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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嫡女:相府千金超旺夫

重生嫡女:相府千金超旺夫

许墨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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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许浅陌上辈子被许墨姝诓骗去寺庙上香,路上遇到许墨姝安排的歹人,声名狼藉,被赶出家门想自尽,但许墨姝依旧不放过她,追杀陷害最后许浅陌含冤而死 重生回到被许墨姝算计,遇太子元羲搭救,反打脸庶女,和渣男未婚夫解除婚约,手撕刘氏 从此开始了夫妻同心的虐渣之路……

来源:掌读520   主角: 许墨姝许浅陌   时间:2022-04-13 14:25:54

小说介绍

许墨姝许浅陌《重生嫡女:相府千金超旺夫》讲的是简介:许浅陌上辈子被许墨姝诓骗去寺庙上香,路上遇到许墨姝安排的歹人,声名狼藉,被赶出家门想自尽,但许墨姝依旧不放过她,追杀陷害最后许浅陌含冤而死重生回到被许墨姝算计,遇太子元羲搭救,反打脸庶女,和渣男未婚夫解除婚约,手撕刘氏 从此开始了夫妻同心的虐渣之路……

精彩节选


夜。

寒风凛冽,冷雨凄凉。

许浅陌满身刀伤,无力地蜷缩在地上。

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姐姐,我还从来没有看你这般顺眼过,这脸真是妙啊!”

许浅陌咬住嘴唇,哼也不哼一声。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已经被划了十数刀,定是丑陋可怖。

“我对你已毫无威胁,为何还不肯放过我?”许浅陌吞了一口血水,血红的眸子似要烧着。

两年前,她在去宁安寺上香的路上遇到歹人,失了贞洁。

可不知怎地,外面竟然传出谣言,堂堂丞相嫡女,私会外男,野地苟合,一时间她在京中声名狼藉,父亲一怒之下将她赶出相府。

本以为离开相府,便可息事宁人,可谁知许墨姝依然不肯罢手,一路从江南追杀到漠北。

“威胁?就凭你?你可知那日的歹人,为何那么多来往马车不劫,单单盯住了你?”许墨姝的媚眼中颇有得色。

许浅陌瞳孔一缩!

出事的前一日,祖母患病卧床,许墨姝怂恿自己去宁安寺给祖母祈福,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幸才遇上歹人,原来竟是她的手笔!

好一个平日里“柔弱谦卑”的庶妹!

“你或许还不知道吧,”许墨姝俯下身,笑得阴鸷,“你失贞那日,若桓哥哥就在暗处静静看着,直到歹人离开,他才放心离去。”

好一对狗男女!

与自己青梅竹马,视自己如珠如宝的未婚夫林若桓,竟然早已与庶妹暗通款曲,一起谋划着将她置于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今知道这些,你可以死得瞑目了吧?如你这般愚蠢,下辈子还是投个寻常百姓家吧!”

许墨姝对着那个千疮百孔的身子,狠狠补上最后一刀。

许浅陌怎能瞑目!

她怒目圆睁,任由鲜血从胸腔,带着不尽的恨意汩汩而出,在身下漫成一片猩红血海。

若有来生,定要让他二人尝尝这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滋味!

灵肉相离,意识不散,许浅陌混沌地飘在空中,似乎看见一袭白衣绝尘而至,踉跄上前抱着自己的尸身。

还没等她看清那人的面容,便被吸入一片强光之中。

......

桃花灼灼,杨柳依依。

“小姐!小姐!”

许浅陌在和煦的微风中猛然惊醒,只觉得背后一阵湿凉黏腻,还未醒神,听见隐隐的钟声。

她迫不及待地撩开车帘——

一样的春色。

一样的钟声。

一样的衣着。

这分明是去往宁安寺上香的路上。

莫非、自己重生了?

“小姐,你怎地盹着了?”丫鬟蕊映捏着帕子,细细地替她拭去额上的汗珠,“刚才可是做噩梦了,一直抖个不住,可把我吓坏了。”

许浅陌听着蕊映熟悉的声音,回身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怜惜与欣喜,前世这小丫头拼死护住自己,最后被许墨姝砍断双手双足,活活疼死。

这一世,自己定要护她周全!

“一场噩梦罢了,终究是醒过来了。”许浅陌眸中寒光闪过,透着一丝决绝,“快到宁安寺了吧?”

“是的,一会儿奴婢先去取香,小姐在大殿等我片刻。”

许浅陌勾了勾唇,哪里还到得了大殿,前世就在这条路上,自己被歹人强行带到旁边林中失了贞洁,悲剧就从此开始。

车外忽然一声长嘶,马车猛地停住,许浅陌敏捷地抓住窗棂稳住了身子,蕊映失了平衡,险些跌坐下来。

来了。

许浅陌冷冷一笑,果然跟前世一模一样,只不过前世的自己早已被吓得惊慌失措。

“啊!”车夫惨叫一声,门帘上似乎溅上一道血迹。

“小、小姐、”蕊映虽然怕得塞糠,却还是哆哆嗦嗦地护在她身前。

许浅陌心中一动,这丫头还是如前世那般忠心,可她不知,自己早已不是前世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相府千金了。
门帘被人挑开,一张狠恶的刀疤脸探了进来,看见眉目如画的许浅陌,淫笑一声,伸手就要来抓!

许浅陌足上发力,看准了一脚踹下去,刀疤脸冷不防挨了一脚,捂着脸往后仰倒下去。

“妈的,好狠的小娘们!”刀疤脸用袖子蹭去鼻血,恶狠狠招呼,“兄弟们,把她给我拿下,一会儿都尝尝官家小姐的滋味!”

三五个歹人淫笑着围上来,许浅陌睨着他们,冷嗤一声。

前世被追杀的那两年,她被迫习得一身本领,这么几个歹人对她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许浅陌掌上生风,寥寥数招便将几人尽数撂倒,蕊映趴在窗边看得惊惧交加,这哪里是自家孱孱弱弱的大小姐?!

“好啊,看不出来,你还有些功夫,”刀疤脸不甘心,掏出一把匕首,“那就别怪爷手辣!”

刀疤脸持刀扑将上来,许浅陌轻盈避开,正要一脚朝他手上踢去,却不料刀疤脸动作一顿,瞳孔陡地一缩,直挺挺倒下去。

背后赫然一只羽箭!

许浅陌抬头,只见对面一匹骏马,上面坐着一个男子,一张俊脸,一袭白衣,说不出地矜贵高雅。

她微微一怔,怎么是他?

这人怎么会在这里?许浅陌不解,上一世,自己若能遇上他搭救,或许也不至落得那样悲惨的结局。

“许小姐好身手!”那人翻身下马,将手中弓箭给了跟随而来的侍从,脸上是似有还无的笑意。

若搁在前世此时,许浅陌是十分不屑太子元羲的,此人浪荡无度、不思进取,若不是仗着皇后嫡出,这太子之位根本轮不到他。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浪荡公子,韬光养晦、韫椟藏珠,生生瞒过了众人,最后一举夺下帝位。

既然重获新生,这一世,怎能错过这样一棵大树?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许浅陌福了福身子,笑得沉稳大方又恭谦有礼,“若不是殿下出手相救,臣女今日只怕要被歹人所欺。”

“本宫就算不出手,这些蟊贼怕也伤不了你半分,”元羲灼灼看着许浅陌,“想不到许丞相文臣世家,竟还藏着这样飒爽的女儿。”

许浅陌笑而不语,将元羲眼中的欣赏尽收眼底。

元羲召来一名随从赶车,又派了两个身手不凡的侍卫护送许浅陌回府,许浅陌再三谢过,带着蕊映上了马车,心中思忖起另一件事。

回到相府,许浅陌从偏门悄悄进府,径直走到厅堂边,不出意外,许墨姝应该就在厅堂等着自己。

前世自己衣衫不整地被人送回,她不但没有替自己遮掩半分,反而将她拖滞在厅堂上,任由家中下人看尽自己的笑话。

“那贱人这次可是被咱们牢牢踩在泥里翻不得身了!”许墨姝的声音里满是报复的快感。

许浅陌驻足,紧紧攥了攥拳头。

“小姐这次定能顺遂心愿。”丫鬟喜珠随声附和。

“整日揣着嫡女的架子,看不起谁呢?林家可不会要一个失了贞洁的烂货,到时候风光嫁去林家的不就是我了?”许墨姝说得志得意满而又阴鸷无比。

许浅陌冷笑,回身对蕊映悄声一句,蕊映眉头一展,疾步而去。

她拨乱青丝,在墙上摸了两把灰抹在脸上,绕到前门跌跌撞撞地扑进正厅。
许墨姝见她这副狼狈模样,眼中都是藏不住的兴奋。

“哎呀!姐姐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啊,姐姐出事啦!”许墨姝脸上是呼之欲出的喜色,仿佛是在宣扬什么喜事一般。

家仆们不知出了何事,都循声围过来。

许墨姝见人聚集地差不多了,作态上前,“姐姐这是被歹人……被歹人……”

许浅陌看着窃窃私语的家仆,与前世围观自己时的情形一点不差,只不过她那时恨不得立刻投湖,而此时却是一脸泰然。

等尹氏表演得差不多了,许浅陌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斟了杯茶,慢悠悠地啜了一口,挑眉看着她,“被歹人怎地了?”

许墨姝见她竟然气定神闲,心里闪过一丝犹疑,但很快又恢复常色,“宁安寺周围常有歹人出没,姐姐又这般衣冠不整,姐姐定是被歹人掳去夺了贞洁。”

好一个“定是”!

许浅陌似笑非笑,“妹妹真是料事如神,来往这么多马车,歹人偏偏找上了我,你说怪不怪?”

许墨姝极力掩饰兴奋地声音,“姐姐别怕,咱们这就报官,不能让那歹人逃脱!”

“确实要报官,那歹人被我杀了,去衙门交代一番还是要的。”许浅陌颔首。

“杀、杀了?!”许墨姝惊呼,“你发什么梦,五个壮汉会被你杀了?”

“妹妹居然知道有五个壮汉?”许浅陌抬起头,眸中精光一现。

许墨姝自知失言,恨恨低头。

“不好了,府外围了好多人,林公子要见大小姐!”小厮慌张来报。

许浅陌勾唇冷笑,来得倒快!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让林家人看到你这般模样,姐姐可是有嘴也说不清了!”许墨姝佯装担心。

“我若说不清,自然有人能说清!”许浅陌放下茶盅,起身拢了一把头发,大步朝外。

门外已围了不少人,林若桓站在人前痛心疾首,“家门不幸啊!我好好一个未过门的妻子,竟然失了贞洁!”

此话如同水入油锅,围观众人一听丞相府的大小姐竟然失了贞,或幸灾乐祸,或扼腕叹息,一时议论纷纷。

“你胡言乱语什么!”许浅陌重声呵斥,“污人清白可是重罪!”

林若桓一怔,眼前女子掷地有声,全然不似平日那般娇弱无骨,唯唯诺诺。

“你敢今日去宁安寺上香,没有被歹人强掳?”林若桓逼问。

许浅陌不答反问:“我去宁安寺上香并未知会你,你是如何知道的?我一回府你便来此大肆宣扬,歹人之事莫非是你亲眼所见?”

林若桓被连问两句,一时语塞。

“若桓哥哥定是听见有人传言,”许墨姝从府中款款出来,“姐姐,看来你失贞的事已经被人传开,这可如何是好!”

“对!”林若桓被她一点,随声附和,“我林家世代清白,怎能娶一个不贞的女子过门!”

“我过不过你林家的门还需另说,但你想污我清白却是不行!”许浅陌丝毫不怕他二人一唱一和,昂首道:“我虽遭遇歹人,却并未失贞!”

“那姐姐怎会蓬头垢面、衣冠不整地跑回府里?”许墨姝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就是!人家都说亲眼见你被歹人掳去,你还狡辩什么?”

许浅陌从容问道:“可有人证?”

“说得姐姐像有人证一般,”许墨姝蔑笑,“照我说,还是签下退婚书息事宁人的好,祖母若是知道姐姐闹出这般丑事,定然会重重发落,到时候吃苦的还是姐姐。”
上一世,许浅陌最怕祖母,却又最想讨祖母的欢心,因此才会听信许墨姝的怂恿去宁安寺给祖母上香祈福。

“若我请出人证,你二人是否去衙门受罚?”许浅陌一双深眸直看得二人一寒。

“倒是叫来啊!”林若桓冷笑,“你可别想随便拉个阿猫阿狗过来糊弄人!”

“本宫可算是阿猫阿狗?”一个声音穿透围观的人群。

那声音高朗又带着几分霸道,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个俊逸男子身着白衣,胸前四只金丝银线纹成的五爪金龙更是衬出一股贵气逼人。

十数名侍卫疾行过来隔开人群,辟出一条路来,元羲从中阔步走到许浅陌身边站定,目光温和坚定,“我一听说便赶过来了,你莫怕,有我在。”

许浅陌安心,朝元羲微微行礼。

林若桓知道元羲向来乖张且霸道,却不知他为何对许浅陌这般维护,而且那眼神分明带着些许柔情?

“见过太子殿下!”林若桓与许墨姝战战兢兢行礼,显然对元羲的到来措不及防。

元羲从许浅陌身上收回柔和目光,转而犀利地看着林若桓,“许大小姐确实路遇歹人,但是那些人还未下手便被本宫击杀,你既不在现场,怎能在人前如此污蔑!”

元羲言之凿凿,众人都不再猜疑,许浅陌趁热打铁,转身质问林若桓,“我一回府你便上门来闹,莫非一早就知道我会遇上歹人,在此处等着我?”

众人想起刚才林若桓确实空口无凭,经许浅陌这么一说,都回过味来,纷纷鄙夷唾骂起来。

“你休要胡说!”林若桓已经没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的意思是,我也是信口胡诌?”元羲目光清冷寒邃,直看得林若桓打了个寒战。

林若桓不敢再狡辩,心虚地支吾几句便落荒而逃了,许墨姝见情形不对,也悄悄闪身往后院去了。

众人见闹剧收尾,也都渐渐散去。

许浅陌朝元羲福了福身子,“今日两次承蒙殿下搭救,臣女感激不尽!”

元羲见她浑身狼狈却又镇定自若,早已对她暗生赞许,刚才林若桓与许墨姝的苟且形色他都一一看在眼里,于是有心试她一试。

“许大小姐,你这婚约?”元羲挑眉,眼中带着几分探究。

“自然是要退了!”许浅陌回答地不带一丝犹豫。

元羲暗暗佩服,女子退婚可是一生的污点,以后便不能按未出阁的闺女来许配人家,眼前这倔强女子还真有几分胆识。

“浅陌,你怎么……”许政匆匆赶来,满面忧色,显然已经听说了家门前的这场闹剧,见元羲也在,赶忙行礼,“小女鲁莽,惊扰了太子殿下!”

元羲抬了抬手,“许丞相这个女儿着实让本宫佩服。”

许政不知他此话何意,但是看着女儿衣衫凌乱,脸上还有灰尘,顿时眼生怜爱。

许浅陌鼻中一酸,前世自己被逐出府,本以为与父亲再无相见之日,如今又见父亲音容笑貌,简直恍若隔世,她忍着眼底的泪意,看着许政恭敬将元羲让进宅中。

待许浅陌回房收拾一新后,便到了书房准备找父亲商量退婚事宜,然后许政并不在,只元羲一人站在一幅画前看得出神,许浅陌不想惊扰元羲,准备悄悄退出去。

“你祖母犯了急症,差人叫你父亲过去了。”元羲忽然转过身,春阳穿过窗棂在他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光,当真是说不出地丰神俊朗。

许浅陌暗叹,上一世,就是这副绝世美颜再配上浪荡不羁的性子,不知骗过了多少眼睛。
“想不到许丞相竟然有谭戒之的《春山图》,”元羲对着眼前的画品鉴起来,“谭公果然最擅山水画,意境高远,画风开阔。”

许浅陌一怔,谭戒之明明擅长花鸟人物,画风谨细,他怎地胡乱品鉴?她抬眸看着元羲,那对星眸中分明闪烁着一丝慧黠。

“太子殿下莫非要考臣女?”许浅陌莞尔,缓步走到画前,“谭公多作花鸟,立意新巧,笔触细腻,这副《春山图》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它是谭公为数不多的山水画。”

此时许浅陌一身淡黄衣裙,青丝垂在肩上,说不出的风雅趣致,元羲收了收神,语气多了一分慵懒,“谁要看这老头的画,不过是想逗你一乐罢了。”

许浅陌怔了怔,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眸看着元羲,他已将脸转而向画,嘴角边似乎噙着一抹笑意。

说话间,许政正好回来,脸上的忧色似乎更重了,许浅陌眸色一深,想必祖母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吧。

元羲见他二人神色有异,自己在此想必诸多不便,于是客套两句,由许政亲自送出了府。

许政回书房,见女儿还坐在原处,脸上带着几分心疼和愧疚走过去,“今日宁安寺一事,多亏了太子,不然将来到了地下,我真不知如何面对你母亲。”

许浅陌心头微动,父亲心中始终还是心疼自己的,当年若不是祖母以死相逼,父亲根本不会将自己逐出府去。

“父亲,今日一事绝非偶然。”

许浅陌声音不大,却好似一声惊雷在许政耳边炸开,不是偶然,难道是有人要故意陷害女儿失贞?

“此话可有依据?”许政神色凝重。

许浅陌颔首,将今日许墨姝与林若桓的表现说了一遍,许政的眉头渐渐蹙紧。

“女儿若真的失贞,必然连累许家受牵连,动这心思之人可谓对我恨之入骨,不惜拉上许家也要将女儿推入地狱。”许浅陌眼圈微红,此时若再不做些姿态,只怕无法触动父亲。

“你怀疑你姨娘和墨姝?”

“不是怀疑,是肯定,”许浅陌的语气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完全不似往日的优柔,“可光她二人,未必有这样大的胆子。”

许政抬眼,疑惑地看着许浅陌。

“若我猜得不错,祖母定有授意。”

许政陡地一惊,这丫头今日怎敢这般妄言?

他是至孝之人,哪里能听得下去,将手重重在桌上一拍,“胡说八道!你祖母平日是对你严厉了些,可也不至于要害你!”

不至于?

许浅陌苦笑,自己的母亲就因为是商户之女,嫁进相府之后一直被祖母厌弃,明里暗里盘剥了母亲的嫁妆不说,还生生逼着自己的母亲喝下落胎药,以至于母亲血崩早逝。

祖母掩饰极好,父亲自然都不会知道这些,许浅陌若不是重活一世,有些事,只怕也永远不会知道。

“父亲就且慢慢看着吧,”许浅陌眸光一凉,“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日子还长,但她绝不会再让人伤害自己半分!

许政见女儿轻咬朱唇,神色委屈,暗暗后悔自己刚才的火气大了些,于是缓和了口气道,“今日你没事便是万幸,林家那边若派人来,我定会好好说一说若桓。”

“大可不必,”许浅陌抬头冷笑,“林家的人,我一次都不想再见。”

“又说小孩子话,以后还要成亲,怎能不见?”

许浅陌摇了摇头,“父亲,我过来便是要与你说这婚事,我是不会嫁去林家的,请父亲归还林若桓八字和林家的聘礼!”

许政暗暗吃惊,自己这纤纤弱质的长女今日是怎么了!

“你与若桓青梅竹马,舍得退婚?”许政不动声色。

许浅陌重重点头。

“退婚之后闲言碎语,你可在意?”

许浅陌咬唇颔首。

许政不由得从心里对这长女生出一股怜爱和赞许,林若桓今日这一闹,简直是打自己的脸,可是为着女儿的名声,他只得忍下,如今女儿自己愿意退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林府。

“许丞相,你这是?”林之衡夫妇看着眼前的退婚书大惊失色。

林之衡是户部尚书,只因两家的祖父定下了娃娃亲,这才高攀上了相府这门亲事,林之衡为了儿子今后的前程自然不愿退婚。

“若桓今日在我府前闹着要退婚,既然觉得我家浅陌配不上他,那不如就此早早签下退婚书各不相干得好。”许政脸色淡淡,口气却是不容反驳。

“这是说的哪里话?”冯氏赶忙起身走到许浅陌身旁,笑得十分勉强,“浅陌贤淑大方,打小我便疼爱得不得了,都是桓儿不懂事,我一会儿定要狠狠责罚!”

许浅陌冷淡勾唇,刚要开口,却听见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许浅陌,你有什么资格退婚!”

话音未落,林若桓便怒气冲冲地闯进厅堂,若不是看见许政冷脸上坐,他几乎就要上去教训许浅陌。

许浅陌似笑非笑,林若桓如何能不恼怒?

他上门退婚并非真的想要退婚,只不过是借自己失贞的由头,逼着父亲同意许墨姝替嫁,如今自己提出退婚,父亲绝不可能再与林家结亲,许墨姝便彻底没了机会。

自己若不退婚,许墨姝便可以顶替自己嫁给林若桓,可如今只怕替嫁无望了。

她脸色淡淡,声音清冷,“林公子,你在我许府门前大闹一场,不就是想逼我退婚吗?如今心愿得遂,怎还不高兴了?”

“明明是你失贞在先,现在反而倒打一耙,”林若桓心虚地扫了许政一眼,强自镇定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我家退婚,不过是为了掩饰你失贞的事实!”

许浅陌朝林氏夫妇侧了侧身子,正色道“林世伯,我是否失贞,太子殿下刚才已经当众澄清,林公子道现在还要出口污蔑,不知是轻贱我许家,还是质疑太子殿下?”

“为何你出事之时,偏偏恰逢太子路过,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莫非、你俩......”林若桓脸色愈发阴鸷。

“一派胡言!”许政的手在案上重重一拍,“林兄,我方才已经说得十分明白,小女与令郎的婚约就此作罢,聘书聘礼我会差人原样退回!”

林氏夫妇本还想好好挽回一番,无奈林若桓自己断了后路,眼见这段姻缘全无挽回的余地,他二人也只得同意退婚。

看着林家懊丧地答应退回庚帖,许浅陌不由得想起前世,林家抓住自己失贞一事,一副得理不让的嘴脸,最终逼得父亲同意让许墨姝替自己嫁入林府。

两家最终不欢而散,许浅陌无视林若桓怨毒的目光,紧跟着父亲出了林府。

......

次日一早。

许浅陌刚用过早饭,许老夫人刘氏身边的嬷嬷便来传话,让她往刘氏院中去一趟。

她心中冷笑,刘氏向来对自己刻薄,此次自己与父亲去林家退婚并为向她请示,想来她必定要出一口气才是。

一进院门,许浅陌便看见祖母刘氏端坐在厅中,还未等她站定,便听见苍老威严的一声:“跪下!”

许浅陌前世在这院中不知跪过多少回,刘氏稍有不如意便罚她跪上半日,她虽然委屈,但也不敢告诉许政。

这一世,她不会再委屈自己!
许浅陌站定不动,昂然正视刘氏,“不知孙女犯了何错?”

刘氏有些惊诧,往日许浅陌在自己面前连头也不敢抬,今日竟敢发问,莫不是昨日被吓傻了?

“在这后宅,我要你跪便跪,何需什么理由?你真是越发像你那个下贱娘了!给我好好掌掴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是!”

刘氏身边贴身的嬷嬷刚得了令,卷了袖子上前,抬手便要打许浅陌。

院外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许浅陌微勾唇角,准备接下李嬷嬷的巴掌。

“住手!”门外忽然响起一个清朗的男声。

这声音?

许浅陌惊诧回头,竟是元羲!她来之前便料定会有皮肉之苦,便差蕊映偷偷去将许政请来,好好看看刘氏的嘴脸,可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到后宅管起大臣的家事来了?

许政跟在元羲身旁,脸色有些尴尬,刘氏慌忙起身行礼,“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元羲半分客套也无,径自进了厅堂坐下,冷下一张脸看着刘氏,“许老夫人的派头比我皇祖母还要大些呢!”

许政脸色微窘,刚才元羲听闻刘氏要责罚许浅陌,竟然坚持要与自己到后宅一看,刚走到院外,正好将刘氏的一番话听得一清二楚。

刘氏闻言有些惶恐,急忙解释:“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我这孙女狂妄无知,稍稍疏于管束便要做出悖逆之事。”

“哦?”元羲双眸微眯,“不知刚才她又做了什么悖逆之事,惹得老夫人不快?”

刘氏掀了掀眼皮看着许浅陌,冷笑一声,“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去未婚夫家退婚,简直不守妇道、不知廉耻!”

果然是为了退婚的事。

若在前世,许浅陌定然不敢辩解半句,如今重获新生,她再也不会受这无端的责骂!

“照祖母的意思,我为着廉耻和妇道就要忍气吞声,任由林若桓污蔑轻侮?”许浅陌挑了挑眉,毫无惧色地迎着刘氏的目光。

“谁让你自己不慎,让人传出了风言风语,”刘氏瞥了许浅陌一眼,“不然以林家公子的人品,怎会无端污蔑你?”

“林若桓还有人品?”元羲忽然嗤笑,眼中满是嘲色,“老夫人久在宅中,怕是没听过、更没看过林若桓在赌坊里输得精光,被人扒了衣裳赶出赌坊的模样吧?”

刘氏目瞪口呆,连着许政也有些吃惊,林家书香门第,林若桓怎会沾染这样的恶习?

“对了,他在青莲阁包的那个头牌叫什么来着。”元羲皱眉凝神,继而恍然在案上一拍,“叫笙儿!每月千两银子啊,林公子当真舍得!”

“这样一个浪荡公子,老夫人若还逼着大小姐过去自讨苦吃,不知到时候外头会如何揣测您呢?”元羲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氏。

许浅陌忍着笑意,向元羲投去感激的目光,只见春阳之下,他的俊脸上自有一股潇洒之态,不知胜过林若桓多少。

她忽而一怔,脸颊微微有些发烫,自己怎地会将他与林若桓相比?
刘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脸色颇为难看,闷声道:“依太子的意思,这婚倒是退得理所应当?”

“应当不应当,本宫就不知啦,”元羲起身,深深看了许政一眼,“这是许丞相的家事,自然还是由丞相自己拿主意吧,本宫还有事,先行一步。”

许政赶忙躬身相送,元羲走过许浅陌身边,忽然顿住脚步,转身瞥了瞥刘氏,“还有一事,我想提醒老夫人一句。”

刘氏抬头,怏怏地看着元羲。

“许大小姐虽然遇人不淑,却有断腕之勇,将来未必不能再遇良人,那人必定珍之重之,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老夫人大可不必为了退婚一事再责怪她。”

元羲这番话说得真诚,与其说是说与老夫人听的,倒不如说是宽慰许浅陌。

许浅陌微微躬身致意,一直目送元羲出了院门,才将眼底那片温柔收了回来。

被元羲这么横插一杠,刘氏也不便再阻拦退婚一事,只得让许政开了库房,取出林若桓的八字退回去。

从库房出来,许浅陌心情大好,这一世总算与林若桓断了个干净,甫一进屋,蕊映便焦急地迎上来,“小姐可有受罚?”

“一点也无,”许浅陌笑吟吟地看着她,“多亏你喊来了父亲。”

“小姐又不是不知,老爷那大孝子哪里敢去顶撞老夫人,这还得多亏了太子殿下!”

许浅陌一怔。

“小姐你是不知道,”蕊映将身子往前凑了凑,“我一说老太太要罚小姐,太子殿下放下茶盅便要过去,老爷拦都拦不住呢!”

许浅陌心中突地一跳,看着窗外新抽的枝丫有些愣神。

今日这次一时元羲第三次替自己解围,为什么每一次身处险境他都会及时出现,是巧合吗?

如此也好,父亲愚孝、祖母凶悍、庶妹狡诈,自己在许家处境艰难,能受未来皇权在握的他庇护,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许浅陌忽然想到什么,“两日后可是皇后娘娘举办春宴的日子?”

“可不是嘛,前几日宫中来人,皇后娘娘点名要小姐赴宴呢,二小姐听闻只请了小姐,气得什么似的。”蕊映捂着嘴偷笑。

许浅陌眸色深了深,前世此时,她因为失贞被父亲禁足房中,许墨姝也趁机进宫赴宴,因为机敏乖巧讨得圣上和皇后的欢心,被指婚给了林若桓。

“替我准备赴宴的衣裳。”许浅陌沉声道。

“上哪儿准备?”蕊映皱着脸,叹了口气,“小姐去年的衣裳已经小了,今年咱们月银还不够添置新的衣裳呢。”

“你看看我还有多少积蓄。”

“不用看了,小姐,”蕊映更是愁眉不展,“上回二小姐过来抹泪问你借走一百两后,咱们一共便得六十两了。”

许浅陌微微皱眉,这一百两自不必说,定是许墨姝筹来贴补林若桓的,自己非要拿回来不可!

家中一向是由刘氏执掌中馈,因为对许浅陌厌恶,连着月银也克扣得厉害。

看来置办衣裳的银子,还得自己另想办法才行。

她略一思索,起身从铜镜前的小匣子里取出一盒东西,拉着蕊映便往外走,“走,咱们去东市大街!”
胭云阁。

这是京中最为出名的水粉铺子,很多达官贵胄家的女眷都爱在此处置办胭脂水粉,许浅陌对此早有耳闻,只是苦于囊中羞涩还从未进过胭云阁一次。

“小姐想要看些什么,咱们店里有新到的胭脂,小的拿来给您看看?”小二十分殷勤。

许浅陌环视一周,微微笑道,“烦请小哥待我去见见你们东家。”

小二一愣,“不知这位小姐找我们东家何事?”

许浅陌从袖带中摸出一个小盒递给小二,“你把这个给你们东家瞧瞧,就说我在这儿等他的回音。”

小二有些疑惑地接过盒子,转身去了后堂,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出来了。

“小妇人赵清瑜,是这胭云阁的东家,不知小姐这胭脂是从何处买的?”赵清瑜面色居然有些急切。

许浅陌心里已经有了八分底,微笑问道,“赵老板觉得这胭脂如何?”

“颜色特别,质地细腻,是不可多得的上品。”赵清瑜点头称赞,“我愿高价买下这胭脂的方子。”

“这恐怕不行,”许浅陌摇摇头,“这是我母亲家族祖传的方子,恕我不便出示,若您想要胭脂,我倒是可以长期供货。”

赵清瑜面上有些为难,“可是我们铺子里从来不卖外面的货品。”

许浅陌思忖一瞬,歉然笑了笑,“那就不勉强赵老板了,我再问问别家吧。”

她刚一转身,便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形,脚下一虚,险些就要摔倒,忽然觉得腰间被人一拦,又稳稳地站住了身子。

许浅陌脸上闪过一丝绯红,刚想训斥来人孟浪,抬起头却对上元曦那双清亮的眸子。

“这么快便又见着许小姐了,”元曦嘴角噙着笑意,“你我还当真缘分不浅,何处都能碰上。”

“太子殿下,不知今日要选些什么?”赵清瑜满面笑意地迎上。

元曦朝赵清瑜微微摆了摆手,关切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许浅陌身上,“没事吧?怪我,不该不声不响地站在你身后。”

赵清瑜脸色微变,向来风流不羁的太子殿下,还有这般正色的时候?

“不妨事,是我走得急,冲撞了太子殿下。”许浅陌有些忐忑,元曦大概已经听到自己与赵清瑜的对话。

她偷偷跑到市井经商,本不欲让赵清瑜知道自己的身份,免得给丞相府惹来不必要的非议,现下只怕不可能了。

谁知元曦却没有答话,反而将目光投向赵清瑜手中的胭脂,“赵老板,我那妹子安宁公主你是知道的,没有些新奇玩意儿恐怕哄不住,这胭脂颜色看着新鲜,不知送她如何?”

赵清瑜何等精明,立刻接下元曦的话头笑道,“太子殿下向来眼光独到,这胭脂质地一流,是难得的佳品,我敢保证,安宁公主一定会喜欢。”

“那每样颜色都给我拿一个,让安宁玩儿个新鲜。”

赵清瑜有些为难,“不怕太子殿下笑话,小店还做不出这样的上乘胭脂,这胭脂是这位小姐所制。”

元曦转身,满脸惊讶地看着许浅陌,“你还会制胭脂?”

许浅陌见他脸上并无轻蔑,便大胆点了点头,“我外公家是经营水粉生意的商户,这胭脂方子便是我母亲制的。”

元曦思忖片刻,指着胭脂对赵清瑜道,“赵老板,这胭脂我定五百盒,不知什么时候可以交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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