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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大佬:她只想暴富

八零大佬:她只想暴富

八零大佬:她只想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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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现代顶尖医学巨擘的安楠,因风头太甚不幸被害于颁奖晚会,有幸重生下来,却不幸成为八十年代的一个又瘦又土的柴火妞,爹不亲娘不爱,亲姐每天还陷害“听说凌少找了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可不是,那姑娘心肠恶毒,到处暗送秋波,不知道凌少怎么被灌了迷魂汤……”更名为安幼楠的她唇角小弯,就这些闲言碎语,还真不够看的,老娘上辈子经历的大风大浪,那可太多了凌少乾轻轻把她搂入怀里,笑着扣住她的纤纤玉手,“说好在我面前只做小娘子的,怎么老娘都自称上了?”

来源:腾文小说   主角: 张银桂李心兰   时间:2022-04-13 14:08:31

小说介绍

张银桂李心兰《八零大佬:她只想暴富》讲的是作为现代顶尖医学巨擘的安楠,因风头太甚不幸被害于颁奖晚会,有幸重生下来,却不幸成为八十年代的一个又瘦又土的柴火妞,爹不亲娘不爱,亲姐每天还陷害“听说凌少找了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可不是,那姑娘心肠恶毒,到处暗送秋波,不知道凌少怎么被灌了迷魂汤……”更名为安幼楠的她唇角小弯,就这些闲言碎语,还真不够看的,老娘上辈子经历的大风大浪,那可太多了凌少乾轻轻把她搂入怀里,笑着扣住她的纤纤玉手,“说好在我面前只做小娘子的,怎么老娘都自称上了?”

精彩节选


安楠觉得自己一肚子火都快要烧起来了。

颁奖晚会上有VR医学应用体验,她戴了VR眼镜,看到的却是一个八十年代小村姑安囡囡的生活。

爹嫌娘憎被骂作扫把星,性格懦弱只知道逆来顺受,结果还要被暴打!

偏偏那副VR眼镜怎么都取不下来,安楠恼怒地用力去扯,突然脑子里一阵天眩地转。

眼皮像被胶水粘住一样一下子没睁开,一道尖细急促的声音却跟锥子似的差点没把她耳膜给锥通:

“我打我自己的闺女,关你屁事?要你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

身上挨了几下狠的,痛得安楠想爆粗口,张了张嘴,嗓子却火辣辣地烧着,干得说不出话来。

“张银桂!”旁边的人愤怒地喊了一声,急忙蹲下身把躺在地上的安楠半抱在怀里,“你再这么打会把囡囡打死的!”

“我今天就是打死她又怎么样!谁让这死丫头不学好,竟然敢偷家里的钱!”

“囡囡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偷钱的!”

“不是这死丫头偷的还会是谁!一天到晚就这死丫头在家里头转悠,铁定是瞄到我把钱搁那儿就悄悄偷了!”

“张银桂,你这根本就是不讲道理!”

极力维护安楠的那人布料粗劣的衣服上传来的淡淡香气,是皂角洗干净后在太阳下晾晒的味道,很温暖,像安楠过世了很多年的母亲。

安楠鼻子一酸,拼力睁开了一线眼帘,在半晕眩中看到了一张黑瘦的脸,颧骨有些高,下巴瘦削,因为气愤而紧紧抿着的嘴角边满是干纹。

“婶……”血珠从安楠干裂的嘴唇上迸出,洇在嘴里一股咸腥味。

“小囡……”察觉到怀里的动静,李心兰低下头,小心地拂开粘在安楠脖子那几道血印子上的头发,触到了她滚烫的脸,“糟了,这么烫!这是发烧了,婶这就带你去卫生站!”

“去什么卫生站!钱都被这个贼骨头偷了,哪儿来钱送这个贼骨头去卫生站!”

张银桂蛮横地拦住了李心兰,“李寡妇我告诉你,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地当好人,敢情不是偷了你的钱你不心疼!赶紧给我走,看我今天不打死这个贼骨头!”

“你!你可积点德吧!”李心兰连忙抱紧了安楠,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看戏的安小云:“小云,麻烦你给你妹妹端碗水来——”

安小云想装作低头没对上李心兰的视线已经来不及了,勉强挤了个苦笑:“李婶,这次实在是囡囡太过分了,那可是我妈留着要给我奶买药的钱……”

“婶也不为难你,就只想请你给囡囡倒碗水过来喝也不行?囡囡都烧成这样了!”

同为姐妹,两个人在家里的地位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妹妹被打成这样了,但凡当姐姐的安小云多劝一劝,安囡囡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惨。

“我……”被李心兰说出一个“请”字,安小云脸上挂不住,瞄了母亲张银桂一眼。

想着不能坏了大闺女的名声,张银桂冷哼了一声:“拿水可以,给她喝完了水你马上走,我安家的事轮不到你来吆三喝四!”

李心兰没搭理张银桂,接了安小云从厨房里端来的水,试了试温度,跪在地上,一手抱着安楠托着她的后颈,一手端着碗凑到她嘴边。

安楠这身体渴极了,大口大口地将水吞下肚。

安囡囡被暴打一顿后,关在柴房里整整一天,别说饭了,家里一口水都没给过她喝。

饥寒交迫中发了烧,挣扎着从柴房的窗口爬出来想去灶房找口水喝,却被张银桂发现,捡起竹条子又是一顿好抽。

这一抽,就生生把大桥村的小村姑安囡囡给抽死了,把华国生物医药研究所的BOSS兼顶尖药学研究员安楠给抽了过来。

BossAn前脚才拿了全球生物药学科技进展奖,在豪华晚宴上手握高脚酒杯矜持微笑着风光无限,后脚就遍体鳞伤地躺在这破旧的农家院子里可怜兮兮……

早知道她就不试戴那个破VR眼镜了,安楠一边大口喝水,一边忍不住苦笑,一不小心扯动脸上的伤口,痛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李心兰连忙放下碗,掏出帕子小心地替她擦掉眼泪:“囡囡,不哭了,眼泪浸到伤口会痛,还会留疤子……”

“老娘还没死呢,要你这个扫把星在这里哭丧!你哭死了老娘都不会给你拿一分钱出来!”

张银桂叫得再凶,李心兰也只当没听到:“囡囡别怕,婶有钱,来,再喝点水,一会儿婶出钱带你去看伤。”

李心兰自己愿意贴钱,张银桂心里也不舒服,撸着竹条子在一边冷笑:“打不死的贼骨头,就是条贱命,贱胚子看什么伤,趁早死了赶去投胎去!”

“张银桂,囡囡还是不是你亲生的!”李心兰实在忍不住骂了回去,“有你这么恶毒的亲娘吗?!”

“李心兰,我是不是她亲娘关你屁事!你旷男人旷久了闲得卵疼是不是!”

当着两个大姑娘的面,张银桂一点都没什么顾忌,一叉腰就拣着丑话骂了回去,气得李心兰半天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安囡囡跟她哥安良材是龙凤双胞胎,真真切切还都是张银桂一起生下来的。

只是当奶奶的和当爹的只偏心带把儿的安良材,张银桂也因为生安囡囡的时候差点难产丢命,一直就不喜欢她。

家里几个大人的态度养成了安囡囡从小就唯唯喏喏的软弱性子。

现在壳子里换了安楠进来接管,她可不是什么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好脾气。

大半碗温水喝下肚,安楠觉得有了些精神,挣扎着半坐在地上,冷冷瞪着嘴里骂骂咧咧吐脏话的张银桂,嘶哑着嗓子开了口:

“我是贱胚子,那你这个贱胚子的妈又算什么?生了贱胚的贱人?”


安楠一句话怼出来,惊得张银桂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一边的安小云惊骇地睁大眼睛捂住了嘴:“囡囡,你、你怎么能这么跟妈说话?”

安楠偏了偏头,看向安小云:“安小云,等你被人冤枉偷了钱后打得半死不活的时候,你再来教我该怎么说话!

还有,你给我说清楚,那三块钱到底是不是被我拿了,你敢发誓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安楠目光里的冷冽让安小云不自觉地退了一步,那张写满了痛心的鹅蛋脸瞬间僵了一下。

“囡囡,我没有说是你,你误会我了……”安小云微圆的眼里含了丝泪光,“我只是说你进过爸妈的房间……”

“家里每个人的房间每天都要我打扫,我不进去怎么打扫?”

安楠满眼讽笑地看着安小云,“你上学的时候可以说不知道,放假在家了也会不知道?

而且你在说完那一句后,跟着还说了句之后看到我在吃桔子糖!安小云,你告诉我,你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

“可你是在吃桔子糖啊,我只是说了我看到的……”安小云一脸的委屈,只是目光有些闪烁地低下了头。

是啊,安小云只是说了她看到的。

可是她已经19岁了,不是9岁,她会不知道这么说话的后果是什么?

桔子糖是那种做成小桔瓣的桔子软糖,比小孩子们喜欢吃的那种“老鼠屎”要贵不少。

安囡囡一个在家里只能穿旧衣吃剩菜的扫把星,哪儿来的钱买桔子糖吃?

而张银桂昨天正好发现自己丢了三块钱!

脾气暴躁的张银桂想当然地就认为是安囡囡偷了钱,把她暴打了一顿还关了起来。

三块钱,一条命!

小村姑安囡囡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命贱如草,药研所的BossAn却是清楚得很。

安家极端重男轻女,安小云只有踩着妹妹上位,才能争取到她想要的东西:吃的,穿的,以及最重要的——继续上学的机会!

而且安囡囡这“扫把星”的名头,可不就是安小云当年带进家里的算命瞎子算出来的?

安小云揣着明白装糊涂,安楠没打算跟她继续争辩。

争这些有什么用?她现在要做的是想想怎么才能尽快离开这个家!

安小云刚才心里还有点虚怕安囡囡会出事,见她喝了水就缓过来了,胆气也很快回来了,弯腰要来取那只碗:

“囡囡,你别生姐的气,我以后……什么也不会说出来了。你喝了点水看着好多了,姐再去给你端碗水来。”

张银桂这时才醒回了神,一手把安小云往后拽了个趔趄:

“还给这贱胚子喝什么喝!贱胚子刚才还有脸半死不活地装可怜!

没良心的东西,当初你才从老娘肠子里爬出来的时候,老娘就该把把你摁尿罐里溺死,还省得给你喂了这么多粮食,让你长这么大了倒转来牙尖嘴利地跟老娘顶嘴!

真是反了天了!姓李的你给我滚一边儿去,今天我非抽死这贱胚子不可!我让这贱胚子好好认清楚是谁生了你!”

那个桔子软糖,是李心兰在镇上卖鸡蛋时给安囡囡买回来的,没想到张银桂竟然因为这个就一口咬定是安囡囡偷了钱,李心兰又悔又急:

“张银桂你快住手!桔子糖是我给囡囡买的——”

张银桂暴怒得脸色狰狞,哪里管李心兰的阻拦,扬起手里的竹条子就劈头劈脑地朝安楠抽下去。

“啊!”

竹条狠狠刷过偏着身子想护人的李心兰的脸,痛得她大叫了一声,眼睑下面已经浮起了一道红印子,迅速肿了起来。

只差一点,竹条子差点就要抽到她的眼睛了,那可不是涂点药就能好的,很有可能会被打瞎眼。

不管张银桂怎么打安囡囡,那是她自己的女儿,别人管不着,可是真把李心兰打出好歹来,那就是给家里惹麻烦了。

张银桂被李心兰叫的那一声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抽在眼睑下面,没抽到眼睛,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就去拽她:

“李寡妇你赶紧给我让开,不然抽到你我可不负责!小云,你快过来帮忙拉人,我们安家的家务事,用不着她一个外人掺合进来!”


李心兰紧紧护住了安楠不肯走:“张银桂,你再打就要把孩子打坏了!”

两边正在拉扯,安楠在李心兰怀里挣扎着坐了起来,一双幽黑的杏眼里放出一抹奇异的光彩:

“婶,你走吧,别被伤着了,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婶子,我求你个事儿,你现在过去,到派出所帮我报个案,告诉他们我是被张银桂和安小云打死的……”

把早就没了棉絮的破棉袄袖口往上挽了挽,露出前臂上一道道新旧斑驳的伤痕,安楠直直盯着张银桂,脸上竟然带着种解脱。

“你告诉他们,我同意让他们验尸,我满身的伤就是证明,能证明我的死因。

我死得冤,就算死也闭不上眼睛,除非凶手被抓进去判刑,不然我就一直这么盯着她……”

安楠每说一句,张银桂背上的寒毛就竖一下,说到“盯着”这两个字的时候,安楠还淡淡露出了一丝冰冷的微笑,那双大大的杏眼仿佛两个黑洞似的,像是在盯着她,又像是没有焦距。

张银桂一个哆嗦,手里的竹条子掉到了地上,飞快退了两步,紧紧抓住了大女儿的手臂,色厉内荏地喝骂了一声:

“安囡囡你个贱胚子想作死是不是!”

听说有时候人死之前,会突然回光返照,那是鬼差特地给的机会,让快死的人留下遗言的!

安囡囡这样子……

李心兰也想到了回光返照,眼泪忍不住刷地就淌了下来:

“囡囡,你不会的,婶现在就带你去卫生站,我们现在就去,廖大夫有办法的——”

安楠定定盯着张银桂,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走,我不想死在外面,我姓安,我要死在我家里。

我在这儿活了15年,以后我会继续在这儿呆下去,看着她们煮饭、炒菜、喂猪……我就呆在这院子里,看着她们进进出出……”

安楠越说声音越轻,那双杏眼却大大地睁着,一眨不眨地盯着张银桂和安小云。

张银桂吓得两条腿发软,牙齿差点咬着舌头:

“安、安囡囡,你个背时的化幸子!你要死给我死到外面去!别来缠着我们!滚,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张银桂突然冲上前,一把拎起安楠就想往外拖。

“张银桂你给我滚开!”

李心兰用力推开了张银桂,蹲下身将安楠背到了背上,“囡囡,婶不会看着你死的,婶现在就带你去找廖大夫!”

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安囡囡这身体长得面黄肌瘦,隔着一层冬天的破棉袄,都感觉得到她那一身的骨头硌得人背疼。

李心兰用力抹了一把眼泪,头也不回地往卫生站奔去:“张银桂,你会得报应的!”

“我呸!”张银桂几乎挨着李心兰的脚后跟重重把门关上,隔着门缝还叫骂了一句,“李心兰,你那么爱管,那贱胚子就送你当女儿了,她跟我安家没关系了,给你好好管个够!”

李心兰没心思跟她打嘴巴子仗,只顾着闷头急走。

伏在李心兰背上的安楠轻轻吐了口气,小心地伸手擦去李心兰脸颊流下的汗水:

“婶,你别慌,我刚才是吓他们的,我不是什么回光返照。”

李心兰脚步顿了顿,松了一口气,又把安楠往背上托了托:

“吓吓她们也好。但是你这一身伤,还是得到卫生站去好好看看才行。

你现在年纪还小,有伤得趁早治了才行,千万不要落下了什么后遗症。

婶子心里真是后悔,早知道昨天就让你在我家里把桔子糖吃完再回去就好了。”

昨天安囡囡怕挨骂,急着回家做事,把李心兰给她的那个桔子糖揣在了兜里,回家后做完了家务,才偷偷拿出来吃的。

没想到吃的时候被安小云看见了,结果引出了后面这么多事。

“婶,这事怎么能怪你呢?她们嫌我是扫把星,每天心里不痛快了,就打我出气!

没有这件事,也会有下一次,总有一天我会被他们打死的。”

安楠搭在李心兰肩膀上的手指紧了紧,“婶,我不想被他们打死,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说什么帮不帮的,囡囡,你想要做什么只管说,婶一定尽力帮你办到!”

“婶,我想借着今天这个机会离开安家,自己出来单独立户,你能帮我找村长那儿说说吗?”

“你想单独立户?”

李心兰的脚步停了下来,想了想摇了摇头,“你才15岁,又是个女孩子,想单独立户是不可能的。

村里大部分孩子在家里都挨过打,可哪家孩子不是跟着大人过的?

这打轻打重的,哪怕被打死,村长都不会管的,婶也没办法说服得了他。

而且看到你没事,你妈肯定又会把你拎回来,不可能同意你分开立户的!”

安楠咬了咬嘴唇。

她也只是试着问问,看看李心兰能有什么办法或者路子。

要跑走是完全可以跑的,但是户口本被张银桂锁在柜子里,钥匙也是随身带着,安楠偷不出来。

如果没办法从安家分出来单独立户,那她也只有冒险逃出去当黑户这一条路了。

当一个黑户的话,在外面面临的风险就太多了……

安楠不说话了,李心兰却小心地开了口:“囡囡,婶子就是问你一句,如果、如果让你给婶子当闺女你愿不愿意?”

安楠一下子愣住了;她没想到李心兰会这么说。

李心兰成了寡妇后,收养过一个男孩子,从6岁一直养到了15岁,村里人都说她总算熬出来,再过个两三年就可以享福了,没想到那孩子的亲生父亲突然出现,把男孩子带走了。

这一走就是6年,曾经的养子从来没跟她再联系过。

李心兰又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被村里人背地里无数次取笑她鸡飞蛋打一场空,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地去帮别人养儿子,还供人读书,结果养了一头白眼儿狼,到头来自己什么都没有。

安楠原以为李心兰会被这件事冷透了心的……


见安楠沉吟不语,李心兰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继续往卫生站走去:

“婶子是个寡妇,家里的条件你也知道,是不怎么好,你要是跟着婶子,比别人家是比不得的——”

“婶,我愿意!我愿意的!”

条件差算什么,安楠上辈子随便研制出一项药学专利,就有无数药厂拿着支票排队等着想买。

重生了这一回,那些东西依旧牢牢记在她脑子里,还怕改善不了以后的生活条件?

重要的是,李心兰心地善良,常常悄悄地把挨过打的安囡囡带到家里来,给她上药,给她塞点好吃的,还允许她翻阅家里的书……

这样的人愿意收养她,帮助她摆脱眼前的困境,安楠怎么会不愿意?

“婶,谢谢你……”

安楠几乎是感极而泣,李心兰连忙安慰:“别哭,别哭,小心眼泪浸了伤口,以后会留了疤。

你愿意的话,等婶把你送到卫生站了,我就去找你家里说这事。

你也别听她们骂的什么‘扫把星’,婶不信这些,到时候,我们娘儿俩把日子好好过起来,看她们还怎么说!”

安楠努力忍住了泪,连连点头,又赶紧提醒了一声:“婶,这事儿你不能这么过去说!”

别看张银桂刚才叫着什么“那贱胚子就送你当女儿了,她跟我安家没关系了”之类的,李心兰真过去谈收养了,张银桂根本就不会轻易答应!

安楠死了也就算了,要是还继续活着,安家肯定会把她继续拖回来做牛做马。

而且15岁的姑娘,再养个两年,都能放出去说婆家了,很快就是一笔彩礼进账,安家会舍得丢得这一注大财?除非李心兰出得更多!

安楠凑近李心兰耳边,压低了声音:“婶,一会儿你把我送卫生站以后,就请廖大夫帮个忙……”

把安囡囡那个扫把星扔了出去,张银桂觉得家里空气都新鲜了几分,刚剥了几粒烤花生扔进嘴里,院子门就被人砰砰拍响:“良材娘,开门!”

一听是丈夫安向红的声音,张银桂急忙跑过去开了门。

“大白天的,你关什么门!”

农村的院子门平常都不关的,安向红在村头打牌输了一块多钱,口气就有些冲。

张银桂连忙解释:“还不是囡囡那个死丫头,也不知道给李寡妇喂了什么药了,哄得李寡妇过来帮她强出头。

刚刚才吵了一架,李寡妇把那个死丫头背卫生站去了——”

一听到安囡囡被送去卫生站了,安向红的脸就拉得老长:“送什么送!

那个贼骨头敢偷钱,没打死都算轻饶她了,还浪费钱送她去卫生站做什么!有那闲钱——”

“安向红,你在家里就正好!”

院门被人拍了一下,卫生站的廖大夫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李心兰。

“刚刚李妹子把你家囡囡送到我那里,她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得送到镇医院抢救才行,你们赶紧拿上存折本子准备走。”

一听到要钱,张银桂就跟脖子上竖毛准备开打的公鸡似的:

“廖大夫,这钱你别跟我们要!李心兰之前可是一口说得好,给那死丫头治病的钱由她付的!”

“要是小病小痛,李妹子这里出了也就出了,现在囡囡被打得太厉害,情况很危急,这钱你们也有脸让李妹子出?”

想到安楠那一身新旧斑驳的伤痕,廖大夫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火气就腾腾又冒了出来,

“你们是囡囡的爹娘,还是李妹子是她娘?打人还是你们打的呢!你们赶紧准备好钱,抓紧时间送她去镇医院抢救——”

“天杀的扫把星,我就知道她生下来就是个讨债的!”

接到丈夫安向红递过来的眼神,张银桂张嘴就骂了一句,拉着脸看向廖大夫,“廖大夫,都是一个村儿的,我家里的情况你也不是看不到。

一家子六口人,老的老,小的小,个个都张着嘴巴等着要吃要喝!

两个小的还要交学费书费杂费,全都指着从地里刨出来的那点收息,家里现在哪里拿得出钱?”

廖大夫对村里各家各户的情况确实是门儿清。

别的不说,安家年前才杀的那头大肥猪,自家没舍得吃肉,只留了些零碎,剩下的就全卖钱了。

那头大肥猪,可是安囡囡每天背着个大背篓去打猪草回来喂大的呢,结果要救命安家却不肯拿出一分钱!

“安向红,你每天有钱去村头打牌,就没钱给你家囡囡救命?”

廖大夫口气不好,安向红连忙辩解:“廖大夫,我也就是看得多、玩得少,也就偶尔玩个一毛两毛的而已。”

廖大夫摆了摆手:“你别给我解释这些,囡囡还躺在那里吊命呢!

你们赶紧想办法把钱凑出来,跟我一起送她去镇医院抢救!”

安向红闭着嘴不吭声了,张银桂拍着大腿叫苦:

“难不成为了治她一个,让一家子都得吃糠咽菜?廖大夫,你也别管她了,是死是活,都是那扫把星的命!”

“囡囡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当父母的,怎么能这么狠心,一点都不管她呢?”

跟在廖大夫身后的李心兰又气又急,“你们把她打成这样,还眼睁睁看她去死——”

李心兰不开口就算了,一开口,张银桂早冷笑着等在那儿了:

“我们狠心?刚才是谁就在这个院子里口口声声说什么你们不管我来管的?

怎么,一说到要花钱,就撒手不管了,又想推回来?李心兰,我早就看透你这副面甜心苦的假样子了!”

李心兰也气笑了:“我撒手不管推回来?我面甜心苦?好,刚才在这院子,你也是口口声声说不要囡囡了。

你们不要,现在就立个字据,把她户口拿出来,我现在就上到我户口上去!

你们不要她,我要她,我认她当女儿,你们不救她,我来救!卖房卖地去筹钱我都认!”

话赶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张银桂转身就去屋里头把户口本翻了出来,直接撕下安囡囡的那一页扔给了李心兰:“户口给你了,你拿去认啊!去认啊!”


从户口本撕下来一页,再把这一页户口上到另外一个户口本上去,这种操作镇派出所以前是没有过的。

但是有两方的收养协议,有廖大夫特意请村里开的情况说明,还有安囡囡这个活生生的证据——

人瘦得一把骨头,脖子上带着一道道红印子,有几处已经破了皮,新结了一道道血痂。

一伸手,瘦骨伶仃的手腕上也是几道血红的印子,一直延到袖子里去。

所长和办户籍的女民警都觉得造孽,一个填户口本儿,一个盖章,李心兰户口本上很快就更新了一页:

安幼楠,与户主关系,养女。

重新换个名字,她安幼楠要在这个年代重新发家,带着婶子过上好生活。上辈子母亲走的早,重生一回又摊上那么个心肠毒辣的生母,这辈子说什么也要让养母过上富足宽裕享荣华的日子。

安幼楠坚决不肯进镇医院,她自个儿就是学药学的,医药不分家,对自己身体还是清楚的。

除了外伤和发烧,最严重的问题就是身体长期营养不良。

外伤已经用药处理了,发烧在打针吊水以后也退了,营养不良这毛病得慢慢养,没必要去医院花钱。

李心兰拗不过安幼楠,只能和她又搭了廖大夫的牛车回来。

回来时天已经快黑了,怕安幼楠冻着,李心兰拿铺在牛车上的一床被子把安幼楠裹得严严实实地让她躺着,自己还坐在一头帮她挡着风。

有瞧见的村民好奇地围了过来:“不是说要送到镇医院去抢救吗,怎么又拖回来了?”

做戏要做全套,免得给李家母女俩带麻烦,廖大夫长叹了一声接了话:“镇医院让拖回家里来……慢慢养着。”

一般人说“有什么好吃的多吃点”,跟医生一字不差地说这句话,那意思能一样吗?

再加上廖大夫那一声长叹,很快大桥村就传开了:

安囡囡怕是不行了,镇医院都不肯收了,让给拖回来!李心兰这回又是弄了个鸡飞蛋打了,白捡这晦气上身,还要给人出一大笔丧葬钱!

村里怎么传的,安家的人听到这事后是怎么幸灾乐祸的,牛车上的三个人根本就不管。

廖大夫怕安幼楠受凉,直接把自家那架牛车赶到了李心兰的家门口。

李家住在有些偏僻的村尾,周围没有几户人家。

被李心兰从牛车上扶下来,趁着周围没人,安幼楠深深给廖大夫鞠了一躬:

“廖大夫,今天的事,真是太谢谢您了!”

廖大夫连连摆手:“谢什么谢,你这丫头,身体还虚着呢,赶紧先回屋里去。

你们以后把日子越过越好,我这心里就畅快了。天快黑了,我也要回去了,你记着按时上药吃药。”

牛车掉头走了,李心兰也赶紧扶了安幼楠进屋里头躺下。

今天大半天在外面忙乎,院子里养的几只鸡都没来得及喂,虽然没有钻篱笆出去,一见到人回来,也咯咯咯地围上来叫个不停。

安幼楠一挨到床沿就赶紧催李心兰出去:“婶,我没事了,你快去喂鸡吧。”

“行,你别操心那么多,先躺下休息休息。”李心兰帮安幼楠脱了外衣,扶着她躺下,又给她盖好被子仔细掖好了被角,这才转身出去。

床单被子都是粗布,床单下面垫的是稻草,睡上去沙沙地响,但是是去年的新稻草,而且出太阳的时候都晒过了,侧着脸可以闻到稻草特有的清香。

安幼楠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现在身上有伤,她简直想来个喜大普奔!

虽说她从白富美一下子倒退成了穷得真正一分钱都拿不出来的柴火妞儿,但是脱离泥沼了,能不让人狠开心一回吗?

不管怎么样,重生第一天,她还是给自己争取了一个好的开始不是?

今年是1987年啊……

1987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跟安幼楠现在不挨边,她这会儿要想的是,今后她该怎么办?

继续当村姑,劈柴打猪草是不可能的,对BossAn来说太浪费生命了。

这年头压在农民身上的三提两统让农村的负担很重,大家都削尖了脑袋想挤进城里,争到一个农转非的城镇户口。

安幼楠没觉得现在自己是农村户口有什么不好,但关键是,呆在农村光靠在地里刨食吃是致不了富的,只能混个肚皮糊口而已。

安幼楠脑子正想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李心兰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轻轻唤了一声:“小楠?”

安幼楠睁开眼:“婶?”

见她没睡着,李心兰放心拉亮了灯:“婶做好饭了,我扶你起来,吃了饭再睡。”

原来的破棉衣不要了,李心兰找了一件自己的棉袄递给安幼楠,扶着她坐起来,转身就端了两只碗进来。

一碗是熬得浓稠、浮着一层米油的大米粥,一碗是黄嫩嫩的蒸蛋羹,上面还滴了几滴香油。

水蒸汽氤氲着往上冒,香味很快就飘满了整间屋子。

安幼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估摸着你才发烧,吃些清淡克化的东西好些,就给你煮了点粥,再蒸了个蛋。小楠,来,快点趁热吃。”

安家人多,分到的田比李心兰一个人分到的田要多,平常煮饭煮粥,也没有煮净白米的,不是混着红薯煮,就是混着包谷煮。

至于鸡蛋,就是各家各户的油盐钱,在安家,平常都是安良材才能得到的待遇。

李心兰却把这两样难得的吃食,一古脑儿都做给了安幼楠……

这身体快两天没吃饭了,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咕”叫了起来,安幼楠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努力不去看那碗水嫩嫩的蒸蛋羹:

“婶,我吃不了这么多,你能不能取只碗,我把粥和蛋给分一分。”

“不用分,你这身子就是要好好补一补,只管先吃,吃不完了再说。”

不管真的吃不了还是假的吃不了,等她吃过,那都是她吃剩下的了;安幼楠怎么能这么做?坚持要李心兰一起跟她吃。

现在天气还冷得紧,蛋一凉就会有腥气了,李心兰碍不过,只得把她自己的碗端了进来。

满满当当也有一大碗,却是只见红薯不见米的红薯稀饭。

天色太晚了,李心兰也没做什么菜,碗里还搁了一小根咸萝卜疙瘩,就算是下饭的菜了。

安幼楠鼻子有些发堵,拿起碗就给李心兰拨了一大半的蛋羹:“婶,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我们一起吃,一起补!”

李心兰慢了半拍才“嗳”了一声,端起了自己的碗慢慢吃了起来,眉心的那道竖纹都舒展开来:

一时半会儿的安幼楠不习惯没改口又怎么了,安幼楠现在是她闺女儿了,闺女儿关心着她呢!


家里多了一个人,李心兰要为养女的今后考虑,吃完了饭一边捡碗一边征求安幼楠的意见:

“小楠,婶寻思着,你平常就喜欢看书,等寒假过完了,婶还是送你去读书吧?”

李心兰一个寡妇,日子过得比别人要艰难些。要养一个孩子读书,那可是一笔大开销。

安幼楠是想让李心兰过好日子的,不想让她因为要供自己读书,又去勒紧裤腰带!

想都没想,安幼楠就摇了摇头:“婶,读书的事等以后再说,我想先去卖茶叶蛋。”

“卖茶叶蛋?你想去做生意?”

“家里没钱,我读书也不可能安心的。

婶,我以前在叔留下的一本书上看过一个做茶叶蛋的方子,说是能做得特别好吃,我想试一试!

如果卖得好,我们就有钱过好日子了,到时候我再去读书也不迟。”

茶叶蛋是上辈子妈妈教她做的,味道绝对出色,刚才吃蛋羹的时候,安幼楠把这一茬给记在了心上。

煮茶叶蛋又不是什么复杂的事,而且按现在的物价来算,一只鸡蛋8分钱,做成茶叶蛋可以卖一毛五。

除去茶叶、酱油、香料等各种成本,摊到每只鸡蛋上,一只大概能挣5分5……

别小看分分钱,一天要能卖出去一百个茶叶蛋,一个月收入就有160多块钱,一年收入就是1900多块。

1987年一个普通干部的月工资就是100块左右,新分配的大学生才七十几块。

卖茶叶蛋能轻易超越一个普通干部月工资的50%,绝对吊打新分配大学毕业生的月工资!

要不当时怎么流行那句“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呢?

这哪是蛋蛋蛋,这分明是钱钱钱啊!

安幼楠算的那一堆分分毛毛钱,把李心兰听晕了头,但是最后说的一个月除去本钱能挣到160多块钱,一下子就把她刺激清醒了。

寒门难出贵子,首先学费书费就是一道门坎。

安幼楠人聪明,爱看书,就是原来性格有些闷,遇上这一遭意外,性子倒是转得开朗不少了。

李心兰挺喜欢安幼楠现在这股大方劲儿的,不想她进了学校后,因为是农村人和家里穷而被同学们排挤。

如果有钱了,农村人又怎么了?安幼楠在学校起码也有底气,不会生出什么自卑。

钱,就是人的胆啊!

李心兰文化并不高,却是个说干就干的踏实性子。

第二天一起床,就按着安幼楠开的单子跑到镇上买回来茶叶和各种香料。

试做时用的是自家的鸡今天才下的四个蛋,安幼楠一边做,一边给李心兰说着里面的小诀窍,煮好后在卤水里浸了几个小时才捞出来。

鲜蛋充分吸收了料水,香味扑鼻,一剥开壳,蛋白上全是琥珀色的斑路,看着就诱人。

轻轻咬一口,鲜香入味,茶香混合着几种香料的味道,与鸡蛋本身的香味衬得相得宜彰。

安幼楠递过来的那只茶叶蛋,李心兰不知不觉两口就下了肚,末了还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小楠,你做的这茶叶蛋味道真好,肯定好卖!”

再好卖,镇上是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消费能力,还是得去县城里卖。

母女俩一商量好,李心兰跟关系好的人家先收了一百多个鸡蛋,和安幼楠忙了小半夜把鸡蛋全煮好了,拿家里两只挑水的铁桶装了浸着卤水。

第二天凌晨四点多钟起床,把鸡蛋连带着卤水一起加热煮开,桶口用两块干净的厚棉布盖好箍紧,铁桶外面也缠了草绳子保温。

等坐上6点钟那趟发往县城的头班车的时候,摸摸桶壁都还烫手。

车厢就这么点空间,李心兰脚边放的那两只铁桶虽然盖了厚棉布,还是传出一阵阵引人垂涎的香气。

隔着过道坐在旁边座位上的中年男人为了赶早班车没吃早饭,忍不住用力吸了吸鼻子:“大妹子,你们这是带的什么,味道好香啊。”

平常零卖点鸡蛋补贴家用都是小打小闹,今天正式做生意了,李心兰嘴巴张了张,一下子还有些开不了口。

安幼楠倒是落落大方地笑着招揽生意:“叔,这是我家做的茶叶蛋,打算带到县城去卖的,你要不要买两个尝尝?”

什么茶叶蛋,还巴巴儿地要坐车带到县城去卖?

中年男人有些好奇:“多少钱一个啊?”

“1毛6一个,3毛钱两个。”

中年男人从口袋里掏了3毛钱出来:“那我先买两个尝尝。”

还没去县城,生意就开张了,安幼楠连忙示意李心兰收钱,弯下腰把箍在铁桶上的厚棉布揭开。

浓郁的茶叶蛋的鲜香立即飘了出来。

等不及李心兰去拿小塑料袋,安幼楠刚用漏勺捞了两只茶叶蛋出来,中年男人就直接取了过去,剥开蛋壳吃了起来。

茶叶蛋热乎乎的,茶色带着卤料完美地浸透了整颗鸡蛋,煮蛋时的一些小技巧又让鸡蛋吃起来并不老,一口咬下去,咸、鲜、香、嫩齐齐聚在舌尖,让味蕾瞬间完全打开。

中年男人三两口吃下鸡蛋,很有些意犹未尽:“大妹子,你们这茶叶蛋的味道还真是绝了,我要是买多了能便宜点不?”

坐在后排的一位大婶一边猛咽口水,一边酸溜溜地说风凉话:“就是,1毛6一个,这么贵!

鸡蛋才8分钱一个呢,一个茶叶蛋这都抵两个鸡蛋了,吃了那蛋是能成仙还是咋的?”

安幼楠没理会那大婶说的酸话,只认真跟中年男人解释:

“叔,这茶叶蛋我们都是用足了料的,鸡蛋都是新鲜的,就差没直接从鸡屁股下面抠出来了。

而且我家里是独家秘方做的卤水,里面加了不少滋补养身的药材,你去别家吃不到这么香还有营养的茶叶蛋的,不然我们也不会专门要运到县城去卖。

我们小本生意本来也挣不到多少钱,如果你一次买上三十个,我们就给你加送两个茶叶蛋!”

中年男人还没说什么,后排大婶先哈哈大笑起来:“这茶叶蛋平常也就两个三个买着吃的,哪有一次性买上三十个的?

谁拿它一天三顿地当饭吃啊,不想便宜就直说呗,整这些虚头巴脑的,难怪都说做生意的人都奸得很!”


这大婶就是那种明明不关她的事,还专门说话让别人心里不痛快的人。

见她一回两回地插话,李心兰心里有些气不过,故意堵了一句:

“都说嫌货才是买货人,大姐你说了这么多,是打算买几个?”

还买几个?她一个都不会买!后排大婶立即把脸撇到了一边,嘀咕了一句:

“那么贵,我又不是钱多了烧得慌!什么了不起的仙蛋,想吃了我自己不会在家里做?”

之前后排大婶说“一天三顿”那话的时候,中年男人虽然没出声,脸上看着也是认同的。

不理会大婶可以,这边属于潜在的目标消费者,安幼楠还是要努努力的:

“叔,我家的秘制茶叶蛋刚才你也尝了,这味道绝对是自家做不出的。

平常吃自然是一只两只就够了,如果家里要请客,就完全可以买去摆酒席。

一只茶叶蛋竖着切成四瓣,两只茶叶蛋再配上一小碟油泼辣椒末当蘸料就可以摆碟,数字又吉利。

讲究点的还可以配上几片卤肉、卤香干什么的,就能整出一碟卤水拼盘……”

口袋里的钱再不多,摆酒的时候谁还不想搏个面子?

后排大婶脸色臭得要死,中年男人却忍不住一拍巴掌:“这办法好!大妹子,你闺女儿这脑瓜子还真是灵!

正好我家里下午就要办酒席,一会儿下车了麻烦你跟着我过去送三十个茶叶蛋过来行不行?你那卤水也给我多送点。”

有钱赚怎么不行?当然行!

只是一下车,安幼楠就想把自己脑袋好好捶一捶。

她还想着去哪里卖茶叶蛋好,哪儿能比得过汽车站?

像汽车站火车站这种人流量大、又要赶时间的地方,正是茶叶蛋这类熟食的黄金销售地段啊!

县城的汽车站比小镇的客流量要大多了,早上这会儿正是各条线路的班车集中发车的时候。

乘客一波波地来,很多行色匆匆的乘客都是临时买上一个馒头包子什么的当早饭。

她家的茶叶蛋也能当早饭啊,这个挣钱的时机,安幼楠怎么舍得放过?

可是答应了别人也不能食言,安幼楠果断决定兵分两路,她和李心兰一个人去送货,一个人留在汽车站卖蛋。

人生地不熟的,让安幼楠一个小姑娘去上门送货,李心兰不放心,分好了茶叶蛋,就让她在汽车站这里边卖边等着:

“小楠,我跟着这位大哥去送货,你别走远了,就在汽车站这儿等着我回来。”

安幼楠应了一声,在汽车站门口选了个地方,把盖在桶上的厚棉布掀开一角,让热气带着茶叶蛋的香气一起散了出来:

“卖茶叶蛋喽,独家秘制的茶叶蛋啦,1毛6一个,3毛钱两个,好吃又营养啦!”

茶叶蛋的鲜香本来就吸引人,安幼楠这一叫卖,更招徕了不少乘客。

“赶紧给我捡两个,快点,我还要赶车。”

“我也要两个!”

“这茶叶蛋闻着真香啊,还是热乎的呢,给我捡四个。”

一拨买完,又来一拨,不到8点钟,安幼楠守着的那一桶茶叶蛋就卖了个精光。

揣进棉袄内袋里的毛票有厚厚一叠,大数上算算,差不多有十几块钱。

按了按棉袄内袋里的那一叠钱,安幼楠觉得心里特踏实:

等李心兰回来,她们就在县城里转一转,就近先租个房子下来卖茶叶蛋,明天完全可以扩大规模再过来卖!

茶叶蛋卖完了,剩下的卤水没什么用,提着还费事费力。

安幼楠正打算把桶里的卤水倒掉,把铁桶洗刷干净,一个流鼻涕的小男孩蹬蹬跑了过来:“姐姐——”

安幼楠晃了晃铁桶:“茶叶蛋卖完了,小朋友,你想吃的话明天再来买吧。”

“我不买蛋,你桶里的卤水一毛钱卖给我家行不行?”

小男孩把鼻涕唆了唆,伸手一指旁边的一条小巷子,“我家就住在巷子口那儿,不远的!”

估计也是住在附近人家的孩子,也真是心大,让孩子一个人跑出来,还是汽车站这种地方,真不怕被人给拐了。

安幼楠看了眼那个不注意看就会被人行道的绿化树给挡住视线的小巷口,见地方并不远,提着铁桶就跟着小男孩走:

“那行,走吧。”

一分钱憋死英雄汉呐!

本来想倒掉的卤水能换回一毛钱,以前签惯了千万金额合同的BossAn心里居然还很有点小高兴。

只是一走进巷子,安幼楠心里的高兴就刷地飞了。

她大意了!

还担心什么鼻涕小子会被拐,她自己倒是被这小子给套路了!

鼻涕小子飞跑着没了影,三个早就守在巷子里的小混混撸着袖子围了上来:

“识想的赶紧把钱交出来,不然可别怪我们下手重!”

这三个人早把安幼楠在汽车站门口的生意看在眼里了,就早上那个把小时的工夫,这个乡下柴火妞起码挣了有十几块钱了!

怜香惜玉?快别让人笑掉大牙了,十几块钱可比这个又瘦又黑的乡下柴火妞更吸引人。

安幼楠捂着衣服口袋往后退了一步。

要钱还是要命?

以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时候那肯定是要命,现在兜里穷得叮当响——

估算了下自己冲出巷子的可能性,安幼楠瞬间就做了决定:要钱不要命,拼一把,跑!

跑得过,她就能保住这十来块钱,跑不过,大不了她挨一顿毒打,小命应该还是不至于丢掉的……吧?

“我、我给你们钱,别、别打我……”

安幼楠装着害怕得发抖,一扬手就把铁桶朝离她最近的一个小混混砸去,转身就往巷子外面跑,边跑还边大喊,“救命啊,有人抢劫!”

要是BossAn真身在这儿,这一搏未必就不能全身逃脱。

可是安幼楠忘记了安囡囡这个长期营养不良,还刚被家暴过浑身带伤的身体,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灵活和敏捷。

几乎是刚转身跑了没两步,头发就被人从后面一把薅住了,直接给捂住了嘴:“臭丫头,还敢耍老子,老子揍不死你!”

被安幼楠那一声喊给吓住了,对方连着她的口鼻都一起捂得死紧。

安幼楠麻杆儿似的胳膊扑腾了两下,就因为强烈的窒息感无力地软了劲。

要糟!刚重生过来没几天,这条命就得丢这儿了?

要是李婶子回来后发现了,怕是要伤心死了……


浑浑噩噩中,安幼楠唯一想到的是自己太对不起李婶子了。

李心兰把她从安家那泥潭里救出来,又尽心尽力照顾她,她别扭个什么劲儿,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妈——

“啪”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砸了过来。

背后那人“哎哟”一声,捂着她口鼻的手突然一松。

安幼楠大口吸着气,晕头晕脑中还不忘记拼了命地往前跑,却被前面站着的人一手给抓住了:

“别乱跑!”

不跑?不跑命都要丢这儿了!

刚才差点被捂死的感觉太难受了,安幼楠一低头就狠狠咬在了那人手上。

不松手,她宁可咬下对方一块肉来!

那人“咝”了一声,几乎是从牙缝儿里迸出一句话:“松口,我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呵呵,一时大意被骗了一回,还要被骗第二回?

安幼楠咬定青山不放松。

对面的三个小混混已经冲过来了,那人没办法,手肘一弯将安幼楠搂进了怀里。

一个侧踹先踢翻了最前面的那个,另一只手箍着安幼楠的腰一提一甩,把她的两条腿当扫眉棍一样虎虎生风地横扫了出去。

安幼楠脚上那双老棉鞋的鞋面子正好扫中另外两个小混混的脸,扫得小混混哀叫着倒下去

只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隔着鞋面,安幼楠的脚骨头也被撞得生疼,牙口倒是立即松开了。

那人把她往地上一放,上前利落地抽下三个小混混的腰带,把人都捆到一起,这才转脸看向杵在那儿的安幼楠。

看清了对方那一身军绿,安幼楠心里一安,立即明白自己刚才咬错了人。

刚要开口道歉,那人用力甩了甩手,一脸嫌弃地“嘿”了一声:

“黄毛小丫头,一口牙齿倒是利得很!眼睛怎么那么不好使,耳朵也听不懂人话?”

遇上个嘴欠的救命恩人怎么办?

对方个子挺高,脊背挺直,平头,浓眉,五官很立体,眼形略有些狭长,眸色黑而深邃。

整个人站在那里,一身绿军装,正气中莫名又还有种邪魅狂狷拽霸的气场。

当然如果只允许BossAn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说:MAN!

很MAN!

脸本来就长得帅,还有一双大长腿,身材还是完美的倒三角,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即使安幼楠并不是花痴少女,即使这帅哥有些嘴毒,安幼楠依旧是选择——

“同志,谢谢你!”

道完谢想过去给那三个小混混补上几脚,才迈开腿,脚上传来的疼痛就让她脚腕子一软,踉跄着跪坐了下去。

“得,我知道我救了你一命,你也不用搞得这么隆重,还给我下跪吧!”

凌少乾一边挤着手上渗出的血珠,一边好笑地移开了几步。

谁跪你了!安幼楠脚上痛得眼泪花花的:“拜托,先扶我一把——”

人形兵器不是那么好当的。

何况她还是没经过训练的那种,刚才仓促间连绷紧肌肉保护自己都来不及。

小混混都被扫倒了,她这双脚这会儿痛感上来了,简直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凌少乾脸上的笑容一敛,冷冷打量了安幼楠一眼,目光说不出的邪气:

“怎么着,就你这身上没有二两肉的模样,也想着给我搞一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

“嗤”地冷笑了一声,凌少乾一脚将滚落到旁边的那只铁桶踢飞,拖着捆成一捆的三个小混混扬长走了。

特么的这狗子也太飘了!安幼楠瞪着眼看着对方飞快离开,气得想捶地:“孔雀男!你别让老娘再看到你——”

再看到你,老娘不仅要收回那句“谢谢”,还要送你一句“MMP”!

缓过了一阵劲儿,安幼楠忍着疼踉跄着爬了起来,把铁桶捡了回来。

铁桶被那一脚踢凹了好大一块。

安幼楠一阵心疼,找铁匠把桶子给敲复原,那也得花钱呢。

“小楠!小楠——”

巷子外隐约传来李心兰惶急的呼喊。

安幼楠连忙把自己匆匆拾掇了一下,提着铁桶急步走了出来。

李心兰急得浑身冒汗,后悔自己就不该一时贪便宜,看到百货站有打折就挤进去买东西。

耽搁了这么一阵工夫,等回来就没看到安幼楠了。

李心兰找遍了汽车站,又是悔,又是怕。

小楠说了会在这里等的,现在却不见人影。

万一小楠被人哄走了怎么办?

那些人贩子都是丧尽天良的,把人打晕了往麻袋里一装,还不知道去哪里找!

小楠才从安家那狼窝里出来,好日子都没过上两天,老天你为什么就这么不长眼啊!

李心兰越想越绝望,终于忍不住捂着脸蹲在马路牙子边上大哭起来:“小楠——”

“妈!妈!”

李心兰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声音听着像是安幼楠的,可是叫的却是——

“妈!我在这儿呢!”

没错儿,这声音是冲着她来的!

李心兰狠狠抹了一把脸,睁大了眼睛站了起来,脸上瞬间涌上狂喜:“小楠!小楠你跑哪儿去了,婶还以为——”

“妈,有人买卤水,我就是给人送卤水去了。”

李心兰自己说的是“婶”,安幼楠叫的却是“妈”。

安幼楠才被收养了两天,李心兰也没打算强迫她改口。

什么事顺其自然就好了,有心的话,叫婶叫妈又有多大区别?

难道小楠叫她一声“婶”,她还不疼小楠了吗?

再说了,人心都肉长的,将心换心,小楠迟早会把她当妈来看。

李心兰之前早想过这一遭儿了,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快!

快得她眼睛又被泪水给模糊了。

安幼楠心里也是后怕。

当时脑子一根筋没转过来,真的是要钱不要命了。

幸好没出事,不然她妈得多伤心?

安幼楠急忙把手帕掏了出来:“妈,别哭,我好好的呢!茶叶蛋全卖完了,连卤水都卖了,这生意我们做得!”

遇险的事,安幼楠打定了主意不说出来,过去就过去了,再让李心兰担心也没必要不是?

李心兰接过手帕用力按了按眼睛,一把将安幼楠搂进了怀里:“妈没哭,妈就是……就是高兴!心里高兴!”


看到李心兰因为找不到自己,蹲在马路牙子上绝望地捂脸大哭的时候,安幼楠心里一酸,那声一直喊不出来的“妈”,很自然地就喊了出来。

第一声喊出来了,后面也就喊得很自然了。

轻轻拍着李心兰的后背安抚,安幼楠拉着她的手隔着自己的棉袄按了按:

“妈,一起卖了有十几块钱呢!我们在县城租个房子做生意吧。”

“好,好。”

这时候安幼楠说什么都是好的。

李心兰胡乱揩干了泪,也把自己小心装在衣服内袋里的一小盒东西拿了出来,塞到了安幼楠的手里:

“给,妈回来的时候在百货站正好看到打折,就给你买了一盒。

以后早晚你都抹上,小姑娘家家的,皮肤很快就能养好了。”

手里是一小盒雪花膏,上海牌,玫瑰香的,是这年头很多人喜欢的香味。

安幼楠从来没用过这种廉价的护肤品,也不喜欢化工原料做出来的这种浓香。

这会儿却把这盒雪花膏紧紧抓在手里,欢欢喜喜地挽住了李心兰的手臂:“妈,我们一起抹,把你的皮肤也好好养一养!”

“妈都这把年纪了,还养什么……”

“妈,你还不到40岁,一点都不大,我们把皮肤养好了,一起出去逛街,让别人都以为我们是姐妹……”

娘儿俩说着话一路打听,花了大半天的工夫,总算在县城找到了出租的房间。

交了五块钱押金,说定了明天就搬过来,娘儿俩赶上最后一趟末班车回了镇上,等再走回村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安幼楠眼尖,远远就看到有好几只手电筒亮着往村尾那边去了:“妈,你看那边,他们好像是往我们家的方向!”

村尾比较偏,这大冷天的夜里,那些人不在自己家烤火,跑到这边来做什么?

李心兰和安幼楠连忙抄近路小跑着赶过去。

一堆人果然是朝李心兰家里走。

安老太一手扶着安良材,一手打着手电筒照亮,脚步急匆匆的,嘴巴也一刻不停:

“老娘就是出去走了几天亲戚,家里就被你们闹出这么多事!

那个扫把星生是我们安家的人,死就是我们安家的鬼,谁让你们把她送人的?”

张银桂跟在后面缩着脖子:“妈,我们这不是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儿嘛……”

“你给我闭嘴!”安老太中气十足地喝骂了一声,“早跟你说过了,打个几下十几下的给扫把星一个教训就行了,谁让你下那么重的手往死里打的?

每次都不听,每次都不听,这下好了,打死了她,家里一摊子事谁来做?”

张银桂不敢开口了,悄悄拿手指头捅了捅安向红的腰。

一直闷头走路的安向红有些不情不愿地开了口:“妈,你也别骂了,良材娘这不是都做着嘛……”

“她做?呸!”安老太一口浓痰吐了出来,“你看看她做得什么事!

做完饭菜就撑手撑脚当老爷了,鸡都不晓得喂,饿得都飞到外面去了,一院子的鸡屎也不知道扫,一堆脏衣服搁那儿也不知道洗……

等开春了再捉猪崽回来,还指望着她每天去打猪草回来喂猪?别把猪饿死我就阿弥陀佛了!”

这下连安向红都闭紧了嘴不说话了。

以前这些家务都是安囡囡做的,把人扔出去以后,现在全堆到张银桂身上了。

张银桂一时半会儿地根本不习惯,做了东忘记西的,搞得一家子生活都差点乱了套。

本来听村里说,李心兰又把安囡囡从镇医院拖回来等死了,张银桂还幸灾乐祸,想着自家总算是省了一笔丧葬费。

没想到安老太一回来听说了这事,马上就说了一个消息,张银桂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一家子急急忙忙赶到李心兰家里来。

李家不像安家修了土墙围院子,只是扎了一道竹篱笆圈了个院子出来,站在外面,一眼就可以看清院子里的情形。

堂屋和厢房都黑漆漆的没亮灯,被手电筒的光晃过,几扇房门像是几个冷冰冰的黑窟窿,根本没个人气。

张银桂心里顿时有些发虚:“怎么灯也不亮?今天一天好像也没看到李寡妇在村里走动,应该没出门的……小云,你去叫叫门!”

安小云不想上前叫门。

她也有些害怕好不好!

想到安幼楠坐在院子里直瞪瞪盯着自己的那双黑眼睛,安小云心里就瘆得慌。

见安小云不动,张银桂推了她一把:“你这闺女,快去呀!”

明明安良材走在最前头的……安小云一个趔趄,急忙扶住了篱笆门,小声叫了两句:“李婶,李婶,你在家吗?”

安小云喊了两声没人应,安老太有些不耐烦:“声音那么小,叫给蚊子听啊。”

张银桂被婆婆瞪着,只好自己也走上前,提着嗓子喊起来:“李寡妇,李寡妇?”

李家后院里,摸黑钻过篱笆的安幼楠一头撞上了什么,还来不及示警,就被人一把掐住了脖子,拖到了一边。

感觉到里面的动静不对,李心兰急忙唤了一声:“小楠?”

掐在安幼楠脖子上的手立即松开了,一个低磁的男声响起:“婶!”

李心兰又惊又喜:“阿乾?是你吗,阿乾?!”

凌少乾长腿一迈,根本不管弯着腰抚着脖子咳得难受的安幼楠,上前一把打开了后院的篱笆门:“……婶,是我!”

顾不得再隐藏什么行踪了,李心兰急忙摁亮了手电筒,偏了偏光,照亮了眼前。

凌少乾高大的身形立即出现在光亮里:“婶,我回来了!”

“走的时候就已经比我高半个头了,现在长得更高了,更壮实了。”李心兰眼窝又酸又热,举起手想像以前那样摸摸凌少乾的头。

凌少乾立即弯下了腰,让李心兰不用踮脚。

粗糙的手掌摸过他头上刚劲的短发,掌心的温暖隔着那截头发都透了过来,还是像以前一样,亲切,熟悉。

凌少乾声音闷闷地有些发瓮:“……婶……对不起……”

“你这孩子,对不起什么呀!”李心兰轻轻拍了拍凌少乾的脸,“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好——”

“李寡妇,我知道你在屋里,我都看到光了,别给我躲着装死,赶紧给我出来!”

凌少乾直起腰,目光利箭一样看向前院的方向,抬脚就要往那边走。

他太久没回来了,这些人现在都欺负到他婶的门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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