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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从一块砖开始致富

重生从一块砖开始致富

徐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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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京城最年轻有为的博古行家主徐杨遭人暗算穿越到了魏家沟徐家的二傻子身上这个徐家跟那个徐家相比,什么都没有,但那种亲情在徐杨看来却比千金更值钱毕竟千金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好挣了一点,无论是金银器,铜器,石碑,书画,玉器……徐杨表示,本少爷曾经站在顶峰俯视的时候,诸位都还在玩泥巴!

来源:掌读520   主角: 徐槐徐杨   时间:2022-04-13 14:12:04

小说介绍

徐槐徐杨《重生从一块砖开始致富》讲的是简介:京城最年轻有为的博古行家主徐杨遭人暗算穿越到了魏家沟徐家的二傻子身上这个徐家跟那个徐家相比,什么都没有,但那种亲情在徐杨看来却比千金更值钱毕竟千金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好挣了一点,无论是金银器,铜器,石碑,书画,玉器……徐杨表示,本少爷曾经站在顶峰俯视的时候,诸位都还在玩泥巴!

精彩节选


徐杨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刚刚睁开眼睛,便看见一个硕大的拳头出现在眼前,紧接着便被人干翻在地,还补了一脚。

徐杨使劲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见过面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难道博文堂的那些混蛋为了黑自己那块儿魏碑,竟然还找了打手?

不,不是。

念头刚刚一起,徐杨自己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周围的环境不像是在京城,反倒像是他年轻时候经常去收货的陕州省一带的山沟沟。

“臭傻子,你给我滚开。

那五大三粗的男人见徐杨坐在地上没动弹,又是一脚照着他胸口踹去,徐杨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让,一道人影从他后面呼的窜了出来,一把便将那男人摁倒在地。

“李大勇,徐杨他啥都不知道,你有本事就冲我来啊!”

“徐鬼,你以为我不敢,你弟弟砸坏了我家里祖传的大水缸,你今天不赔个三万五万的,我跟你没完!”

李大勇冷不丁被撞得四脚朝天,但仗着自己身强体壮,两下便翻了过来,反倒把徐鬼摁在身下,哐哐哐就是几拳。

徐杨双手撑在身侧,瞪大了眼睛。

这还是法治社会吗?

“啊……”

他刚一思考,脑子便像要裂开一般剧痛起来。

徐杨痛苦的抱住了脑袋,那些杂乱无章的记忆不容抗拒的被他回忆了起来。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徐杨,二十五岁,是魏家沟徐家的老二,七岁的不慎摔下悬崖摔坏了脑子,这些年一直跟哥哥徐槐住在一起。

大概因为是傻子的缘故,他记忆中有用的信息不多。

只记得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和刚刚发生的事情。

痛苦很快便结束了,徐杨眼中恢复了清明,这才将目光投向刚才的战场。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两个男人已经被周围看热闹的村民拉开了。

“大家伙儿给评评理,我家这大水缸可比老周家的马槽有来历,他那东西都能卖一万,我这个怎么也得值个两万块——这可是我祖爷爷那辈儿就传下来的!”

李大勇气喘吁吁的嚷道。

徐杨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院子边缘的一地碎瓦片,差点没直接笑出声来。

那剩一半的水缸,无论是从形制还是陶片断口来看,都是九十年代的土窑制品,要是没碎大概能卖几十块钱,碎了当然一钱不值。

倒是旁边那块砖——

徐杨眼睛眯了眯,心微微提了起来。

作为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京城四大博古行之一山水斋的老板,他绝不会认错,那块三角形的石头上隐约浮现的那几道凹槽,应该是某个字的一部分。

看造型像是石碑的一角。

但没等他看得更清楚,越聚越多的村民反倒把他这个当事人挤到了外面。

“李大勇,你少跟我废话,谁不知道你们李家祖上八辈子穷得裤子都穿不起,还王爷府的水缸,你咋不说你家尿桶是皇上用过的呢!”

“你怎么知道不是,反正我跟你说,你们徐家今天不赔钱也行,那就把徐杨交给我,这小子砸坏了我家的东西,我报警总行吧!”

“你敢动我弟弟一根汗毛,我就烧了你家房子你信不信!”

……

徐槐和李大勇被村民拦开,彼此进入了放狠话的环节。

周围的村民也分成两派,大部分人主张砸坏了东西就得赔,还说这大缸确实有些年头,肯定值不少的钱。

另一部分则是和稀泥的,劝李大勇说不要跟傻子计较,少要点,要个几千块就算了。

但统一的思想都是得赔钱。

因为就在一个多月前,村里来了个外地大老板,愣是花一万块钱买走了老周家的马槽。

那就是一坨山上抱下来的大石头,都能值一万,那家里那些老水缸老罐子当然应该更值钱,大家都铆足了劲等那个老板再来呢。

“别吵了,你们家缸是我砸的,我赔。

徐杨忽然提高声调,开口说道。

“你个傻子懂什么你少……什么,你赔?”

李大勇话说到一半,猛地顿住,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徐鬼,你弟弟都承认赔钱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徐槐黑着脸看向人群后面徐杨,嘴巴嗫喏了两下,最终只是扬了扬手,放缓语调。

“阿杨,你回家去让你嫂子给你烙饼吃,这里有哥呢。

“缸我确实会赔,不过是按照市面上水缸的价钱——若是不服,你也可以请专家先来鉴定,若鉴定结果真的是古董,该多少赔多少,我绝不含糊。

徐杨扒开身前看热闹的大娘,直接走到了李大勇身边,仗着自己的傲然的身高,用下巴点着他的脑门,十分桀骜的说道。

“不过,若是不值三万,那我可要告你敲诈。

他冷漠的瞪向李大勇,那冰冷的眼神瞬间让准备破口大骂的男人咕嘟一声把话咽了回去。

“另外,我还要跟你算另一笔账——我之所以砸破你家的水缸,是因为你家小儿子不知道为什么掉进了缸里,他似乎是不会游泳,我也没办法一下子将他抓起来。

竟然是这么回事!

周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一片哗然。

陕州省向来缺水,家家户户的水缸都很深很大,李大勇家的小儿子才两岁多点,走路都不稳的年纪,要是徐杨没有及时把缸砸破,现在他们大概就是要来吃白事了。

转眼就有好事者往李大勇屋里钻。

“嗨,他家小小子真的湿透了,跟个水耗子似的。

李大勇的脸唰的红了起来。

“谁让你们进我屋的,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他说救了我儿就救了我儿啊,谁作证,谁看见的,那么屁大点的娃子咋能掉缸里,傻子的话你们也……哈?”

他忽然住嘴,被自己吓一跳。

周围的人也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向徐杨看去。

“不对,这徐家二傻子说话咋这么清楚?”

“等等,我看他跟平时不大一样,这该不会是一下子好了吧?”

“真的,神了!”

徐槐愣了领,大步流星的奔向徐杨,双手扣住他的肩膀,声音都发虚了。

“阿杨,你……刚才是你说话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推翻原主留下的傻子人设,显然比回去之后慢慢来,更加合适。

徐杨果断的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也很激动。

“嗯,大哥,我……好了!”

徐槐噗通一声直接跪到了地上,脑袋重重砸下去。

这声大哥,他足足等了十八年,还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了呢。

“祖宗保佑啊!”
徐杨将泣不成声的大哥扶起来,挑着眉看向又气又急又惊讶的李大勇,语气豪横。

“收下我的水缸钱,从今以后,你儿子的命就是我的;否则就乖乖跟我哥道歉——我数三下。

“呸,你算老……”

徐杨不紧不慢的在一地碎片当中捡起了那块三角形的石头,往上一抛,又接着手里。

“一。

李大勇咕嘟一声把话咽了下去,一双三角眼在徐槐和自家大门之间来回打量了两遍。

“二。

徐杨不耐烦的顺手一挥,石头清脆的撞在那口只剩一半的水缸上。

只听哗啦一声,三字没出口,李大勇已经啪的跪在了地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徐二傻子脑子不好使,但身体却被徐槐喂得跟小牛犊子似的,这一砖头砸实在了,别说是他儿子,就是他也得没。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咬牙切齿的低下头。

“徐……徐大哥,对不起。

“算了算了,今天我家有大喜事,我不跟你计较!”

徐槐这会儿沉浸在徐杨脑子清醒的巨大喜悦之中,根本没工夫跟李大勇瞎扯,随便摆了摆手,拽着徐杨就往回走。

“阿杨,走,咱们回去好好捋一捋,跟哥说说你现在感觉咋样。

徐杨倒是很顺从的跟在大哥身后,只是路过周围村民时,眼神冷得如冰凌一般。

他初来乍到,第一印象一定要留得好一点。

最好是让村里人从现在开始知道,徐家的二傻子好了,而且特别不好惹。

自从徐杨脑子摔坏了之后,徐家老爹就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全家搬到村后面的破窑洞里住着。

徐杨跟在徐槐背后,一边听大哥欣喜不已的絮叨,一边放眼四处打量。

既然这傻子随手就能捡到石碑残块,那就说明这附近应该会有一片数量不小的石碑群。

根据大哥时不时冒出的几个地名,徐杨猜测这个村子应该是隶属于陕州省南部的汉县,作为兵家必争之地,这里从夏朝开始就一直是人类活动十分频繁的地方。

如果现在还是二十世纪初期,古玩行刚刚兴起的时候,那这里的好东西恐怕远不止几块魏碑。

徐杨的目光锁定在村子背后的那座大山上,正想问问大哥村里有没有什么关于那座山的传闻,便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哭着喊着从一口破窑洞里冲了出。

“徐大槐,大娘说徐杨砸了李家的缸,你赔了三万块钱?”

“不是啊,桂娘你听我说,阿杨他……”

徐槐显然在面对那女人的时候很是心虚,本来十分欣喜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这副表情落在马桂春眼中自然就是默认,她顿时更加悲从中来,两手挥舞使劲打向徐槐,嘴里声嘶力竭的狂喊。

“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徐杨是你弟弟,你养着他,供着他,家里有啥好东西都紧着他,家里的钱都给他看病,是,这没得说,你当哥的你该,但这可是三万块啊!”

“你哪来的钱,你是不是把借来看病的钱花了——你不准赔,徐槐,我警告你,你敢再从家里拿钱出去,我就带着冰儿和小诫走,你自己跟你弟弟过吧!”

“桂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这……咱得养着阿杨,这是你嫁过来的时候,我给你讲过的啊,我是他亲哥,咱不能那么不讲情吧。

徐槐被媳妇的模样吓得脑子一阵发蒙,连连想要去搂她肩膀,解释了一堆一句不在点在上。

马桂春狠狠将他手掀开,呜呜呜哭得伤心极了。

“我不是说你不该,我只是说我命苦——人家周老师都跟我们家两个娃垫了好几个学期的学费了,现在冰儿上初中,你还让人家垫?”

“还有你这病,医生说必须得治啊,而且要治好得花十几万呢。
大槐,你说老天咋就这么不开眼啊……”

道听途说的三万块钱显然是压垮了这妇人最后一根神经,徐槐也跟着眼圈红起来。

徐杨叹了口气,这种场景对于他来说不太容易适应。

毕竟,身为徐家子弟,兄弟之间别说情谊,就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是不存在的,他能坐上山水斋斋主的位置,脚下那些垫脚石中多的是同族兄弟。

这种毫无利益算计的亲情,对他来说向来是渴望却又害怕的东西。

“没事,那三万不用赔。
读书也只管去,大哥的病我想办法。

他皱起眉头,不轻不重的说道。

“你想啥……啊?”

马桂春抬头想怼,一下子对上徐杨的眼睛,顿时嘎吱一声,不但把哭声倒咽了回去,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小……小叔子,刚,刚才是你说话?”

她不太敢相信的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一下,试探着问道。

徐杨点点头。

“嗯,嫂子,我好了。

“啊?”

赵春桂不知道该用什么表示自己的惊悚,直接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伸着一只手,在半空中抖了半天,才勉强憋出一句话来。

“好……好了又怎么样,你能上哪儿弄钱去?”

徐槐也张大了嘴巴看向自家弟弟,刚才他太激动了,现在才感到弟弟的反应似乎是太正常了一点,甚至可以用超常。

就是村里的老支书,也没这么强大的自信和掌控力。

“县城。

徐杨从刚才开始就很烦躁。

任谁从一个城里的大家少爷,掌权家主穿越成山沟沟里的二傻子,心情都不会怎么愉快。

他深吸一口气,颠了颠手里那半块砖,转身向坡下走去。

马桂春背后那两口破窑洞看起来跟猪圈似的,让他完全提不起进去的兴致。

徐槐两口子愣愣的看着徐杨转身离去的背影,都有点懵逼。

呆滞了足足五六分钟,马桂春才受惊搬推了徐槐一把。

“天啊,他那块砖头,不会是要去抢吧——你还不赶紧跟上去看看!”

“啊,是……是!”

徐槐也惊得一身冷汗,赶忙搓着手朝着徐杨的方向追上去。

可怜见的,自己这兄弟该不会是要从傻子变成疯子吧!

追了没几步,却看见几个后生气喘吁吁的从坡下面跑上来,隔着老远就在喊他。

“大槐哥,不好了……”
徐槐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心头一阵绞痛,差点没站稳。

该不会追晚了吧!

跑上来的是马桂春娘家叔叔的儿子,算起来是徐家的堂小舅子,叫马高粱。

半大小伙子双手撑着膝盖,一半是担忧,另一半是马上要出大事情的兴奋。

“大槐哥,李大勇不服气,拿着陶片说要去县城找大老板鉴定,你家二傻子刚刚拿着砖头追上去了……”

徐槐眼前一黑,拔腿便往下追。

但一直追了十里地,到了村外面的黄泥公路上,也没看着徐杨的身影,倒是在天擦黑的时候,看见李大勇得意洋洋从客运车上跳了下来。

“哈哈哈,徐鬼你完蛋了,我找了专家,人家说我那口大缸要是没碎,至少能卖五万,你小子就等着赔得倾家荡产吧!”

“李大勇,你也太不要脸了。
徐二哥救了你家小子的命,你还让人家赔钱,你良心都被野狗吃了吧!”

马高粱气咻咻的反驳道。

李大勇混不吝的一扬手,笑得露出一口大板牙。

“一码归一码,他救了我儿,赶明儿我拎只鸡给徐鬼他媳妇,但他家二傻子砸了我的传家宝,该赔还是得赔,要不我就告他坐牢去!”

马高粱气得直跳脚。

“我爷爷说了,那口缸明明就是你爹去汉县市场上买的,那几年周围村子好些人买缸,偏偏就你这口成古董了?”

李大勇不屑的瞥了马高粱一眼,将手里的纸展开,啪的打了一下。

“你个小屁孩知道个啥,你说了不算,人家专家说了才算——看见没,鉴定书,不认字的话我可以给你念念。
徐大鬼,你可洗好了耳朵听着……”

马高粱愣了一下,伸手就想去抢李大勇手上的鉴定书。

“念个屁,信不信我给你撕……”

手伸到一半,却听见身边砰一声,徐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口鼻之中全都渗出献血。

“大……大槐哥?快,快回去叫表姐啊!”

……

而另一边,徐杨站在汉县招待所的豪华标间门口,深深吸了口气,哐哐哐砸了几下门,屏息凝神了几秒钟,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谁啊?”

“送餐的,在本招待所住宿超过十五天的,就会免费供应晚餐,前台没跟您说吗?”

“嚯,还有这种好事啊!行,拿进来吧,我看看都有些什么……唔——”

徐杨猛地推开门,直接挤进了房间,顺手将那胖子推回床上,坐了个屁股墩。

“你……你要干什么?”

那胖子惊恐的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扑向另一张床,床上分门别类放着一些古玩,看样子这位老板已经在乡下转悠了挺长时间,而且收获颇丰。

“不要紧张,我对你那些破烂一点兴趣都没有。

徐杨不耐烦的扬了扬手,目光飞快落在另一边的床上,上面散落着一叠粉红色钞票,看来就是之前李大勇付的好处费了。

那胖子愣了一下,又赶忙扑向另一边的床。

但刚扑上去,便看见了徐杨手里那块厚实的三角砖,顿时身形一僵,讪笑着抓起那把钱,哆哆嗦嗦的递了出来。

“好汉饶命,要钱您就拿去,其他那些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爱好而已,爱好……”

“嗯,确实不值钱,你不用这么谦虚。

徐杨冷声一笑,颠着砖头走过去,在胖子又惊又怕又生气的表情中开口道。

“热硫酸浇的铜器,硫磺熏过的银器,火烧和煮碱过的玉器,高锰酸钾抹过的瓷器,淘沙加热过的木器……哈,这位老兄,看来你的爱好就是收集赝品了?”

徐杨自己都给看乐了,这胖子眼力倒是真不错,十几件东西里竟然一样真的都没有。

如果不是他运气特别差,那就是被人盯上,当成了专业冤大头。

看他这副贪财小气的模样,也是挺有可能。

博古行从来都是残酷而且专业的,任何一个想要不劳而获,一夜暴富的人,都会为自己的无知交上一大笔的学费。

徐杨生在古玩世家,从认字起就牢记这条家训。

但显然,不是每个人都能领悟这种真理,胖子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蹭的跳了起来,徐杨的这番话比他手上的砖头威慑力更大,他连恐惧都忘了。

“你……你懂什么,少在那里胡说八道,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呵——”

徐杨唇边溢出一丝嘲弄的笑容,也不继续说话,就那么淡淡的看着那胖子。

几分钟的僵持之后,胖子额头冒起了汗水,他双手哆嗦着凑到床边,在那些东西上又闻又抹,还倒腾出不少工具使劲折腾。

徐杨揣着手,也不着急,坐在床边看了一个多小时,那胖子忽然砰的坐回了地上。

“完了,全完了,他们骗我……我,我要去找他们!”

他只是贪财短视,以为自己捡到了大漏,就没有特别仔细的看,并不是真的一点行内的常识都没有,被徐杨一点,也看出了古怪。

徐杨见胖子猛地撑起肥硕的身体,跌跌撞撞的想要往外跑,伸出脚将他绊了个跟头。

“朋友,别那么天真。
古玩行可不是那么讲道理的,若是你一千块买了个物件,转手买了八百万,你会按照物价标准再补偿人家几百万吗?”

“那,那是我捡的漏啊……”

胖子哭丧着脸呜咽道。

“呵,外行说捡漏,看的是收益。
内行说是淘货,淘汰千百万件赝品,才能有一件真品,看的是风险——既然你想要的挣眼力的钱,那自然就得习惯吃眼力的亏。

徐杨眼底浮起一抹悠远的光芒,这是徐家子弟学古玩必学的第一课。

“那,那我该怎么办啊,我可是抵押了京城的房子来陕州省的,这下我完蛋了,我老婆一定会杀了我的,我……”

胖子抬头看向徐杨,忽然嗷呜一声,一把搂住他的小腿,嚎啕大哭。

“大师,您是来救我的是不是,求求您,救救我吧,呜呜呜……”

“呵,我可没这本事救得了一个开假鉴定书的骗子。

徐杨冷笑着抽出脚,颠了颠手里的砖头,意味深长的说道。

胖子立刻反应了过来,连滚带爬的扑向床铺,抓起那把钱就往门外跑。

“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去还给他……”

“站住,还给他干嘛。

徐杨伸出手,胖子愣了愣,可怜巴巴的将钱搁在他手心里。

李大勇为了讹他们家的钱也算是下了血本,一共三千块,在魏家沟挖一孔新窑洞都差不多了。

“想一夜暴富吗?”

徐杨随手将钱搁在身边,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个充满蛊惑的表情,笑着的问道。

“啊,当……当然想啊。
可是……”

胖子吃了一惊,下意识的答道。

徐杨神秘点点头,将手里的砖头递了过去。

“认识吗?”

胖子被砖头坠得手往下一沉,接着疑惑的将砖头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他倒是注意到了那几道凹槽,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道。

“魏……魏碑?”

“嗯,也有可能是晋或者南北朝的,当然不止这一角,这就是让你开开眼。

徐杨虽然没去踩点,但说话还是特别有气势。

胖子眼睛亮了亮,立刻就相信了。

华国书法起源魏碑,这东西无论是从历史价值还是艺术价值都十分的值钱,在市面上属于又好卖,价格又高的物件,要是能弄到一块,他之前的亏损就有着落了。

“那个,大师……您要我干什么我就能干什么,上刀山下火海——”

徐杨伸手示意他闭嘴,人然后从钱里抽出一沓。

“明天一早去魏家沟找我,这些钱拿去给我搞一套做拓本的工具和几刀纸。

“那没问题。

胖子胸脯拍得砰砰直响。

徐杨起身向外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又站住,装作很不经意的问道。

“对了,你说你从京城来的,那京城的徐家你有听说过吗?”

“徐家,听说过啊!京城四大古玩世家之一,就在我上个星期出京之前,徐家的大少爷暴病而死的,徐老家主悲痛欲绝,连砸了十几万的瓷器,连今年秋天的秋拍都取消了,这事儿整个古玩行没人不知道的!”

徐杨手一抖,垂下眼睑,轻轻叹了口气,果然同一个时空里不会存在两个有相同灵魂的徐杨。

他十四岁那年得了一场重病,在自己的时空他是挺了过去,这个时空的徐杨看样子是没抗住。

只可怜祖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前两年才送走了父亲,现在又送走了自己,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撑不撑得过去。

“大师,您认识徐家?”

“不认识,就随便问问。

徐杨冷漠的应了一声,这次没有丝毫停留,迅速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一直走出去很远,他才深深吸了口气,松开攥得紧紧的拳头。

他必须要赶紧改变现在这个徐家的处境,然后找机会回京城去看看。

汉县到魏家沟的客运班车最晚开到晚上七点,徐杨去市场买了些精细的米面和肉,装了一麻袋扛回家去。

按照记忆走到那两口破窑洞前面,发现很多人站在院子里。

徐槐被马高粱和一个豆丁大小的男孩子扶着坐在磨盘旁边,马桂春和另一个小姑娘站在另一侧低头抹泪。

对面是李大勇和他的亲戚们,两帮人中间还夹着另一拨人。

徐杨只认识三个,村长老沈和村小程校长,和总给他侄儿侄女垫钱读书的支教老师周小果,其余人在傻子的记忆里就是个符号,只知道应该是村里和稀泥的长辈组合。

“没钱就不陪吗,这天下就没这样的道理!你们家这两口破窑洞确实不值钱,但猪可以卖了,那傻子不是也好了吗,让他跟徐鬼一起去打工啊,一年还不起,干个十年八年的总够了吧。

“实在不行,让徐冰去我家当童养媳也可以,就是我吃点亏……”

砰——

李大勇吼得正起劲,徐杨一脚踹开了院门,将手里的麻袋重重砸在他面前。

“哪儿来的野狗,跑到我家来乱吠?”

“……”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李大勇带来的亲戚齐刷刷的后退半步,惊恐的看向徐杨,这傻子说话倒是清醒了,可做事却一点章法也没有,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接着一砖头砸过去给人开瓢。

“徐杨,你别犯浑,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

老沈兀的站了起来,烟枪咔吧一声砸在石磨盘上,神情凶得很。

“好,那您的解决方案就是让这些人围到我家里来吵吵嚷嚷,让我哥哥嫂子饭都吃不了,吓得我侄儿侄女直哆嗦?”

徐杨一点都不怵,他在京城的朋友当中多的是达官显贵,区区一个村长,并不能威慑什么。

“你小子还好意思说,人家为啥跑到你家来闹事,还不是你砸了人家的缸,好几万的东西呢,不给人家一个交代,说得过去吗?”

老沈气得手指头直哆嗦。

徐杨冷声一笑。

“他说好几万就好几万啊,那我还说我这门槛是秦始皇墓里刨出来的,你们这些人一人一脚给我踩坏了,岂不是得赔个十万百万的?”

“噗嗤——”

呆若木鸡的人群里传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徐杨瞄了一眼,支教老师周小果捂着嘴巴缩在校长背后,浑身都在打颤。

有文化的人不好糊弄,希望这小妮子干点人事,不要出来更自己杠。

李大勇没get到其中的笑点,他只觉得自己要气炸了,掏出那张鉴定书,唰唰唰在空中挥舞。

“臭小子,你给我看清楚了,我有专家的鉴定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家那缸价值五万!”

老沈也很愤怒的跺了跺脚。

“人家有证据,告到派出所都是有理的,我和老程费心费力想让你们家少赔点,你个傻子还不领情,得得得,你爱赔多少赔多少……”

话音未落,徐杨已经凭借自己傲人的身高,轻松将那张纸拿到了自己手上。

“孙怀义,嚯——”

他看了眼落款,联想到那胖子,不由得发出一生嗤笑,接着唰唰唰,两下便将那张鉴定书撕成了碎片。

“好了,你现在没有了。

徐杨将纸屑拍在目瞪口呆的李大勇手上,呼的一扬胳膊。

“行了,别看热闹了,都回去吧。

万籁俱静,只有黄土坡上的风声掠过,在长达一分钟的静默之后,李大勇嗷一声跳了起来,红着眼睛拼命扑向徐杨。

“徐杨,我操你老母,你断我财路,我要你的命……”

“呵——”

徐杨侧身一让,单手擒住他衣领,一把就将他推到了门外。

“滚!”

傻子没别的好,就是不想事,吃了睡,睡了吃,身体倍儿棒。

随着李大勇被扔出院子,周围的人瞬间一片哗然,转身就跑。

“快跑,这傻子根本就没好,傻子打人了!”

“躲远点,躲远点,这傻子可是连狗都要咬的。

老沈脸色从刚才的通红一下子变得铁青,他不敢凑向徐杨,边冲着徐槐狂喊。

“管管你家的傻子!”

徐槐闭着眼睛没说话,老沈因为徐杨的关系一直不待见他们家,觉得有个傻子在村里让他的工作量增加,还特别丢人。

但他这次这架拉得实在是让人寒心。

“好,很好,徐槐你行,你不管是吧。
总有人管,你给我等着!”

老沈见徐槐不动弹,气得头冒青烟,骂骂咧咧的冲出门去,一脚踹在李大勇屁股上。

“起来,不就是鉴定书没了吗,你家的缸还在,咱们真金不怕火炼,再去请一个专家就是,有了鉴定书,不怕他们不赔钱。
到时候,连着这傻子打人的事情一起算!”

李大勇顿时傻了。

哪门子的真金不怕火炼?

他这张鉴定书是花了三千块钱买的啊。

可偏偏这么多人看着,他又不能明说,只好期期艾艾的应道。

“这,必须得赔啊,但这专家可不好找,我也不知道人家还在不在县城,有没有功夫见我。
要是我找不着人,大家伙儿也得给我作证。

“作,肯定作证。
你现在就去县里,我去把我儿子也叫回来,我到要看看他们徐家是不是要把咱们魏家沟这片天捅破!”

老沈怒气冲冲的嚷着下了坡。

周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事儿要闹大了,老沈家的大儿子可是在县里面当警员。

院子里,一直没开口的程校长叹了口气。

“徐杨,我问你二十五乘以二十五得多少?”

“嗯?”

这大概是徐杨穿越之后听到过的最令他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六百二十五?”

在犹豫了好一会儿,琢磨其中有没有陷阱之后,他试探性的答道。

程校长一下子便笑起来,捋着胡须点头。

“嗯,看来是真的好了。
徐杨,有件事你哥哥让我跟你商量,以前你辍学是迫不得已,既然现在身体好了,还是去学校接着念,至少把字儿认全了,你觉得呢?”

竟然是来劝自己去念书的。

徐杨抓了抓头发,对于这忽如其来的善意有点不知所措。

没等他答话,程校长又补充道。

“刚才的事情你别担心,李大勇那小子恩将仇报,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那口缸我看过了,没什么了不起,这位周老师家里有学这方面的,正好明天有人来看她,到时候自然能水落石出!”

“对,我敢打包票,那口缸真的只是个普通的陶土水缸,买口全新的也就三百块。

周小果在旁边一顿点头。

徐杨皱了皱眉,这妹子长得倒是眉清目秀,搁在京城大家闺秀的圈子里也算得上一号人物,特别是因为需要强行忍住笑而一鼓一鼓的小脸,跟只小海狸似的,又可爱又狡黠……

等等——

这妹子似乎是有点眼熟啊。

“这样吧,你和你哥哥好好商量一下,我也不是让你跟村里那些娃娃一起上学,要是你愿意的话,周老师会在课余时间给你补课。

“啊……”

徐杨回过神来,冲着程校长点了点头。

“嗯,我会考虑的。

徐槐他们本来打算留程校长吃饭,但这两人表示学校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又叮嘱了徐冰和徐诫两句就离开了。

“吃饭吧。

送走程校长和周小果,徐槐招呼马桂春去厨房做饭,他没有评价刚才的事情,也没问徐杨这一整天去哪儿,只深深的看了他一会儿。

徐家的晚餐很简单,掺苞米的糙米饭和一小碟咸菜。

吃饭饭也没有娱乐活动,便各自回到炕上睡觉。

徐杨翻来覆去思考自己上辈子是在哪儿见过周小果的,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刚刚醒来,便听见院子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在喊。

“大槐哥,杨二哥,李大勇又来了,这次他好像真的从县城请了个专家!”

“呵,专家?”

徐杨掀开被子,大喇喇的套上背心和大裤衩,踩着黑布鞋,冷脸走了出去。

老远,便看见李大勇和老沈带着一大群人抬着半口破缸,簇拥着一个神情局促的胖子浩浩荡荡的走了上来。

徐杨唇边浮起一抹戏谑的笑容,目光在半空中跟那胖子对视。

那胖子那张胖脸立刻垮了下去,使劲摇了几下头,表示自己不是自愿的。

徐杨竖起一个大拇指,比了个口型。

“看你表现。

然后顺手抓起晾衣绳上的外套披在身上,走了出去。

“你们又来干什么?”

“干什么?你以为撕了我的鉴定书这事儿就能完了?”

李大勇仗着自己实打实花了三千块,莫名的硬气。

“你客气点,咱们是来解决问题的,没必要闹那么僵。

孙怀义赶忙给自己找退路。

本就不宽敞的小院子杂七杂八堆满了东西,放口缸加上孙怀义就够呛了,围观的群众只能挤在门口探着脖子往里看,好像是在欣赏期待已久的电影一般生怕错过一秒钟的精彩桥段。

“徐槐,你知道这事儿没个完,今天我把专家本人请来了,公安也在路上,到底是掏钱还是让这傻子进局子你自己选!”

李大勇不理会孙怀义的好言相劝,却又不敢直接对徐杨发难。

徐槐终究是个打碎牙齿和血吞的老实人,事到临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只顾着两难。

若要掏钱了事,自己的条件实在不现实。

但是自己弟弟又才刚恢复,让他进局子可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他回头望向倚在门框的马桂春。

只一瞬间,夫妻多年的默契让马桂春已经明白了他的用心。

“当家的!”

徐槐收回目光,对徐杨说道:“可能是应然的劫难,好在你终于好了,往后帮我照顾好你嫂子等我回来。

徐槐连用三个好,同字不同义,徐杨还来不及仔细揣摩他的用意,只见他又扭身对李大勇说。

“大勇,你我同乡多年,我家条件你也清楚,家里什么东西你要拿只管拿去,只是这窑洞要留给这孤儿寡母容身,”

徐槐拉过徐杨的手继续说道,

“等公安来了还请你作证,是我砸坏的缸与徐杨没关系。

平凡不加修饰的对白,却好像座山那般的宽厚高大。

徐杨猛然明白他的用意,只不过在踩着无数兄弟同宗爬上家主位置的他看来,这种行为是不能理解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才是他在前世一直信奉的人生信条。
尽管他一直曲解了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同样震惊的还有李大勇,虽然今天领着专家亲至,毕竟公道根本来说是不站在自己这边的,更何况他本意也不过是想乘机敲点钱再挽回一下上次自己被傻子丢出门的面子。

眼见徐槐如此坦荡义气的为人,李大勇心里萌生退意,但是小院被街坊邻里包围的水泄不通,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又碍于面子不愿开口退让。

事到如今可没有回头路了。

“用不着你跟我卖惨,不想你弟弟坐牢也行啊,你和你媳妇给我做工慢慢还好了!”

人群叽叽喳喳的,有的说,这李大勇好硬的心肠如此为难人家。
有的又说,如此也是个好办法免得牢狱之苦。

马桂春闻言便嚎啕起来,这个家本来生活尚且不足,徐槐的身体又不知能挨到哪日,若要为人家做工还债,岂不是要把活人逼死。

嫂子的哭声把徐杨从前世自己所作所为的思绪中拉扯回院里,眼见李大勇咄咄逼人不自知的模样,让他觉得好笑。

“我砸了你家的东西倾家荡产也要赔的自然不必多说,这是亘古的道理。

李大勇一头雾水,这傻子到底是好没好?

“只不过你口口声声说你的那口泔水桶能值五万怕是每天用它吃饭的猪也不答应。

李大勇好一下子才反映过来他是在骂自己,人群中相信那缸真值五万的人此刻也安静不下来了。

不待李大勇还嘴徐杨继续道。

“这位想必就是为你鉴定的专家吧?呦呵!缸也抬过来了那真是太方便了。
就请专家当着乡亲们的面,告诉大伙儿这玩意儿到底值钱多少钱?”

李大勇心花怒放,看来还是傻的,自己的面子、票子可都要一股脑的回来了!

不等徐杨拐外抹角再挤兑自己,他赶忙谄媚的对孙怀义说道。

“孙、孙老师,您看我这家传的宝贝,是不是值五万?”

口中说的是五,手上笔划的却是三,意思是你小子别忘了我三千块给你的好处。

徐杨暗笑他的滑稽。
而在旁人看来,还以为李大勇是因为传家宝被砸心疼上火以至于糊涂了。

孙怀义心说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从这地狱一样的小院子里逃出去,不对,光逃出去不行,自己还要仰仗眼前这位一脸坏笑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把收了假货的损失弥补回来。
再一想,如果自己空手而归老婆那如同修罗般的手段,无疑助长了他现在的勇气。

“咳咳!不错,你拿给我的陶片正是出自这口缸!”

孙怀义开始了自己冒充迷彩小吉普的好戏。

“同我当时给你的鉴定结果一样,”他故意顿了顿,拿起一块碎片装模作样的端详,“虽说老旧,但是确实不过五十年左右光景,不具什么收藏价值。

李大勇闻言眼前一黑,失去重心顺手扶在碎缸渗出了血都不知道。

“和集市上出售的寻常水缸无异,自家用来装水还挺好,不知道谁把它打破的,还怪可惜的。

李大勇一屁股坐在地上,和他同来压阵的同伴赶忙上前把他扶起来。

回过神的李大勇一把抓过孙怀义穿过人群到街角。

院子里徐槐一头雾水,徐杨看着自己的这个傻哥哥,想到他刚为了维护自己挺身而出的模样,越发觉得亲切。

“大哥,没事的,你进去告诉嫂子不用担心,这事就交给我办好了。

徐槐没来得及多问,就被徐杨推进门里。
见妻子哭的伤心,忙去说些好话安慰。

这边李大勇拉着孙怀义,背过人群。

“你干啥呢!我给了你三千块!”

“是啊没错啊,三千块,鉴定费吗。
我这不给你鉴定了,你说鉴定书被人撕坏了,我又来当着这么多人面给你再鉴定一次。

孙怀义越说声音越小,李大勇越听脸色越红。

“狗娘养的!我弄死你!”

李大勇伸手就要掐这死胖子的脖子,奈何他胖啊,滑溜溜的一下子就被孙怀义挣脱了。

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满街尘土飞扬,旁边还有一群眯着眼看热闹的。

“站住!你们俩干嘛呢!”

一声呵斥,盖过人群嘈杂,也盖过了李大勇的吼骂。

二人止住脚步,直到看清来的人是谁,李大勇才把嘴里对孙怀义家人的关怀停下。

“你们干嘛呢?”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老沈接来原准备送徐杨去坐牢的公安。
谁曾想大水先冲了龙王庙。

“哟!公安同志您好,您给我做主,这个人,他、他殴打我。

孙胖子见风使舵,计上心头。

“没有没有没有,我们认识,我跟他闹着玩的。

李大勇急忙辩解。

“对对对,闹着玩的,他俩认识。

一旁铁青着脸的老沈也赶忙赔笑打圆场。

“胡闹。
你俩我一会儿再处理。
沈老,您带路。

老沈忙把公安让进徐家的院子,孙怀义和李大勇你推我搡的跟在后面。

“乡亲们,刚大伙也都听见了,是李大勇自己请来的专家说的,这缸就是口普通玩意,根本不值那个价钱!”

院子里徐杨看见穿着制服的人正在穿过人群,忙清清嗓朗声说道。

“什么爷爷辈传的,都是唬人讹钱!”这样亲民的话徐杨虽然不常说,但是他精心练习过,还是颇为精通的。
毕竟他看过书上说,对群众的亲和力是贵族巩固自己地位的手段之一。

“喊什么喊,你就是徐杨?”

公安对徐杨“妖言惑众”的模样并不欣赏。

“没错我就是,”听说是老沈带来的,徐杨对他也不待见,所以就没打算给他好脸色,“你有事吗?”

“你说话给我客气点,”老沈本来在村里趾高气昂的,今天仗着自己带来的公安气焰更盛。
“你砸了李大勇家传的宝贝,让你赔钱你不赔,我们同你说不清楚,让公安同志来和你说。

他没说是口缸,可能是觉得缸这个字不好听。

“哪个是李大勇?”公安也不介意他们的小脾气,专心解决事件。

“哪个是李大勇!”

李大勇正忙着和孙胖子拉拉扯扯,听到公安又提高嗓门喊一声才忙不迭的应声。

“公安同志,我是!我是!”

李大勇小跑上前。

“是你砸坏了人家东西?”公安并不接李大勇的话。
“砸坏东西,为什么不赔?”

“赔啊,当然赔。
不劳您费心我也会赔。
”徐杨颇有些不客气的说。

公安反倒迷糊了起来,眼前这个人虽然态度差,但是倒是十分配合啊,自己这一趟大老远是干嘛来了?

李大勇在一旁听到徐杨当着公安的面说他愿意掏钱,原地跳了起来。

“大伙都听见了吧!他说他赔!好!五万块钱一份不少赶快拿来。

傻子就是傻子,一看到制服就害怕了。
李大勇感觉自己已经沐浴在名为五万块钱的春风之下了。

由来好梦最易醒。

“忒也不要脸!”

“还五万,一口破缸都用旧了值不值一百都不好说。

“可不是嘛。

“掉钱眼儿里了。

围观人群里面本来就有一部分看不惯李大勇的作为,刚又得知那根本不是传家宝而是普普通通的旧水缸,更不愿看到他称心如意白捡五万了。

“俺就是烧缸的!乡亲们对不住啦!以后我的缸也要价五万啦!”

你一言我一语,只有开始几句李大勇还听的清,再往后就只觉得双耳嗡嗡的响。

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
莫名其妙的接过徐槐递过来的一百块钱,莫名其妙听着徐杨在公安的要求下说道歉的便宜话,莫名其妙被孙胖子拉住告诉他敢再拿鉴定费说事就告他敲诈,莫名其妙坐在家里听老婆数落自己。

老沈送走公安,又来到李大勇家对他进行批评教育。
名为批评教育,实为拿他撒气。

听着老沈喋喋不休的官腔,李大勇想到一位古人。

想必周公瑾当年也同他一样痛苦。

这边徐杨搞定了李大勇,哄散了看热闹的人群,还来不及给徐槐讲清楚经过始末,孙怀义粘了过来。

“大师,您看我今天表现还成吗?您看您那个碑……嘿嘿!是不是?”

看着一坨油腻的胖子对自己花枝乱颤,徐杨只想赶紧把事情了了让他滚蛋。
也不答话,指了指外面,领着他去了村后的山里。

徐杨凭借自己前世多年的从业经验,不多时就找到碑塚。
孙胖子到底也是明白点儿行情,双眼放的光把本来身上的油光都盖住了。

发财了!发财了!

“你一会儿去城里买套家伙、帐篷,这些天就现在这拓印不准挪窝。
过两天我来找你的时候,可一个都不许落下。

这汉县地理位置不比寻常,自魏晋始数百年战祸不断,而文人骚客为躲避战祸常隐居在这山中。
人言道,华国书法始于东晋确不是空穴来风,此处碑文多为东晋,质量极高,若是喜好书法的人只消亲眼看过一次,就会觉得不虚此生。

但是其中也不乏沽名钓誉之徒,盲目模仿魏晋风骨跟风而来留下的糟粕。
分辨良莠的工作交给孙怀义徐杨也不放心,于是叫他一个都不许落下。

孙怀义欢天喜地的跑去城里置办家伙,徐杨则径直回去村里。

自从上了这傻子的身,这些天为了适应角色费了不少精气神。
平常时候身边总有徐家人嘘寒问暖倒是不觉得,现在身旁没人,乏力的感觉便像潮水般的将徐杨包裹起来。

路上徐杨便故意放慢脚步,尽量多给自己一些独处的时间。
人一但孤独的时候,就会听到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徐杨也是如此。

“还能不能回去?”

“徐槐如此为人确实叫人钦佩。

“如果徐槐是对,那我原本的作为岂不都是大错特错。

想到自己前世和兄弟同宗争权夺利时候的丑恶,徐杨觉得十分厌恶。

“要是真做个没心没肺的傻子倒也不错。

心里有事就觉得时间飞快,恍惚间又回到了村里。

徐杨在这也没有别的朋友倾吐,只好径直朝徐家走去。
远远瞧见残破的窑洞,徐杨觉得,徐槐这样的人住在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全世界的过错,萌生了帮他一家过上好日子的想法。

毕竟,他最会的就是赚钱。

徐杨正盘算着,被后面跑来个汉子险些撞了个跟头。
那汉子好像有些着急事,只喊了句对不起,就头也不回的往前跑,钻进了徐家院子。

徐杨心说:“不好!别是自己不在,又出了什么乱子。

徐杨正准备跟上去一探究竟,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徐杨!”

不是别人,正是周小果。

徐杨并不是好色的人,但是他每次见周小果时都有一种似曾相识又不明所以的感觉,好像是被什么捏住心脏一般,也许是周小果真的很漂亮吧。

“徐杨,你干嘛去了?你哥哥呢。

周小果一时间还没接受徐杨已经恢复神智,用对学校小朋友的口气对他说话。

徐杨没憋住笑出了声,可能在自己来之前,周小果也是一直这样对傻徐杨说话的。

这下好了,周小果更觉得他还是傻的了。

“你带我去你家好不好?姐姐有事情要和你哥哥说。

徐杨心想,小丫头多大年纪,不害臊还说是我姐姐。
还去我家,有事和我哥哥说!

他在自己心里用做作的音调模仿周小果的话。

我家,那不就是徐家?坏了,也不知那汉子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徐杨也着急的跑了起来。

周小果见状以为傻徐杨发病,焦急的追。

徐杨风风火火的跑回了家,一进屋正见刚才撞到自己的汉子在喝水,待他瞧清楚此人的正脸,有如石破天惊,不是周原树却又是谁?

呵呵,我就说呢。

不是冤家不聚头。

还来不及问话,徐槐见他回来,赶忙抓住他先问他去了哪里,言语中多有关切、责备之意。

徐杨正欲开口讲清这件事经过,周小果又拎着一只大公鸡进门来。

刚刚见她时候手上还没有呢!

“大槐哥!怎么样了!”

原来周小果是带自己懂行的堂兄周原树帮徐家解围来了。
一路上看人群做鸟兽散,生怕来不及,叫堂兄先跑着过去。

人都到齐了,徐杨才终于把事情的本末讲清楚。

“我说怎么李大勇的媳妇在门口拎着只鸡扭扭捏捏的说不好意思进来,还叫我帮忙提进来说,谢谢徐二哥救了她儿子。

听完徐杨讲的,周小果才想起来徐杨已经好了,又想起刚才在路上自己说话的样子,不禁羞红了脸。

徐杨心中暗想,这女人原来也有青春明媚的时候。

两家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家常,不多时天色渐晚,徐槐提出来留周家兄妹吃晚饭,也不顾兄妹俩用没帮上忙做推辞,差遣马桂春去厨房准备,自己亲自去吧李大勇媳妇送来的鸡料理了。

“大槐哥,我也去帮嫂子的忙吧!”

周小果实在不好意思白吃,不顾徐槐阻拦去厨房帮马桂春的忙了。

这半天徐杨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周小果,直到人家进了厨房还在怔怔的望着。
周原树这个做堂兄的想不注意都难。

虽说徐杨确实没什么非分之想,但是周小果有目共睹的漂亮,加上他又这样的表现,就是说破天周原树也是不信的。

“嘿!”屋里就剩他俩人了,他伸手在徐杨脸前晃了晃。
“看不够了是吧?”

“啊?”

徐杨言语中充满委屈,并没有理解堂兄的怒火,明明刚才还聊的挺好的。

堂兄不知道的是,他们周家,可逗是徐杨的老熟人了。

尤其是周小果,上一世可是徐杨最头疼的对手,凭借自己年长五岁的经验和资历,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可是风水轮流转,傻徐杨实打实的要比现金的周小果大上五岁。

“喜欢一个人,其实是喜欢这个人反射的无数事物映射在她身上的光。
就像月亮是在映射阳光一样。

俩家关系向来友好,况且周原树也是一个十分礼貌的人,他尽量说的委婉。

虽然就差把癞蛤蟆甭想吃天鹅肉写在脸上了。

徐杨这下更懵了,这爷们儿干嘛?跟我吟诗呢?这不对吧莫非他有龙阳之好?

结合自己刚才的表现,徐杨终于明白了。

倒不是徐杨真的一心向佛,不近美色。
只不过他并不是那种随性的人,前世的时候他虽然十分欣赏周小果的手段,但是碍于二人皆是各家家主的身份并没有机会过多了解。
交情也仅仅停留在生意上你来我往的厮杀。

二人同行,又恰好都是青年才俊,在旁人眼里怎么看都是金童玉女般配的很,街头巷尾也难免风言风语的传些趣闻。
要说有机会,徐杨还真想以私人身份结识一下这位人称“火狐”的俏姐姐。

“火狐”是业内送给周小果前世的雅号,在那个时间线上的周小果与现在的周小果可以说是判若两果。
周家本也是博古行当世家,放眼全国也是颇有威望,奈何家中奸小吃里扒外。
搅得鸡犬不宁,险些就此消散在历史的烟海之中。

万幸周小果挺身而出,挽狂澜之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虽然大伤元气,但是好歹是稳定住了局面。

代价是,周小果从接任家主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全部心血都奉献给家族以后,十年的笑容也不及周小果今天一天的多。

金玉其外,可是其中酸楚谁又知晓呢?

这样看来,周小果倒是和他同病相怜。
想到此节,徐杨不禁叹息起自己前世的所作所为。

“周大哥,听闻您家是古玩行当的世家……”

为了让周原树停止吟诵莫名其妙的诗词,徐杨收回脑中思绪,主动出击与他交流一些同行的心得。

若在当年,二人对坐而谈,恐怕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要提防对方有没有阴谋诡计。

当年周家的事情自己也略知一二,今天和周原树良晤,难免有了惺惺相惜之意,不忍看他重蹈覆辙。
只是如果自己告诉他将来发生的事,人家信吗?

我说我是穿越来的,好巧不巧到了徐二傻子身上,那傻子根本没好,整治李大勇的都是我的神策诡谋?

被抓去当精神病可就不好了。

“周大哥,你觉得蜀汉为何是三国时期第一个灭亡的政权?”

徐杨打算借古讽今,但愿周原树悟性够高,能体会他的良苦用心。

“人才凋零,国力空虚?又或者是邓艾、钟会的军事能力太出众?在我看来原因很多,一言难尽。

周原树对徐杨的突然转向不打信号灯感到一头雾水。

诚然,周原树说的,确实是蜀汉灭亡的原因之一。
但却不是第一个灭亡的原因。

虽是国力空虚,区区一州之地难敌天下九州,但是蜀道天险,进攻不足,防守有余。
人才凋零,青黄不接,尚且有麒麟儿姜维文武双全。
说到根上还是宦官黄皓弄权,延误军机,以至于成就邓艾灭国之功。
只可惜桃园结义的宏图之志,和武侯呕心沥血鞠躬尽瘁。

“确如您所说,但若不是黄皓之流,奸小弄权,蜀汉应该不会是第一个灭亡的政权。

徐杨也不在乎周原树到底悟没悟透,反正真到那一天他也会出手相助。

二人天南海北又聊了不多时,厨房里饭菜也准备齐全。

真是要感谢李大勇一时的鬼迷心窍,快马加鞭的把这只大公鸡送上了徐家的餐桌。

看着眼前徐冰和徐诫两个小娃娃乐开了花,是他前世从来没有过的感受,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幸福?

徐杨不禁想让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众人用过饭后天完全黑了下来,漫天的星星拥簇着一轮明月占领了天空。

“急忙忙的赶来也没帮上忙,还让您留下吃饭,实在是叨扰,”周原树起身向徐家兄弟道别,“改天有空也请到周家坐坐。”

“哪里的话,两个孩子在学校还要请小果妹子多多照料。”徐槐迎合道。

徐家兄弟一边寒暄一边陪送着周家兄妹出门,为了感谢人家来帮衬的情谊,兄弟俩送出好远才折返回来。

兄弟二人乘着月色聊起来李大勇这件事一路上有说有笑。即使是这样再平常不过的散步,在徐杨前世也是不曾体会过的。

这一刻他是真心实意的羡慕这个傻子,羡慕他的生活远胜于他有滋味。

“我还有罐老酒埋在房后,”徐槐猛拍脑袋,“刚忘记拿出来了。要不咱哥俩回去喝点?”

徐杨也正有小酌的心思,兄弟二人一拍即合。

“啊哟!”

“大哥,怎么还没喝呢就先醉了?”徐杨一边上前扶起摔倒的徐槐,一边打趣。

但是徐槐并没应声,只是自顾自的跪在地上喘息。

徐杨早就听马桂春聊起过,徐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些天的事情又让徐槐心情起伏太大,终于在常年累压的病魔在一瞬间冲破牢笼,让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跪倒在地。

徐杨见状立马背他起来,一路小跑回家。到底是傻吃猛长的身体健壮如牛,若是前世的徐杨恐怕自己跑回去也要精疲力竭。

马桂春收拾好餐桌的狼藉,坐在门口看着兄弟俩人出门,就一个回来,不禁慌了神。待徐杨跑近了才看清徐槐原是在他背上。

“嫂子,快去找街坊借辆推车,送我哥去医院。”

马桂春正要出门,与兄弟二人错身的当口,徐槐一把抓住了她。

“不用,我歇会儿就好了。”

“当家的!”

马桂春听徐槐有气无力,脸色在昏暗灯光下不见一丝血色,眼泪就止不住的流。只是不同于白天的嚎啕。

她也知道,去也白去,医院不是慈善机构,没有钱是不会施舍穷人的。

“先去了再说!钱的事交给我!”徐杨立刻明白兄嫂的意思。

“真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我会不知……咳咳……”

眼看马桂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呆立在那里抽泣,徐杨打算自己背着徐槐去医院。

“徐杨!你听哥的话!”

徐槐死死抓住门框,让徐杨寸步难行。

徐杨明白了,今天无论说什么他也不会乖乖去就医的。

肉眼可见的徐槐的生命正在流逝,他要抓紧时间了。

他把徐槐扶回屋里,自己躺在窑洞上面望着漫天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徐杨没心情欣赏,只觉得它们是在笑话他,笑话他刚刚尝到一点儿幸福的滋味又被夺走。

真可恶!

第二天刚亮,徐杨便在怀里揣着那块碎石碑出门奔县城里去了。徐槐夫妇要是看见,估计又要以为他打算铤而走险了。

这次他确实是要铤而走险。

他等不及孙怀义那个胖子把碑文全都拓印下来。他等得及,徐槐等不及!

“同志你,您看这个。”

徐杨把怀里的石碑递给汉县文物所的工作人员。

“这是?魏晋南北朝的石碑?你哪来的?”

万幸不是个尸位素餐的主,徐杨简单把石碑的事情同此人交代了一下。

“好好,你先坐,”工作人员小跑着上了楼,“老赵,给这位老乡倒杯水!”不忘叫同事招呼一下徐杨,也可能是想盯住他怕他跑了。

不多时带来几位年长的人下来,又前前后后询问了徐杨好一阵子。

“老乡,你还记着到那山里的路吗?”

以为年长者有些急切的问道。

“可能记着,也可能不记着。”

毕竟是国家工作人员,徐杨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一点。

这几位毕竟也是老狐狸,很快便心领神会。背过身去偷偷交流了两句,又立刻回应徐杨的哑谜。

“好说好说,要是确如你所说,那能提供的帮助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

虽然只是一句空口白牙的承诺,但是想到徐槐的情况,徐杨也只好赌一把了。

孙怀义正在山上兢兢业业的拓印碑文,根本没注意到文物所的车开上了山,还就停在他的根据地旁。等到人家走到他背后时吓的他险些把心肝吐出来。

看清楚了是徐杨带着这些人,不禁心里犯嘀咕:这么多人?这就是聚宝盆也不够分啊!

“嘿嘿嘿!我说大师,您不管我的死活了!我是全副身家都没了!千金散尽还复来倒是无所谓,我家的母老虎吃人可是不吐骨头的!”

孙胖子得空把徐杨拉到一旁小声说道。

“瞅你这点出息,放心吧你。这不还有我呢。”

嘴上说着叫孙怀义放心,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谱这几条老狐狸到底会不会卸磨杀驴。

只是徐槐的身体,确实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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