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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空空《逃婚后我成了霸道王妃》讲的是简介:她本是声名赫赫的神医,一朝穿越成了被人舍弃,还生了崽的绝世小可怜,白眼一翻只能认命从此“小可怜”摇身一变,过起了带娃虐渣、赚钱撩美人的生活,天天美滋滋!
第28章 害羞的三哥!
精彩节选
“吉时到,请新娘上轿!”
身穿大红嫁衣的楚寒烟从梳妆镜前起身。
菱花铜镜映照出她的面容。
年轻的新娘有着丝绸般的黑发,肌肤胜雪,唇色鲜亮。
但她的脸上却有一条条青黑疤痕,蜈蚣般蜿蜒,丑陋恶心。
楚寒烟摸了摸脸上疤痕,伸手揭下,露出白璧无瑕的脸容,虽然缺少血色却堪称绝美。
很快,她将那面具重新贴上,往外走去。
她的眸子很亮很亮,浸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今天,她就要嫁给凤无眠了。
她本是二十二世纪的外科圣手,一场飞机事故,穿越到了古代。
穿越后,她是丞相之女,但母亲不知所踪,父亲偏爱庶妹,她总觉得自己是这世上的一缕游魂。
幸好,她遇见了凤无眠。
少时外出游历,她第一次见到凤无眠。
那时,凤无眠只是个刚刚失去母亲,双目失明,沉默寡言的少年。
她心动了,假托自己是杨家沟的小女孩,救了他,收下他的玉佩。
再后来,她化身凤九,用疤痕掩盖真面目,做了凤无眠身边的暗卫。
她亲眼看着当初的少年建功立业,成为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战神,成为齐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楚寒烟一日比一日爱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加倍用心。
这段日子,军中瘟疫横行,凤无眠忧心忡忡。
楚寒烟看在眼里,与师父研究出方子后便将方子送去丞相府,希望由楚丞相转交皇上,遣派御医救治军队。
果然,她的付出没有白费,瘟疫终于解决。
眼见着凤无眠心情转好,楚寒烟本想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但凤无眠先给了她惊喜。
三日前,凤无眠在榻上拥着她,细细亲吻她的鬓角。
他眉目英俊深刻,声音平和:“凤九,你愿意嫁给我吗?”
楚寒烟眼也不眨的看着他,眼泪转瞬落下。
她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很久,美梦终于能够成真。
……
想起往事,楚寒烟满心甜蜜。
左右掀开轿帘,她弯腰走进喜轿。
大红嫁衣鲜艳夺目。
凤冠上的珠玉垂落,发出泠泠的玉石撞击声。
“起——”
喜轿抬起,一行人吹吹打打的往外走去。
楚寒烟坐着想了一会儿事,忽然觉得周遭都静了许多。
是出军营了?
凤无眠不是说只是让人抬轿子在军营边上转一圈?
怎么会出军营?
楚寒烟心生不妙,立刻掀开轿帘往外看去。
前后都是荒野,边上更是陡峭山崖,实在荒僻。
而且,这竟是去敌军军营的路!
楚寒烟脸色大变,当即出声:“你们走错路了,回去!”
“凤姑娘,我们没走错。”侍卫应声,低声道,“迎亲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果然,前方不远处隐隐有鼓乐之声传来。
楚寒烟似想到什么,脸色煞白。
侍卫看着她,心生不忍。
毕竟是一起上过战场上的,凤九也没错,只可惜王爷已经下令……
他顿了下,还是说出真相:
“几日前,楚二小姐随御医来到北地,意外被俘。
敌军提出,只要凤九小姐答应嫁给敌国大将为妾,就会将楚二小姐完好送回。
楚二小姐救过王爷,用治瘟疫的药方救下三十万将士,断然不容有失!
王爷已经答应了。”
侍卫的话一声声传入耳中,楚寒烟脸也一点点的白了。
“我不相信!”
说罢,她摇头,摘去凤冠,往地上砸。
凤冠落地,金玉碎裂。
溅起的玉石碎片甚至划破了她的侧颊,米粒大的血珠渗出,更见凄艳。
楚寒烟转身,面覆寒霜,红衣烈烈如火。
“我不信凤无眠会这样对我!我要见他!我要问个清楚!”
随行侍卫没想到楚寒烟的反应竟如此激烈,忙围了上去,横剑去拦。
但楚寒烟武功更高,随手抢了把剑,突围离开。
只是,她没走几步便退了回来。
凤无眠来了。
他骑在马上,俊美冷漠,居高临下的看着楚寒烟:“你闹什么?!”
楚寒烟怔住。
半晌,她才不敢置信的开口问道:“所以,你真想拿我去换楚碧玉?”
“是又如何。”凤无眠手握缰绳,语气平静。
楚寒烟气急反笑:“凤无眠,这些年来我在你身边,任劳任怨,杀敌无数,立功无数,你却欺我瞒我,反手将我送与敌军!此为不仁!”
“两军交战已久,将士死伤无数,百姓深受其苦,你却为一个楚碧玉,对敌军卑躬屈膝,甚至将自己的女人双手奉上,与人为妾!此为不义!”
“凤无眠,你这不仁不义之徒,有何颜面居我齐国摄政王之位,帅三军之将?!”
凤无眠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毕露,声音像是淬了冰:“凤!九!”
楚寒烟目光冷漠:“你以为,他们为何一定要让你拿我去换楚碧玉?难道真是我魅力无穷,令敌方将领一眼倾心?”
“不过是因为我屡屡坏他们好事,斩杀他们数员猛将,他们想要借此羞辱我,羞辱齐国!”
“你却为一个楚碧玉,答应他们的要求,吹吹打打的把一个为国杀敌的女将,送给敌将做妾!”
“凤无眠,耻乎?羞否?!”
这时,远处的迎亲队伍终于赶到。
楚碧玉被人推到阵前。
她生得纤细秀美,容貌清丽,雪团般的小脸上都是泪,楚楚可怜。
只见她细白的脖颈上横着刀刃,声音颤颤:“王爷,救我!”
敌军将领一脸得意,故意压了压刀刃:“交易已经谈定,摄政王不会临时反悔吧?”
“当然不会。”凤无眠翻身下马,一把擒住楚寒烟,“你想要她,给你就是!”
“凤无眠,放开我!”楚寒烟心下怒意翻涌。
然而,凤无眠手臂坚如磐石,楚寒烟被他抓住,一时竟挣脱不得。
眼见着要被推给敌军,楚寒烟终于红了眼睛,咬牙道:“凤无眠,我怀孕了!”
凤无眠神色微变。
楚寒烟伸手去抚小腹:“是你的孩子!虎毒不食子!你不能把我交给他们!”
凤无眠顿住手,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楚碧玉忽然惊呼:“啊——”
只见压在她颈上的刀刃压进皮肉,鲜血从伤口渗出。
楚碧玉眼眶微红,语声柔弱:“王爷不必管我!我既敢随御医来此,就不怕死。此行能救下北地三十万将士,我虽死无悔!”
此言一出,左右将士都跪下了。
“王爷,楚小姐献方救人,乃是当今女华佗。请王爷救楚小姐一命!”
“请王爷救楚小姐一命!”
将士们齐齐出声,请命声几乎冲破云霄。
楚碧玉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楚寒烟咬牙:那方子明明是她送去京城的!怎么会变成楚碧玉献上的方子?
只是,解释的话到嘴边,她又顿住了。
方子是她寄去丞相府的,楚碧玉是丞相府庶女,她的庶妹。若揭破此事,楚丞相必受牵连……
楚寒烟将话咽下,看向凤无眠。
凤无眠显然已有决断,避开她的目光,伸手将她推去敌军阵营。
看着那双将她推入敌营的手,楚寒烟彻底死心。
哪怕她已怀了他的骨肉,他也要用她去换楚碧玉!
楚寒烟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一字一句的道:“凤无眠,当初在杨家沟救你的人是我!那治瘟疫的方子也是我和师父研究出来的!你狠心至此,一定会后悔的!”
眼角余光瞥见敌军将领朝她挥来的一掌,楚寒烟不闪不避,迎了上去!
瞬间,她便如断了线的风筝,直往山崖落去。
众人震惊,反应最快的人居然是凤无眠。
他甚至顾不上楚碧玉,飞身上前,半个身体脱出悬崖,但还是死死拉住楚寒烟。
“凤九,你上来!”
凤无眠双目赤红,手脚发凉,抓着楚寒烟的手隐隐发抖。
“本王反悔了,本王带你回去……”他语声沙哑,喃喃说着,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等你上来,我们就成亲!”
楚寒烟神色非常平静:“不必,是我有眼无珠,爱错了人,我认了!”
说着,她竟笑起来,笑容温柔,叹息般的道:“今日与君绝,妾惟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郎君常健……”
“别说了!”凤无眠像察觉到什么,声音颤抖,难成字句,“凤九,你别说了……我拉你上来!”
楚寒烟低头,咬住他抓着自己的手。
她咬得极用力,深可见骨。
凤无眠吃痛,却还不肯松手。
鲜血混着热泪淌落。
楚寒烟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落下山崖。
只留下最后的话——
“三愿君与我,生死永隔,生生世世不再见!”
那一刹那,整个山崖都是寂静的,似乎连山风都停了,所有人脸上都是空白的。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个穿着大红嫁衣,明艳如牡丹的女子落下山崖。
凤无眠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
他按住胸口,咽下口中腥甜的血,声音沙哑,甚至是撕心裂肺:
“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场面一时大乱。
楚碧玉趁机挣脱束缚,扑上去安慰凤无眠:“无眠哥哥,你别难过……”
凤无眠半跪在崖边,手还僵在半空中,维持着拉人的动作。
直到被楚碧玉的动作惊醒,他才收回手,一把将人推开。
“别碰我!”凤无眠冷冷道。
楚碧玉被推倒在地,手肘被擦破,面容因为疼痛而扭曲。
凤无眠却连头也不回:“凤九会嫌脏的……”
说这话时,他神情平静,眼眸黑沉,仿佛还是那个光风霁月、天神一般的摄政王。
但楚碧玉看着他,不禁战栗。
这种感觉,就像是看着人型的凶兽,又或是暗流汹涌的深海。
仿佛,他随时都可能扯下人皮,将面前的人撕得粉碎,彻底淹没。
楚碧玉被看得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哆嗦,竟真不敢再说话。
凤无眠没再看她,只低头去看那深不见底的山崖。
山风呼啸,坠落的人就像是飘落的枫叶,眨眼就再看不见。但凤无眠却觉得自己似乎也跟着掉了进去,坠落的风声堵住了他的耳朵,蒙住了他的眼睛。
他与纷扰的世界像是隔了一层。
如果可以,他宁愿那个掉进悬崖的人是自己。
但凤九的态度是那样坚定决绝。
凤无眠用手拉她,她就低头去咬那只手。
凤无眠不肯放手,她就一根根掰开手指。
凤无眠几乎想要开口哀求,可凤九的眼泪一滴滴砸进他的伤口,热烫刺疼,扎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比任何人都清醒,比任何人都绝望。
他知道:凤九是真的不要他了!
那个永远站在他身侧,会用最温柔真挚的目光注视着他,发誓永远也不会离开他的凤九真的不要他了。
凤无眠很早就知道她爱自己。
但他不以为意。
毕竟,凤九只是个普通暗卫,身份低微,相貌丑陋,就连她的爱也是微不足道。
凤无眠也只当她是一把好用的刀。
只是,他从未想过,在这一年年一日日里,这柄刀竟会深深埋进他的心底,随着心脏一下下的跳动。直到刀刃开锋,从心脏最深处破出,撕裂血肉,伤口狰狞,鲜血淋漓。
扑通,扑通。
胸膛里的心脏缓慢跳动,越来越响,越来越痛,巨大的悲痛从心头蔓延。
凤九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似乎又回到了他的眼前。
“王爷,昨夜是我值班,我一直都在房外守着你。”
“王爷,明天就要上战场了,我有点担心您。”
“王爷,我永远都在这里,永远都不会离开。”
“王爷,我今天受伤了,有点疼,您可以亲亲我吗?”
“王爷,我真的好……你。”
……
“三愿君与我,生死永隔,生生世世不再见!”
落下山崖前,凤九嫁衣如火,看着他的目光近乎温柔,言语却是前所未有的残酷。
——凤无眠,我不爱你了,我不要你了!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了!
山风似乎还在耳边,剧烈的心跳声加剧了那坠落般的恐惧和绝望。
凤无眠捂着眼睛,堵住耳朵,手脚发凉。
他痛得近乎麻木,浑身都在发抖。
这都是他的报应。
是对他自负傲慢的报应——他对凤九的爱不以为意,以为她永远也不会离开,以为她只是自己的一柄刀。而现在,剖心挖肝疼痛中,心肝脾肺似都被搅成了一团血肉,像死了一遍,连流出的眼泪都像是滚烫的心血。
一滴一滴,像是要把所有的感情都流尽了。
凤无眠用力捂住眼睛,眼尾早被揉红,红得像滴血。
依旧有滚烫的眼泪顺着瘦削的脸颊淌下。
半晌,凤无眠才想起要起身。
但他跪的太久,腿脚都麻了,起身时险些摔倒,还是左右侍卫上前扶了一把。
凤无眠抬眼定定的看着这些人,才哑声问道:“找到了吗?”
侍卫们跪倒在他脚边,眼眶通红的劝道:“王爷,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凤九从那么高的山崖跳下去,肯定活不了了。就算现在去找,至多也只能找到尸体了。
凤无眠像是很迟钝,怔怔的想了一会儿,没有应声。
沉默如同凌迟,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的如同永无尽头,令人胆战心惊。
侍卫们低头跪着,浑身汗湿,大气不敢出。
半晌,凤无眠才点点头,喃喃道:“……对,很快会找到的,凤九她还在等我。”
说着,他起身,摇摇晃晃的往山下去。
才走几步,他忽然用手捂住嘴,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咳出,不断的从指缝渗出滴落,溅散在衣襟和袍角,满目猩红。
凤无眠整个人像是失了力气,往前栽去。
楚碧玉咬牙,想要跟上去。
侍卫拦住了人,低声呵止:“楚小姐,止步。”
楚碧玉忍气问道:“王爷到底怎么了?我看一眼都不行吗?”
侍卫迟疑片刻,才道:“王爷晕过去了……”
更多的,侍卫实在不敢说。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凤无眠满脸是泪,浑身是血。
只是,这样一个杀敌百万,用累累白骨堆出赫赫威名的铁血杀神,也会哭,也会吐血?
就为了个女人?
……
凤无眠大病一场。
随后,整个杞县,甚至于周遭区域,都被摄政王凤无眠的军队翻了个底朝天。
那铺天盖地的探索搅得人心惶惶,风声鹤唳,直到齐文帝下令后,摄政王才由明转暗,但搜寻从未停止。
一年一年又一年……
众人只知摄政王丢了心爱的宝物,除此之外无人敢多寻问一句,生怕有杀身之祸。
谁也不知道的是,崖底的木屋中却有人缓缓地睁开了明亮的眸子。
她这是,穿越了?
五年后。
燕京城,城门口。
楚寒烟坐在马车上,低头看医书。
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就坐在她身边。
男孩双手托腮,小脸白嫩软绵,墨眉薄唇,凤眸黑亮,仿若含着万千繁星。
这时,他正蹙着小眉头,嫩生生的包子脸皱成一团,有一种反差萌。
“娘亲,丞相府的人究竟什么时候到?”
他们回京前就寄信去丞相府通知归期,按理早该有人来接了。
但他们在城门口等了这么久,也没见到人。
“应该不会来了。”楚寒烟顿了下,吩咐车夫道,“直接进城,朱雀街丞相府。”
马车缓缓驶动,才到城门口便撞见了才从城外回来的一行人。
楚寒烟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眼神微变。
策马行在最前面的是个男子,只见他身着霜白色的长袍,袍角用银丝勾勒着蟠龙纹,浓密乌青的长发仅仅束起一半,剩余的长发好似绸缎般流泻飘动。
眉若远山,眸似寒渊,轮廓清隽绝伦,如雕如刻,一笔一划,恰如其分的完美。
他的唇色极淡,隐隐透着刻骨的凉意,但也无法淡去他极富侵略感的、摄人心魂的俊美。
遥遥看去,仿若瑶台上仙,冰冷疏离,不沾红尘。
随着他策马行来,众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眼前的仙人。
饶是楚寒烟上一世见识了无数俊男美女,也不得不承认无人能及他之一二。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两句诗用在他身上,楚寒烟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只一眼楚寒烟就认出来了,他就是自家儿子的便宜爹,摄政王凤无眠。
五年前,楚寒烟在崖底木屋醒来。
原主的便宜师父只当她是失忆,便将原主小可怜和凤无眠的过往告诉了她。
楚寒烟简直要被恋爱脑的原主气死,最气的是,她还“被”怀孕了。
不过,她上一辈子就是孤儿,这个孩子或许是她第一个亲人,也是唯一一个亲人。
是上天的馈赠与奇迹。
……
现在,好不容易带着孩子回京城,楚寒烟并不像在这时就和凤无眠对上。
她立刻放下车帘,吩咐道:“先让他们过去吧。”
车夫应声停下马车。
但凤无眠却伸手抓住缰绳,微微侧头,似是循声看向了楚寒烟所坐的这辆马车。
然后,他调转马头,竟是直接朝着马车而来。
他行至车前,勒住缰绳,道:“京中有要犯逃窜,进城前都需检查,下车!”
楚承曦被吓了一跳,凑到楚寒烟耳边小声道:“娘亲,他该不会发现我们了吧?”
“没事,总会碰到的。”楚寒烟冷静的合上书,沉声道,“别忘了,我们这次回京是为什么。”
楚承曦一顿,神色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
楚寒烟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带上面纱,这才抬手掀开了车帘。
“既然是检查,王爷不若亲自上车,仔细检查?”
她坐在马车上,按着纷乱的鬓角,抬眸看向马上的凤无眠,似笑非笑。
凤无眠剑眉紧蹙,目光落在楚寒烟身上,神色幽深。
眼前的女人,梳着妇人的发型,面带头纱,只露出一双黑眸。
她的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润和柔软,就像是一柄凌厉的宝剑,又像是一块星空荒原上的顽石。
美丽、危险又冷硬。
凤无眠想:自己是不是曾经见过这个妇人?否则他怎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刚刚叫我‘王爷’……”不知怎的,他心头一跳,喉咙似也跟着发紧,“你认识我?”
楚寒烟依旧镇定,笑睨了凤无眠一眼:“摄政王英姿勃发,天下谁人不识?”
她语声轻缓,似是含笑,可眼底仍旧是冷冰冰的。
如同冰火交织,矛盾中又格外的吸引人。
凤无眠忽的开口:“把面纱掀开!”
“我要是不呢?”
“由不得你!”
凤无眠薄唇微抿,从马上下来,一手握住车帘,翻身上了马车
楚寒烟仍端坐着,目光冷定,注视着跳上马车的凤无眠。
下一刻,车帘落下。
楚寒烟脸上的面纱也被掀开,露出真容。
凤无眠瞳孔微缩,深深看她。
掩在面纱下的面容完美无瑕,堪称绝世。
一对英眉张扬秀美,一双星眸潋滟生辉,琼鼻更是高挺精致,红唇浅浅勾着,色若渥丹美不胜收。
楚寒烟端坐在那里,纤细婀娜,肌肤雪白,面容英美。
哪怕是最质朴的棉布青衣,也被她穿出绰约风姿,雅致神韵。
凤无眠的眼里却掠过一丝失望。
不是她!不是凤九……
凤九脸上的那些疤痕就算能够消除也不可能不留半点痕迹。
看着楚寒烟那毫无瑕疵的脸容,凤无眠的脸色渐渐冷沉下去。
楚寒烟看出他的失望,反倒笑了。
因是在车上,她没穿绣鞋,也没有套袜,赤足雪白纤巧,只脚趾尖透出一抹粉嫩。
她毕竟是现代人,并不像古人似的在意规矩,说话时还抬脚,用脚尖轻轻点了下凤无眠的手。
脚趾甲触碰过的皮肤有一瞬紧绷,说不出的微妙,凤无眠下意识的收回手。
楚寒烟却只是笑,雪足如一条润滑的小鱼,从他手背掠过,又勾住了他的后腰。
勾缠间,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也被拉近。
近的可以看清对方鼻尖的细汗,听到越来越快的心跳。
凤无眠甚至能够看见楚寒烟领口处若隐若现的锁骨。
凤无眠一直波澜不动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怒意。
他觉得恶心,不仅恶心这妇人放浪的行径,更恶心自己竟会对除凤九之外的女人有所反应!
楚寒烟似察觉到了他此刻的僵硬与愤怒,脚尖往上,抵着他的胸膛:
“怎么,王爷就不再检查、检查?”
凤无眠猛地将她推开,目光阴冷的看着楚寒烟。
她还在笑,发髻摇动,白嫩耳垂上挂着的红宝石耳坠也跟着晃,在乌黑发丝和雪腻肌肤间闪着血一样的光芒、
她领口处露出一片光洁的肌肤,再往里是细瘦雪白的锁骨。
脚尖翘起,白嫩嫩的,漂亮玲珑如雪中幼鸽,在男人眼里总有莫名意味……
凤无眠猝然收回目光。
这妇人简直不知羞耻,放浪无度!
他强忍怒火,冷冰冰的道:“这位夫人,你有夫有子,也请自重。”
他一字一句,比起警告更像威胁。
“没事,我丈夫眼瞎心盲,浑身是病,早就死了,埋土里连骨头都不剩了!”
楚寒烟捂着嘴,笑得更厉害了。
凤无眠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迫使她抬头。
两人对视。
凤无眠眯起眼,一字一顿的逼问:“你当真以为本王不会对你动手?”
喉咙被掐住,楚寒烟脸上涨红,呼吸困难,可她笑意更浓。
“王爷这是,恼羞成怒?”
凤无眠深吸了一口气,大掌一拍,直接将人打到一边。
然后,他径自跳下马车。
楚寒烟把人气走,大舒了一口气,立刻让马车夫进城去丞相府。
凤无眠则站在原地,目光森然的看着马车离开。
随行侍卫上前询问:“王爷,可是马车上的人什么问题?”
凤无眠面覆寒霜,许久才摇摇头,又点点头。
片刻后,他还是开口道:“派人跟上去,查一查那妇人的来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下隐隐有些莫名之感。
……
不久,马车停在了丞相府门口。
楚寒烟与楚承曦两人从马车上下来,楚寒烟抬眼看着面前的丞相府,神情复杂。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茶楼上。
楚碧玉端坐在雅间,纤细素白的手上端着一盏茶。
她暗暗打量着才从马车上下来的楚寒烟,娇美的面容有一瞬的扭曲:“娘亲,楚寒烟真的回来了!这可怎么办?”
这些年来,楚碧玉过得极好极风光。
在外人眼里,她是楚丞相唯一的千金,是献药救下边疆三十万将士的女华佗,是摄政王的救命恩人……
只差一点,她就能嫁给风无眠,成为京中女子皆艳羡的摄政王妃了。
偏偏,这时候,在外“礼佛”的楚寒烟回来了!
楚寒烟一回来,所有人都会知道楚寒烟才是丞相府的嫡女,楚碧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只会成为泡影。
一个庶女,又如何能够奢望成为摄政王妃?
也正因如此,收到楚寒烟即将回府的信笺后,楚碧玉便整日里忐忑不安。
幸而,楚碧玉的生母李氏却很稳得住。
李氏虽年过三十但保养极好,面容清丽,身段婀娜。
她素白的手上端着一盏茶,手很稳,茶盏里的茶汤上升起氤氲茶香。
这时,她也不急,只低头抿了口茶,不疾不徐的道:“怕什么,我早就安排好了。”
说着,她抬起眼,目光怜爱的看向女儿,轻声道:“你以后是要嫁入高门的,不要为这些小事脏了你的手。你要知道:只要善于用人,就能兵不刃血。”
“今日守门的家丁都是我早就安排好了的。你就等着好好戏吧……”
话声未落,丞相府门口果然又生波折。
几个家丁上前拦住楚寒烟和楚承曦,怒斥:“干什么的?这里可是丞相府,闲杂人等都赶紧滚!”
家丁语气甚是凶悍,身为丞相府的仆人,他平日里威风惯了。
这一发作,连一些小官小吏都要礼让三分,自然是有些唬人的。
楚寒烟却神色如常,淡淡道:“看来,你们都没收到信。那就请你进去禀告丞相,就说他的女儿回来了。”
女儿?
什么鬼女儿!
这不说还好,楚寒烟一说,家丁和四周之人捧腹大笑了起来。
“这女子怕是脑子有病,竟敢冒充丞相之女!”
“谁不知道丞相的掌上明珠是碧玉小姐,你算个什么东西?”
“再不滚,腿都给你打断了!”
“听到没有,快滚!”
四周众人各个目露鄙夷,对着楚寒烟指指点点,那满满的恶意几乎令人窒息。
领头的家丁撩起袖子,露出肌肉结实的手臂,手上的木棍似是立刻就要往楚寒烟头上打去!
楚寒烟却未理会那咄咄逼人的家丁,若有所觉般的抬头,看向茶楼。
虽隔了一段距离,但这遥遥望去的一眼,似也落在茶楼上的楚碧玉与李氏身上。
她的一双眸子冷若寒星,看人时就像是刀锋一般锋利,透出一股摄人的寒意。
直看得人毛骨悚然。
李碧玉顿了下,到底没忍住那一阵的心惊肉跳,小声道:“娘,娘亲,她该不会是发现我们了吧?”
“别自己吓自己。”李氏暗暗咬牙。
当年,她能整死楚寒烟的亲娘,现在当然也能整死楚寒烟!
不叫这劳什子的嫡女,被欺辱得脱了一层皮,又怎能泄她心头之很!
李氏咽下心头憎恶,淡淡道:“楚寒烟那种废物,能翻出什么浪花……”
话声未落,便见楚寒烟抬起腿,一脚将那凶神恶煞的家丁踹飞。
“咚”得一声,家丁撞在墙壁上,哀嚎声立刻响起。
“哎呦……”
在场围观的人都惊呆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竟都呆立原处。
一直淡定自若的李氏也变了脸色。
她脸上火辣辣的,好似被人打了一巴掌,说不出的难堪——她刚说了楚寒烟翻不出浪花,下一秒楚寒烟就把她安排的家丁踹飞了!
很快,丞相府的管家气势汹汹杀了出来。
“哪个瞎了狗眼的竟敢在我丞相府撒……”
话都没说完,管家就如遭雷击般愣在了原地。
良久后,他战战兢兢道:“大……大小姐?”
大小姐?
这下,所有人都呆住了。
不会吧,不会吧,这女子不会真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吧?
堂堂丞相府的大小姐,居然这么落魄?
而且,丞相府的小姐不是没成亲吗,这叫她娘的小男孩又是怎么回事?!
……
楚寒烟自然能够感觉到那些敬茶怀疑的目光,但她并不在意。
她抬手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埃,懒懒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我的马牵进去?”
侯管家立刻点头应下。
楚寒烟打量了眼左右,忽然意味深长的问道:“本小姐已来信说明了归期,为何无人相迎?”
“李姨娘呢?”
楚寒烟说话时,暗将内力灌注其中,整条朱雀街,从接头到街尾,无不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侯管家闻言嘴角狠狠一抽。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一丝颜面都不留给李姨娘。
丞相夫人去的早,侯爷后院又只有李姨娘一人,外人也都当她是丞相府女主人。
结果,楚寒烟一回来,一声“李姨娘”,直接把她一巴掌给打回了尘埃里。
这不,四周众人已议论纷纷了。
“李姨娘?”
“我的妈呀,原来丞相夫人去世这么多年李姨娘还是姨娘啊。”
“不要脸,那她干嘛对外宣称自己是夫人?”
“啧啧啧,一个妾侍也敢自称夫人,反了天了!”
在这大齐之中,如果男主人愿意给两份颜面,侍妾也算半个主子。
若不愿,侍妾的地位只比家中的仆人高上些许,如何和尊贵的嫡女相比?
楚寒烟言罢,挑起眉梢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对面茶楼。
她内力深厚,眼神好,自然看得见茶楼二楼气得脸色铁青龇牙咧嘴的两个女人。
侯管家低下头“这……李姨娘并未交代,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失误。”
楚寒烟叹气,不急不缓道:“也是,李姨娘毕竟只是丫鬟出身,一个妾侍而已,见识浅薄,目光短浅,也是有的。”
“再者,本小姐多年未归,没人教导李姨娘。以至于让她失了分寸礼数,说起来本小姐也有错。管家不要对她太苛刻,毕竟那是二妹妹的生母。”
如果不是侯管家稳重绷得住,此时怕已冷汗淋漓,抖若筛糠甚至跪地喊冤了!
这他娘的苛刻的人是他吗?
可别给他乱扣帽子啊大小姐!
都说揭人不揭短,骂人不骂娘,大小姐这是哪里痛往哪里戳啊……
不对,应该说是把李姨娘和二小姐的名声往死里戳!
一个妾侍,一个妾侍之女,这些年来竟毫无分寸,不知礼数堂而皇之的把自己当成了丞相府的主人。
这不是等着被人戳脊梁骨吗?
楚寒烟声音传得极远。
李姨娘和楚碧玉早就坐不住了,两人几乎是半跑着从茶楼上下来。
如果再不现身,指不定这楚寒烟要往她们身上泼什么脏水呢!
无耻,卑鄙,龌龊!
李姨娘也失了之前的淡然模样,气急败坏的瞪着楚寒烟。
楚寒烟却怡然不惧,反倒笑眯眯的看过去:“呀,这不是李姨娘和二妹妹么?”
楚寒烟穿的不过寻常衣裳,说话时语气平平,姿态从容。
可她说话缓慢清晰,举止从容,笑容轻缓的语气,轻而易举就将面前母女碾成了尘埃。
仿佛,在楚寒烟面前,无论是李姨娘还是楚碧玉,永远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楚碧玉咬唇,突然想起了年幼时的恐惧……
那个时候的楚寒烟,无论是做什么,都能将她比成泥泞残渣。
她永远记得爹爹的眼神,只要有楚寒烟在,就永远看不到她楚碧玉!
楚碧玉深吸一口气,上前盈盈行了一礼,怯怯懦懦道:“你……楚……大姐,您回来了?我和娘亲没有接到来信,怠慢您了,大姐千万不要生气……”
楚碧玉本就生得如同一朵白莲花似的,身姿纤细柔美,弱柳扶风,此时眼里含泪,楚楚可怜,看上去就像是个被嫡女欺负、敢怒不敢言的庶女模样。
众人见状,纷纷开口:
“二小姐竟如此害怕大小姐?这大小姐恐怕是个不好相处的。”
“可不就是嘛,不就是没接到信吗,用得着如此大发雷霆?”
“啧啧啧,这大小姐一身乡野之气,哪里比得上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二小姐?”
楚碧玉垂眸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万般得意。
只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楚寒烟回话,楚碧玉略显不安抬眸。
她对上了楚寒烟居高临下的眸光。
那双眼沉静深邃,在这种注视下,楚碧玉不由得窘迫起来,就仿佛自己是她脚下的烂泥般不堪入目。
“我……”
楚寒烟却看都不看楚碧玉一眼,反倒是转目看向李姨娘,轻唤了声:“李姨娘。”
李氏低头行礼:“大小姐。”
楚寒烟却不叫起,让她维持着行礼的姿态,开口道:“你可知本小姐为何要去万佛寺修行?”
“大小姐是为国祈福。”
“你知道就好!”楚寒烟拂袖,居高临下的道,“本小姐在万佛寺中茹素吃斋,一心礼佛,为的是国泰民安,爹爹康健,府上和睦。因我远在寺中,爹爹又不理后院之事,家中内务这才尽数托付于你。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李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竟说不出话来。
楚寒烟冷笑一声:“你身为二小姐的生母,居然将她教导得如此不知体统!
堂堂丞相府二小姐,哪怕是庶女,也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贵女表率。
可是,今日,本小姐与她才说了一句,她便做出这泫然欲泣的模样!
哪里有一丝一毫贵女风范?凭白坠了爹爹的英名,拉低我大齐贵女的水准。”
言罢,楚寒烟摇摇头,一脸遗憾。
楚寒烟的话明明不含一句辱骂,可李氏和楚碧玉却觉得有巴掌重重落在她们脸上,把她们打得脸颊通红。
眼前之人可是丞相府的嫡女,却毫不娇贵,甚至为了大齐百姓,为了丞相甘愿忍受清平之苦,礼佛十几载。
而你一个庶女却天天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养出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性子。
“啧啧,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庶女就庶女……”
“做姨娘的上不得台面,做庶女的也有样学样!”
“白瞎了丞相府这些年的好衣好物,应该让这二小姐去常伴古佛才是。”
“哈哈哈哈,可别,万一人佛祖嫌弃呢?”
“兄台所言甚是。”
楚碧玉被气死了有没有?
很不得好似一个泼妇般对着这群嚼舌根的废物们破口大骂!
可偏偏蛇打七寸,楚寒烟把她们拿捏地死死的,还站在道德制高点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李氏和楚碧玉只能乖乖认错。
“请小姐责罚。”
“请姐姐教导。”
楚寒烟点头,又道:“你不曾收到本小姐要归来的来信?”
李氏当然收到了,就是想给楚寒烟一个下马威罢了。
但打死她,她也不会承认,反正侯府中都是她的人。
李氏:“没有。”
快!继续逼问我!
她就等着楚寒烟逼问自己。
如果楚寒烟继续询问,定会给外人一个咄咄逼人的印象。
楚寒烟眉梢一挑:“那便罢了,反正我已经回来了,这种错以后都不会发生。
管家,今日入夜前将家中账薄和各楼各阁各柜的钥匙都拿到我院子来,我亲自执掌中馈,以免日后再有这等错事上演,给我丞相府抹黑。”
管家、李氏和楚碧玉都傻眼了,这到底是个怎样战斗力彪悍的存在?!
三言两语,就夺了李氏的中馈大权?
偏偏楚寒烟句句在理,又是李氏有错在先,辩驳不得。
“我……我……”李氏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说啥,最后眼瞳一缩落在了粉雕玉琢的楚承曦身上。
她脑中灵光一闪大喝道,“大小姐,这是您的孩子?”
楚寒烟连眉头都没蹙一下,坦然道:“对,这是我的孩子,”
“可您还未成婚啊,这不是未婚先孕?!”
说到一半,李氏猛得捂住自己的嘴巴,仿佛说了什么不得了的错事般。
哪怕大齐君主开明,民风开放也不允许未婚生子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发生!
连普通人家都无法接受,更别说丞相家的贵女了!
“嘶……”
“老天爷……”
“竟有这等事情?”
事态再次发生大转变,围观百姓感觉今日这朱门大瓜吃得他们都快消化不良了。
但楚寒烟这个正主儿却不慌不忙,从容地摸了摸楚承曦的脑袋,反问道:“李氏,你是什么身份?”
李氏一愣:“我、我是丞相的侍妾。”
楚寒烟冷笑道:“你一个侍妾,有什么资格管本小姐的婚事?”
李氏迎上楚寒烟冰冷肃杀的目光,连脊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我……”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便在人前胡言乱语,辱我名声,辱我儿名声!你可知道这孩子姓楚,是丞相所承认的唯一正统继承人!”
“什么?”
李氏一直盼着能自己能生个儿子,哪怕是庶子,那也是丞相府的正经继承人。
只要有了儿子,她和女儿才算是有了依靠,到老了说不定还能挣个诰命。
但楚寒烟突然回来了,带着一个野种就厚颜无耻地说他是丞相府的继承人?!
这叫李氏如何能接受?!
李氏反驳:“你……这孩子生父不详,怎能姓楚?!”
楚寒烟笑眯眯道:“姨娘怕是有所不知,我的婚事乃是皇上亲自赐婚,只因在礼佛需要低调罢了。
孩子他爹虽是入赘,但也是入了我楚家的族谱,我的儿子自然姓楚。
你若是质疑他的身份,那就是质疑皇上的赐婚旨意。姨娘虽只是个见识短浅的内宅妇人,也该想想你有多少条命够砍头的。”
“皇,皇上赐婚?”
李氏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楚寒烟能得赐婚,肯定是相爷替她求来的!可恶,一样是相爷的女儿,凭什么楚碧玉就没这样的待遇?相爷这心都快偏得没边了!
楚碧玉的脸也因嫉妒开始扭曲。
李氏心疼的看看女儿,接口问道:“那,孩子他爹呢?”
楚碧玉要嫁的可是万人敬仰的摄政王,楚寒烟那个入赘丈夫肯定是个窝囊废!
至少,在未来丈夫上,楚寒烟肯定比不上楚碧玉。
想到这里,李氏和楚碧玉看着楚寒烟的眼里便带了一丝轻蔑嘲讽。
可楚寒烟却毫不在意,耸了耸肩,一脸平静道:“孩子他爹啊,死了。”
李氏和楚碧玉正打算借此贬低嘲讽几句,乍一听楚寒烟的丈夫死了都懵了。
死了丈夫,那楚寒烟不就是寡妇吗?
寡妇!
寡妇啊!
哈哈哈哈!
两人只差没当场拍手称快了!
死得好!
死得妙!
任你楚寒烟身份高贵又如何?任你由皇上赐婚又如何?你到底是个福薄命薄的寡妇!
没了男人支撑,你这后半辈子就该被欺负死,说不定还会落得一个命硬克夫的下场!
呸,活该!
楚寒烟一眼就看出了两人眼里的快意,淡淡道:“李氏,你可知罪?”
李氏心中喜不自禁,面上故作惶恐:“我只是问一问孩子他爹的去向,又怎么会是犯罪呢?”
楚寒烟冷冷一笑,牵着楚承曦的手便朝李氏走去。
她生得清绝妍丽,美艳逼人,步履轻缓,但举止之间竟生出了浓浓的肃杀之气,压得李氏头皮发麻,压得楚碧玉浑身发冷。
“你……你想干什么?”
“姐姐,你别恼羞成怒啊……”
望着二人极为相似的、战战兢兢的、仿若雨打芍药般柔弱无辜的脸庞,楚寒烟在心中对自个儿的便宜爹和小面团的便宜点爹的审美深深鄙夷。
果然啊,男人就喜爱这种楚楚可怜的小白兔。
“李氏,本小姐再问你一次,你可知罪?”
楚寒烟站定,淡淡一句话,让李氏心惊肉跳。
李氏强撑着:“大小姐,你这是欲加之罪。我无罪,自然不会认。”
“好个无罪!”
楚寒烟冷笑:“如果你说没收到我的来信,是你能力有限御下无方;你将楚碧玉教导得畏畏缩缩,是你见识浅薄;
那么你在不知情况的时候,为保自身利益,当众诽谤我儿,败坏相府名声,冲撞圣上之龙威、藐视圣上之旨意就是又蠢又坏!
你用心险恶、愚昧无知又蛇蝎恶毒、死不认错!
你何止有罪?你简直罪无可恕!你该死!!”
最后三字并未拔高声音,却有无尽山岳之气魄。
李氏当场脚下一软,当场跪在楚寒烟面前。
“我……我……大小姐,我冤枉啊!冤枉!”
李氏哭得极其伤心。
只是楚寒烟的话太铿锵有力了,让人对李氏生不起一点同情。
“冤枉?”楚寒烟眉梢上扬,“国发家规在,如山铁证前,可由不得你冤枉,今日就由本小姐暂替父亲好好训一训你!管家,请家法。”
管家虎躯一颤,一时呆住:丞相不在,这家法是请还是不请?
管家急得满头是汗。
楚寒烟眯眼道:“怎么,本小姐请不动您老人家么?”
管家只得战战兢兢去请了家法。
眼瞧着管家手捧戒尺而来,楚碧玉这下什么都顾不得,连忙跪在李氏面前拦住楚寒烟。
“姐姐!使不得啊姐姐!”
楚寒烟点头:“的确使不得。”
楚碧玉心下一喜,以为楚寒烟是知道怕了。
谁知接下来的话气得楚碧玉吐血的心都有了。
“一个滕妾,的确没资格被上家法,免得玷污家法列祖列宗们知道了不高兴,管家,去折两根柳枝来。”
管家给楚寒烟跪下的心都有了!
大小姐啊,您这是人要打,面子也要折啊?
管家只能命人去折柳枝,悄悄派人去请丞相,只希望丞相能来得快些,否则一切都将无法收拾了啊。
下人们捧着柳枝上来,楚寒烟站着不动,静静打量手中的柳枝。
楚碧玉一动不动护着李氏,她不相信楚寒烟敢打李氏。
她要敢动手,爹爹也不会放过她!
但庆幸不过一瞬间,下一瞬楚寒烟就突然抬手,狠狠抽在了李氏和楚碧玉的身上!
她的力气不打,但却打得既有技巧,将内力灌入柳枝里,能叫人疼痛入骨,如有长针刺入皮肉,可偏偏外表会毫无痕迹。
这种暗力和巧劲,可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
“啊……”
“啊……姐姐别打了!”
两人痛得花容失色、泪流满面,连唇瓣都疯狂颤抖、哆嗦,真真好不可怜。
楚寒烟面无表情,不悲不喜,足足抽了二十鞭才停手。
抽到最后楚碧玉扛不住了,直往李氏的怀里钻。
因为疼痛两人再也无法保持那凄美绝色的模样,哭得泪水模糊、七零八落的,连脸上的胭脂水粉都被晕染开了,红红白白,愈发滑稽。
就在这时,一道冷厉的男声传来——
“住手!”
随即,男人的大手拽住了楚寒烟手上的柳条。
李氏和楚碧玉哭得更大声了,一前一后跪爬到男人面前,紧紧抱着他的双腿。
“爹!”
“相爷!”
“爹爹,您再不回来,我们就要被姐姐打死了!姐姐她真是好狠的心,她是故意折辱我和娘亲”
“相爷,您可算回来了,救救妾身吧……相爷……呜呜,可怜我们娘俩啊……”
楚寒烟听着这两人哀哀怨怨、缠缠绵绵的哭声,反倒噗嗤一声笑了。
听到这恶人般的笑声,李氏和楚碧玉都是一哆嗦,哭得更大声了。
楚寒烟却只是笑着抬眼去看原主的便宜爹——楚丞相楚墨池。
不愧是能生出原主这样倾城倾国大美人的男人。
楚墨池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身形英武,挺拔若山,龙章凤姿,星眸深邃,是一副稀世罕见的俊朗容貌。
只可惜是个眼瞎的。
楚寒烟抬起眼看他,面上带笑,眼里却像是凝着霜雪。
四目交接,楚墨池仿佛被烫到般,忽的放开了她的手。
好半晌,他才恢复如初,唇瓣动了动,道:“回来了?”
“嗯,回了。”楚寒烟笑答。
她唇角微勾,眉眼儿微微浅弯,眸底漾起涟漪般的光芒,看得楚墨池一阵恍惚。
好在,李氏和楚碧玉哭得震天响,他很快回过神来,冷喝道:“你这是作甚?为何在丞相府门口闹笑话?成何体统?还不把东西放下!”
楚寒烟嗤笑道:“这小柳条二十抽能抽死她们?在丞相府住了十几年,还真以为自个儿是金堆玉砌的矜贵人了?李姨娘究竟是什么来路,她心里没点数?”
李氏脸色一白,她是什么来路?当然是上不得台面的来路了……
当初,为了勾搭楚墨池,挤走楚寒烟的娘,她连尊严都不要,差点连命都豁出去。
李氏生怕楚墨池想起那些不堪过往,忙道:“相爷,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顶撞大小姐的。”
楚碧玉也跟着哭:“爹爹……女儿错了,女儿以后再也不敢惹姐姐不高兴了……”
楚墨池听着她们的哭泣,头痛欲裂,只能对楚寒烟道:“她们都是你的亲人,何必如此咄咄相逼?你的性格和你娘简直一模一样!这么多年,一点改进都没有!”
楚寒烟眉梢一挑,不屑道:“我为何要改?我不改有人都能把我的功劳送给别人,我要是改了,此时不就尸骨无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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