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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伴你共白首

从此伴你共白首

鱼骨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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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府丫鬟之女迟越,被陷害给公主下滑胎药而被逐出府……京城虽繁华,她却无立身地有一双深如昼夜的星目,他轻声问了句:可愿跟我走?她点头,竟不知这一走就是一世他送她习武,终日与兵器作伴当她得知他要娶别的女子为妻,她提剑去见他“北国作乱,我为你铲除了便是,你不必娶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他一身华服,单手打掉了她的剑,他必须坐上皇位,儿女情长早已和他无关许多年后,他才悟到那日她的一番话,原来眼前人,竟是心上人……

来源:阳光书城   主角: 迟越王婆婆   时间:2022-04-11 14:35:05

小说介绍

迟越王婆婆《从此伴你共白首》讲的是迟府丫鬟之女迟越,被陷害给公主下滑胎药而被逐出府……京城虽繁华,她却无立身地有一双深如昼夜的星目,他轻声问了句:可愿跟我走?她点头,竟不知这一走就是一世他送她习武,终日与兵器作伴当她得知他要娶别的女子为妻,她提剑去见他“北国作乱,我为你铲除了便是,你不必娶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他一身华服,单手打掉了她的剑,他必须坐上皇位,儿女情长早已和他无关许多年后,他才悟到那日她的一番话,原来眼前人,竟是心上人……

精彩节选


第一章:不共戴天

第一章:不共戴天

迟府偏房,屋外长了丈高杂草,却无人打理。

浑身是血的女孩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一双眸子黑如点漆。龟裂的唇被牙齿咬出了血。

“迟越,你今日若是招了你母亲与人私通之事,我也不为难你了。”一个管家模样的婆婆拿着鞭子站在一旁。

“我母亲如今死不瞑目,你们还往她泼脏水。”迟越咬牙切齿,脸色微微泛着乌青色。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身前那人。

啪~一记耳光打了过来,脸上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鼻腔流出一股暖流,顺着唇边缘流进嘴里。

一股微腥的咸味。

“若是不招,今日我非活活打死你。”王婆婆握着鞭子的手一挥,迟越身上又是一记血痕。

“你们……不得好死!”迟越吃痛闷哼一声,便晕倒了过去。

“你这贱人,也敢给我装死。”王婆婆见地上那人没了动静后,才放下手中沾满血的鞭子。

王婆婆离开后,丫鬟春桃儿才敢走过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将地上那人抬往床上,一遍又一遍的擦着她身上的伤口。

“小姐,你快点儿醒来啊。”春桃满眼泪花。

见四周无人,王婆婆蹑手蹑脚地走向眼前正闭目养神的女人。

“夫人?”王婆婆轻声细语,生怕打扰了什么。

女人眼睛慢慢睁开,抬头一看,原来是王婆婆。她抬起带满白金戒指的手,轻轻的摩挲。

“事儿办的如何?”红唇微张,一双上挑的细眉皱在一起。

“一切尚妥。”

女人眉眼一笑,从手中取下一个翡翠手镯。“多年来的一颗肿瘤,终究还是除掉了。这个是当朝太后赠于我的,今日便送给你了。”

“但此事若是被人知道了,”她起身,做了个杀头的动作。“王婆婆,你是聪明人!”

王婆婆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迎合道,“夫人放心,此事与夫人无关。”

“退下吧。”女人继续闭上眼睛。

王婆婆还未离去,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女孩规规矩矩地走上前来,“给母亲请安!”

女人宠溺一笑,“原来是我的书雨来了。走,随母亲去看出戏。”

迟书雨眨着一双动人的眼睛,一副天真模样。“不知母亲想看何戏,书雨为您挑挑?”

“自家戏不必挑。”女人起身,牵起她的手。迟书雨满肚子疑惑,却不再问。

偏房里,围着几个三等丫鬟以及一个满脸泪水的女孩。

“这三夫人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做些不耻之事,真是……”

“三夫人平日里虽待人平和,可我就是喜欢不起来。毕竟一个二等丫鬟,也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可笑!”

“只是可怜了三小姐,唉。”

几人小声讨论起来,却看见身后几人时立马跪地,“大夫人,大小姐。”

一身华服的女人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她抬脚走进屋里,手指轻轻搭在鼻尖。

“啊~母亲这?”迟书雨看见里面场景,吓得花容失色。

“是不是你干的?”床边跪着的女孩擦干脸上的泪痕,抬眼看她。

“大胆迟越,大夫人好心过来探望,你还不快跪下认错?”王婆婆在一旁冷眼看她。

叫迟越的女孩与迟书雨一般大小,明明都姓迟,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大夫人面容微怒,水袖一挥。“埋了吧,真是扫兴。”

“夫人走好。”一行人再次跪地。

看热闹的多半已经离开,屋子里冷得不像话。春桃拿着一块披肩走过来,“小姐,你快起来吧,这天已入冬,若是生了病可就麻烦了。”

迟越轻抿生着冻疮的唇,裂开的缝随着说话的拉扯慢慢渗出血来。

“春桃,我……要……要报仇。”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流过干裂的皮肤,留下淡淡的泪痕。

春桃轻声叹气,迟府大夫人做主,就算真是大夫人下的手,恐怕老爷也不会过多责怪。

“迟越小姐,夫人已经走了,你节哀呀。”

一个小厮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将床上的女人放进一个白布口袋,迟越立马站了起来,拦住他们的路。

“母亲好歹一个三房夫人,你们怎么能用白布?”那个时候的迟府,凡是丫鬟或者小厮,死了都是用白布下葬。

“三房夫人怎么了,还不是一个洗脚丫鬟。”一个小厮不耐烦地恨了她一眼,“要是耽误了我们,大夫人怪罪了可别怪我们无情呐。”

“三小姐您就放他们走吧。”春桃过来劝她。迟越哪里听得进去,她像疯了一样上去抢母亲的尸体,“我自己埋,不用你们。”

一个小厮使劲推了她一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迟越摔在地上,膝盖被桌子磕出了血。她一瘸一拐地想要追出去,便被身后的春桃拉住了。

“小姐,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就随了他们去吧。”春桃看着一眼通红的迟越,有些莫名的心痛。

春桃晚上被王婆婆叫去了二房夫人那里,再也没有回来。

迟越待在偏房里,安静地坐了一夜。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过随了母亲而去。

可心里有一个声音喊着,活下来,活下来


第二章:英雄救美

第二章:英雄救美

过了几日便是大夫人的生辰,京城所有的达官贵人均前来祝贺。

一时间迟府又热闹了起来,房檐柱子上全都挂着显眼的红布。

丫鬟下人个个都忙了起来,大夫人一身锦绣华服坐在席上,旁边坐着迟府二夫人,以及娘家姐妹。

迟书雨最先上前祝贺,她举着一块白玉石走到大夫人身前,微微欠身。

“母亲,这是书雨年前便准备的一块玉料,自己日夜打磨而成。做成了母亲最喜欢的动物模样,不知母亲可还喜欢?”

大夫人咧嘴一笑,身旁全是一片称赞声。

“书雨真是孝顺,人也长得水灵好看,大夫人真是半生修来的福气啊。”

“对啊对啊,迟大小姐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啊。”

大夫人打断了他们,将迟书雨手中的玉石收了起来。

接着陆陆续续有人上前祝贺,大夫人心情大好。

一个白衣少年大步走上前来,一双美眉目凌厉俊郎。

他从身后拿出一幅书画,然后微微欠身。“母妃亲自提笔一幅,还望夫人寿与天齐。”

大夫人忙着上前,将他扶起。“二王爷真是说笑,光是王爷来我迟府,便是一道大礼。”

说完,使劲朝迟书雨使眼神。

“暮白哥哥。”迟书雨起身道,却被大夫人白了一眼。“给王爷请安。”

“书雨妹妹生得越发美丽了,母妃朝我多次提起你,还请书雨妹妹多进宫陪陪母妃。”陈暮白坐在一旁,迟书雨跟着坐在他身边。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大夫人特意请来了全京城最好的戏子,给众人唱了一出好戏。

迟越在远处淡淡地扫了一眼,便转过头继续扫地。

陆陆续续来到荷池赏景的众人丝毫没有注意一旁扫地的迟越,唯有陈暮白,多看了她几眼。

迟书雨立马表情一变,变着花样地吸引着陈暮白的注意。

“我记得,你还有个妹妹。”陈暮白突然说。迟书雨脸色一变,撒谎道,“暮白哥哥可是记错了,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怎么可能多出一个妹妹?”

“哦?”陈暮白修长的手指向远处迟越的身影。

“暮白哥哥定是记错了,她是偏房住过来的三等丫鬟,怎肯定是书雨的妹妹。”迟书雨小脸微红。

天已经慢慢黑了下来,好不容易等陈暮白走远,迟书雨气的又是跺脚又是摆手。她手一甩轻轻地朝迟越走去,眼前的女孩依旧专注于扫地。单薄的背影使迟书雨有些下不去手,可转念一想,那些心软也就烟消云散。

她趁迟越走在边上,然后轻轻一推。

噗通一声,大家都朝这里望了过来。迟书雨连忙离开,躲在远处观望。

落水的迟越惹来了众人的笑话,“这大冬天的,怎么还有落水表演?”

水中的迟越挣扎着,想要爬到岸边,可刺骨的凉水使她使不上力气。她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又是噗通一声,一抹白色的身影钻进水里。陈暮白咬着牙朝女孩游去。

“快,抓住我的手。”岸上观望的他,最先发现了不对。

一个丫鬟,怎么平白无故落水?

他将迟越拖上岸,让后连忙叫人拿来衣服披在她的肩上。

“可有不适?”少年一张好看的脸逼近。迟越愣住了,连忙推开他,逃离了现场。

大夫人连忙赶来询问,“有劳王爷了,一个丫鬟不必您亲自下水。”

“夫人的娱乐方式可是有些过了?”陈暮白冷着一张脸,吓坏了走上来的迟书雨。

“王爷可是错怪了臣妾,那丫鬟落水可不毫不知情。多半是踩滑了,摔了进去。”大夫人继续解释道。

“那本王爷就告辞了。”陈暮白随着几人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大夫人脸色一变,“这个迟越,真是出现得不是时候。”

“母亲…”迟书雨抬头看她,将前前后后一一告诉了她。

大夫人会心一笑,“放心书雨,王爷怎么可能看上一个下人!”

“可他……”迟书雨有些犹豫。

大夫人扯开嘴角一笑,道。“我与秋华妃关系进来甚好,二王妃这个身份母亲定会为你争取。”

说罢,迟书雨才放下心来。

皇宫。

白衣少年坐在案旁,冷眼看着身旁的侍卫。

“我让你找的人,如何了?”他平静地在白纸下一挥一抹,便是几个规整的大字。

侍卫低下头,“王爷不知,找了许多,却……”

“如何?”陈暮白挑眉。

“寻遍整个京城,大抵都是些江湖混混。”侍卫作无奈状。

陈暮白叹气,“到此为止吧,暗养刺客一事,也是需要缘分的。”

“退下吧。”他停下笔,拿起桌上白纸。上面写着几个规整的大字,来献其琛。

房门被轻轻的一扣,陈暮白却对今日之遇,眼前一亮。

“来人!”他轻喊一声。

方才的侍卫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双手作揖。“王爷可有何事。”

“给我查一查迟府今日落水的那个姑娘,我明日天一亮,就要知晓。”陈暮白起身,有风吹乱他的额间碎发。

“是。”


第三章:受人折磨

第三章:受人折磨

次日迟越便落下了伤寒,全身的无力感使她迫切地想要喝水。

轻轻地喊了一声,才发觉偏房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人。空叹了一口气,迟越才发觉什么都得靠自己。

她试着起身,却一个不注意摔下床去。竟然毫无疼痛感,她吃力的朝水壶走去,一饮而尽。

身后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大夫人。此刻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脸尖酸刻薄。

“你好大的胆子。”大夫人身边的王婆婆阴着脸看着她。“夫人的生辰岂是你能随便出现的,真是坏了规矩!”

迟越放下水壶,浑身穿来剧烈的疼痛。她试着想要站直身体,却被几个丫鬟一把推到跪在地上。

“见了夫人就要跪下。”

大夫人面无表情地望着迟越,似乎想从她一张苍白的脸中读出什么。

“你可是想学你那母亲?”过了许久,大夫人红唇微张,见迟越一副疑惑,便继续道。

“那二王爷未来是要继承皇位做皇帝的,就你什么身份你得心里清楚,别一天给我想方设法靠近他。”

“你说?”迟越一眼便知晓了大夫人的动机。“昨日是我自己跳下去的?”

“难道不是?”王婆婆一旁煽风点火。

“夫人可是戏看太多了?”肚子继续穿来一阵剧痛,她下意识地摸了摸。

大夫人看出了她的表情,“敢顶撞我?上家法。”

王婆婆诺了一声,便示意几个丫鬟将地上的迟越抬了出去。

地上有点点猩红。

十三四岁的女孩,也是时候了。

大夫人嘴角一扬,拢紧羊毛大衣大步垮了出去。

一出门,凉风便钻进每一个衣服缝隙。迟越被丢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使她蜷缩着。

“准备好了?”大夫人问一声。王婆婆马不停蹄地拿着一个夹子过来,望着大夫人。“夫人亲自动手还是小人?”

“夫人可是纤纤玉手,若是弄脏了你可负得起责任?”大夫人身边一个丫鬟说道。

王婆婆装模作样地打了一下自己耳光,“夫人赎罪,这些粗活岂能夫人亲自动手。”

看着一步一步逼近的王婆婆,迟越眼中多了一丝害怕。

“你……你要干什么?”迟越一眼恐惧。

王婆婆无奈地看向她,将夹子上在她每一根手指中,然后使劲一拉。

“啊~”迟越大喊一声。

声音格外凄惨,听的王婆婆心一凉。

“求求夫人吧,没准夫人心情一好便放过你。”王婆婆小声提醒道。

迟越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下身一股暖流流了出来,迟越晕了过去。

翻过身来,一片血红。

“这姑娘……”王婆婆惊讶一声。

“继续。”大夫人喊道,看见王婆婆有些犹豫,便示意身边丫鬟代替她。“给我夹,往死里夹。”大夫人一声令下,丫鬟一把抓过了王婆婆手上的夹子。

“住手!”一声男音响了起来,众人抬头一看,才看清来人。

“给王爷请安。”众人齐齐跪地,一脸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陈暮白。

“本王爷今日来瞧瞧暮雪,却不知看见了这幕,不知夫人可想解释解释?”陈暮白一身锦绣白衣,蓝色的纹路便衬出他不凡的身份。

“王爷可是冤枉夫人了,一个丫鬟当众顶撞夫人,这是迟府的规矩。”大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解释道。

陈暮白不理会,将地上的迟越拦腰抱起,急冲冲地走了出去。

大夫人被丫鬟扶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这女人,不可留。”

碧寰宫中,太医正给眼前毫无血色的迟越把脉。

看着太医有些扭曲的脸,陈暮白轻声问。“可有事?”

太医叹了一口气,转身跪在地上。

“王爷无需担心,只需要服用臣开的几服药便可恢复,只是……”太医有些犹豫。

“此女第一次月红,便受此苦,今后若是怀孕定有难产之苦。”太医一脸心痛,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暮白依旧面无表情。三公主已听闻此事,便赶来相看,刚进门就听见太医的诊断。

“可有痊愈的方法?”陈暮雪问。

“赎臣无能。”

“二哥此次来我迟府可是专为此事?”陈暮雪抬眼望着陈暮白。眼神中有戏谑之意,陈暮白听出她言外之意,道,“母妃让我来探望你。”

“那这?”陈暮雪指了指床上躺着的迟越。

“我碰巧遇见的。”陈暮白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说谎。

“阿越。”迟书雨提裙走了进来,一脸担心状。

“王爷,公主。”迟书雨跪下请安,然后一脸担忧地看着床上的迟越。

“她……可有事?”迟书雨问,字里行间全是姐妹情深。

身后的丫鬟小声提醒,“小姐,夫人还等着呢。”

迟书雨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她抓着迟越瘦弱的手,“迟越妹妹还生死未卜,我岂能轻易离开。”

“她没事。”陈暮白轻声说。

“有劳暮白哥哥费心了,只怪书雨,平日里对妹妹少了照料。以至于她顶撞母亲,落得如此下场。”迟越慢慢睁开眼睛,方才这番话语全入了她的耳里。心里泛起一阵恶心感,这母女两人,真会演戏。

迟越想要张口说话,可是身体的虚弱使她连发声的力气都没有。

“妹妹醒了。”迟书雨一愣,然后朝她一笑。“我去给你倒水。”

陈暮白起身,“我去。”还未走出半步便被迟书雨拦住,她退嚷着陈暮白和三公主。“王爷公主放心,妹妹这里有我照顾,你们还是不便久留此处。”

陈暮白长袖一挥,望了一眼迟越,便离开了。身后跟着已经怀有三个月身孕的三公主。

门被轻轻扣上后,迟书雨不再同先前那般和善。

她拿着水杯的手有些颤抖,“迟越,我什么都不和你争,可你,为何要同我争暮白哥哥啊。”

迟书雨眼中闪着泪光,慢慢地坐在迟越的床边,然后将水全部倒在她微张的唇里。

水顺着脸流了下来,有些微烫。

“暮白哥哥那么优秀,你一个身份卑贱的迟府无名无分的小姐,怎么可能与他在一起?”迟书雨的脸渐渐变得扭曲。“只有我,只有我才配。”

迟越闭上眼睛,太多话她说不出来,也不想为自己辩解。

陈暮白屡次救她,大概处于本意吧。而她心中也明白,她与陈暮白的差距。

大堂之上,坐着陈暮白等人。

少年面如春风,一双眸子深不见底。

“夫人若愿意,我想带迟越进宫。”陈暮白薄唇微启,神情坚定。

大夫人脸一沉,却不敢发作。倒是王婆婆在她身边耳语几句,让后轻咳一声。

“王爷,我迟府有规定,凡女儿家未到十八岁,便不能轻易离开。”说完夫人又赔上笑脸,道。“王爷若是喜欢迟越,何不等她十八岁后再带她离开?”

“好。”陈暮白丢下一句,便大步离开。

“公主今日怎来了,若是受了凉,惊动了胎气怎么办。”夫人示意丫鬟扶她下去。

陈暮雪应了一声,还没走几步便转过身来。

“夫人可知顺良何时归来?”语气里充满担心。

迟府二夫人之子迟顺良奉皇命出征,讨伐边塞祸乱。一去便是两个月之久,这也苦等了刚嫁入迟府的三公主陈暮雪。

“公主不必担心,前日来信,说是不久便归。”

陈暮雪这才放心地掂着肚子离开了,大夫人却心里包着一口气。

“夫人真愿意迟越随二王爷入宫?”王婆婆低声问了句。

大夫人想到就来气,她将一旁的翡翠玉瓶摔在地上。

嘭地一声,摔个粉碎。

“那得看那个丫头能不能活过十八岁了。”大夫人笑道。


第四章:凯旋而归

第四章:凯旋而归

诺大个皇宫,承德殿中。

“恭喜皇上大胜边疆。”一众朝臣俯身跪地,低头不语。

“此番大战,历经半年之久。”身着金丝龙袍的男人高坐殿上,“我陈国将士,一一封赏。”

一个太监模样的男人拿着一道圣旨,高声读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护国公迟天南及其二郎迟顺良英勇善战,平息战乱。现举国同庆,迟府俸禄年增一成。”

“谢吾皇隆恩。”迟天南叩谢道。

迟府侧厅内,两位夫人正谈着府内近况。

“夫人!”春晓一路小跑,差点摔了跟头。“老爷少爷回来啦!”

“什么!”端坐在一旁的二夫人脸色一变。连忙起身急言,“快带我去。”

几人几乎飞奔着朝正堂走去。

“顺良!”二夫人喊了一声,似乎把这些日子的担忧与思念都喊了出来。

“母亲。”还未来得及脱下战袍的迟顺良只得紧紧地抓住二夫人的手。“我回来了。”

“边境那极寒之地,可真是委屈我儿。”二夫人声泪俱下,竟惹得站在一旁的迟书雨哭的梨花带雨。

“顺良哥哥,你离开这几日,妹妹真是日夜思念成疾。”

大夫人脸色不好,寒暄几句便离开了。迟天南拿着圣旨的手有些颤抖。

“夫人。”他脸上笑得皱成一团。“我迟府得皇上大礼啦。”

“这也多亏我儿立下战功。”二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母亲,我去看看暮雪。”说完迟顺良便匆匆朝房间跑去。

“她在荷池!”二夫人大喊一声。

“哎,知道了。”迟顺良笑道,拐个弯继续跑着。

荷池边上,一个小亭中,陈暮雪丝毫不知迟顺良的归来。她小手轻抚小肚。自言自语道:

“再等等,你父亲就快回来了。”女人脸上洋溢着对幸福的憧憬。

“暮雪?”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男音。

是顺良!

女人转身,一个没注意差点跌倒。再睁开眼便躺在男人的怀里。

“我回来了。”迟顺良依旧生得俊郎,模子里有一股温柔劲儿。

当年的陈暮雪,便是因此而钟情于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一个二品将军。

“回来就好,可有受伤?”陈暮雪一脸担心状,四处翻看。

“我没事,走,我去看看你种的桃树。”迟顺良叫走了身边的丫鬟,只剩下二人。

一处早已荒废的小院,被人用心的种满了桃树。

已经快入春了,桃树枝丫上出现了绿油油的嫩芽。

“快看,已经多生一尺有余。”迟顺良有些兴奋,将身边的女子拥入怀里。“有劳夫人了。”

“顺良?”陈暮雪一脸宠溺,抓紧身边人的手。

“你说我们的孩子以后,叫一个什么名字?”

男人想了片刻,“若是男孩,便叫临风,玉树临风。”

“若是女孩,便叫巳雨,如你一样温婉。”

迟顺良低头问她,“可还满意?”

怀中女人一脸娇羞状。“只要是你取的,我都满意。”言外之意,也述说了她对他的肯定。

此生只愿,不负她也不负国。


第五章:栽赃嫁祸

第五章:栽赃嫁祸

肚子慢慢隆起的陈暮雪渐渐连走路都成问题。

迟顺良忙着军中之事,三天两头往宫里跑。而照顾陈暮雪的任务,便交给了大小姐迟书雨。

这无疑是一项艰苦的任务,谁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公主有何不妥。

“夫人交代,伙房这几日的饭菜均以黄花鱼,大豆汤为主。”王婆婆拿着一只黑黑的乌鸡走过来,顺手递给一个厨房伙计,“来,麻利点儿。”

卧床半个月之久的迟越也好了起来,她被叫到伙房帮忙。

大夫人也不再对她可加以难了,有时候迟书雨还来问候几声。

一切,好像都慢慢恢复平静。

“迟越,把这个青菜拿出去洗洗干净。”一个厨房伙计有些慵懒的走过来。

“今天都麻利点,要是做好了就早点休息啊。”总管走进来,看着忙碌的表面很是满意。

“这个青菜特别注意有没有小虫子,洗的时候给我睁大眼睛。”总管提醒迟越,便大步离开了厨房。

屋外凉风习习,却已经不再寒冷。迟越十分认真的洗着手中的青菜,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抬眼一看,原来是迟书雨。

她已经脱下了厚实的羊毛大袄,显出少女如花的身材。配上一双动人的眼睛,细长的柳眉,已经越发好看了。

“我来帮你吧。”迟书雨俯下身来,将她手中的青菜叶子拿了过来。

“以后多用热水,别受凉了。”她心里有愧疚。

倒是迟越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一下乱了阵脚,她脸一红。“多谢小姐关心,迟越感激不尽。”

“说了多少次,不必叫我小姐,你我都姓迟,应以姐妹之称。”迟书雨纠正道。

“嗯。”迟越专心的洗着手中的青菜。

今天的活意外的少,伙计很早便放了她回去。

回到偏房,迟越突如其来的困意使她不足一刻钟便睡下了。

次日,三公主突然想吃莲子银耳羹。

王婆婆挑了最好的食材给厨房。

“快,午时之前必须给我弄好。”王婆婆催促道。

“是。”总管应了一声。

大家伙都如平常一样忙活了起来,丝毫不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时近午时,厨房里飘来诱人的香味。

王婆婆因为去了大夫人哪里,所以送银耳羹的任务自然落在了书雨小姐身上。

迟书雨今日有些不对劲,她拿着银耳羹的手有些颤抖。

在一处阴暗角落,她从袖中拿出一包黄色的粉末,悄悄地撒进翡翠碗里。

“呼~”迟书雨吐出一口气,然后深呼吸了一口。

“妹妹?”她喊了一声远处树下打扫的女孩。

女孩顺着声音看了过来,然后起身小碎步跑了过来。

“姐姐找我可是有事?”迟越疑惑,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我今日闹肚子,不知妹妹可否帮姐姐将这个送去三公主房里?”迟书雨脸色不太好看,迟越连忙答应道。

“当然。”然后接过她手中的翡翠石碗,朝反方向走去。

“呼~”迟书雨轻轻吐出一口气,她微微张开手,竟然全是汗。

迟越轻轻敲了敲房门,“公主要的银耳羹好了。”

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与她一般大小,笑着将她迎了进去。

三公主依旧坐在藤椅上,今日气色看起来很好。

“有劳迟越了。”三公主朝她微微一笑,便将银耳送进嘴里。“嗯,真香。”

一刻钟功夫,一碗银耳羹便消失不见。三公主满意地示意迟越将碗送回厨房,却下身传来一阵剧痛。

“啊!”三公主叫了一声,然后倒在了地上。身旁的丫鬟连忙上前问候,看见三公主一脸痛苦后全慌了。

“快!”一个丫鬟跑了出去,“叫太医。”,一个身材微胖的丫鬟将三公主抱上床。

迟越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她还未醒悟过来。

众人随着太医走了进来,太医轻轻在陈暮雪手上一搭。然后脸色一白,连忙跪地。

“驸马爷,公主这是服了滑胎药啊。”

一句话吓得众人瞬间目瞪口呆。

迟顺良身子一颤,盯着太医,“继续说”

太医答,“服三个疗程药,便可痊愈。只是这个孩子……可惜了。”

送走太医,大夫人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一旁瑟瑟发抖的迟越。

迟顺良逼问一旁的迟越,“那碗银耳羹,是你送来的?”

“你个扫把星,真是迟府有了你就处处倒霉。”大夫人一旁煽风点火。

迟越想要解释,抬头看见一脸无情的迟书雨后便什么都懂了。

原来那些所谓的姐妹情,都是假的。

“为什么要害死我孙子?”二夫人欲哭无泪,一把撕扯着迟越的头发。

迟越吃痛,眼中闪着泪光。她再三解释,却没人信她。

“你滚。”迟顺良依旧冷着一张脸。

迟越百口莫辩,被几个小厮拖拉扔出府外。


第六章:再次被救

第六章:再次被救

被扔出迟府的迟越成为了一个乞丐,她每天游走于京城的大街小巷。唯独迟府,她一步也不敢靠近。

心中也有委屈,可又有什么办法。

但离开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她为了躲其他乞丐的挨打睡在狗窝里,每天提心掉胆。

“快,有人偷东西,打死她。”迟越实在饿极了,便悄悄地拿了一个馒头。这一幕正好被店家看见,她吓得立马撒腿就跑。

却还是被几人拦了下来,店家提着棍子走过来。一脸凶狠,“你个姑娘家,也敢学贼偷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便朝她肚子一棍,迟越吃痛一声。求饶着他能绕过她,可是求饶没有用。

她没有钱,也没有力气。

在失去知觉前,她被突然出现的少年救了出来。

少年提剑一挥,便将店家拿着的棍子打落在地。

店家认出了他身前挂着的令牌,脸色一变就离开了。

他走过去看那人伤势,才发现原来是个女孩。

“是你?”陈暮白认出了她。他有些心痛地看着她浑身的血痕,温柔地将她额前的头发拔往后面。

“你为何落得如此下场?”见怀中女孩只字不提,便不再问。

“你可愿意?”陈暮白突然开口。“跟我进宫。”

“愿……愿意。”还未说完迟越便昏死过去。

再醒来是在一处陌生的房中,四周放眼望去,是一抹熟悉的白衣身影。

“你醒了?”陈暮白轻轻走过来。

少年不轻易流露出的温柔使迟越一颗千疮百孔的心终于得到了抚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

“谢王爷屡次出手相助。”迟越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陈暮白递来一杯白开水,迟越却不肯接。她眼里闪着泪光,苍白的脸上瞬间滑过一道泪痕。

“王爷……不怪我?”迟越仰头,却对上一双凌厉的眸子。

“此等儿戏,本王早已看穿。”他轻轻将水放下,迟府大夫人使尽手段想要迟书雨嫁做二王妃,可他向来自由自在惯了。

在他第一次提出带迟越离开的时候,大夫人转瞬即逝的表情以及千方百计让迟越留下。他陈暮白怎么可能不懂,三公主之事不过夫人一场栽赃。

为的就是,让迟越永远离开迟府。

“可公主的那碗银耳羹,却是是我端来的啊。”迟越继续说道。

陈暮白从手中拿出一块令牌,他递给迟越。

“此事已过,今后不必再提。”他突然沉下眸子,“这个世道,向来是靠本事说话。”

迟越望着那块刻着暮字的玛瑙令牌,有些疑惑。

“你且收着,等伤一好,便带着此物离开,我安排轿子等你。”陈暮白起身离开,还未走远便被迟越叫住。

“去……哪儿?”声音有些微弱,她知道,她没有资格问的。

“习武。”陈暮白轻轻扣上门。

习武是不是要她杀人?

她吓得脸一白,手中握着的令牌早已变得发烫。

入夜,迟越蹑手蹑脚地打开门,然后轻轻将门扣上。

她想离开,可皇宫重重重兵岂是她能轻易走的。

腰间挂着一个刻着暮字的令牌,她有些害怕。

“怎么?伤这么快就好了?”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不用转身,便知道是他。

“王爷……我不会……杀人。”迟越吞吞吐吐地说着,身体跟着颤抖起来。

陈暮白走了过来,将衣服一件一件脱下。吓得迟越立马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

“抬头。”陈暮白命令道。

迟越羞红的脸轻轻上扬,便被他身上的十几处刀伤吓坏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为了皇位,我必须如此。”少年的声音有些无奈,“只有做了皇帝,母妃才能安全,百姓才能安全,我才能在这九尺深宫中活下来。”

“所以……你也必须如此。”

迟越咬着牙,沉重地点了点头。

“迟越定不负王爷厚望。”


第七章:虚情假意

第七章:虚情假意

又是一夜未眠,迟越的心绪早已随窗外悠扬的琴声跟去。

“谁在夜里弹琴?”双脚一抬,轻轻地打开红漆房门。

除了头顶一弯明月,却无他人。想也是多虑了,便轻声扣上门。

“姑娘可是新来的?”门外一个男音响起,清越的声音如水涧青石。

迟越推开门,只见不远处桃树枝上坐着一个男子。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足足像极了画中人。

“看你面相生,可是刚入宫的?”男子纵身一跃,三步两步便安全落了下来。

“我……刚来的。”诺大的皇宫,对于陈暮白来说,她又有什么身份呢?

男子走近一看,柳眉一挑。银色的领子系着金丝扣,一看身上龙纹,便知身份尊贵。

“那……你可知我是谁?”男人突然问。

迟越瞪大乌黑的瞳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不是不知宫中规矩繁多,若是今日说错了话,日后岂能安稳。

“可是哑巴?”男人薄唇微启,瞬间觉得无趣。“行了行了,真是无趣之人。”

见迟越一脸憋红的样子,陈暮凌索性甩袖离开。夜已入深,离天亮还有很久。可迟越怎么也闭不了眼睛,噩梦总是夜夜缠绵于她。

唯有淡淡琴声,方能使她小憩片刻。

天一亮,便听见有人破门而入。

“你个贱人,真是大难不死啊。”迟书雨早已不似先前那般亲和,如今撕破脸皮后的丑陋真是令人心寒。

迟越眸光清冷,抿唇不语。

迟书雨步步逼近,一双纤纤玉手揪着迟越的领子。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动人的眸子里盈满泪光。

“为何……”她的声音颤抖着,“为何什么都与我抢,你母亲抢走父亲,你又来与我抢暮白哥哥。”

迟越压低声音,凝望着眼前面相精致的女孩。“姐姐可是说笑?”

迟书雨被她突现的一丝冰冷,心中足足颤了一记。

这迟越真是不知好歹,迟书雨也放下小姐架子了,一把揪住她的领子。

“那日,”她压低声音,微红的眼睛里有一丝血丝。“不是让你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怎么就听不懂话呢。”

喉咙传来窒息感,迟越轻声咳嗽。

“你……可有真心待过我?”

语调微扬,冷如冰窖。

迟书雨慢慢逼近她的脸,眉毛轻挑一字一句轻声地说,“你何等身份也敢高攀于我,若不是与你逢场作戏,我怎会留你?”

原……原来都是假的。迟越扯着嘴角强硬一笑,眼中充满泪光。

“但若你离开暮白哥哥,我迟书雨也绝非无情之人,定保你此生无忧。”

迟越抬头,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她,“那日,你母亲也是如此,我岂能再受你母女二人蒙骗?”

迟书雨看着她渐渐逼红的脸,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哦?那你是非要留在暮白哥哥身边?”迟书雨突然问,眼睛起似笑非笑。“迟越你可别怪今日我没提醒你,日后定有你后悔之日。”

“一个丫鬟之命,也想学你那母亲一样妄想飞上枝头,做王妃,真是白日做梦!”说罢踩着一双荷花绣鞋走了。

门被轰的一声扣上时,窗外才响起一个声音。

“看来你并非无趣之人啊。”陈暮凌换了一身淡黄花纹领的衣服,衬的皮肤晶莹透亮。欣长的身段萎在窗上,看起来着实让人发笑。

“你……你怎偷听?”迟越抬头,脖子处被衣领勒出的一丝血痕被陈暮凌看在眼中。

“你可知我是谁?”陈暮凌眼中带笑,饶有兴趣地看着迟越。

“……”迟越哑口无言,像只憋气的鸟儿。陈暮凌纵身一跃,跳了进来。

“那姑娘真是水灵,就是脾性不太好了点儿,回头介绍介绍认识啊。”陈暮凌伸着手指玩弄着头发,饶有兴趣地望着她。“我是那腹黑陈暮白的亲兄弟,我这哥哥啊,头一次将女孩带进宫,我便一时好奇,便来看一看是何方女子。”

几句话,像是解释这几天频繁出现的缘故。

迟越微微一欠身,道,“给王爷请安。”

“免了免了,这些宫中繁礼不必在意,以后你可是要做我嫂子的人。按理来说,应当我同你行礼。”陈暮凌眼角一弯,饱含笑意地看着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王爷可是对迟越有什么误会?”迟越跪地,双眼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二王爷将我带进宫,没有丝毫纳妃之意。”

“哦?”陈暮凌将她扶了起来,“我大哥磊落正直,乃城中无数女子为之好求,你身为女子,真真无一丝非凡之想?”

轰的一声,门被一人踢开。

“好啊你个陈暮凌,竟敢私藏女人,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一个面容精致的女孩走了进来,含着水光的杏眼此刻死死地盯着陈暮凌。


第八章:光阴似水

女孩一身簇新水红色凌袄,外面罩着翠绿色比甲,一头乌黑水光的墨发梳着单簪。

“阿羲?”陈暮凌一眼恐惧地望着她,连忙摆着手,道,“你怎么来了?”

徐如羲单手拉着陈暮凌的衣领,一副跋扈模样。“我好心给你带额娘的糕点,你在这里给我找女孩,哼!我再也不会理你了。”说罢甩手一挥,便朝门外走去。

陈暮凌立马追了出去,等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时,迟越才轻轻扣上了门。

心中总忐忑不已,也不知为何。

宫中养伤的时间如流水一般。

闲来无事的时候,她会在院前种上几颗桃树,然后在树下小憩片刻。

最无聊的时候,倒是有陈暮凌与徐如羲的陪伴。虽总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日子却也轻松自在。

相处久了,便知徐如羲是当朝徐宰相的女儿。自小在宫中长大,与陈暮凌青梅竹马。

“好你个陈暮凌,竟然敢抢我的芋头糕,我定同凌妃娘娘告状!”

“好你个陈暮凌,你竟然不带我玩骑马,看我不打得你屁滚尿流!”

“好你个陈暮凌,你竟然敢偷吃我的荔枝,看我不去给凌妃娘娘告状!”

几句话时常惹得陈暮凌吓得屁滚尿流,然后拉下脸来给徐如羲又是道歉又是连哄带骗。

几日,边疆终于传来了陈暮白的回信。时长一年之久的战争以胜利落幕,回程的路上,百姓欢歌笑语一同祝贺。

封赏那日,陈暮白一身素衣站在朝堂之上,眉目如画,英姿飒爽。

“启禀父皇,暮白不求半分荣华,只盼父皇能多探望母亲。”少年清冷的眸子里突现一丝期盼,只见一旁的皇后冷冷的阴着一张脸。

“二王爷怕是不知场合,这后宫之事岂能摆上朝堂?”皇后挑眉,红唇一动。

“放肆!”皇上起身一立,呵斥道。“这是朝堂,你区区妇人也敢指手画脚,如今暮白立下赫赫战功,此乃天下一大幸事。”

“我儿孝心,为父定当成全。”说罢长袖一挥,太监模样的人猫着腰站在一旁。

“退堂!”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有人推了推陈暮白,转身一看,才知道是陈暮凌。

“二哥,嘻嘻…”陈暮凌眯着眼睛,一副调皮模样。

陈暮白对上一副疑惑的样子,“四弟可有事?”

“二哥放心,你私藏美人之事,我定不会让人知晓,只不过你不在这段时间里,你那小美人可是沉默寡言呐。”陈暮凌长臂一搭,十分亲昵地拢着陈暮白。“话说那女孩怎会与迟书雨认识?”

“她进宫了?”陈暮白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惹得陈暮凌眼中饱含笑意。

“对啊,还与你那美人掐起来了。”陈暮凌继续道,还未说完便被陈暮白一把推开,大步垮了出去。

“二哥这一次,真搭进去了。”

“对啊,陈暮凌你为何总爱多管闲事?”徐如羲的声音响起,吓得陈暮凌差一点摔在地上。

“我说你下次能不能别老吓我?”陈暮凌转身,足足吓了一跳。

只见眼前女子画着精致的妆容,樱红的嘴唇十分饱满。已经开始发育的少女身姿曼妙,隐约展现出来动人的身线。

“打扮成这样,你……要嫁人了?”陈暮凌眼睛虽然泛着花痴,嘴里却不忘吐槽一番。

“陈暮凌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徐如羲脸一红,一只手抓着陈暮凌的耳朵,一只手背在身后。

“啊!”陈暮凌吃痛惨叫一声,“羲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您今天美得很呐。是小人不识泰山有眼无珠,行了吧?”

一番求饶后,徐如羲才放过了他。

女孩弯眼一笑,陈暮凌足足愣了一刹。

原来徐如羲这个疯婆娘,也有漂亮的一面啊。

迟越还未知道陈暮白出现在身后,依旧坐在桃树下,眯着眼睛睡觉。

“好久不见,不知宫中日子可还习惯?”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迟越一跳,她立马起身,只见眼前少年一副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王…王爷何时来的?”迟越跪地,不敢抬头看他。

陈暮白换了一身金领白衣,荷花的花纹并不常见。

“王爷可有事?”见半天没有声响,迟越有些大胆地问了一句。

“晚上举办庆功宴,皇亲国戚都会参加,带会儿我让宫女给你带身像样的衣裳,你随我一同入席。”像是交代一番,然后转身便走。

留下迟越一人,楞在原地片刻。

“小姐,这是王爷让我送来的衣服,请您尽快换好。”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孩怯生生地走了过来。

“你是王爷身边新来的吧?看起来有些面生。”迟越起身,接过她手中的衣服。

本是一句热情的对话,却被宫女理解成其他的意思。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眼通红地看着迟越。“小姐你要相信我,我对王爷绝对没有半分非分之想。”

迟越连忙放下衣物,将她扶了起来。“我不过是问候几声,没有其他之意,只不过进宫这些日子,身边少了说话人有些无聊罢了。”

迟越接着说,眉目间透出一丝无奈。

“宫中传言我不是不知道,只是王爷才回来我不想为他添麻烦。”

宫女擦干眼泪,嘴角一弯。

“退下吧。”迟越说。

回房中拿起衣服一看,精致的衣领子是宫中最火的金丝雀花纹,荷花水袖的边上还有斑驳的点缀。整个衣料为青白色,与今日陈暮白那件有些风格相似。

简单的挽了个单边簪,将耳边的头发轻轻别在脑后。朱红的胭脂轻轻点在唇边,还不忘在腮边点上一点儿。

这些女工之活,是陈暮白让人教她的。

短短一年的时间,虽然无聊,却也在无聊中学会了等待与忍让。

那些所有悲伤自己无奈的过去,是自己度过所有难关的武器。

轻轻拿起白玉簪子,温柔地插在头上。迟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流了眼泪......


第九章:明枪暗箭

第九章:明枪暗箭

庆功宴是宫中大事,所有的朝廷重臣均携妻室前往。

这对于护国公迟府来说,也必定是全家出行的。

这一次,她终于要光明磊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她回来了,她并没有死。

“小姐今日真美。”有路过的宫女窃窃私语,几句传进迟越的耳朵里,却毫无高兴之意。

她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哟,你怎么来了?”陈暮凌依旧一副纨绔模样,虽脸生得好看,却整日嬉皮笑脸。

迟越微微欠身,朝他行礼。

“王爷。”声音依旧不冷不热,陈暮凌桃眼一弯,笑着对她说。

“不必行礼,不必。哈哈…你今天很漂亮啊。”说罢空气一阵尴尬,迟越向他告别。

“真是无趣之人。”陈暮凌收回笑脸,一转身便看见了躲在身后的徐如羲。

“啊~你要吓死我啊。”陈暮凌拍着胸口,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一身盛装的徐如羲。

“我说阿羲啊,你是怕自己嫁不出去吧,小小姑娘家整天都在打扮,生怕别人不知道有你张什么模样吧?”

徐如羲微微一怒,杏眼一闭然后猛的睁开。“陈暮凌,你再说一句试试?”

有宫女端着糕点菜样路过二人,均一一行礼方才离开。

陈暮凌将徐如羲头上的翡翠簪子拿了下来,然后举在头上。

“给我!”徐如羲矮了一个头,一蹦一蹦地垫着脚扯他的手。

“求我,求我我就给你。”陈暮凌不怀好意地笑出了声。

“四弟,你就别逗她生气了。”突然出现的陈暮白拿过他手中的簪子,一把递给了徐如羲。

“陈暮白你管管你这个欠揍的弟弟,再敢惹怒本小姐看我不打哭你。”说罢哼了一声走了过去。

“今日……迟府的人要来吧。”过了许久,陈暮凌突然说。

想起陈暮白不在的这一年里,迟越总是收到迟书雨的怒骂,他只是看在眼中,虽然不知二人之间的过节,可是心里还是偏向迟越的。

“四弟放心,我不会让不该发生的事发生的。”陈暮白拿着一封信,“来了这么久,也该启程了。”

“你要赶她走?”陈暮凌眉毛一挑,十分惊讶地看着他。

“不。”陈暮白眸子深如大海,薄唇微开了又合上。“去她该去的地方。”

“二哥这是要和她双宿双飞吗?阿羲说你们这是偷藏禁 果。”陈暮凌孩子气地看了他一眼,说罢摇了摇头。

“唉,二哥果然陷入了情海。”

陈暮白无奈的摇了摇头,单手负后。

“四弟错了,我心中并非儿女情长。”然后十分潇洒地走了过去。

宴会很快开始了,整个大厅热闹非凡,许多达官贵人以及京城数一数二的文人武士均受邀前往。

穿着墨绿色袄甲的迟书雨随着大夫人走了进来,迟书雨美貌果然惹来了在场所有人的眼光。

“这迟府大小姐果然相貌倾城。”

“就是不知是谁家公子能享这个福了。”

迟书雨一脸骄傲地入了座,纤纤细手一抬,为所有人请安。

完了在场所有人又是一片掌声。

“真是一个勾人的狐狸精。”徐如羲握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

“你这是嫉妒人家比你漂亮吧?”坐在身旁的陈暮凌一脸笑意,眼睛全盯在迟书雨身上。

徐如羲看着他一脸痴迷地望着迟书雨,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好啊你个陈暮凌,你看你流的哈喇子。”

还未说完,便随众人的眼光看向了此刻缓缓走来的二人。

一样的青白色调,一致地步伐。陈暮白十分绅士地拉着迟越有些过长地裙摆。

迟越就这样有些不安地走了进来,在众人不解得眼光下,陈暮白这是等同于宣布了她的存在。

“这是谁家小姐?怎与王爷在一起,还……还这般亲昵?”

“谁知道呢,二王爷这是在断了不少姑娘的心呐。”

下面坐着的人窃窃私语,举着酒杯的手愣在空中。

“给父皇母妃请安,这是迟越。”陈暮白简单的几句介绍,惹来了秋华妃近乎警告的眼光。

迟越顶着众人的眼光,给二人请安后被陈暮白拉着坐在一旁。

对侧面就是迟书雨,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竟然有些痛快。

可这一切,究竟是否是她想要的呢?

有歌舞团前来演奏,众人的目光这才转移了过去。

迟越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举起桌子上的酒杯,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

“怎么?心情不好?”身边的少年突然转过头来,目光如炬地望着她。

心里什么轰的一声,然后久久都未平复。

“没……没怎么,王爷不必担心。”

迟书雨突然迈过人群走了过来,手中规规矩矩地端着酒杯。

“书雨敬王爷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陈暮白冷眼看她,“迟大小姐客气了。”然后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不知王爷身边这位,可是前不久被父亲赶出门的迟越妹妹?”迟书雨小声道,似笑非笑地看着迟越。

迟越望着她,眼神坚定地答道。

“姐姐难不成区区几日便忘了我?”

迟书雨眼中通红,无奈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二哥,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陈暮凌说笑道。

“四弟多虑了,女儿家心思本就多,岂是你我二人便能猜透的。”陈暮白不再看她。

迟越一个晚上都在大夫人的惊讶中以及迟书雨的嫉妒中度过,宴会结束后,她抬脚走在陈暮白之前。

她再也不想待在那里了,此刻只想睡上一觉。

“迟越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大夫人的呵斥声。

转过身一看,大夫人一脸傲气凌神地站在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对吧,迟越?”声音不偏不倚地传进迟越的耳朵里,她僵硬地扯着嘴角笑道。

“好久不见大夫人。”然后装作无事人一般地从她身前走了过去,却被大夫人一把抓住袖子,摔在了地上。

“你以为凭你那些勾引男人的手段就能坐上王妃之位?我告诉你,二王爷是要娶书雨的,你就给我死了这个想法。”她慢慢逼近的一张脸慢慢的变得扭曲,“否则,你就同你母亲一般下场。”

“所以,杀害我母亲的人真的是大夫人?”迟越仰头,仅有的一口傲气使她保持着微笑。

“你以为有人信你吗?”大夫人扯着嘴角笑出了声,然后消失在夜色里。

想到娘亲,她难过的腿脚一软,便晕了下去。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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