但如今天时地利皆不在我这里,那只好隐忍一时,以待时机。”袖中柔荑紧握。

她睿智,一次次智对后宫中人的诡计;她沉稳,一次次接下顾寒绝的杀招;她多情,所以为了这无情帝王一次次败给秀而不实的贾盈儿。

贾盈儿是黎国郡主,是黎国文显帝的侄女,可文显帝又是她姜婍筠的救命恩人。

因此她对贾盈儿难下狠手,只能次次点到为止。

楚胤恒又是那般宠爱贾盈儿,现状对她十分不利。

所以聪慧有什么用,都招架不住用情太深……


宸明殿是帝后大婚当日所居之所,自姜婍筠嫁来,楚胤恒便从未让她进入过,连打扫的宫人都可进,唯独不许她进入。

依楚胤恒圣谕,姜婍筠第二日便来到殿前,跪上整整一个时辰,真是讽刺!

她双膝酸痛,又隐隐发麻,前方有些朦胧,她仿佛看到了七年前,湘水河畔,桃花灼灼,一对年轻人正彼此倾诉,立下誓言……

“你家住哪里?”少年带着一丝探究。

“你问这作甚?”少女不解道。

“都认识这么久了,不告诉我名字就罢了,连家住何处都不可以说么?那若是以后想你了,如何寻你。”

“约在此处便好。”

少年急了,“此处不好。”

“哪里不好?”

“我……我若哪日向你家提亲,不知你家住哪里,怎行?”

少女一听,白皙如宣的小脸,似被点过一笔稀疏多水丹色,霎时晕开。

“谁要嫁你,爹还想留我几年,不想让我这么早嫁。”

“无妨,我等就是了。”

“哼,我才不信,不出几年,你肯定将我忘了。”

少年又急道:“绝不会的,我定不会将你忘记。”

少女背过身,偷偷一笑,“若我将你忘了呢。”

“不可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以身相许才对。”

“谁要以身相许?”

少年抓住少女的手,坚定道:“待我在族中根基稳固,我定会来迎娶你,不离不弃……”

好一个,不离不弃!

浓浓浅浅的回忆,如梦似幻,但这梦却未停留太久。

姜婍筠醒来发现身在宫室,莲莹见她苏醒,上前忙道:“公主,你可好些。”

“我怎会在这里?”

“许是公主在宸明殿前跪得乏了,体力不支晕倒了。”

“原来是这样。”姜婍筠没想到自己能晕,大概是是心绪所累。

“皇上也真是的,这大晌午的,烈日炎炎,公主这身子哪里受得了。”莲莹直言。

姜婍筠缓缓起身,双腿刚一动,酸痛顿生。

莲莹担心道:“公主还是多休息为好。”

“莲莹,我现在想静一静。”

莲莹明白她此刻心情,于是乖乖退去。

室中沉寂,姜婍筠心中一片凄然,她是多么想告诉楚胤恒自己的真实身份。

届时,不知对方会不会待她好些。

不过在那之前,首要解决掉灭族仇人,那大权在握的宦臣顾寒绝,然后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宫室道:“暗罗。”

只见清丽女子一袭黑衣,翩然现身:“公主,可有吩咐?”

“我们的人可还都在?”

“宫中暗卫五人,其余的分散于坊间。还有两人在那阉人手下卧底,倒还安全。”

姜婍筠深深闭目,又缓缓睁开双眼:“我想快些解决那阉人。”

暗罗思忖片刻,然后道:“连皇上都无法撼动那狗官,要拿下他绝非易事。”

“若在朝堂之上讨伐他,需出师有名,棘手的是他党羽众多,几次较量下,我难动他分毫,他却每每将我险些逼到绝境,该如何动手!”

暗罗出声:“属下发现,那厮练就了一种避毒的功夫,百毒不侵,就算下毒恐怕也是无用。”

“他竟不怕毒?!”难怪多次暗杀都是以失败告终。

嫁祸、陷阱、挑拨……皆不能动他分毫。

双方结果虽皆是不分胜负,可她隐隐感觉对方像是在耍着她玩,吊着她走,图个乐子。

若真如此,那这境况实在太令人绝望。

细嫩纤指撕弄着裙角,姜婍筠心中愁恼、烦闷,不知该如何是好。

仇人就在眼前,她却无能为力。

姜婍筠轻叹:“看来只得真刀真枪了,而这法子最是不易,他武功天下第一,而我们又对其功体所知甚少。”

暗罗也为此发愁,“哎,也难怪这人如此嚣张。若有什么无色无味难以察觉的药,还能让他无法排出,我就天天放到他碗里,吃死他。”

姜婍筠一听,瞬间想到一法。

“我有一法,也许可行。”

说罢,与暗罗细论一番……

四合已入夜,金玉楼阁内,笙歌不断。

那权倾天下、拥兵自重的顾寒绝坐卧于正席,慵懒地举杯,接受朝臣宾客的敬酒。

他眸子却时不时瞟向屋顶,直至叹了口气,然后浅笑道:“屋顶的客人,何不下来共饮一杯?”

宴乐戛然而止,众人一头雾水,未待反应过来,一道银光直袭顾寒绝。

正席上的人依旧慵懒之姿,未有出手的趋势,已有暗卫为他接下这致命一击。

此间桌椅早已散乱,倒的倒、歪的歪,杯盏、佳肴……狼藉一片。

而宾客早已没了影,只有椅塌上的人安然不动,欣赏眼前刀光剑影。

十来个黑衣人皆为高手,战势胶着。

顾寒绝发现敌人下了血本,竟可牵制他手下精锐。

他悠悠地“哎”了一声,拍案而起,倏忽间,天昏地暗……

热闹非凡的街道突然间混乱不堪,东厂倾巢而出,要一举拿下行刺并肩王的逃窜之人。

案发现场,除顾寒绝竟无一人,他刚刚出手打破胶着局势,瞬时击退众黑衣高手。

连屋顶的姜婍筠都不由得惊叹,此人武功竟高到如此程度。

“几位阁下,好一招调虎离山,既引开了他们,不如现身,同饮一杯。”星眸未抬就已知她们所在位置。

话音刚落,已有四人站至殿内,除姜婍筠,还有她带来的暗罗、暗霄、暗绝。

这绝美之人乃是生杀予夺的并肩王、残暴弑杀的东厂督主;

君王忌惮、朝臣惧怕的恶魔;亦是她这平生的“噩梦”。

但这“噩梦”长得确是一副“美梦”的模样。

他一生功绩无数,从十六岁起便成为东厂督主,为先帝屡除奸佞,肃清朝廷。

十九岁带兵十万,破敌二十万,救先帝于敌军刃下。

二十一岁便被封为并肩王,虽仍属宦臣,但也一时无二。

如今只有二十四岁,便已权势滔天,成为新帝楚胤恒心头大患。

只见他此时面如傅粉,又似凝脂,桃花双目,流盼间多出一丝媚态,不需做作,便成天然风韵。

薄唇似有淡淡施脂,眉鬓犹若刀裁,削挺的轮廓棱角勾勒出一丝冷艳,冷艳中又多三分霸气,霸气却敛得极好,藏在了温润如玉的举止之下。

姜婍筠不由得感叹,人的长相也可以用巧夺天工一词来形容。

可这么一副好皮囊的人,竟是太监,竟是她的死敌。

“几位不妨直说,是丞相的人,还是大将军的人,亦或是……帝后的人。”顾寒绝含笑询问,音调婉转,犹如靡靡之音。

见姜婍筠未言语,他又道:“本座还要多谢你们主子,若没有他们时时添些乐子,我怎能耐得住高处不胜寒。”

他举手投足无不像那略带阴柔的谦谦君子,一双美眸虽温润,但射出的眸光确是阴冷的。

即使柔和至此,也给人带来一种威压,他虽是宦官,但难以叫人对他有一丝轻亵。

她不想与眼前之人废话,起手银光袭向对方,“阉狗,少废话,纳命来。”

其余三人与她配合得当,绵密剑意织就一张巨网。

被笼罩的顾寒绝,面上笑意未减,从容应对。

战至中途,他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由闪躲转为攻势。

才有一会,四人便觉吃力,再这么下去必败。

在姜婍筠眼中,对方俊容上的笑意是一种讽刺,她出招愈渐卖力,几近疯狂。

“本座与你有仇?”他试探。

姜婍筠杀得红了眼,“呵,深仇大恨,不死不休。”

“原来如此。”他一边招架,一边品评,“剑法不错,但是火候还是差了些。”

姜婍筠听着揶揄之言,愤怒至极,越是伤不了对方,越是疯狂。

她强他便强,她弱他便弱,他的刻意为之,使得战势胶着,不过却低估了她的爆发力……

银光一闪,鲜血落地。

绝美的男子用白皙纤细的手轻抚颈子左侧一道细细伤口,微翘的小指,勾出一丝优雅、魅惑之态。

他仍旧在笑,可那笑是冷的。

沉寂一刻,转瞬间,顾寒绝直击姜婍筠,不留余地。

暗绝一看不妙,上前化解,顾寒绝剑锋偏转,割伤了他的左臂。

姜婍筠担忧道:“你没事吧。”暗绝微微摇头。

如今对方占绝对性优势,几人只得用最后的方法一试,然后走为上策。

只见姜婍筠一挥手,扔出一把白色粉末,转身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顾寒绝自信依然,扬手优雅地挥了挥,但吸入不少粉末。

若是毒物,稍一运功便可在体内化解。

关键在于,那不是什么无色无味的毒粉,而是比毒还可怕药,他浑然不知冷笑着追了出去。

四人朝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分别逃开,姜婍筠轻功不凡,跨过一个个屋顶,向灯火最盛之处飞去。

许是被那些东厂搜查之人所扰,虽然大街上灯火通明,但却没有一丝人气儿。

姜婍筠从一处窗子跳入屋中,然后细细观察周围。

看着屋内的摆设好似不是客栈。

这艳俗的格调和摆设,好像……秦楼楚馆。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原来你是这里的女子,本座可不记得做过人牙子这勾当。”


姜婍筠大惊,回首只见窗被打开,那人一坐在桌旁,细品美酒。

“难怪你剑法像是舞出的,这里女子都这般用剑?”

虽是温和询问,话语中却透着嘲弄和揶揄之感。

她再次击去,“那又如何,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可没几招便被对方制在怀中。

“放手,奸贼!无耻!”她动弹不得,破口大骂。

他在她耳边,兰气轻吐。

“姑娘功夫了得,不知人长得怎么样?”伸手去摘怀中人的面纱。

她急急闪躲,却仍不如他快。

勾着手中面纱,然后细细观赏眼前美人,但不知她早已易过容。

姜婍筠凭借易容膏,有了多张面容,多重身份,这些年她已习惯。

“长得不错。”他总觉得他们好似见过,“我们可曾在哪里照过面?”

“之前若照面,我会直接将你千刀万剐。”她不愿与他多废话,有的只是滔天怒气。

每每在宫中见到他,就恨不得扑上去一刀结果了他,可每次只能是竭力忍耐,忍得心头疼痛,眉间酸涩。

“真不忍心杀你,不如你加入本座麾下,本座……”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感到气息已有些不稳。

成了!

姜婍筠心中大喜,本以为那药物迟迟未发挥,是没了效用,原来还是有用的。

顾寒绝眸子染上了鲜红,全身血液好似沸腾起来。

“阉人,这药可不是毒,而是世间最烈的药。”她得逞道。

顾寒绝眉头紧皱,盯着眼前的女子。

“省省吧!你的功法是排不出来的。若要解除,须找人才可破解,否则必将焚身而亡,不过……”她幽幽向他望去,眼中带着戏谑和嘲讽,“不过你好像没得救了。”

顾寒绝双瞳已红,但眼神却冷如寒冰,看着眼前妍丽女子,热量更胜,一时无法忍耐,朝对方靠近。

“女人,引火烧身。”

姜婍筠被扑倒,衣服被对方扯着,她见挣扎不过,也停止反抗。

“你一个阉人,如何人道,我劝你自裁吧,还痛快一些。不然看得见,碰不得,岂不让你更难受。”

她如今已确定对方必死无疑,是时候在他临死前道出自己身份,痛斥他当年如何谋害她一家,也让他死的明白。

顾寒绝邪魅一笑,紧紧按住她道:“谁说本座不能人道。”

她听到这话,楞了一下,还未等将这话琢磨透,便感受到异样,心中已生出不好的念头。

“难道,你……”这一刻,她脑中嗡鸣,一片空白。

“你不是阉人!!”

阵阵痛感回答她,顾寒绝是不是阉人,是完整的男人。

她突然激烈反抗,反抗这令她难以接受的事实,却发现这只是徒劳。

任她踢打、扭动皆是无用,最后只得放弃,被淹没在热浪之中。

她未想到场面能如此失控,险些呜咽出声,但却一直忍着、倔强着,不让对方听到一声认输的信号。

姜婍筠想咬舌自尽,男人及时反应,猛然捏着她的下巴,而后令她无法运气、用力。

这是何等奇耻大辱!

她竟与灭族仇人发生了这样的事,若到了九泉之下,还有何颜面见那些亲人。

还有楚胤恒,湘水畔的少年和誓言,那仅存的一丝希望……

药性渐渐散去,顾寒绝看着那娇艳的人,神色绝望,眼神空洞,便将脑中一丝清明化作温柔和缓。

风雨过后。

“告诉我你的名字。”男人沉声说,他陶醉的忘记了该称自己为“本座”。

见她不语,便去轻吻她的唇,而她身上的穴道渐渐解开。

趁这时她手一抬,狠狠击下。

“唔~”顾寒绝一震,险些晕过去。

姜婍筠推开身上之人,迅速穿好衣服,只听楼下一阵喧闹。

“大爷这是做什么,我们这里可没有你们要找的刺客。”楼下老板惊呼。

“走开,我们是来找督主大人的,有人在这里发现了大人的行踪。”

老板见拦都拦不住,只好任他们进去搜,心下也直纳闷,并肩王不是太监么,感情也好那口?!

见锦衣卫以上了楼,老板小声自语道:“啧啧啧,并肩王也有这种喜好。”

楼上的姜婍筠见不妙,转头看看床上男人,男人猛地晃了晃头,清醒了一番。

她本想趁他昏迷给他致命一击,谁知这人这么能抗,未完全晕过去。

她咬咬牙,见局势不利,匆忙打开窗子欲要逃离现场。

衣角突然被扯住,“等等,你到底是谁?”顾寒绝紧抓不放。

姜婍筠满眼厌恶,奋力一甩,将那人甩开,绝尘而去。

东厂之人,挨间搜查,走到一间,破门而入,见房中无任何异像,只有衣冠整洁、冷艳霸气的顾寒绝。

他正坐在桌旁,把玩手中一张满是鲜血的丝帕,很是投入。

“督主,那刺客……”

“不用追了,让他们去吧。”顾寒绝示意罢了。

锦衣卫看了看那丝帕,问道:“督主,这是对方留下的,要不要从这上面着手。”

“不急。慢慢来。”顾寒绝轻抬纤指,玩味笑意更胜。

他目光始终未离开那满是鲜血的丝帕,是那女子落下的。

他轻轻叠好,将它缓缓收入袖中……

姜婍筠悄悄潜回宫中,见几个暗卫还没有回返,心中有些担心。

但更多的是愤懑和悲痛,这一晚竟如此反转,叫她落入了另一个悲剧。

她想自行了结,但大仇未报又添新仇,于是忍住了冲动。

房中安静如常,只有无声的泪,缓缓流淌。

她孤自坐在地上,静止得与周遭摆设一般无二。

庆幸的是,当时未道出自己与对方之间的仇怨,否则对方必会查出真相。

顾寒绝以假乱真、欺君罔上,此等大罪也许是可以拿捏他的好机会,可如今她也成了“当事人”。

谁能指证?绝不能自己出面!难道要让众人知道她已不是完璧?那楚胤恒会如何想。

就算找他人代为揭露,对方也有可能顺藤摸瓜,查出曾与他有过荒唐的她。

或许还有其他方法,但她如今拒绝思考此事。

天大亮,暗罗等人已回返。

“公主,你没事吧。”暗罗问道。

姜婍筠已用易容膏换回皇后的面容,并收拾好情绪,起身询问:“无妨,暗绝的伤势如何?”

暗罗身后一男子道:“无事,谢公主关心。”男子刚毅容颜,声音浑厚,一身强壮铁骨。

身上已包扎好,还透着些许鲜红。

“无事便好。”

“那太监可是难对付,以后想除掉他,恐少不了费上工夫了。”另一男子叹了一口气道。

姜婍筠一听“太监”两字,眸光顿时暗了。

而暗罗却意会错,忙用胳膊肘戳了戳刚刚发话之人。

“暗霄,少说丧气话,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完又安慰道:“公主,我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莫要泄气。”她以为主子因未成功而忧伤。

姜婍筠回复神色,粉拳紧握,“下次,我定会杀了他。”

“公主。”突然传来一声,转眼莲莹推门而入,只见姜婍筠坐在那里品茶,房中再无其他人。

姜婍筠柔声道:“怎么了,瞧你慌张的。”

莲莹喘完几口大气,然后道:“公主,听说那淳妃有了身孕。”

莲莹一句话令姜婍筠脑中嗡鸣。

她实在想不到,先有孕的竟然是淳妃,而不是贾盈儿。

这淳妃是贾盈儿的人,因被贾盈儿唆使,没少给姜婍筠使绊子。

“皇上明明常留宿于黎贵妃那里,可怎么淳妃先有了身孕。”

“这皇上看上去那么专情,可怎么转眼就跟淳妃好上了?”

“那淳妃的哥哥,也不是好东西,封为了小爵爷之后,就常在宫中流连,还总是猥琐地看着我们这些宫人,一看就是下流痞子。”

姜婍筠任莲莹在一旁絮叨,却一句也未入耳。

直至最后,她吩咐莲莹下去忙自己的事,在这殿中坐了许久。


一室静谧无声,打击接踵而来,对姜婍筠来说,淳妃有孕才是真正的噩耗。

即使昨晚被他人夺去清白,但心中仍有着微末的期待。

她想总有一日,大仇得报,冤情洗清,便能告诉楚胤恒,她就是湘水之畔的少女。

然而一切只是虚妄,本以为楚胤恒也许得知湘水河畔的少女已死,因此才将情感转移到贾盈儿身上,那至少不是他的过错。

可如今她看错了,那人口口声声说贾盈儿才是心头宝,可转身又与其他妃子亲近。

她如今孑然一身,有的只是仇恨,才是活着最大的意义。

她不停地劝说自己是该放弃了,毕竟已没了清白,即便真相大白,她也无颜待在楚胤恒身边。

躲在暗处的暗卫不敢现身,只得暗自叹息,看着她一坐便是整整一上午。

过了好久,桃莹缓缓走入殿内,小心翼翼劝道:“公主,吃些东西吧!”

“没胃口。”姜婍筠淡淡回应。

“皇上既然可以宠幸淳妃,想必早晚会回心转意的,知道公主你的好的。”

姜婍筠凄然一笑,回心转意?这样的“多情”她不要。

她不再讨论此事,淡淡问道:“莲莹呢?”

桃莹愤愤然,“哼,说起来就气,今日黎贵妃手底下的环翠,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在殿外附近泼了盆脏水,分明就是来找茬儿的,莲莹知道后,便偷偷跟去,打算给她们点颜色瞧瞧。”

“莫要惹出乱子。”

“放心吧公主,莲莹手脚利索,悄摸制造点麻烦还是没问题的。”

时间过得快,天色渐暗,两人都觉得不太对劲,这莲莹去了这么久,迟迟未归。

直到入夜时分,姜婍筠心神不宁,于是赶忙派人去寻。

夜间御花园内应幽静怡然,可此刻却有不少人围聚在一处,不知在瞧什么热闹。

姜婍筠亦被吸引,于是也走了过去,越是走近心中越是不安。

“哎呦,这不是莲莹么。”

“啧啧,这死相可真惨。”

“这大庭广众的,做出这种事。”

……

只见有人已在处理,姜婍筠走入人群,眼前一幕令她骇然失色。

一人躺在御花园池边的假山石上,但全身也凌乱不堪,身上粉衣轻纱早已不避体。

颈子上一道明显又致命的伤痕,刺痛了姜婍筠的心,险些令她晕倒。

这群人见到她,略微施礼,然后低头不语,只当看戏。

桃莹见此,已被吓傻,哭喊着:“莲莹!莲莹!!”

“公主,莲莹她死了,她死了。”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姜婍筠不敢置信。

“莲莹上午还好好的,到底是谁要害她。”桃莹泣不成声,赶紧用斗篷将莲莹盖好。

人不仅死了,还受到了这样的对待,如今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叫人指指点点,叫她如何瞑目。

“贾盈儿!!”姜婍筠握紧双拳,转身朝着黎盈殿走去。

黎盈殿内,笙歌不绝,欢声笑语,与她此刻心境截然相反。

她越听越怒,还未进入,便有侍卫拦道:“皇后娘娘,此刻皇上任何人都不见。”

楚胤恒竟也在此,姜婍筠没想到这个人还能来此处,他不应该揽着淳妃温柔低语么?

呵,帝王的爱果然都是用来施舍的。

“贾盈儿,你出来!”她声嘶力竭。

侍卫赶忙拦住,“娘娘,莫要在此喧哗,皇上可是在里面的,若惊了圣驾,你担不起,我们也担不起。”

“我要见黎贵妃,你们叫她出来。”她要为莲莹讨公道。

“娘娘,莫要为难奴才。”

“什么人在此吵闹?”厉声传来,只见楚胤恒穿着白色锦袍,一身华贵、器宇轩昂,怀中揽着贾盈儿缓缓而来。

这一幕多么刺眼,姜婍筠不顾那些,跪于冰凉的地面,沉痛道:“皇上,臣妾的婢女惨死。”

贾盈儿挑了挑眉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明明是关怀之言,却带三分挑衅。

“你的婢女死了?如何死的?”

“她被人毁了清白,死在御花园池塘附近。”

贾盈儿装作受到惊吓,又十分难过道:“哎呀,怎么会这样呢,这丫头可真可怜。”

姜婍筠冷冷瞪着她道:“她如何死的这还要问黎贵妃。”

“姐姐,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还能是我杀的莲莹?”

楚胤恒有些不悦:“她的死与盈儿有何关系?”

“臣妾……”还未等姜婍筠开口,便有一人来报此事,这人一五一十将情况禀明。

楚胤恒问道:“可有查到什么?”

传话的太监回禀:“在她身上搜到了这个。”于是取出一张纸,呈上。

姜婍筠不知上面有何内容,只看着眼前的男女变化的脸色。

片刻后,楚胤恒冷“哼”一声,将纸扔到姜婍筠面前,“你的婢女做的好事,你自己瞧瞧。”

姜婍筠看到上面的内容,才知道她被狠狠摆了一道,上面写的具是情意之语,内容大概是约至御花园,行愉悦之事。

“哼,若她冤死也就罢了,可如今这是她自找的,皇宫之内行为苟且乃是死罪。”帝王的冰冷入耳,令她绝望。

“真没想到莲莹竟能做出这种事,想必对方觉得她无用了,又怕她将这苟且之事传出,选择将她灭口。”贾盈儿说的有声有色,好像下了定论一样。

“来人,彻查,朕要瞧瞧到底是谁如此大胆,与这奴才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楚胤恒一声令下。

而后转过身对姜婍筠道:“朕念在你是皇后,御下不力这罪责便罢了,但今后绝不容此事再次发生,朕最痛恨这种女子,没了清白,不知廉耻。”

没了清白,不知廉耻……

这话一遍遍在姜婍筠脑中循环,挥之不去。

她异常激动,“不是,莲莹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明明是她。”

被指的贾盈儿花容失色,委屈道:“姐姐,妹妹知道你心中有怨,怨我常与皇上在一起,可妹妹绝没做过对不起姐姐的事。”

声泪俱下,楚楚可怜,任谁都不会觉得这般柔弱的女子是罪魁祸首,只会觉得皇后是因嫉妒才诬陷。

“够了,朕念你失去婢女,才多出几分怜惜,可你竟变本加厉,诬陷盈儿,实在可恶。”

“皇上,臣妾求皇上明察,莲莹绝不会这么做,定是被人逼迫。”姜婍筠不服。

“不过是一个婢女,还有何可查,退下吧。”人已转身,不再理会。

贾盈儿停在她身前,然后低身在她耳边道:“姐姐,与你那婢女快活之人,也就是淳妃的哥哥,他对她很是满意,就是觉得她不太听话,不得已才灭了口。”

“姐姐末要太难过,一个奴才而已,若姐姐喜欢,我再送姐姐十个八个,只要莫再与人苟且了,定不会再令皇上生气的,呵呵。”

姜婍筠瞪大双眼,淳妃的哥哥符天德,是当朝的小爵爷。

姜婍筠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有此一招,想来也是自己的疏忽,只盯着贾盈儿的动向,却忘了她身边的走狗。

她望着贾盈儿抚了抚鬓角,然后轻柔转身,开怀地扭着身姿慢慢走入殿内。

殿内无声无息,充斥着沉痛气息。

姜婍筠后悔,后悔这么轻易让出皇后统领六宫的权力,不然不会让对方得寸进尺,她后悔不应这么放任莲莹去黎盈殿,不然不会遭此横祸。

曾经,凭她的手段还能与贾盈儿抗衡,而如今日渐式微,早晚有一日大难会降临到周围人头上,最后一个……恐怕便是她自己。


姜婍筠冷静多日后便想通,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本就是消灭并肩王。

想起那意气风发的并肩王顾寒绝,狷狂邪魅的宦臣贼子,心中满是怨恨和愤怒。

晨间,姜婍筠刚刚梳洗完,外间便喧闹不绝,就见桃莹拉扯着一人进入殿内。

“放开,你知道我是谁么?”那人叫嚣着,口气不小。

桃莹才不管那些,只顾猛力拉扯,“不就是黎贵妃的狗腿么,还怕你不成。”

两人拉拉扯扯进入殿内,姜婍筠抬眼,细看片刻,原来是那日在宫门口泼脏水,引走了莲莹的人。

“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气场不同往日,疏冷中带着威压。

“娘娘,今日我去取膳食,见这人鬼鬼祟祟的,后来发现她竟将这东西放入汤里。”

姜婍筠接过一包粉末,嗅了嗅。

莲莹急道:“您看看,这是不是什么毒药?”

那环翠一丝担忧的表现都没有,任凭面前主仆一探究竟,好似根本不担心任何。

姜婍筠未抬头,只抬眼冷凝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不过是缓解头痛、有助睡眠的药。”

环翠有恃无恐,“哼,我们娘娘是怕皇后听闻淳妃有喜,而后又痛失婢女,一时受不住打击,伤心欲绝,恐伤了身子,特叫奴婢来送些安神的药。”张狂姿态全部显露。

“你。”桃莹气急。

“莫要误会我们娘娘一片好意,既然都已查清,奴婢就走了。”环翠转身欲离去。

“回来。”姜婍筠悠悠起身,冷睨着眼前肆无忌惮的丫头。

“这药确是安神的,可若本宫与那枣糕同吃,恐怕不出片刻就会当场身亡,本宫可有说错。”

环翠一惊,未想到这皇后竟能察觉出来,但转瞬又觉得自己有黎贵妃撑腰,刚灭下去的士气又升了起来。

“皇后真能栽赃,我家娘娘只是担心您身体,特意送来补药,怎得到了您这,就变成毒药了!”

姜婍筠冷冷一笑,若不是黎国皇帝曾救过自己,而贾盈儿又是黎国郡主,她怎可能让这女人活到现在!

“暗罗!”

“属下在。”暗卫从黑暗处现身。

“奴才见到皇后不行礼者,该如何处置?”姜婍筠清冷而威之声充斥整个屋子。

环翠被这话登时吓得不敢动,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暗罗直接一脚踢向她的膝盖,脆裂之声响起。

扯心扯肺的痛袭上神经,环翠刚要哀嚎,还未张口,窒息感顿生,原来是暗罗掐着她的脖子狠狠抵在墙上。

环翠满脸惊惧望着房内众人,如被绳索紧缚的喉咙传来破碎、沙哑的声音。

“呃,啊啊啊!”

“不行礼者,杀无赦!”暗罗低沉的嗓音犹如来自地狱。

姜婍筠点了点头:“环翠尊卑不分、出言顶撞,那舌头……不要也罢。”

暗罗得令,直接动手,鲜血瞬间飞洒!

藏在暗处的暗卫全都叫好,他们的公主终于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桃莹震惊地顺势扶着身边门框,她家主子今日有些过激了,这事若让黎贵妃知道该如何是好。

“娘娘,这……”

“你先出去,不要声张。”姜婍筠的冷静沉着,也让桃莹有了一丝镇静。

待桃莹离去,屋中一时安静,姜婍筠慢慢坐下,威仪之态顿生。

“暗罗!”

“属下在。”

“要干净。”说完,她冷笑一声。

“明白!”暗罗直接将满身是血的环翠带走,其余暗卫则悄无声息地开始打点大殿,很快便恢复如初。

贾盈儿,我还礼了,你要收好……

桃莹有些担心,怕黎贵妃找上门,若对方在皇上耳边吹风,那这次她家公主在劫难逃了。

大殿房顶。

暗霄从来是玩闹的直性子,于是问道:“你们说公主之前何必这么忍,这次总算出了口恶气!那皇帝简直就是人渣,公主为了他太不值得了。”

暗罗听着这话,有些哭笑不得。

暗绝从来深沉少言,“我们只管护着公主,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暗霄冷静分析:“没错,公主已大权旁落,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护好公主,小心被别人暗算了,届时恐怕命都难保了。”

暗罗点头,“我亦是这意思,如今形势太过不利,不如我们分头查探各宫动向,以保万全。”

三人合计一番,有了计较便动身而去,独留下暗霄保护姜婍筠。

黎盈殿内,一日未归的环翠令贾盈儿生疑,不愿再等的她径直走向环翠的房间,可刚一迈入就险些背过气去。

“啊!!”惊叫声响彻宫殿。

自那日起贾盈儿便有了噩梦,那环翠的面相太过恐怖,七孔流血,全身残破,嘴巴大张……

这样一个没了气息的人正悬挂于头顶,看过一眼之后,即便再与这奴才亲近,也不想再看第二眼。

她知道这是姜婍筠做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人在自己的地盘出事,十分蹊跷,但却查不到蛛丝马迹。

此刻,贾盈儿正对着铜镜生闷气,除了姜婍筠,她如今又恨不得将淳妃千刀万剐。

曾经,那淳妃不过是她身边一条狗,而今却略有得意忘形之势。

好比前几日御花园内,淳妃见了她既然只草草行礼,便得意而去。

贾盈儿想到这里就觉得可恨!好在能令她稍安的便是楚胤恒的心还在自己这里,因为太后的逼迫,楚胤恒不得不宠幸淳妃,而他也承诺,今后不会再碰。

“贱人、都是贱人!一个姜婍筠也就罢了,如今又多了一个淳妃,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霸占皇上,这笔账我早晚要算。”

一旁的丽妃也一脸不悦道:“那淳妃也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法子吸引皇上,下贱胚子!”

“早晚有一日,我会将她们一个个都收拾了。”贾盈儿眉梢挑出一丝阴险之意。

丽妃连忙在一旁吹风,“娘娘不必太过忧心,淳妃现在虽是得意,可她却忘了自己哥哥符天德做过什么蠢事!莲莹之事虽是咱们授意,可这事是他做的,即便被查出也只会查到淳妃头上,谁让她这般张狂,不过是怀了子嗣,就如此嚣张!”


贾盈儿想到姜婍筠那日的绝望和痛心,心情便格外舒畅。

可一想到自己也折了一人,也由此气愤不已。

环翠一直是她的得力干将,帮着处理了不少人,做事利落,好在身边还有个叫环玉的丫头,是环翠的妹妹,她也省了些心。

丽妃这时又开口说道:“娘娘,其实细想下来我们不一定要先对付淳妃。”

贾盈儿秀眉一挑:“怎说?”

“想想那淳妃如今被护得严严实实,而您却宠冠六宫,若她出了事,首当其冲您的嫌疑最大,怎么算都划不来。”

贾盈儿细细琢磨,片刻道:“那你的意思是……”

“您应该尽快坐得皇后之位,如今那皇后大势已去,若您有了这番身份,想对付谁还不简单?至于淳妃怀的那个贱种,能不能顺利产子,生下来能不能养活还是一说呢。我们可以慢慢来,眼下先收拾皇后要紧。”

“这还用你说!可那贱人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毕竟她一心一意帮助皇上铲除东厂,皇上念及这点也会多番留手。”

贾盈儿转眼望向身边一声不吭的容嫔道:“容嫔,你在想什么?”

蓉嫔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嫔妃,在后宫中是个平平无奇,又没什么手腕的小角色,能做的唯有听从指挥。

容嫔胆子小,生怕答错话,于是小声谨慎道:“皇后若帮皇上除了那并肩王,恐会直接翻身。”

贾盈儿听了这话有些后怕,而身旁的丽妃却暗自思忖。

“说起这皇后从不得宠,但在这位置一坐竟然坐了整整两年。也不知这深宫寂寞,她如何扛得住。”

丽妃说完,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一丝阴险划过,“娘娘,我倒有个好主意。不仅能除了皇后,还能打压打压那并肩王,让您也立个功。”

贾盈儿眼神一亮,问道:“什么法子。”

丽妃缓缓走近贾盈儿,弯腰附在她耳畔悄声道来。

而这三人的计划,尽被躲在暗处的暗罗听到……

一旁柔懦胆小的容嫔,垂眸瞬间压了压眸光,凭谁都难以察觉!

偌大的宫殿,虽是金碧辉煌,但凌冽之气环绕,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闪灼的烛火微微跳跃,显得森冷。

一人低首跪于大殿正中央,虽是低首,眉眼确满是冷情。

这人正是那胆小、懦弱的容嫔,而如今她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不卑不亢,华衣锦裳早已褪去,换上的则是一身略添英气的劲装。

此刻的她正低首等待着华锦坐榻上的人发话。

九层台阶上,顾寒绝轻雅地侧卧于坐榻上,手中不停轻抚、摆弄着一方丝帕,还不时的嗅一嗅,嘴角微弯。

这画面让人瞧着有些血腥还诡异,但画面中的人此刻正十分享受。

“你刚刚说到哪来着?”顾寒绝一双温和笑眼终于抬了抬,望向跪在地上之人。

容嫔张口,沉着淡雅的嗓音与她原本的怯弱之声判若两人:“属下刚说到黎贵妃与丽妃欲合谋陷害大人。”

顾寒绝哼笑:“是她们呀。”说完这句,优雅地起身,“真未想到,这主意竟然打到本座身上了。”

“接下来要如何,请督主吩咐。”容嫔抬眸。

顾寒绝的束发早已散开,款款几步缓缓下阶,如流瀑青丝在光下流淌,若不是知道他身份,必会有人以为他是谁家娇娥。

“本座这东厂最近真是走大运了,先是让本座讨了一晚的便宜,而后又有人给本座‘送礼’。”

“督主的意思是?”容嫔不解。

他冷蔑开口:“既有人送礼,本座能拦着么,推拒了倒显得生疏,因此,本座定不会让那黎贵妃失望的。”

“属下只怕……”

“何惧。”顾寒绝打断容嫔:“本座就让黎贵妃见识见识,她的请君入瓮,就算本座入了,她都奈何不了本座,呵。”

顾寒绝又缓缓走上台阶,步态缓慢、文雅,站定后道:“就是不知那皇后会怎做,多次交手,她竟不落下风。”

“那也是大人您多番留手,若真出手,她岂能招架得住。”蓉嫔冷哼。

顾寒绝勾唇:“莫要小看皇后,这女人还有无尽的潜力未释放,只是可惜!她竟为一个男人执迷不悟,真叫本座唏嘘不已。”

容嫔眸中尽现杀机,“您若不喜,找个机会私下解决了她便是。”

顾寒绝淡淡一笑:“不必,本座倒很想看她慢慢成长,最后能到何种地步。”

说完他又哀叹一声:“皇后啊皇后,只盼你莫叫本座失望。”

容嫔意会,低首道:“既然大人此次打算将计就计,那属下便不出手。让那皇后和黎贵妃斗个你死我活。”

顾寒绝思忖一番,“见机行事,别让皇后输的太惨,好歹也得等本座玩腻,死也要死在本座手上。”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回味起那一夜,那神秘的女子被他承宠,而怨恨、悲愤的表情却遮不住眼角的情态。

她明明泪水不断,却死死地倔强地咬着红唇,不发出一声。

事后还仍是刚毅凛然的姿态,想一想都觉得有些可爱。

他一向沉稳,那夜药性已解,但他自己竟也喜欢上了那种感觉

他嘴角弯起一丝弧度,“刺杀本座的女子消息可有查到?”

容嫔低首:“属下办事不利,一直也未查到女刺客的来历。”

“真神秘,无事,你先暂且退下吧。”

说罢,他嗅了嗅丝帕,奇怪,竟然一丝腥气都没有,尽是冷香……


这日,太后为淳妃在御花园设宴,阖宫欢庆,一派盎然。

淳妃打扮得花枝招展,曾经的她都是跟在黎贵妃身后做一个听话的狗,而今时却不同往日。

她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连红色的宫装都毫不低调的穿了出来,色调再正一些就赶上皇后了。

只不过这淳妃品相不大气,撑不起这富贵之色和高贵气派,隐隐觉得有些小家子气。

五个月的身子有所凸显,皇帝的第一子,太后格外重视,自然不在乎她打扮越位。

相比之下姜婍筠和贾盈儿倒是众妃子中的佼佼者,一个绝世独立,一个温婉大气。

姜婍筠今日装扮十分淡雅,水蓝色绮罗宫装,两朵珠花做发间点缀,虽无刻意,但却熠熠生姿。

贾盈儿延续一向的贵气风格,粉色宫装华丽却不浮夸,她在外人面前一向给皇后面子,即便再显身份最多也只在衣服上绣点芍药。

“皇上……”淳妃歪了歪身子,装作身体不适,倚在了楚胤恒的肩膀。

“你们都好好照顾,小心些。”天子发话,谁敢怠慢,下人们都紧紧围着淳妃,生怕出事。

楚胤恒好似并非真的宠爱淳妃,否则会直接揽住她,而不是让下人们围着,自己却微微保持距离。

另一边,贾盈儿面上不显,内心却恨死了那淳妃,袖中死死揪着帕子。

众人中却有一人与众不同,只见那人满身华贵气,姿容出众,气质俊朗出尘。

他似画中人,满身清逸韵致,一双冷眸略过众人,便兀自埋首饮茶,好似与世隔绝了一般。

这人便是楚胤恒的兄弟,名为楚晔轩。

这五皇子很少在皇宫走动,也不喜与宫内之人打交道。

三年前出宫远游,直至前些日子才回到宫中。

这风姿这气貌让在座的人心生仰慕,这般长相不输楚胤恒,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这五皇子已被封为轩王爷。

楚晔轩令太后十分挂念,据闻他回宫之时,太后喜极而泣。

但他却不喜太热闹,于是太后只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家宴,而到场妃子也只有贾盈儿,却无姜婍筠,可见她姜婍筠在宫中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今日,朝臣权贵皆到此庆贺,也是一众贵女的机会,只因那丰神俊朗的五王爷楚晔轩还未成婚。

不仅是楚晔轩,还有许多才俊皆在此,本是为淳妃庆贺,实则各怀心思。

“并肩王到!”

小太监尖锐的声音,直接惊醒了还沉浸在其乐融融气氛内的众人。

顾寒绝雍容雅步,款款而来,一派从容自若。

锦衣层层绣纹繁而不乱,衣饰华丽不失雅致。

他分明面上含笑,温文尔雅姿态,却偏偏带来了十足威压。

众人见了他皆行跪拜大礼,那派头与皇帝基本等同。

明面上,顾寒绝一派在朝中势力占有几乎一半,这私底下的嘛,却也不好说。

他的到来,使众人都变了脸色,有的一脸凝重,有的一脸得意,两派势力立分,有的未见动容的却也不知是派属何人。

看到他后,在场一干人神色各有各的变化,楚胤恒的面色微冷,带有几分严肃。

太后面色不悦,但也不方便表现得太过,贾盈儿看上去虽未有太大变化,施礼时都落落大方,但举止略显僵硬。

姜婍筠脸上的“内容”确是最为隐晦,叫人读不懂。

“各位何必如此多礼,都起来吧。”顾寒绝依旧那般温文有礼。

他扫了一眼众人,然后悠悠道:“不请自来,还望皇上和太后莫要见怪。”

顾寒绝说的轻巧,不过这话中的另一层深意却让众人不寒而栗。

太后面色微僵,楚胤恒稳了稳心神,“爱卿多虑了,你操劳之事太多,朕只是不想你太劳累。”

顾寒绝抬眉一笑,“替皇上操劳国事也是本座当为之事。”他语调平和,说得轻松。

楚胤恒面色一沉,挤出一丝微笑:“爱卿既然来了,那便上座。”

“谢皇上。”顾寒绝从容落座。

楚胤恒此他与顾寒绝距离稍近,忽然将他颈间细细剑痕看得清楚。

那是姜婍筠刺杀顾寒绝时留下的,只因姜婍筠的武器从来都是淬过毒的,顾寒绝虽不惧毒物,但这伤痕恢复起来却要些时日。

楚胤恒黑眸微眯:“爱卿这脖子是……”

顾寒绝纤指抚了抚那疤痕,“最近惹了一只小母猫,本座格外宠爱,可惜呀,她总是不听话,前不久狠狠地伤了本座。”

‘小母猫?’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但姜婍筠嘴角轻颤,这分明是在说自己,面前这人看似谦和有礼,却总是如无赖一般。

“哎,可本座对这小母猫甚是喜爱,本未想处罚,但她竟无声无息的跑了,直叫人心寒。”

“是何样的猫,朕叫人找来,或者再替你寻只更好的。”

顾寒绝微笑道:“无妨,她舍不得本座,早晚会回来的。”

说罢,又拿出了那张丝帕摆弄,惊了在场众人。

也不知谁这么倒霉,得罪了这狠辣残暴的东厂督主,被折磨的这么惨,但皆是不敢多问。

而他并非是拿出来吓唬谁,只不过习惯了无事时随手摆弄。

姜婍筠看着那丝帕,心下慌乱不已,那一夜的噩梦再次显现。

淳妃站在一旁冷冷观战,此刻被顾寒绝打量而来的目光一惊,低了低头,瞄向别处。

顾寒绝含笑开口:“敢问这是哪位娘娘,今日可是为她摆的宴?”

淳妃有些紧张的开口:“顾大人,妾身是淳妃。”

“哦?是淳妃啊,穿得如此华贵,我还以为是哪位贵妃娘娘,抱歉。”

词话一落,淳妃一惊,顾寒绝这话分明是在说她不识自己身份。

贾盈儿故作识大体的温婉道:“妹妹有了身孕,正值喜庆时刻,穿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

顾寒绝此话正好让她可以给淳妃来个下马威,顺便再给众人一个自己贤惠人妻的印象。

淳妃站不住,矮身告饶:“娘娘,臣妾绝无此意,还望娘娘赎罪。”

淳妃知道,贾盈儿想要在人前落个大度。

这时,顾寒绝幽幽开口:“怎么,你们是当皇后死了么?”


“宫中有宫中的规矩,什么位分什么衣饰,这些好似是皇后来决定的,淳妃不去求皇后原谅,怎地倒求起了黎贵妃。”

顾寒绝说罢便微眯双目瞥向贾盈儿道:“本座才知道,原来黎贵妃也能替皇后做决定。”

二人这才知道自己被狠狠摆了一道,险些站不住,赶忙跪到姜婍筠身前慌张告饶:“皇后娘娘恕罪……”

姜婍筠岂会不懂顾寒绝的心思,她可不愿意成为别人的刀,故眸光多了几分柔和,“无妨,起身吧。”

“皇后娘娘这般容人,气量果然不同凡响,难怪她们今日有如此作为。不知道的以为她们一个怀了太子,一个马上要做皇后。”顾寒绝依依不饶。

贾盈儿和淳妃闻言全都大惊失色,赶忙对姜婍筠叩头,企图化解这场干戈。

“多谢大人美意,只要她们能伺候好皇上,为皇族开枝散叶,其余不太过,本宫皆能容。”

姜婍筠顿了顿:“且这六宫之事,本宫自然会谨慎处理,妥善为之,顾大人无需担心。”

顾寒绝面色未变,但眼瞳中的光芒暗了暗,这个皇后,倒是一如既往的精明。

“原来皇后娘娘如此大度,倒是我多事了。”

“既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还是赶紧落座吧!”太后出面,直接阻隔了这些问题。

贾盈儿缓缓起身坐落,刚刚那一幕让她丢尽了颜面。她低首,目光里暗藏杀机。

闹剧过后,园中气氛变得和谐,众人欢笑言谈。

姜婍筠自知是毫不起眼的人物,于是早已撤到一边,给主角留出位置。

但却不知她的离去已让好几道目光尾随,尤其是那贾盈儿的。

僻静之处,别有一番景致。

她走到石山处,找了个略高地方坐了坐,忽然,一道声音打破了幽静。

“你挡到了月亮。”

姜婍筠未想到有人猛地一惊,脚下凹凸不平,一个没踩稳向另一处倾下。

有力的手臂将她轻轻拖住,稳稳扶住她。

姜婍筠抬眸,一双冰冷的眸子此刻正在与她对视,而瞬间又移开,搀扶她的手臂也早已收回。

她站定,终于看清眼前之人,是那位神采英挺的五王爷——楚晔轩。

“王爷在此,为何不早些出声。”姜婍筠被惊到,语气中带有质问。

楚晔轩淡漠开口:“皇后娘娘到此,又为何不做提醒。”

姜婍筠听闻此人冷若冰霜,嘴上毫不留情,于是并不想与他打什么交道,亦不想拌嘴。

“刚刚多谢,既打扰到王爷赏月,那本宫这就离去。”她略微施礼,正欲转身。

“为何来此,那处更热闹些,有更多的机会博得盛宠。”

姜婍筠听后,望着月空幽幽出声:“盛宠能存多久,得了盛宠又有何意义,这皇宫并非所有人都是攀附之辈。”

楚晔轩笑了笑:“这后宫若无盛宠,再美好的生命也会过早凋零。”

姜婍筠转眸看他:“若这盛宠不为一人,而是任何人用些手段皆可得到,那不如不要。”

她缓缓走到池边,想起这是莲莹遇害的地方,又想起那晚的帝王无情:“这宫中难得到的并非权势、帝宠,而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楚晔轩听到此言,看眼前女子的眼神,略带欣赏。

“是本王失言了,抱歉。你也无须去别处,此地非属我一人。”

姜婍筠未想到这冷峻无比的王爷能向自己道歉,她也不客气,只坐在不远处。

一时沉静,姜婍筠开口:“想必王爷也是想来这图个安静吧。”

“嗯。”对方只简单一应,未再说些什么。

姜婍筠以为是自己多话,吵到了对方,也不再言语。

片刻后,楚晔轩突然起身离去,走时留下一句:“小心黎贵妃。”

话刚落,人就闪身不知去向何处,只留下微微发愣的姜婍筠。

身后缓缓传来脚步声,姜婍筠当下了然,起身迎接。

“姐姐,原来你在此处。”贾盈儿柔弱姿态表现得极好,可惜姜婍筠不吃这套。

“妹妹不去争宠,来此找我作何。”

贾盈儿柔柔笑道:“姐姐这便是误会了,如今的我凭什么争。”说道最后还作出一副幽怨之态。

见姜婍筠未有言语,她又道:“姐姐,这后宫中尔虞我诈,今日才知旁人对你再好,若一朝得了势,转眼便将你忘到耳后。”

“你有话不妨直说。”姜婍筠依旧冷漠,连“妹妹”这称呼都换成了“你”。

“以前是妹妹不懂事,常与姐姐过不去,而今日姐姐竟不计较过去种种,在那阉人手下救了妹妹。我如今才知,我们姐妹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姜婍筠嘴角微翘,看似微笑,实则冷笑:“然后呢,你想说与本宫重归于好?”

“姐姐,你莫不是不能原谅妹妹。上次妹妹被那淳妃挑唆才会让姐姐失去莲莹,且这事是淳妃的主意。而后姐姐也杀了我的婢女,报复了一番,这难道不可两两相抵么?”

呵。相抵,想得真美啊?

“你可真能说笑,有什么证据能说明那是本宫做的。”

“看来姐姐是不想原谅妹妹了,妹妹只是觉得这深宫寂冷,又处处杀机,若我们再如此斗下去,恐会让他人乘机,就好比那淳妃。”

姜婍筠本就并非温婉贤淑的女子,偏属英气一类,若不是执念于楚胤恒,也许她会是马上巾帼。

而她本身的脾气性格略带一丝叛逆,小时也偶尔会有顽劣的时候,此刻她竟有些想戏耍戏耍面前之人。

她故作不解:“你有皇上的宠爱,有什么可怕的?”

“姐姐不知,若那淳妃生下的是个皇子,我那点微末的帝宠又算得了什么,若她的子嗣一朝登位,哪还有你我的一隅之地。”贾盈儿低叹道。

“呵呵。”

“姐姐笑什么?”

姜婍筠又换了对她的称呼,语气也略好了些:“妹妹你如此聪明,定是早已有法子将那淳妃除了。”

贾盈儿望着她有些不解:“法子,我有什么法子?”

“你也为皇上生一个皇子啊。”姜婍筠装作恍然大悟:“哦?莫不是妹妹怀不了?”

贾盈儿面色变了变,她为什么怀不上,姜婍筠知道的一清二楚。

曾经的贾盈儿在相貌上并不及姜婍筠,为了能嫁给楚胤恒,贾盈儿用了很多药让自己皮肤滑嫩、亮白,并且让自己瘦了很多。

刚入宫中,因初次服让身体恢复的药物,身体承受不住负荷,不宜行事,于是很长一段时间内,楚胤恒和贾盈儿都是看得到摸不着对方的。

二人那事也是最近这段时间,怎可能这么快怀上!

且她服用的这些药中有一种药剂含微量麝香,纵使她有所改善后不再服用那些药物,但身体也不易有孩子。

“怎么,看妹妹这脸色,难道真的不能有孩子么?”

贾盈儿被说到痛处,“这……”

“难怪,既然有病何不去找太医来瞧瞧,走,本宫带你去向皇上禀明,依皇上对你的宠爱,必然会治好你的。”

贾盈儿见状,吓得赶忙拦住她道:“姐姐莫要误会,虽然皇上夜夜留宿,但很少与妹妹亲近,只因妹妹怕皇上因宠爱我而耽误上朝,从而会被说成祸国之女。”

姜婍筠险些笑出声,“原来如此,那真是难为妹妹了。不过本宫倒是有办法,能帮你尽快怀上龙种。”

“是何办法。”贾盈儿急切问道。

姜婍筠走到她跟前一字一句道:“办法是,多积德。”


“你……”贾盈儿无言以对,没想到竟会被姜婍筠戏弄。

“姐姐,莫再开玩笑了,我们还是说要紧事吧。”她忍住情绪,严肃道。

姜婍筠冷笑,这人绕了一大圈,才说道重点,真是矫情。

两人坐至一处十分僻静的凉亭内,还未说上几句,贾盈儿便让丫鬟环玉倒茶。

那壶是子母壶,内置机关,扣动机关,子壶内的茶便倒出。

贾盈儿哪知姜婍筠是老江湖,那点小伎俩早已被尽收眼底。

“姐姐,妹妹以茶代酒,向你赔不是了。”她饮下,看着对方也饮下,便放了心。

还未唠上几句,就见姜婍筠眼神迷离,便知成了,于是呼唤了几句“姐姐”,见对方晕在桌上,笑道:“环玉,你在这里守好了,我去去就回。”

姜婍筠,今日就是你死期!

贾盈儿眼中满是得意之色,而后悄悄离去。

此刻淳妃坐在皇帝的身边,温声软语,而那人只是略微回应。

贾盈儿回到位置上,朝丽妃使了个颜色,丽妃点头了然。

而她们的小动作皆被顾寒绝尽收眼底,换来他面上的冷蔑。

只见这时有人来到顾寒绝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他邪魅一笑,然后示意手下退开,继续享受着歌舞,安心期待着比歌舞还要精彩的一幕来临。

不一会丽妃的婢女梨儿便匆忙来报:“娘娘,不好了,鸟笼上的锁出了问题,笼里的画眉飞了出去。”

丽妃一听急道:“皇上,那画眉臣妾甚是喜欢,可如今跑了出去,可怎么办?”

楚胤恒并未有多紧张,但嘴上还要关怀一些,“来人,速速去为丽妃将那画眉寻来。”

贾盈儿见状便道:“妾身听闻并肩王手下的锦衣卫轻功了得,妾身实在不愿意丽妃妹妹伤心,在此斗胆恳求并肩王施以援手。”

丽妃附和道:“那捕网杆再长,也不如鸟儿飞得高,若再有那绝世轻功,想必定能尽快捕到那只画眉。”

顾寒绝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二位,凤目浅浅一眯,柔柔一笑,万物失色。

“能为娘娘效力,荣幸之至。”

丽妃未想到对方会给一个这么贴心又温柔的回应,甚至还被这一抹笑给惊艳到。

看着顾寒绝带着人跟着丽妃的婢女一道离去,贾盈儿只待好戏的到来。

姜婍筠又一次去掉了易容,换上了另一副面容,也就是刺杀顾寒绝当晚所用的容貌。

她早已准备妥当,就等敌人上钩了。

暗罗将贾盈儿与丽妃的计谋一一探得,因此对付她们并不难。

姜婍筠想到这次还能顺道挫挫顾寒绝的锐气,心下对贾盈儿大谢特谢。

守着她的环玉早已晕了过去,被带到了另一处即将上演精彩大戏的地方。

“姑娘,好久不见,本座对你甚是想念。”飘忽的男声在他背后响起。

姜婍筠双瞳顿缩,迅速转头。

顾寒那副绝世倾城的容颜就展现在自己面前,来人跟她一样也站在屋顶,地面上没一会便有一群锦衣卫赶来。

顾寒绝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不要打扰他:“姑娘,原来你是宫内的人,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哼,狗官。”

顾寒绝轻声一笑,“好歹你我有过肌肤之亲,何必一见面就如此伤人。”

姜婍筠一听,恼羞成怒:“你闭嘴……无耻之徒。”

顾寒绝摇头,“那夜我本不想如此,可都是姑娘逼我这么做的。”

“闭嘴!你欺君罔上,分明是个假太监,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说道最后,她难以启齿。

顾寒绝又再一次抽出带血丝帕,悠悠道:“姑娘怎得如此不讲理,你也知当时你若不用药,也不会有那夜。而且……”

还未等他说完,姜婍筠早已气急拔剑刺来,直击要害。

顾寒绝闪躲之余,指尖还偶尔碰了碰她的身体,略带戏弄之意。

脸上却是一本正经,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正人君子。

“无耻狂徒,我早晚会杀了你。”姜婍筠一边出击,一边大骂。

可她自知不是对方敌手,于是几个虚招过后便欲逃脱。

顾寒绝哪里给她机会,死死缠着她,几个来回便将她带入怀中。

“放手,放手啊。”

背后男子紧紧不放,还散发着男性的气息,在姜婍筠耳边低语:“我话还未说完,而且未想到姑娘竟然是清白之身,恰好我也是。我们扯平了。”

这动作、这话语、这在耳边撩起的气息令姜婍筠羞红了双颊。

姜婍筠奋力挣脱无用,便不再挣脱,想着那日的悲惨境地,再看今日的无力,她心如死灰,不知不觉中已泪落。

顾寒绝察觉她的变化,又看到怀中人眼角的哀愁、伤痛,微微一愣,力道松了不少。

姜婍筠察觉禁锢着自己的力量略轻了些,于是奋力挣脱,回身一剑横扫,险些划中顾寒绝喉咙。

顾寒绝躲过这一剑,还未站稳,姜婍筠便以化作惊鸿逃离,婀娜翩翩的身姿,留下倩丽的背影……

贾盈儿和丽妃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消息,只见她们安排好的小太监匆匆来报:“皇上,有……有人在御花园行苟且之事。”

“什么?!”太后和楚胤恒异口同声道。

众人也是动容,谁这么大胆子,敢挑这个时刻做这种事。

楚胤恒大怒,“朕要知道,何人如此大胆?”

小太监支支吾吾道:“这……不止一个。而且……奴才也做不了主。”

“不止一个!”这个词触怒了龙颜。

“做不了主”这词说明对方来头不小。

“混账,哀家要瞧瞧,谁敢这么大胆。带路。”

事情闹大了,众人一路跟着那引路小太监前往“事发现场”。

贾盈儿走着走着突然恍然大悟一句:“哎呀,皇后姐姐去哪里了,怎么不见皇后姐姐呢?”

这时众人皆发现,皇后不在此处,又想到方才那小太监说“做不了主”,可见那人八九不离十是皇后娘娘。

楚胤恒恼怒至极,皇后!竟然是皇后,心中莫名的极度愤怒。

于是加紧了脚步,身后的贾盈儿阴险一笑,姜婍筠,这滔天怒火看你如何浇灭。

走近一供人暂歇的宫室,难以描述的声音不绝入耳,任谁听了都知道里面在上演着什么。

听声音好像还不止一个,可见内中这女人是有多不知廉耻。

还未见到人,一群人就开始小声低骂了。

楚胤恒踢门而入,只见偌大宫室内,十几个锦衣卫围成一群,衣衫已褪了大半,而其中还有女子的低哼声。

这些人都未发现有人进入,还投入在这美妙当中。

太后的长杖狠狠地朝地上戳着,“混账啊混账,来人,给我用冷水泼。”

顾寒绝从容来到现场,而此刻锦衣卫和那两个女子皆跪在地。

“呦!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阵仗。”

贾盈儿和丽妃一脸得意的走进,那得逞了的笑意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瞬间僵硬了。

跪于地上的两个女子,一个是环玉,另一个却是丽妃的婢女梨儿。

“两位爱妃,顾爱卿,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楚胤恒此刻恼怒质问,但心下的气已消了大半,只因失德的女子并非是皇后。

贾盈儿呐呐道:“不,不可能,明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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