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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王妃日日想和离

替嫁王妃日日想和离

阮云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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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夜,阮云娉被迫嫁给活死人,却不曾想,昔日的晋王忽然睁开眼,目光冰冷:晋王妃?本王从不曾有什么妃子!孩子,就算你怀了本王的孩子,本王也会一并扔去乱葬岗!几年后,阮云娉带两位世子强势归来,撞见面前不可一世的晋王,却冷面无情道:负心汉!滚远点!本王妃要和离!

来源:掌中云   主角: 阮云娉上官清穆   时间:2022-04-13 14:03:44

小说介绍

阮云娉上官清穆《替嫁王妃日日想和离》讲的是大婚夜,阮云娉被迫嫁给活死人,却不曾想,昔日的晋王忽然睁开眼,目光冰冷:晋王妃?本王从不曾有什么妃子!孩子,就算你怀了本王的孩子,本王也会一并扔去乱葬岗!几年后,阮云娉带两位世子强势归来,撞见面前不可一世的晋王,却冷面无情道:负心汉!滚远点!本王妃要和离!

第2章

精彩节选


窗外锣鼓喧天,四处张灯结彩。
大小姐要嫁给当朝的七皇子,这是何等光耀门楣的大喜事,整个阮府上下都欢天喜地。
唯独闺房中的阮云娉秀眉紧锁,愁容满面。
今日是她的大日子,可她却要嫁给一个连接亲都不能亲自来的男人。
阮云娉本是有心上人的,他们逛过庙会拜过菩萨,说好只等沈明祎金榜题名,定会来阮府提亲 。
谁知道还没等到沈明祎来,阮重山就把她许给了一个活死人。
手中绣着鸳鸯的荷包都快被阮云娉捏烂了,她却始终不愿放开手。
她不断的抬头看向窗外的院墙,那里的下人早就被阮云娉支开,还特地放了一把梯子好像在等什么人。
前日夜里,阮云娉冒着天大的风险悄悄溜出去找沈鸣祎,本想和他远走高飞。可苏明祎却说让她等到成亲这日,他定会来寻阮云娉。
院子外的人声越来越响,阮云娉也心如鼓擂,她知道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要是再不想办法只怕是脱不了身了。
这样想着,阮云娉趁着众人都去门口看热闹,悄悄从闺房的窗边翻出去,她绕开主院,打算从偏院还没修好的墙角逃走。
谁知道刚走到偏院边便听见男女调笑的声音。
这是她妹妹阮琳琅的院子,难道院子里有外男?
阮云娉本不想管闲事,可她匆匆一瞥却愣在原地。
“想想我那个姐姐居然嫁给一个活死人我便想笑,她大概还在痴痴傻傻的等你带她走吧,殊不知你拖延时间就是怕她逃了。”
“我的傻琳琅,活死人又如何,你姐姐就是嫁个牌位,那也是皇家的牌位,她是王妃,你们阮家的地位就不一样了 ,日后成堆的金银都会流水般的往你家走,说到底你还要谢谢她。”
“谢,我自然要谢,你说阮云娉要是知道你与她逢场作戏,只是为了与我相见打掩护,她会不会气的发疯?”
阮琳琅掩嘴娇笑,沈鸣祎更是搂人入怀,情不自禁时还落下一个吻。
这一幕落在阮云娉的眼中,犹如晴天霹雳。
花灯节的初遇、灵音寺的祈福,还有阮云娉一次次用自己嫡女的身份给沈鸣祎行方便,让他悄悄来府中与自己相会。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人的骗局。
虽是嫡女,可阮云娉的亲娘去的早,这位续弦的夫人不曾对自己恶语相向,但也冷漠淡薄。
阮云娉孤单的长大,本以为遇见沈鸣祎就是她生命中的一束天光,谁曾想不过是个天大的笑话。
是她太蠢才会遭人愚弄,如今真相大白,阮云娉除了满腔的悔,还有一股子恨意。
你们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了吗?我偏不让!
一身火红的新娘游魂似的回到自己的闺房,迎亲的人马刚好到了。
阮云娉被送去了晋王府,与她拜堂的只有一团绣球。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耳边传来道贺,喜帕晃动的缝隙还能看见他人嘲弄的目光。
只是这些阮云娉都不在乎,拜过堂她就是晋王妃。
夜幕深沉,阮云娉被送到了喜房,无人与她喝合卺酒,也没人为她挑喜帕。
婆子们说了些吉利话便退下去。
直到这一刻,阮云娉才注意到躺在床上的男人。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
飞云入鬓,鼻梁挺括,大抵是常年不见阳光,皮肤尤为白皙。
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即便是昏睡下也看得出他眉目微蹙,也不知是在为什么事情烦心。
“殿下。”
阮云娉轻轻的喊了一声,自然没有回应。
她扭头看向屋中的装饰,红绸,红灯笼,红烛,一切都那么喜庆,而阮云娉的心底却忍不住生出一丝悲凉。
“云娉,云娉...”
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一瞬间阮云娉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等她走到窗边发现猫腰站在底下的沈鸣祎,顿时大吃一惊。
“你怎么...”
“嘘,小声些。”沈鸣祎颇有几分得意道,“云娉我还没告诉过你吧,其实我爹便是晋王府的管事,这府中下人我大多认识,想来见你也不是难事。”
阮云娉想起白日见过的场景,差点气的将袖中的喜服扯碎。
“该来的时候不来,如今又来做什么?”阮云娉斥责道。
沈鸣祎立马摆出一副愧疚的模样:“云娉,白日失约都是我的错,只是恰好我被绊住了,实在脱不开身。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反正七殿下是个活死人,咱们私会岂不方便?”
沈鸣祎说着还不老实的去摸阮云娉的手,却被阮云娉重重拍开。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阮云娉怒斥一句,直接将窗紧紧关上。
被关在外面的沈鸣祎碰了一鼻子灰,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了,平日里阮云娉只需几句柔情蜜意的话就能百依百顺,今日怎么这般暴躁。
难道真生气了?
沈鸣祎还不死心,不停的敲窗,勾着阮云娉过来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屋中忽然传来一句话。
“殿下,您怎么醒了?”
沈鸣祎听见,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久留,完全是连滚带爬的逃走。
屋外的声响停了,阮云娉才松了口气。
她靠在床边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眉眼低垂。
方才的话只是阮云娉为了吓唬沈鸣祎故意说的,昏迷了近五年的人怎么可能随便醒来。
“你说我是不是天底下最蠢的傻子,怎么会随便信了男人的鬼话。我还以为我能与他举案齐眉,儿孙绕膝。原来都是我的妄念罢了。”
阮云娉说的平静,可身体却很诚实。
一滴泪顺着阮云娉的脸颊滑下滴落在男人的指尖。
阮云娉见状,连忙去擦。
不经意间却看见那手指动了动。
一瞬间阮云娉睁大了杏眼,她牢牢的盯着上官清穆的那张脸,连呼吸都忘了。

室内寂静落针可闻,而床上的人纹丝不动,好像方才只是阮云娉看花了眼似的。
阮云娉心中惊诧,打算唤人过来。
可她推开门才想起沈鸣祎将人都都遣散了,无人可唤。
这一夜阮云娉睡得并不安稳,身边躺着一个陌生人,叫她如何能习惯。
直到天亮她才靠着床边迷迷糊糊睡着,隐约间她觉得身上有些冷,下意识的朝着暖和的地方靠了靠,又靠了靠。
待天亮时分,阮云娉便醒来,她睁开眼便看见一张沉睡的俊脸,还有自己的手和脚全都八爪鱼似的缠在人家的身上。
阮云娉一时间忘了自己昨日刚刚成了亲,惊慌之下,她重重推了身侧的人一把,动作大了些,差点将人推翻过去。
待她起身才想起昨日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身侧这人便是自己的夫君——晋王上官清穆。
“殿下。”
阮云娉下意识的唤了一声,小眼神朝上官清穆的方向飘去,只见上官清穆原本整齐的衣衫被阮云娉弄得有些凌乱,他眉眼沉沉,好似与昨天没什么分别, 也不知是不是阮云娉心虚,她隐约觉得上官清穆好像有点不高兴。
“我不是故意的。”纵然知道上官清穆听不见,阮云娉还是小声嚅喏了一句。
“晋王妃,您可醒了?今日还要进宫给柔妃娘娘行礼,可不能耽误了。”
门外传来婆子的声音,阮云娉也不敢怠慢,连忙开口应了。
一番洗漱,阮云娉便坐上了进宫的花轿。
敬茶一事本该夫妻同往,奈何晋王昏迷不醒,就只剩下阮云娉这个王妃。
轿子是从晋王府出来的,旁人一眼便知道这是进宫的轿子,百姓的话也顺着风传了进来。
“听说了吗,昨日晋王娶亲了,娶了个五品官员家中嫡女,搭上皇家的边,日后这家人要走运了。”
“走什么运,晋王都在床上躺了多少年,嫁进去也是守活寡,亏得这家人狠心,拿闺女换荣华富贵,看来这个嫡女也不受宠啊。”
“谁知道呢,毕竟当了晋王妃一辈子受人敬仰,吃穿不愁,说不定人家姑娘就愿意要这个。”
这些话就像是小刀一样在阮云娉的心上一刀刀的划。
不受宠,守活寡,人家说的也没错。
可她分明不是贪图富贵之人,她明明...
罢了,是她被人蒙骗,既是如此,眼下只有当好这个晋王妃才能保护自己,才能欺骗自己的人得到应有的肩教训。
等人到了慈惠宫,柔妃坐在主位上望着由远及近的女子,微微点了点头。
这位王妃是她替上官清穆向陛下求来的,自打上官清穆病着的这些年,柔妃在宫中的唯一的念头就只剩下托人网罗名医给上官清穆治病,只可惜多年不见起色,眼瞧着这样下去只怕是要尘埃落定了。
柔妃心有不甘,还想在替上官清穆争一争。
这个王妃面相柔善,举止得体,步伐沉稳,看起来是个不错的苗子。
“见过柔妃娘娘。”
“快起来,走近些让我瞧瞧。”
柔妃朝阮云娉招了招手。
阮云娉望着眼前威严雍容的女子,心中有几分紧张,但还是尽量镇定的走上前。
螓首娥眉、领如蝤蛴,仔细瞧来倒是个美人儿。
柔妃看了一会儿, 忽然拉起阮云娉的手道:“云娉,日后你与上官清穆是夫妻,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阮云娉受宠若惊,她心跳如擂鼓连忙道:“云娉定当克己守礼,竭尽所能打理好晋王府上下。”
柔妃眼尖看见阮云娉眼睑上的一片乌青,她皱眉道:“昨日不曾休息好吗?”
“没...没有。”
想起昨夜自己将晋王当做暖炉,一大早又弃如敝履。阮云娉心虚的很,一双杏眸四处乱飘,就差把我在骗人写在脸上了。
“若是府中下人照顾不周,你只管教训,你是主母,就该拿出主母的威严。若是觉得清穆...”
“王爷很好,王爷并未打扰我。”
柔妃瞧着阮云娉那副急冲冲的模样,心中倒是安定几分。看来阮云娉是因为清穆才害羞的,那就不用担心这孩子别有用心。
“你初为人妻,本宫明白你心中的彷徨不安,如有任何需要只管差人递话进来。我能护住清穆,自然也会护住你。”
阮云娉眼眸闪了闪,心中顿时流过一股暖流。
被人保护的滋味,阮云娉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感受过了。
即便是在阮府,阮重山以外的人也不过是怕自己这个嫡女的身份,从未有人真正承诺过会为她遮风避雨。
阮云娉直直跪了下去,柔妃正要去拉,却听见阮云娉语气坚定道:“多谢娘娘恩典,云娉谨记。”
柔妃微微颔首,觉得正是时候便开口道:“还有一事,本宫需提醒你。“
“娘娘请讲。”
“如今清穆卧床,府中无主,底下那些人你未必能压得住,我虽有心但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若你想在府中站稳脚跟,或许可听我一言,早日为清穆留后。”
此话一出,阮云娉的脸腾一下就红透了。
留后,如今上官清穆可是沉睡不醒,若要为他留后,那不就是...
阮云娉在阮府长这么大,从未有人给她讲过夫妻之道,即便是这次成亲,也因为上官清穆的特殊原因,教养嬷嬷只教了阮云娉举止礼仪,并未讲过男女之事。
“娘娘,我...我...”
“你不必忧心,此事本宫只要你一句话,其余事情自然有人替你准备。你只需记得但凡有了这个孩子,你便有了倚仗,无论清穆何时能醒,这个晋王妃你都能坐的稳妥。所以,你愿还是不愿?”

愿还是不愿。
常年不省人事的晋王忽然有了子嗣,这话若是传出去,只怕是坊间又会多不少流言。
而她这位晋王妃的名声,也会变得微妙。
可阮云娉需要这个王妃之位,只有这个头衔在,她才能让欺骗自己的人受到惩罚,只有晋王府在她身后,她才不是任人摆布的傻子。
想想沈鸣祎昨夜所说他爹是晋王府的管事,阮云娉更是咬牙切齿。
“我愿。”
此话说的艰难,单单只是出口就让阮云娉从脸颊红到了脖颈。
一双手忽然环住自己,阮云娉怔了怔耳畔传来柔和的声响:“好孩子,咱们一条心,往后的日子定会是一片坦途。”
从宫中回来,阮云娉绯红的脸色都不曾消退,她下了马车便发现大门口站着两个中年人,一个身着深蓝色官服,一个穿着暗红色的宫服,一看便知是柔妃安排的。
“见过晋王妃。”
“见过晋王妃。”
二人恭敬的行了礼。
男的先开口:“下官乃是太医局刘薪海,擅长调理身子,柔妃娘娘派下官来为晋王妃请脉。”
阮云娉微微点头便听见另外一个也自报家门。
“奴婢是慈惠宫女官翟月蔷,也是柔妃娘娘派来协助王妃的。”
阮云娉闻言脸色更红了,即便翟月蔷说的模糊,她也明白这个女官是来协助自己做什么的。
“有劳二位了。”
进了府先是请脉,再是听翟月蔷叙话,阮云娉折腾了好一阵才有了片刻安宁。
她屏退众人回了屋,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我的好云娉,你昨日怎能那样吓我呢,晋王分明没有醒,你可真调皮。”
耳边传来让人心烦的声音,阮云娉皱了皱眉,她抬眸就看见沈鸣祎大喇喇的走进来。
“我听下人说你要给晋王生孩子?”沈鸣祎似是没看见阮云娉脸上的不悦,边朝这边走来,边兴奋道,“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晋王卧床这些年搞不好早就不能人道了。不如咱们珠胎暗结,到时候这孩子就是新的晋王,等孩子大了再告诉他真相,让他孝敬我们,咱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多好。”
沈鸣祎越说越激动,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这样刺激又惊世骇俗的主意让他丑态毕露,看起来更像贪婪无耻的豺狼。
“放肆!”
阮云娉沉声怒斥道。
沈鸣祎被阮云娉的话语吓了一跳,连忙收起他丑陋的姿态,又拿出往日那副柔情蜜意的模样,小声道:“云娉,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现在这个结果岂不比逃婚来得好?你听我的,如今这府中大半的下人都受我爹调遣,只要你怀了我的种,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撼动你的地位,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定能将晋王府据为己有。”
“据为己有?”阮云娉忽然冷笑,“我本就是名正言顺的晋王妃,莫要将我和你这种打算鸠占鹊巢的小人归为一类。”
“云娉你...”
“沈鸣祎,我告诉你,从我踏进晋王府的这道门开始,你我再无瓜葛。收起你那些龌龊不堪的想法, 若再让我听见你说一句对我和晋王不敬的话语,我就让人割了你的舌头!”
沈鸣祎一脸震惊的望着阮云娉,被她震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滚出去,别让我喊人。”阮云娉转身,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沈鸣祎。
沈鸣祎先是震惊,紧接着是愤怒,他怨念的看了阮云娉一眼,终是转身离开。
等身后的动静小了,阮云娉的身子才晃了晃,她扶住桌角觉得有几分脱力。
这就是自己曾经倾心相待的男人,她果真是瞎了狗眼才会看上这种人。
猛然想起内室的人,阮云娉又心虚的走了进去。
上官清穆还是安安静静的躺着,双眸紧闭,呼吸均匀。
阮云娉忍不住趴在床边望着男人的脸呢喃道:“殿下,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醒来?”
***
这一月翟月蔷都在耐心的教导阮云娉闺房之事,子嗣繁衍本是世间常事,可对阮云娉来说还是一件很难平心静气去研习的事情。
尤其是床上那人还不能动,此事全然要靠她自己。
一月过后,翟月蔷替阮云娉算好了日子,便是要让她当晚行事。
是夜,月明星稀。
晋王府的正院除翟月蔷以外的下人全都被屏退,阮云娉身着一件月牙色的藕色荷边长裙从盥洗室走出来。
汤池水热,为阮云娉娇嫩的肌肤平添了一层淡红。她神色怯怯,进屋前还不安的看了翟月蔷所在的方向一眼。
只见翟月蔷目光坚定的冲她点点头,阮云娉这才咬咬牙推门而入。
屋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阮云娉的目光凝在香炉之上,她知道这是翟月蔷从宫中带来的秘香,也是特地为今日准备的。
阮云娉缓步走入内室,床上的男人已经被人换好了雪白的里衣,他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俊秀无双的脸庞平静淡然,好似超脱凡尘的谪仙。
一想到自己将要做的事情,阮云娉忍不住捏紧身侧的裙摆。
她也是饱读诗书,熟知礼义廉耻的京城贵女,即便是学了一月这些东西,阮云娉的内心还是略有挣扎。
她忍不住闭上眼想要从无助中找到一个支点。
“她就是嫁一块牌位,那也是皇家的牌位...”
“你说她要是知道,会不会气死...”
“云娉,那可是晋王,是皇子,你嫁给他咱们阮家以后就能平步青云了。”
“有了这个孩子,你就有了倚仗...”
阮云娉猛然睁开眼,原本彷徨的眼神顿时坚定不少。
不管为了什么,她都必须要这么做。
阮云娉猛吸一口气快上床,她索性心一横,闭上眼伸手去摸上官清穆的衣裳,用最快的方式将那人的衣衫剥落,她正要伸手向那处...
“你...”
一道男声犹如惊天炸雷在阮云娉的耳畔响起,阮云娉迅速睁开眼便对上一双蕴含着雷霆震怒的眸子。
“你、在、做、什、么!”
对方一字一顿,吐字虽慢却颇具威压。
阮云娉的手还悬在某个敏感部位的上方,她愣了半晌忽然反应过来,立马大喊一声:“殿下醒了!”

阮云娉喊了一声却不见有人进来,她顶着烧红的脸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跑,本想去叫翟月蔷进来。
谁知她还未曾走到门口就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气,这气味较之之前的更为浓烈,阮云娉步伐一滞,顿时觉得浑身燥热不已。
“屋里放了...什么?”
床上之人许是刚醒, 语速稍显凝滞,可丝毫不减他的震怒之意。
“我也不知道。”
做这种羞耻之事还被人抓了个正着,阮云娉简直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她晕晕乎乎的走到门口却发现大门不知何时竟被锁上了,任凭阮云娉怎么拍打,屋外也没人应声。
鼻息间还萦绕着浓烈又暧昧的香气,阮云娉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好像被火烧似的,她抬头看向床上的上官清穆,发现上官清穆的脸也泛着不正常的红。
一个念头从阮云娉的心中一闪而过,她苦笑着望着屋顶。
看来教了一个月,柔妃和翟月蔷对自己仍不放心,这是要助她成事啊。
可她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上官清穆居然在这个时候醒了。
一股奇怪的渴望蔓延到阮云娉的四肢百骸,想起屋外的那些人和事,阮云娉咬咬牙站起身朝着床边走去。
第二天清晨,阮云娉是被窗外的鸟语声唤醒的,她皱了皱眉觉得脑子有些昏沉,正打算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
牢牢的,死死的,就像是镣铐一般,捏得她手骨生疼。
“嘶。”阮云娉本能的坐起身,这才发现身侧之人正红着一双眼,神若罗刹般盯着自己。
思绪回笼,阮云娉下意识的撇开目光,她并没有失忆,昨夜的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
屋中的合欢香被加了分量,即便是上官清穆已经醒了,她仍然与他圆了房,或许是刚醒,上官清穆还不能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阮云娉做完这一切。
后来阮云娉实在是太累了,便躺在一旁睡了过去。
正当阮云娉还在回忆昨夜发生的事情,她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到,窒息的感觉一下子便笼罩住她。
原来是男人掐住了她的颈项,她惊慌间看见男人肃杀的眼神,那一刻阮云娉明白,这个男人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不是...”
不是我想要这样的,我不想死。
阮云娉想说,可上官清穆根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晋王妃,您醒了吗?”
此时门外传来翟月蔷的声音,与阮云娉而言,这就是救命符。她听见动静拼命挣扎,无意间将床尾摆着的一盏灯烛给扫落在地。
翟月蔷听见动静连忙推门而入,而眼前的一幕却惊呆了她。
半个时辰之后,阮云娉被翟月蔷送去了偏院,而主院内几乎站满了太医局所有的太医。
昏迷了五年的七皇子突然醒了,这是何等大事。这些人自然要赶来,一来是好好替上官清穆诊脉,二来也是都想来看看昏迷五年的人醒来会是何模样。
“王妃,您也莫要太担心,殿下刚醒,许多事情他不知全貌,待他明白你的苦心,定不会责怪你的。”
阮云娉抚着自己的颈项,火辣辣的痛分毫未减。
她低垂着眼眸,心中却有些空落落的。
自己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她没忘记方才上官清穆看自己的眼神,他是真的动了杀心。即便是上官清穆知道了真相,他能容忍一个女人对自己做过这样的事情吗?又或者说一个神志清醒的上官清穆,根本不需要靠子嗣来稳住局面。
“翟姑姑,你不必安慰我,我心中有数。”阮云娉眸色黯淡的说着话。
昨夜之事半真半假,药物固然发挥了作用,可到底还是她自愿去做这些的。她本想赌一把,可如今看来只怕是要输。
这一日阮云娉都过的浑浑噩噩,直到傍晚时分,院里才来了人,说是殿下请王妃过去。
阮云娉理了理自己的仪容,跟着来人一道回到正院。
上官清穆已经可以坐起身了,看来他恢复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快。
“你们都下去,她留下。”
上官清穆语气低沉,他目光如炬,神色阴沉就好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下人们如鱼贯出,只留下阮云娉一人孤孤零零的站在正中央。
“五品中侍大夫之女,阮云娉。”
上官清穆语气平淡的说出阮云娉的家世。
“是。”
“呵,王妃之位,你也配?”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刃扎中阮云娉的心脏,明知上官清穆不可能接受自己这样一个王妃,但被人当面讽刺,她还是会觉得痛。
不知为何阮云娉忽然觉得心中一股愤懑之意无处释放,她杏眸圆瞪,迎上上官清穆的目光道:“便是不配也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八抬大轿抬进的晋王府。”
“无人为你接亲,无人同你拜堂,这样的婚事说出去你不觉荒唐?”
这一切也非她所愿,她能怎么办。
阮云娉袖中的手指都掐进了肉里,她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平稳自己的语气道:“圆房之事是柔妃娘娘苦心孤诣为你布的局,殿下若是不喜,不如赐一纸和离书与我,我自会离去。”
太师椅上坐着的人这回倒是没有着急开口,他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好似在分辨她话中的真假,眉宇间还透着几分不相信。
屋内寂静,落针可闻。
阮云娉望着鞋头的绣花,只觉得自己快要忍到极限了,她叹了口气道:“殿下,我昨夜未曾睡好,如今脑子还有些沉闷,若没有其他事我便回去了,和离书您差人送到偏院,明日一早我自会离去,不用人赶。”
上官清穆眸光一闪,怒意翻涌,他正准备说你还敢提昨夜之事就看见阮云娉转身离去,丝毫没有等自己开口的意思。
这个女子到底怎么回事?
阮云娉从屋子里走出来,没走两步就看见沈鸣祎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
见阮云娉出来,沈鸣祎连忙谄媚的跟过去:“怎么样,你可与殿下说清楚了情况,分明是柔妃娘娘为你们做主成的亲,便是殿下不喜,也要给柔妃几分薄面吧。”

看沈鸣祎的模样应该是担心上官清穆将阮云娉赶出来,这样一来他就没办法从中谋取好处了。
阮云娉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谁能想到这偌大的晋王府,如今担忧自己处境的居然是这么个骗财骗心的小人。
真是太可笑了。
“很快我就不是王妃了,你不必缠着我,有这时间不如去你主子面前阿谀奉承,兴许讨的好处还多些。”
沈鸣祎闻言脸色一变道:“云娉,你乱说什么。如今你已从阮府出嫁,你不是王妃是什么,若是这位子坐不稳,难道你还以为你能回阮府?”
阮云娉步伐顿住,她神色放空。
沈鸣祎说的没错,若她不是王妃,只怕是连阮府都回不去了。
她没有家了。
恰好这时,上官清穆喊了一声来人,沈鸣祎也顾不上和阮云娉说这些,巴巴的往里跑。
阮云娉得了空闲,转身像个游魂似的往偏院走。
这一夜阮云娉睡得很不安稳。
她好像梦见了娘亲,娘亲摸着她的脸说:“我的云娉受委屈了。”
她还梦见了如今阮府的大夫人钱氏,钱氏插着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没用的东西,给你个王妃你都当不好,阮家有你这样的下堂妇真的倒了八辈子的霉,你爹不想见你,以后别回来了。”
清晨梦醒,阮云娉艰难的坐起身,只觉得额角还是突突的痛。
她缓步走出来特地扫了一眼外间的八仙桌,桌上空空并没有她以为的和离书。
阮云娉下意识的松了口气,没有和离书,是不是意味着她还能在这里多呆两天呢?
阮云娉从未想过上官清穆会将自己留下来。毕竟身份和性格的差距在那里,况且他身为一个男人却被迫做了那样的事情,没有将自己灭口已经算是仁慈了。
叹了口气,阮云娉望着天空道:“人算不如天算,但我还是相信人定胜天。”
纵然老天爷将她逼入绝境,那她也要在绝境里辟出一条路来。
沈鸣祎、阮琳琅、钱氏,她还有好多仇没有报,可不能就这么认命了。
府中人来人往,有道贺的,有关心病情的,自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单薄的女子悄悄溜了出去。
阮云娉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何处。
直到这一刻阮云娉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这十几年过的如此失败,白担着一个阮府嫡女的名头,从来没有半分后路。
“云娉?”
有人喊了自己一声,阮云娉抬头这才发现竟是遇上了姨母尹曼清。
她是母亲最疼爱的小妹妹,听照顾自己的嬷嬷说母亲刚嫁到阮府的时候还经常将姨母带在身边,就连自己出生,姨母都亲自照料过好长一段时间。
自打母亲去世后,尹曼清与阮府便少有来往,一年约莫来看自己一次, 阮云娉只知道她嫁给了一个秀才,家境不算优渥,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从未来阮府打秋风,总归是有几分风骨。
“你怎么在这儿,我听旁人说你不是嫁去晋王府了,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看着神似母亲容貌的姨母,阮云娉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二人来到尹曼清的家中,尹曼清给阮云娉倒了杯水,柔声道:“是不是受委屈了?晋王府那样的门第,想来也不是咱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能待的。”
阮云娉这两日心中七上八下,食欲也差。这会儿瞧着脸色发白,连下巴都瘦的发尖。她抿了抿唇道:“姨母,晋王府我许是呆不久了。”
“这...”尹曼清瞧着自家外甥女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一痛,她咬牙道,“呆不久就不呆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活着最重要。”
“哟,这不是...不是你那个嫁去晋王府的外甥女吗?怎么今儿有空光临寒舍了?”
一个穿着明黄色衣衫的女子从屋中走出来,她不屑的看了尹曼清一眼,道:“娘说今日要吃鱼,你快去买一条回来,可不能耽搁了。”
阮云娉皱眉看着眼前颐指气使的女子,不悦道:“你是谁?”
女子瞧见阮云娉开口,顿时谄媚不少,她走到阮云娉身边道:“我呀,是董子恒的亲妹妹,是尹曼清的小姑。”
“尹曼清也是你该喊的,她是你嫂嫂,算是半个长辈,你怎敢...”
“云娉,咱们出去说。”尹曼清拉了拉阮云娉的衣袖,示意她跟着往外走。
两人往外走的时候还听见女子阴阳怪气道:“摆什么架子,真有本事就让你姨母也过上好日子啊,空手也好意思来。”
阮云娉被这些话刺痛,她原以为姨母的过的就算不富裕也算平安喜乐,原来她竟过的这样苦。
两人走在街上,尹曼清还反过来安慰道:“你别在意董子倩那些话,她就是嘴巴厉害,其实没什么能耐,我在董家过的还行,不用担心的。”
明知道这些都是安慰自己的谎话,阮云娉也不敢戳破,她与尹曼清走了一段,瞧着尹曼清还着急去买鱼,便借口要回府与她分别。
其实阮云娉并没有直接回晋王府,她在大街上胡乱走着,直到天色擦黑才悄然回来。
入府的时候阮云娉走的很急,没瞧见一个人与自己迎面而来,两人相撞,阮云娉才抬头看清那人的模样。
“是属下失职,竟未瞧见王妃,请王妃责罚。”
阮云娉认出跪在地上的男子,那是上官清穆的亲卫首领,名叫风长冬。
“风首领请起,是我自己没看清。”
等风长冬起身的时候,阮云娉才注意到方才被撞掉落的一封信件,她正要俯身去捡,风长冬快她一步拾起。
“属下还有要事在身,若王妃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告退。”
阮云娉的手还悬在半空,风长冬错身离开,可阮云娉却愣在原地。
因为她看清那封信件上的字迹。
吾爱若月亲启。

难怪上官清穆会那样愤怒,原来他心有所属。
阮云娉回到自己的偏院,没想到上官清穆也在。
只见上官清穆眉目阴沉的看着自己,阮云娉没由来的心中一紧。
“今日去了何处,整个晋王府的人都在找你,居然都找不到。”
“出去办了些私事。”
“办私事?你还知道自己是晋王府的王妃么?王妃就要有王妃的样子,怎可私下离府,若是出了什么事连累晋王府的名声,你担当得起吗?”
上官清穆语调低沉,眼中简直要喷出来火来。
这个女人果真不让人省心,原本他还想着和离之事是否要暂缓,可等他想起这人的时候,居然发现她偷跑出府。这个时候出府若是出了任何差池,只怕是天下人都要以为是他冷酷无情,过河拆桥。
这几日所经历的事情本就让阮云娉心中酸涩苦闷,眼前之人还要指责。
阮云娉觉得眼睛热热的,鼻尖发酸。她低下头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神情。
“是我考虑不周,给殿下添麻烦了。”
纵然阮云娉掩饰,大颗的泪珠还是一滴滴落下, 狠狠的砸在地上溅起一小片水花。
看着女人绷直的背,还有极力控制不颤抖的双肩,上官清穆的心中没有来的一阵烦闷。
“从今日起,王妃禁足偏院,任何人都不准放她出去。”
上官清穆扔下一句话,任由旁人搀扶着自己起身离去。
按理说宫中嫔妃轻易不得出宫,可自从柔妃得知上官清穆苏醒的消息,自然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可上官清穆大病初愈,尚且经不起剧烈的颠簸,柔妃便求到了皇帝画面,请求天子允她去见她的孩儿一面。
幸得皇帝怜悯,一道圣旨下来便让柔妃出了宫。
柔妃驾到,晋王府上下全都打起精神,无人敢怠慢。
“清穆。”柔妃一见面便将上官清穆紧紧抱在怀中,阔别多年终于见到清醒过来的儿子,柔妃的心情自然激动万分。
“母妃,儿子没事了,这些年让您受苦了。”
柔妃抹了把泪,脸上的笑意不曾褪去:“母妃不苦,只要能看见你醒过来,无论让母妃做什么母妃都愿意,哦对了,云娉呢,怎么不见她与你一道出来。”
听到这个名字,上官清穆的脸上显现出几分古怪。
“母妃提她作甚,不过是个弃子。”
“胡说,云娉这孩子我见过,家世清白,心地善良,难为她肯在你最难的时候帮你,你怎可视她为弃子。她在哪儿,快带我去瞧瞧。”
半刻之后柔妃在偏院中见到了阮云娉。
然而此时的阮云娉竟然已是昏迷不醒。
“清穆,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云娉,即便是个陌生人,你也不该克扣她的餐食,更何况她是你的王妃。”
“母妃,我没有...”
“还说没有,瞧瞧云娉都成什么模样了,若不是我我今日过来只怕是要闹出人命来。”
“来人!给我把管事的人喊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只下令禁足,你们怎敢自作主张?”
耳边传来吵闹的声响,阮云娉就是被这些声音给吵醒的。
她艰难的睁开眼,便看见柔妃坐在自己的床边。
“云娉,云娉你醒了。”柔妃见阮云娉醒来,顿时面露喜色,她摸着阮云娉消瘦的脸庞:“是母妃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罪。”
“柔妃娘娘。”阮云娉刚开口就发现自己喉头发涩,她已经两日不曾进食,加之之前茶饭不思,整个人都虚弱的不像话。
柔妃让人倒了杯水过来亲自喂给阮云娉喝,阮云娉见状受宠若惊,连忙要自己来却被柔妃一把按住。
“云娉,你放心,既然我来了,定会替你做主,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这话分明是冲上官清穆说的,果不其然阮云娉在上官清穆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悦的神情。
等阮云娉的情况好些了,柔妃才带着上官清穆从里屋走到外室。
“到底是什么情况?”柔妃问。
上官清穆垂眸道:“是底下的人私下克扣,儿臣并不知情。”
柔妃叹了口气,神情缓和不少:“清穆,母妃知道你定不喜这门亲事,可木已成舟,难道你要看着这样一个小姑娘为了你名声尽毁,做个人人唾弃的下堂妇吗?”
“母妃,您知道的, 我心中早就住下一个人,不可能容下别人。”
“那你心中的那个人可曾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你昏迷五年,为何她从未提过与你成亲,替你守住这风雨飘摇的晋王府,我的傻孩子,五年的光阴,难道你还看不清吗?”
上官清穆眼神颤了颤,他执拗的撇开头:“她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见上官清穆不肯动口,柔妃有些气馁,她皱眉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只是眼下云娉还是你的王妃,我不允许你再欺负她,便是有一日真要和离,咱们也不能亏待人家。”
原本是欢喜重逢的画面,因为这些事情反倒弄得有些气氛尴尬。
柔妃见上官清穆并无大碍,身子也一日好过一日,她命人将宫中带出来的名贵药材都一一收好,又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便回宫去了。
彼时,阮云娉还在里屋喝粥。
这是柔妃专门命厨子给她做的暖胃粥,热热的糯糯的。阮云娉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胃里舒服不少,可精神却不见好。
半晌忽然有脚步声传来,阮云娉抬眸望去发现上官清穆去而复返。
想起方才听见外室传来的谈话声,阮云娉淡淡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人,既是如此我也不缠着你,给我一封和离书,咱们就此别过吧。”
姨母说得对,名声、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她要是继续留在这里,再如今日这样的事情倒腾两次,只怕是自己的小命都要玩丢了。
“你还敢跟我提和离?”上官清穆看着阮云娉态度坚决的模样,心中一阵恼怒。“你以为我不想和离吗?不过是母妃不允,别以为我真的舍不得。”

阮云娉低头看着碗里的粥,她抿了抿唇道:“若是你不能说服柔妃娘娘,便让我去。我定能...”
“够了!”上官清穆沉声打断阮云娉的话语。他眯眼看向阮云娉,神情阴鹫。“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吗?还是你将我这晋王府当做菜市,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既是选了做晋王妃,如今又出尔反尔,看来你也没几分真心。”
阮云娉秀眉动了动,她忍不住腹诽道:这人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不等阮云娉开口,上官清穆便沉声道:“这几日你就留在院中休养,我可以解了你的禁足,但不许出府。至于和离的事情,你别心急,不过是过几日再给你罢了。”
谁曾想这一呆便是半个月,等阮云娉觉得自己浑身都好利索了,也不见上官清穆派人将和离书送来。
明知结局,却不得不被困在这府中,阮云娉的心情也异常烦躁。
这其中还少不了沈鸣祎的骚扰。
说起来自打柔妃来过之后,偏院来了丫鬟,也有人定时送饭问诊,阮云娉的日子的确好过许多。可沈鸣祎却仗着手中便利趁夜来了两回。
第一回他是来幸灾乐祸的。
“让你好好服侍殿下你不听,如今倒好,殿下不要你了,出去之后你就是只破鞋,看谁还敢娶你。”
第二回是他发现过了十日,上官清穆那边还没有动静。倒是宫中的补品流水似的往阮云娉的屋子里送。
这下沈鸣祎又坐不住了,悄悄跑来献媚:“云娉,之前都是我的错,是我听信了别人的鬼话,以为殿下不要了。谁能想到柔妃娘娘竟愿意做你的靠山,只要有了柔妃娘娘,即便是日后你真与殿下和离,柔妃定会保你衣食无忧。我的好云娉,要不然咱们好好谋划,尽可能的大捞一笔然后去过逍遥日子怎么样?”
第一次阮云娉骂了一句滚。
第二次阮云娉直接用一只茶盏将沈鸣祎的脑袋都砸破了。
她可是听人说了,之前上官清穆将自己关在偏院,就是沈鸣祎想表功故意克扣自己的饭食。为了这事儿他还被处罚了,谁曾想这人简直无耻至极,居然还敢来找自己。
如今阮云娉在晋王府待不下去,一直困在这方寸之地也不是个办法,再则沈鸣祎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打扰,总有一日她和沈鸣祎的往事会被人知晓,若是让人晓得自己待字闺中时,就帮着沈鸣祎悄悄去阮府,这种事对自己和晋王府都不利。
为了避开这些麻烦,阮云娉做了个决定,她打算逃出去。
阮云娉准备了一个小包袱。这几日她状似无意的在府中游逛,实则已经将府中各处都查探清楚。
晋王府的西边有一处废弃的院子,院子的西南角有一点坍塌,阮云娉打量过,以她的身形钻出去还是很有机会的。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阮云娉早早便熄了灯,趁着院中的下人们不注意,她极力避开护卫,蹑手蹑脚的跑到废弃的院子,看准了机会毫不犹豫的从洞口钻了出去。
等阮云娉重新站起身,她看着身后那堵墙,做了个鬼脸道:“再也不回来了。”
没有和离书便没有吧,阮家回不去就回不去。她阮云娉或许算不上聪明之人,但从不软弱。既然没有后路,她便置之死地而后生,京城呆不住,她便去别处。
上官清穆明日发现她失踪会如何编排她的故事,阮云娉也不在意了。
那荒唐一夜就当是自己给柔妃的交代。
至于报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人她先记下了。
阮云娉背着自己的包袱大步走入夜色中,转眼便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此时,主屋中灯火通明。
风长冬站在上官清穆的身侧:“殿下,王妃出逃了。”
“哼,我说她为何那般着急要和离书,果真是心中有鬼。”
“那府中那个...”
上官清穆眸色转沉,面如罗刹:“先别打草惊蛇,暗中探访,定要将阮云娉和这人的所有事情全都给我挖出来。”
“是。”风长冬躬身行礼,悄然退去。
等他出了门才朝着阮云娉离去的厢房看了一眼,眼中多了几分同情。
得罪上官清穆可不是什么好事,看来这位王妃只能自求多福了。
原本阮云娉是打算等到天一亮就出城,可她想起尹曼清,心中又有些不舍。
那毕竟是她的姨母,她还想再见她一面再走。
阮云娉直径找到尹曼清的住处,准备在附近的客栈对付一夜,天亮之后先去见尹曼清再走。
结果刚到董家的院子门口,阮云娉便听见一阵嘈杂,她心中一惊连忙快步走过去打探情况。
院中站着好几个拿着火把的壮汉,而此时一个瘦弱的男人正躺在地上,看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只怕是被打得不轻。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我们会还钱的。”
开口的是尹曼清,她正跪在男人身边低声乞求。
而此时董子倩和一位老妇人正扒在门边,只露出两个脑袋,惊恐的望着院中的一切。
“说得轻巧,这没用的东西都欠了多久钱了,身上一个铜子儿都没有,你们拿什么还。”
为首的壮汉朝地上啐了一口,作势便要连尹曼清一起打。
“住手!”
情况紧急,阮云娉也顾不得其他,连忙站出来制止对方。
壮汉见门外站着一个年轻貌美女子,看阮云娉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不怀好意。
“这是谁?长得倒是不错,怎么,你打算替他们还?”
旁边的人闻言都哄堂大笑,他们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阮云娉的身上逡巡,猥琐恶心。
董子倩眼尖认出了阮云娉,仿佛看见了救星,她连忙大声道:“是晋王妃,她是晋王妃,有她在,我们肯定会还钱的,你们别打我哥了。”

一听对方身份居然是王妃,壮汉才稍稍收敛不少,不过很快又嗤笑道:“王妃?哪个王妃会半夜偷偷跑到这种破地方来,唬人也不过过脑子。”
阮云娉不言语,她打开自己的包袱低头从中翻出两只金发簪:“这东西总能抵钱,你们拿去。”
壮汉瞧了眼阮云娉手里的东西,一把夺过来,仔细瞅了瞅,笑容依旧猥琐:“小娘子,你倒是实在,只不过这簪子怕是不够啊?”
“他欠了多少?”
壮汉比了个五。
“五百两?”
“五千两。”
阮云娉脸色骤变,她不可思议的看向地上的男人:“开什么玩笑,普通百姓怎么可能欠出这么多钱,要是你们坑蒙拐骗,别怪我们报官。”
“哈哈,报官,你怎么不问问董子恒当初打欠条的时候怎么那么豪爽,如今白纸黑字,就是报官,你们也得还!”
看着地上几乎要被打死的男人,阮云娉咬咬牙道:“好,我答应还,只是今夜准备不足,你们先走,过几日再来。”
听到能拿到钱,这壮汉倒也没多生事,他招呼了一声便带着手下的人朝大门口走去,经过阮云娉身边的时候,这人有意的往阮云娉的包袱里看了一眼。
“小娘子,你那儿还有吧?不如一道给我,不然我回去也没办法交差呀。”
阮云娉自然是不愿的,可见对方大有来抢的意思,她还是松了手,将所有的钱财全都交了出去。
等人走了,董家的人才松了口气,尹曼清绷了一晚上终于绷不住,失声痛哭。
等到了天亮,董家才将被打砸过的院子稍微收拾好。
尹曼清将阮云娉推到院外道:“云娉,你走吧,别管我家的事儿。我这儿就是个泥潭,掉进去就出不来的。”
“姨母,你别这样。”
“走吧,回去过你的日子,只当昨夜不曾来过。”
“姨母!”阮云娉心中酸涩,她知道尹曼清是为自己好,可这也是母亲唯一的亲人,她怎么能撒手不管。“您别担心我,我会想办法救你们的。”
说完话,阮云娉毅然决然离开了董家的院子,转身离开。
消息传回晋王府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
上官清穆被人扶到正厅正在用早饭,便听见风长冬道:“王妃昨夜去见了她姨母董尹氏,董家似是惹上了麻烦,还是王妃解得围。”
“哦?她还有这种本事。”上官清穆端碗的手指修长白皙,他微微一顿,抬眸看过去:“什么麻烦?”
“欠了赌坊五千两,对方限期三日交出。”
“五千两啊。”上官清穆脸上露出玩味之色,“长冬,你说阮云娉会怎么办?”
五千两不是小数目,寻常百姓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个数目,更别谈三日之内拿出来。阮家只怕也不会帮忙,那么阮云娉唯一的路,便是回来求自己。
敢逃出去,今日上官清穆就要让阮云娉好好明白,将自己的命令视若无物的下场。
只可惜上官清穆预料之中的事情,直到天黑也没有发生。
“她没回来?”
“没有。”风长冬小心翼翼的作答,他能感受到自家主子极低的气场。
“人去哪儿了?”
“这...”风长冬略显犹豫。
“快说!”
“王妃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去了鬼市。”
“什么!”
***
阮云娉是特地等到天黑之后才出来的,她换了一身深色的衣裳,还戴上面纱。
鬼市,向来都是三不管的地方,若不是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或许阮云娉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种鱼龙混杂之地。
阮云娉摸了摸自己怀里的盒子,看着树林中一点点燃起的火光,她咬咬牙还是朝里面走去。
“姑娘,手里是什么好东西,拿出来让老夫瞧瞧?”
“还是让我看看吧,我独眼龙看东西可是一绝。”
阮云娉战战兢兢的在鬼市中行走,旁人见她是位瘦弱的姑娘,纷纷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若说心中没有慌乱那是假的,看着周遭人手中奇形怪状的商品,甚至还有衣着暴露被关在笼子里的女人,阮云娉紧紧抱着手中的木盒,整个人都颤栗起来。
这东西是她母亲留下的,说是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别拿出来。阮云娉也不是没有拿着东西去当铺,可那些人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眼冒精光,开出来的价却远远不够五千两。
常听传闻说鬼市凶险,也偶有富豪愿意一掷千金买高兴,阮云娉走投无路便打算来碰碰运气。
“姑娘,卖什么,不如给我瞧瞧?”
阮云娉的去路被人拦住,而拦人是也是个女子。
女子穿着一身艳红长裙,腰身紧裹,领口极低,她画着妖艳的妆容,身上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直觉告诉阮云娉很危险,可她又必须将东西卖出去。
思及此,阮云娉还是将手中的木盒拿出来。
女子打开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好漂亮的夜明珠,这质地这光泽,还真是绝无仅有的佳品。”
女子的话顿时吸引了不少人,而这些人看见夜明珠的眼神也变得兴奋贪婪。
“你开价。”
“五千两。”阮云娉毫不犹豫。
女子勾唇一笑:“口气倒不小,只是这些小鱼小虾怕是出不起这价钱,你若诚心,我倒是可以带你去见个人。”
女子说着便要拉阮云娉的手,那手触感冰凉,凉的阮云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身形晃了晃,没由来一阵恶寒,直觉告诉她不能跟这个人走:“我不卖了。”
阮云娉说完转身就走,谁知那女子忽然脸色陡变,变掌为抓朝阮云娉抓来:“岂有你定?”

变故陡升,等阮云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马车里了,而身侧坐着的正是上官清穆的亲卫风长冬。
“王妃,鬼市这种地方不是您该去的。”
阮云娉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响,她自然也被方才的状况吓到了,若不是风长冬及时出手,只怕那女子尖锐的指甲便要扎破自己的颈项。
没一会儿她便回到了晋王府,望着头顶上的牌匾,她脚步微顿。
“王妃,殿下在里面等你。”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阮云娉知道自己不可能从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只能将怀中的木盒抱的更紧,硬着头皮走进去。
一路穿过回廊步入正厅,阮云娉瞧见上官清穆端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他身旁并无他人,阮云娉自觉的走上前轻轻唤了声:“殿下。”
也不知是不是阮云娉的错觉,她竟然觉得此时的上官清穆还未发怒。阮云娉小心翼翼的偷瞄着上官清穆的神色,正筹谋着该用什么话来蒙混。
“走近些。”上官清穆忽然伸手冲阮云娉勾了勾。
阮云娉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看向看向上官清穆。
只见上官清穆嘴角微翘,眸色淡淡:“站那么远做什么,你怕我?”
好奇心驱使着阮云娉朝前多走了几步,直到两人之间不过两步的距离,上官清穆陡然伸出一只手擒住阮云娉的胳膊,阮云娉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她站立不稳又想护住夜明珠,只能翻了个身朝后仰去,才好让木盒不至于摔落在地。
可这样的结果便是她整个人都被反扣在上官清穆的怀中。
“去鬼市?卖东西还是卖自己,嗯?”
低醇的嗓音蕴含着暴怒的情绪,这一刻阮云娉才清晰的明白原来方才的平和都是上官清穆装出来,为的只是让自己这只猎物上钩。
“只是卖东西,真的只是卖东西。”
阮云娉着急解释,她不明白一个刚刚醒来不久的人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力气,她的双手被反剪,整个人微微后仰,露出白皙脆弱的颈项,她纤细的腰身贴着上官清穆炙热的胸膛,这种感觉让阮云娉感到些许害怕。
上官清穆眯起眼神情透着危险,他冷笑道:“鬼市鬼主骄奢淫逸,极爱搜集美人。你虽算不得国色天香,倒也有几分姿色, 五千两亏是亏了点,若恰好对上鬼主的喜好,也是一桩好买卖。”
“我不是要去找鬼主的,我只想卖夜明珠,我真的...疼。”
手上的力道被加大,阮云娉来不及辩解,疼的眼角落下一行清泪。
看着阮云娉不断挣扎的模样,上官清穆的心头猛然蹿起一团火:“别把自己说的那样清高,那天夜里你在床上是如何放浪轻薄,我可是一刻也不曾忘记。”
这样羞辱的话被人当面说出,即便是阮云娉也会羞愤难当,她想要反抗,可根本挣不脱上官清穆的桎梏。
她越是挣扎,胸口的衣衫便越是凌乱,倒像是真应了上官清穆口中的放浪之态。
最后阮云娉只能选择放弃,她认命的闭上眼,神情苦痛道:“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殿下。”院中传来风长冬的声音。
也正是这道声音是让上官清穆松了手。
阮云娉跪倒在地上,她顾不得手臂疼痛,慌忙拢紧胸口的衣衫。
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女子,上官清穆心中有些异样,他没好气道:“滚回偏院去。”
阮云娉艰难的拾起木盒,片刻也不想停留。
看着脸上挂着泪痕的阮云娉走出来,风长冬下意识的低垂眼眸,不去看不该看的。
他大步走入屋中,对上官清穆拱手道:“殿下,鬼市那边该处理的都处理了。鬼主没说什么, 只是王妃手中那颗珠子比较特别,惹了不少人的眼,恐怕有些棘手。”
“珠子?”
“是,王妃今日是去卖夜明珠的。”
“她果真只是去卖珠子?难道她不知鬼市是做什么的?”上官清穆眉尾上挑,语气间透着不信任。
风长冬没忘记自己赶到时看到了情形,他如实答道:“王妃原本好像连珠子也不打算卖了,她本是要走的,却差点被鬼主手下的人所伤。”
真的...只是去卖珠子?
难道这个愚蠢的女人真不知道鬼市背地里是做什么勾当的?
阮云娉脆弱又绝望的脸从上官清穆的眼前一闪而过。
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扶手上敲打着,没人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在鬼市受了惊吓,被带回来又经受了上官清穆的折磨,回到偏院的时候,阮云娉觉得自己脚下虚浮,她一进屋便跪坐在地上,好半晌都起不来身。
五千两,他知道五千两的事。
阮云娉心念一动,好似抓住了事情的源头,难怪风长冬会来的那么及时。
她靠着门板苦笑道:“原来这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只怕从逃走开始,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
院中的下人们知道王妃回了,纷纷进屋服侍她,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问。
这一夜阮云娉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入眠的,她只隐约记得好似有人进来过,可那人只在床边站了一会儿, 不等阮云娉醒来又离去了。
翌日一大早,阮云娉就被下人唤醒。
平日贴身照顾她的那个婢女跪在地上说:“王妃,殿下方才差人来说今日要进宫,需得提前梳洗装扮,您若是困也得忍忍,还是等回来再补眠吧。”
进宫?
阮云娉坐在床上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
下人手脚麻利,不等她彻底清醒就替她梳洗完毕,将人带到妆台前。
“殿下可有说进宫做什么?”阮云娉知道被抓回来只怕就没有那么容易出去了,可董家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她需得打听清楚,才好想别的法子。
“好像是柔妃娘娘召见。”婢女小声道。
柔妃!
阮云娉目光流转,她捏紧了衣襟,心中已经有了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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